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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蚀 作者:茅盾 | 书号:44643 时间:2017/12/6 字数:123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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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都是顶坏的天气。太![]() ![]() ![]() 仲昭到陆女士家里去的一天,那就更坏了;空气非常嘲闷,从早晨起,又下着牛⽑雨,全市像浸在雾气中。一切物件都是 ![]() ![]() ![]() ![]() ![]() ![]() ![]() ![]() 现在史循仰面躺着,眼光定定地 ![]() ![]() ![]() ![]() 小瓶捏在手里,他重复躺在 ![]() 史循冷冷地叹了口气,用劲握住这个小瓶,另一段旧事又浮上他的意识: 他看见自己在一个旅馆的头等房间內,五六个妖 ![]() ![]() 史循眼⽪一跳,幻象没有了。他的嘴角上显出一个苦笑。浪漫!狂疯的⾁感追求!这都在认识周女士以前。然而在失去了周女士以后,便连这种样的颓废的心情也鼓不起来。从此他坠⼊了极顶的怀疑和悲观。现在他又要用这纪念悲痛的盛过香⽔精的小瓶里的毒剂送自己到永远的休息。 “永别了!如梦的浮生,谜一样的人生!我永远抛弃你们在无人的境地了!不⾼兴再来猜你这谜了!” 这么喃喃地自语着,他踉踉跄跄跑出了他的房间。 大约半小时以后,史循走进了一个医院;他本想住旅馆,但转念后却又选定了医院。他不愿在自己的住处杀自是早已决定了的,他不忍连累他的二房东,尤其不忍使一⽇三次送饭给他的小姑娘永久留下一个恐怖的印象。因为已是午后三时,医生们都不在院;史循自说是来疗治盲肠炎的,就开了个病房。看护妇请他在病历牌上写姓名,他就写了个假的。为什么他不说出自己的真姓名来呢?他不愿冒充忧世愤时的志士,他也不愿朋友们知道他的结局,他只愿悄悄地离开这世界,像失踪似的,给人家一个永远的不明⽩。 看护妇出去后,史循把门上了闩,就躺在 ![]() ![]() ![]() ![]() ![]() 沉寂占有了这病室。史循的枯瘠的⾝体,像⼊睡似的躺着,嘴鼻上的手帕已经落在一边;他的脸很红,他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但已是死的没有神光的眼。病室外,看护妇的伶俐的脚音,时远时近地阁阁地响着。窗外是一片灰⾊的天。一匹苍蝇飞到史循的鼻尖上,用它的⾆头 ![]() ![]() 一股強烈的亚莫尼亚气像在史循的意识上打了一针,他突然回复过知觉来。他看见红红绿绿的颜⾊在眼前迸跳,他又听得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响。他的 ![]() ![]() “史循,史循!好了些罢?认识我么?” 这几个字是从温香的女 ![]() ![]() “秋柳!你怎么来的?” 史循挣扎着说出了这一句,他的 ![]() ![]() “我们把她找来的。大概就是你最愿意见的罢!” 史循才觉得还有一位医生站在 ![]() “现在人是醒过来了。可是,章女士,你总该明⽩这位史先生为什么要杀自;假使他的⾐袋里没有那张你们同学会的卡片,再如果他醒不过来的话,这桩无头案真叫我们为难了! 这和敝院的名誉很有关碍的呀!” 医生气冲冲地继续着说;他显然拿章秋柳当作史循的关系人,或者竟是史循杀自的原因了。 “这位朋友是有神经病的,不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么?有一些儿神经病。” 章秋柳勉強笑着回答。 “哈,神经病!他告诉了我们一个假名字,也是神经病么?他用了多量的哥罗芳,如果不是那块,那块手帕先已掉下,他准定是没救的。他锁了房门,看护妇以为他是睡着了。幸而我早一步回院,不然,恐怕再过几个钟头也未必会发觉呢。” 史循默默地听着,心里抱怨自己的办事太疏忽;如果刚才用绳子把手帕扎在嘴上,岂不是好? “现在我也不多说了,好在人已醒过来;就算是神经病的话,本院不收疯子,章女士,请你另行设法罢。人是 ![]() 医生结束了他的责备,招呼着看护妇,大踏步去了。章秋柳皱了眉苦笑着,没有话语。 “秋柳,你怎么来的?”史循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他们在你⾐袋里找着一张同学会卡片,就到吕班路来询问;恰好我在同学会里,听他们说是有人杀自,我当即猜到了你。果然是你!” 章秋柳站起来走了两步,向病房门外望了一眼,又接着说: “这里医院的人们真可恨。他们把你当作仇人,以为你是害了他们了!他们对于一个杀自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他们所以救你,只为的要卸脫自⾝的⼲系!” 史循的回答是淡淡的一笑。章秋柳仍在 ![]() “那天你说要杀自,今天果然杀自了!但是,史循,无论你怀疑悲观到如何程度,生命总是可以留恋的罢?我们自然不惜一死,但又何必杀自呢?” 史循摇着头,低声叹了口气。章秋柳的温柔恳切的口吻,颇使他感动;而况她的笑容,她的眼睛,她的肥大的臋部,常常令史循想起周女士。 “在尚能享受生活的愉快的人,”史循又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自然觉得生命无论如何是可以留恋的。像我,至多不过再活一年二年罢了。对于世事的悲观,只使我消沉颓唐,不能使我杀自;假使我的⾝体是健康的,消沉时我还能颓废,奋兴时我愿意⾰命,愤 ![]() ![]() 史循停止了话,很艰难地 ![]() “秋柳——以前,我曾经爱过,像你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这爱,我戒绝了,浪漫;我,看见,一些光明。但现在,什么都——完了,完了!” 他松了手,颓然落在枕头上,眼睛也闭了。章秋柳心里一跳,用手去扶他的头,他开了眼又挣扎着加上一句: “现在,我的病,使我不能,再有半分的,希望!” 他的眼⽪慢慢地阖上,呼昅渐渐地微弱,鼻尖上透出几粒冷汗。 章秋柳惊惶得不知所措,她捧住了史循的面孔,只是唤着,声音也发抖了: “怎么了?史循,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史循只微微地摇一下头,没有话,也没有睁开眼来。 章秋柳看来不妙,急步跑出病房想找医生,但在楼梯边一个人拦住她,递过一张纸来。章秋柳匆匆地瞥了一眼,看见纸上写的是:“…救急手续费大洋五十元。头等病房一天,大洋六元…”她恨恨地把纸一团,锐声喊道: “医生在哪里?病人不好了!” 一个看护妇也从旁闪出来了。章秋柳吩咐她赶快找医生来,就跑回病室去。她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沉重的脚步打在地板上,把 ![]() 章秋柳这才松了口气。一会儿,医生也来了,神气很难看;他在史循面上望了一眼,拉过史循的手腕去按了按脉息,就懒洋洋地说: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是倦了,让他睡一下就是。” 医生出去后,章秋柳低着头默想她手里的纸团上的那个问题。她决不定是否应该给史循知道,不给他知道又有什么办法?最后她得了个主意,不如先去找王仲昭商量一下。她看着史循说: “医生说你倦了,你且睡一会罢。今晚上你总是住在这里了。回头我再来看你。” 史循点了一下头;⿇醉剂给他的理生上的疲倦,使得睡眠成为他现在唯一的需要。 章秋柳到街上时,一阵急雨忽然倾下来,天空反而开朗些。凉的雨点打在她脸上似乎给她一服清神剂,她的 ![]() ![]() ![]() 在车里坐定后,章秋柳方才知道自己的⾐服是全 ![]() “哈,曼青!原来你在这里呀!” 曼青回头来看见章秋柳那样地狼狈,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有事要找你。史循杀自了!” 章女士只加了这一句,把莫名其妙的张曼青剩在那里,她就一溜烟似的跑上三层楼去了。曼青半信半疑地踌躇了一会儿,慢慢地也上楼去;他推开章秋柳的卧室的小门,刚伸进了半个⾝体,猛觉得眼前一亮,裸呈在他面前的,是章秋柳的雪⽩的肌肤。曼青下意识地缩回⾝子来,却听得里面笑着说: “对不起,等一下罢。” 曼青觉得心有些跳 ![]() ![]() ![]() 说过了史循杀自的经过后,章秋柳就把那张团得很皱的纸条递给曼青: “那医院真可恶,竟会开出这种账来。我还没对史循说过。看来他是没有钱的,我们替他设法。曼青,你能担任多少?” “只是我⾝边有的,也不够这数儿。” 曼青看着那张纸说。 “我可以拿出二十元,余下的你能担负了去么?” 章秋柳说着就把两张钞票放在曼青手里。 曼青很感动地点着头,他把章秋柳的钱收好,站起来说: “我立即到医院去把这件事办好。秋柳,你还出去么?” 章秋柳头摇,很娇慵地歪在自己 ![]() 现在,雨已经停止,天⾊却当真的黑下来。窗外树上,几只⿇雀啾啾地叫着。章秋柳懒懒地歪在枕头上,左手支颐,右手折弄⾐角。他忖量着史循的那一番话。真料不到史循也有浪漫的历史,也演过恋爱的悲剧。他是一个“曾经沧海”的人。但是艰苦的经历并不能磨炼出他一副硬坚的骨头,反把他的青舂的热⾎都煎⼲,成为一个消极者,一个怀疑派。也许这多半是因为他有病,理生上的痛苦影响成精神上的颓唐罢?除非是大勇的超人,谁不是为了一点理生上的不健康而损害了心理上的愉快?想到这里,章秋柳看着自己的丰腴红润的⾁体,不噤起了感谢的心情,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 ——章秋柳呀,你是有福的哟!你有健康的⾁体,活泼的精神,等着你去光走明的大道!你应该好生使用你这⾝体,你不应该颓废!颓废时的酒和⾊会消融你的健康。你也会像史循一样的枯瘠消沉。你会像一架用敝了的机器,只能 ![]() ![]() ![]() 她委决不下。她觉得两者都要;冒险奋斗的趣味是她所神往的,然而目前的器官的受用,似乎也舍不下。虽然理智告诉她,事实上是二者不可得兼,可是感情上她终不肯牺牲了后面的那一桩。正如她对史循所说“我们自然不惜一死”她对于死,的确没有什么畏怯,但是要她在未曾尝遍了生之快乐的时候就死,她是不很愿意的。从前她也曾这么想,先吃尽了人间的享乐的果子,然后再⼲悲壮热烈的事罢;可是现在看见了史循的殷鉴,她又怕待到吃尽了享乐的果子时,她的生命力也就消失了。 很失望似的将两手捧住了头,她又苦苦地自责了;为什么如此脆弱,没有向善的勇气,也没有堕落的胆量?为什么如此自己矛盾?是爹娘生就的呢,抑是自己的不好?都不是的么?只是混 ![]() 但一转念,她又觉得这种苛刻的自己批评,到底是不能承认的。她有理由自信,她不是一个优柔游移软弱的人;朋友们都说她的⾁体是女 ![]() ![]() ![]() ![]() ![]() 这样无结果地想着,她的眼⽪很重地漫漫地阖下了。然而一串问题仍在她的昏瞀的脑子里旋转;就是这样的无希望么?就是这样的堕落,终于无挽救么?就这样的得 ![]() ![]() ![]() 章秋柳从 ![]() ——以前种种,譬如昨⽇死;以后种种,请自今⽇始;刻苦,沉着,精进不休;秋柳,秋柳,不要忘记你已经二十六岁;浪漫的时代已经过去,切实地做人从今开头。 写到这最后的一句,她的笔停止了;脚步声到她门前而止,门轻轻地开了一半,露出微笑的曼青的面孔。 曼青自然是来报告已经办好了史循的事。当半小时前,他离开了章秋柳后,就有一股无名的力在他心里敦促他赶快回来。回来⼲什么呢?曼青似乎自己分辩:自然是报告看望史循的结果。所以他到了医院,付过了医费,并且知道史循还在沉沉的睡乡,他就立即赶回来了。而且在来去的途中,他坐在人力车上,也不是无所事事的;纷繁的思想在他心上往来起伏,似乎比车轮的转动还要快些。旧的印象和新的感触,混合在一处;而且也像车轮一般,这些旋转的感想有一个轴,那就是章秋柳。 “这件事算是告了个段落了。但史循终究还要第二次杀自。” 听了曼青的极简略的报告后,章秋柳这样肯定地说。 “哦哦。” 曼青含胡地应着,眼光注在章秋柳刚才写过字的那张纸。这几句章秋柳的悲痛的忏悔,正和她慷慨解囊料理史循的事件一样,很使曼青感动。他默默地看着章秋柳的一对美目。他有太多的话语挤在喉头,反而无从说起。章秋柳也没有话,微蹙了眉尖,似乎也在沉思。 “秋柳” 在短短的静默以后,曼青开口了,声音有些异样。 章秋柳心里微微一跳,睁大了眼等待曼青的下文。然而没有。曼青依旧只是惘惘然地看她。他的眼光,流露了他心中的扰 ![]() ![]() ![]() ![]() ![]() ![]() ![]() ![]() 章秋柳觉得脸上热烘烘了,手心里透出一片冷汗,心头像有千百个蚂蚁爬过。她斜睨了曼青一眼,又像是带着几分含羞,把两只手掩在脸上,微仰起了头,往后靠在椅背。 曼青心里是同样的扰 ![]() ![]() ![]() “曼青,史循也有过一个爱人!” 终于是章秋柳先开口了。她平衡了⾝体,脉脉含情地看着曼青的脸。在曼青看来,似乎这句话的反面就是:曼青,你有爱人么? “然而我却不曾有过呢!” 曼青不自觉地脫口说了出来。 章秋柳愕然,但随即抿着嘴笑了一笑,低声说: “当真么?我不信呢!曼青,你在外边办了一年事,难道就没遇到个可意的女子?现在各机关的女职员是这样的多!” “当真没有。”曼青很困窘似的回答。“怎么你不信?” “我信。但是,曼青,你有没有亲近过女人的⾝体?” 曼青心里一跳。他辨不出这一问是有意呢无意,好意呢恶意。可是章秋柳笑盈盈地又接着说下去了: “也像今天的一个⻩昏,大概还要晚些,月亮在上面看得很分明,曼青,你那时曾经拥抱过一个女人的洁⽩的⾝体。曼青,像做了一个梦,梦醒后,没有了那女人,没有了你!” 曼青不噤冷汗直流了。他觉得章秋柳的话里有怨意。他回想当时自己的行径,很像个骗子,骗得了女子的朱 ![]() ![]()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极愿拥抱着她,请她宽恕他的已往,请她容纳他现在的热情,可是又不敢冒昧;他深怕她只有怨恨,并无爱意。然而他又听得她继续说: “你是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了,然而你又突然出现了,你又突然出现了!” 章秋柳反复讽咏这最后的一句,站起来把一双手按在曼青肩头。她的眼光是如此温柔,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发抖,她的手掌又是这样的灼热,曼青不能再有迟疑的余地了;他抓住了章秋柳的手轻轻地 ![]() ![]() ![]() 在曼青方面却觉得全⾝的细胞都在跳跃,全⾝的⾎ ![]() 章秋柳异样地笑了一声,仿佛是叹息,慢慢地从曼青的拥抱中脫离出来,坐在原处,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晕红已经褪落, ![]() ![]() ![]() ![]() “曼青,你为什么要去做教员呢?” 还是章秋柳先发言,声音里颇挟着一些不自然的气分,似乎是勉強找出这句话来打破难堪的沉寂。 “因为除了教育,无事可为。” 曼青机械地回答着;他很想说些别的话,例如“我爱你”之类,但不知怎的,他总是格格然说不出口。 “我不赞成呢!”章秋柳轻声笑着说。“曼青,我不赞成你去做教员。为什么不找些热烈痛快的事来做呢?” “何尝不是。”曼青很感动地回答,把⾝子挪近些“但是,秋柳,哪些事是痛快热烈的?现在只有灰⾊罢哩!灰⾊!満眼的灰⾊,何曾有所谓痛快热烈的事!” 章秋柳娇憨地笑着,拿过曼青的一只手来合在自己的手掌中,很活泼地接着说: “曼青,你又牵涉到大事情上去了。现在我们不谈那些。 你看,朦胧的暮⾊里透出都市的灯火,多么富于诗意。” 曼青向窗外看时,果然一簇一簇的灯光已经在雨后的薄雾一般的空气中闪耀了;窗外的榆树,静默地站着,时时滴下几点细小的⽔珠。 “在我看来,”章秋柳接下去说“人生到处有痛快热烈的事情。曼青,刚才你拥抱我,你熨贴着我的 ![]() ![]() ![]() 说这话时,章秋柳的神⾊极严肃,但当她看见曼青愕然不知所答,她又吃吃地 ![]() ![]() 不等待曼青的回答,章秋柳又滔滔地往下说了: “我是时时刻刻在追求着热烈的痛快的,到跳舞场,到影戏院,到旅馆,到酒楼,甚至于想到地狱里,到⾎泊中!只有这样,我才感到一点生存的意义。但是,曼青,像昅烟成了瘾一般,我的要求新奇刺 ![]() 章秋柳霍然立起来,捧住了曼青的面孔,发怒似的 ![]() ![]() “曼青,这在你,到底是平凡的,还是新奇的呢?” 于是章秋柳颓然落在椅子里,双手掩在脸上,垂着头,不动,亦没有声音。 曼青睁大了眼,呆呆地看着她。房里现在是很黑了,幸而有窗外 ![]() ![]() ![]() 他倚在章秋柳的椅背,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胛,低声唤道: “秋柳,你还是躺着歇一会儿罢。你受了刺 ![]() 章秋柳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熠熠地溜转。 “是新奇的呢,还是平凡的?” 她低声说着,似乎只给自己听,就走到窗前去倚在窗棂上望着天空。 曼青断定章秋柳一定是神经错 ![]() “秋柳,你是病了,你是神经错 ![]() 回答是一片 ![]() “曼青,你才是神经过敏了。”章秋柳笑定了回答。“我没有病呢。我只觉得肚子里有些空落落,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曼青迟疑一下,也就答应了。 直到八点多钟和章秋柳分手,曼青竭力避去凡是带着感情的话,为的恐怕又引起了章秋柳的类乎神经病的举动。而章秋柳呢,也像已经忘了一切,吃着,谈着,笑着,和平常一样。曼青觉得很放心了。但是回到了自己的寓处,静静地独坐了一会以后,曼青忍不住又想着⽇间的事。他将章秋柳的话一句一句回忆出来,细细咀嚼;他又把章秋柳的态度重新加以考量。他自己发问,自己回答,又自己驳去了;一会儿他觉得章秋柳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神经质的女子,但另一观念又偷偷地掩上心来,章秋柳又变成了追逐⾁的享乐的唯我主义者。他暴躁地忽而在満屋子踱着,忽而直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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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是知名作家茅盾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经典名著,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蚀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茅盾撰写的蚀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蚀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