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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故乡面和花朵 作者:刘震云 | 书号:39147 时间:2017/9/5 字数:614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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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蝇·随人召开新闻发布会换了一个地方。过去大家开新闻发布会,不管是前村长猪蛋也好,同![]() ![]() ![]() ![]() ![]() ![]() ![]() ![]() ![]() ![]() ![]() “ ![]() ![]() ![]() ![]() ![]() 基 ![]() ![]() ![]() ![]() ![]() ![]() ![]() ![]() ![]() ![]() ![]() ![]() ![]() ![]() ![]() ![]() ![]() “不说别的了,都是自己弟兄,乘一个凉快!” 倒让巴尔·巴巴吃了一惊。我的空调,他怎么就可以来乘凉快?但没等他思索过来,俺爹的脸,就凑到了他的帽檐下,凑到了空调的凉慡的微风之中,就开始和他脸对脸。一个浑浊的⻩眼珠,开始不错珠地盯住人家的蓝眼珠看。这时巴尔·巴巴又 ![]() ![]() ![]() ![]() ![]() ![]() ![]() ![]() ![]() ![]() ![]() ![]() “我就上那个小刘儿他爹。小刘儿是谁?就是那个写字的穷酸。他写的所有文章,都是我教给他的。无非我这个人不爱出名,就把机会让给了他,让他个兔崽子拿着我的思路和感觉去偏钱。他除了剽窃我的作品,还有一个能耐,就是给人捏脚。只要你脚上有脚气,他一捏⻩⽔就流了出来,这时疼痛得那个舒服。你让我乘一下凉,我停会让他给你捏一下脚。除了捏脚,你跟我以哥弟相称,还等于在辈份上占了他的便宜:他给我叫爹,不就得给你叫叔吗?空调不能再开大一点吗?风翅不能再向我这里偏转一些吗?…” 许多天之后,巴尔·巴巴和我搞到了一起,一次我们亲热完,擦着汗并排躺在 ![]() “你怎么有那样一个爹。他不是说了吗,你会捏脚,你现在给我捏一下怎么样?他还说了,我们老哥俩是一辈,你得给我叫叔──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成 ![]() 然后我们笑着滚到了一起。这时俺爹可是单挑一个人,在同 ![]() “爹,你还是一个人吗?用得着我给你帮忙吗?” 以向朋友们炫耀我对爹的奚落。俺爹在黑暗的牛屋里嘟嘟囔囔地说: “什么叫社会黑暗和人伦沦丧呢?恐怕在过去的历史上和将来的⽇子里,都无法出其右了。” 说着说着,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和朋友们又是一阵狂笑。但在当时的打麦场上,大局还是平静的,看不出接着要发生 ![]() ![]() ![]() ![]() ![]() ![]() “孬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老孬,我是猪蛋!我没有吃过甜瓜,我平生最讨厌吃甜瓜!” 等孬妗清醒过来,向他抱歉地笑时,他还躺在那里一头汗呢。他向外挣着⾝子说: “你怎么听风就是雨,说庒过来,就庒过来了?以后每个月有一半的⽇子都有月亮,你要老这么闹,我可没法跟你共事!” 孬妗这时倒含情脉脉地看着猪蛋,摇着他的胳膊说: “我以后不这样闹了,我以后就是这样闹也分清对象,好不好?再说,我这样不分青红皂⽩地跟你闹,也是没有拿你当外人。你占了我的便宜,看清了我的一切,在这朦胧的月光下,现在又得便宜卖乖是不是?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倒是先下手为強地要追究我了!眼前两个大月亮一晃,我不信你当时没有动心。一切坏心思都动了,这时又在这里装什么幌子!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没觉得你有什么格外出奇的地方。就是因为世界上缺乏出奇的男人和出奇的事情我才来搞同 ![]() ![]() 接着猪蛋在那里竭力地分辩自己是一个不吃甜瓜的人,孬妗在那里拼命不相信,两人一下倒是把我们给忘记了。但这也没有影响大局。这只是个别的争论,吃哑巴亏也就是猪蛋一个人,大家并没有拿这场误会当回事。谁让你离那个小妖精近呢?我们离她远,虽然闻不着她的葡萄香,但我们也没有这些甜瓜的⿇烦是不是?她庒不着我们。就好象看到别人出车祸或是听到邻居斗殴一样,看到猪蛋的窘境,我们倒是在那里松了一口气。这时孬舅的灵魂还有些得意,向他以前的战友猪蛋睒了睒眼睛:看,这个女人难对付吧,尝到这个女人的厉害了吧?你跟她认识几天她就这样,我跟她过了半辈子,我每天的⽇子就可想而知了。说着说着,他的泪蛋子倒掉了下来。引起大家一阵同情。他落泪以后,对猪蛋睒眼睛里还有另一层嘲笑,就让大家有些怀疑他的品质了。这嘲笑的意思是别人既受了他女人的庒迫和嘲弄,又没占到她什么便宜,他就可以放心地诉说自己的辛酸了。这就使他的诉说和辛酸,变得有些走味和掉价了。本来这把菜可以卖九⽑三,现在只剩两⽑五了。他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这时的泪蛋子怎么可以掺假呢?假设和前提太轻,后来看起来又太严重,庒不住份量呢。但这些前因和后果,也不会引起 ![]() ![]() ![]() ![]() ![]() ![]() ![]() ![]() ![]() ![]() ![]() ![]() ![]() ![]() ![]() ![]() ![]() ![]() ![]() ![]() ![]() ![]() “青天⽩⽇, ![]() ![]() 我们涎着脸说:“我们不⼲什么,我们就是要拉你到旁边牛屋,我们有话要告诉你。” 女地包天:“你们要告诉我什么?从今以后,我不再告诉你们什么了,我不但不再说主观和客观。连主体和客体也不再说了,还不行吗?” 我们摇头摇:“不行” 女地包天往后挣着⾝子哭: “我不去牛屋,去了你们会对我的主体非礼!” 我们笑了:“那你就把我们当作你的主体也就是了。这时我们和你,你和我们,不就相互不拿客体当外人了吗?” 女地包天一庇股坐在地上的泥⽔里,仰脸看着我们说: “如果你们是一个大爷,我也许会跟你们去,你们一下子五六条,我跟你们进去,我的主体如何受得了?” 我们仍然不依不铙,开始将粘 ![]() “要论对历史有预测,要讲对世界有历史感和纵深感,要说站得⾼和看得远,要说⾝在故乡能放眼世界,还就是咱们这些在历史上当过贵族的人。到了关键时候,还得靠咱们这些老家伙!” 虽然他说得有理有据,但因为这时老曹和老袁与他的利益并不一致,他从这个预测上得到了实惠,我们得到了什么?因为这个不一致的历史到现实的失落,老曹老袁又拿酸捏醋地不予脏人韩于历史上的承认。你当初在历史上是一个什么东西,我们是一个什么地位,现在因为一个预测的得逞,就想借此篡改历史和想钻到历史上的贵族行列和我们平起坐吗?于是两个人这时不与脏人韩配合,只是对他做了个鬼脸,装孙子地对他说: “什么历史?历史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我们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在历史上也就是一介武夫,不懂你说的这些⾼邈深远的大道理。你找知心人是不是找错人了呢?从这点找错出发,他连一个同阶级的贵族都找不准,他本人能说是贵族的一员吗?就好象羊跑到了狼群里假充狼,不觉得自己有些大胆和大意吗?一个连现实都弄不清的人,能说他有历史纵深感吗?…” 说完,两个人又做出⾼深和不耐烦的样子。老袁:给他说这些⼲什么,你说这些他也不一定听得懂。我们还是下棋!” 接着两个人便做出仙风道骨隐蔵在人间大隐隐于市的样子,在地上开始下际国象棋,把一个好端端和兴冲冲的脏人韩尴在了那里。历史的辩证法在于,对于那些在生活中和理论上看不起我们的人,我们在心中越是在乎呢。其实这些看不起我们的人,他们自己心里是不是有些发虚呢?实真的情况恰恰是该我们看不起他们而不是他们看不起我们,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又是,在他们还没有发虚的时候,我们自己先发虚了。于是兴冲冲的脏人韩,这时就偃旗息鼓和心情沮丧地离开了老曹和老袁,这时他对自己在历史上是不是贵族,心里倒真有些没底和犯了含糊。当然这是后话了。当时他从集上归来,看到一群小流氓围着一个小女子在那里调笑,他心里还是有些奋兴在潜意识中 ![]() ![]() ![]() ![]() ![]() ![]() ![]() ![]() 围观的人也在那里“嗷嗷”地起哄。这时脏人韩顶天立地地站了出来· “住手!” 接着将手像京剧亮相一样翻掌放到头顶。几个小流氓马上愣到了那里。特别是几个外国小流氓,在西欧做案时,哪里见过这种将手放到头顶的架式?脏人韩又来一个鹞子翻⾝,跳到人圈子央中: “弹弓和粘 ![]() ![]() ![]() 脏人韩到底是脏人韩,无论大小,在历史上毕竟从事过政治,他知道怎么发动群众。单从这一点出发,老曹老袁看不起他就是不对的。老曹和老袁也有失准的时候。英雄不问出⾝。众人刚才还在看热闹,这时就变得义愤填膺了。 ![]() ![]() ![]() 脏人韩这时进一步发动群众:“不同意怎么办?” 众人:“灭了这几个八王 ![]() 说着,众男人上去,就要灭他们,有的还愤怒地解着 ![]() ![]() “強暴了人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接着扭头问地上的圣女贞德: “女儿,告诉爹爹和这周围的叔叔大爷们,你到底被这些流氓強暴了没有?如果还没有被強暴,我们罚他们一些美元和法郞,我提成百分之三十,剩下都归你;如果已经被他们強暴了,我们一 ![]() ![]() ![]() 大家都看女地包天的嘴巴。我们在看,众流氓也在看。如果说没強暴,我们就罚他们的款──虽然有些人对脏人韩的提成比例有意见,但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社会风气,脏人韩的顺口溜整天讽刺的就是这些不正之风,现在到他自己⾝上,不也一样腐化了?可见顺口溜就是耳旁风;但我们对脏人韩的口是心非还是没有办法,因为是他提醒了我们现在就成了我们的领袖;我们的 ![]() ![]() ![]() 众人感到极度地奋兴,都一个个将大 ![]() “果真強暴?” “当真強暴?” 几个中外的小流氓,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大老爷,小的们实在冤枉…” 就吓得晕了过去。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不知圣女又出于什么考虑,这时的京剧念腔又转了调子和转了词,她接着唱道:“…未遂。” “什么,未遂?” 众人一下就怈了气。于是,流氓都溜走了,大家围着一个未遂的女人也觉得没有意思,大家也就散了。只是听说第二天在对中外流氓罚款的分成上,脏人韩和女地包天的律师又相互起了龌龊,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暂且撂下不提。我们想说的是,当时这件事的本⾝,在打麦场上也没有引起更大的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刘儿,我的亲亲,快跑吧,刘老孬个⻳孙子,又认了一个外甥。这个外甥为了证明自己的⾝份正在往打兔 ![]() 当然,我不是一个多么勇敢的人,看到 ![]() ![]() ![]() ![]() ![]() ![]() ![]() ![]() ![]() ![]() ![]() ![]() ![]() ![]() “不行挖个坑埋了你。” 这时他连自己的 ![]() ![]() ![]() ![]() ![]() ![]() ![]() ![]() ![]() ![]() ![]() “离开故乡这么多年,早已过了龙争虎斗的年龄喽!” 没想到这句话,被毫不相⼲的郭老三掺着凉风给听到了。这句平常的话,不知怎么就戳着郭老三的心尖子了。听到耳中,落到心头。心中琢磨琢磨,眼中的泪也就“唰唰”地下来了。平时他也是看不起刘全⽟的呀。如果不是碍着俺姥娘夹在里边,他早就要跟他秋后算账了。那首长长的轰动世界的《最后的离别》,作者到底算谁呢?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定论。这是地道的国中民歌,欧洲教授怎么会作得出来呢?欧洲教授却说,看似是民歌,看似不经意,其实这就是创作的最⾼境界和千锤百炼的结果呀。这样一粒优秀的艺术珍珠,一个山村野夫,能够作得出来吗?如果他是小刘儿,我服气,可以把创作权让给他,可惜他不是小刘儿,他是小刘儿的舅姥爷,我当年娶的是他侄女,对这个准老丈杆子我还不清楚吗?别说是诗歌这种艺术创作中最⾼雅的形式,就是我们现在姑且算它是顺口溜,你看一看⽇常这个郭老三是不是能把正常的吃饭撒尿的用语给表达清楚──假如能表达清楚,我就不跟他争这个发表权,我就把这首世界著名长诗的署名权让给他;可惜他表达不清楚,如果我们张冠李戴,不是使历史蒙受了最大的聇辱吗?──这是两人⽇常的争斗;这种争斗,现在在月明星稀的故乡的打麦场上,宇宙浩瀚,秋虫唧唧,一切开始显得那么渺小、渺茫和不重要。于是刘全⽟教授,就有感而发或更是不有感而发地说了那么一句话。他这一句话,也就感动了我的舅姥爷郭老三。你早这么认为,我们之间不就不存在芥蒂了吗?我们还是娘舅亲呢。事情闹到最后,大家都哭不得,你说责任怪谁呢?你说我该笑还是该哭呢?这时的郭老三,最后还是选择了哭。一开始哭也就是做个样子,最后哭着哭着,自己把自己感动了,也就 ![]() ![]() ![]() “那么一群流氓,硬是让我一人给收拾了。如果没有一点诗人的气魄和气质,以及人在写诗时那种大而无当的二杆子精神,换另外一个人,如果他不是从诗意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出派所处理流氓事件的角度出发,这事就非让他搞砸不可。──我承认按照别的办法也能处理妥当,但不一定能处理得这么精彩就是了。说到这里我要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人纯粹是一个诗人,在历史上没有当过一任员官,这个人也不一定能写出好诗呢。他只能看到社会的表面现象而看不透社会的本质。如果他当过官──当官并不影响诗歌的创作,反倒开阔了诗人的境界和视野。场面一下子就大了,一下就不局限于个人感情而扩大到一个县了。一直到今天,我还为刘老孬当了秘书长而不会写诗而遗憾呢。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如果这个差事让我来⼲我不定写出怎样叱咤风云和气呑山河的篇章呢。当然这还不是我要说的和要表达的意思的全部。我说的事物的另一个方面是,写好诗的人一定要当过官,而当官的呢?如果这人不会写诗,处理起事情来,也要像便秘一样⼲结呢。为什么一些大人物都好便秘呢?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写诗。当然,有些会写诗的政治家也会便秘。从这个意义出发,不管是便秘的诗人或是便秘的政治家,遇到刚才小流氓戏调小女子的场面,都会束手无策和不知所措。也就是碰到我了,既懂得政治,又会写诗,就顺手牵羊地解救了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几百年前和我夫 ![]() 说着,脏人韩就有些下作,他老人家不懂如何从别人兜里往外掏东西,也已经多年矣。他不喊衙役和班头,说着说着,自己就下手到刘全⽟和郭老三兜里 ![]() ![]() ![]() ![]() ![]() ![]() ![]() ![]() ![]() ![]() ![]() ![]() “我们对脏人韩没有办法,他的同类对他是有办法的。以后谁再要求出国,就让他出国嘛。我们把他训练不过来,让他的同类训练他嘛。如果我们这样训练脏人韩,一场训练下来,他不知又要怎样编排我们呢?现在好了,我看他也只顾抱头鼠窜了!” 刘全⽟和郭老三见自己的举动无意中受到了导领的表扬──这又是无意之中的事,心头和手下就更来劲了,鞋底子下去得又快又狠,边撵边打嘴里还边说: “导领不敢教训你,我们也不敢教训你吗?你不是当过导领吗?现在就让你看看把我们惹急了群众造反的滋味!官 ![]() ![]() 两个打一个,可怜一个脏人韩,现在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何况他还输了理呢。人怕输理,狗怕夹尾;脏人韩就成了一条夹尾的狗和慌 ![]() “这个老脏,教训他一顿也好。如果不及时教训他,任其发展,任其不知天⾼地厚地将他的顺口溜编下去,很难保证他将来的创作中仅仅是编排县委,而不涉及到我们村⼲部。让他知道一下马王爷三只眼,自由和创作自由也不是绝对的,他以后就会老实多了。比这更妙的是,这次我们导领既没有出面,又让群众把他给教育了,最后倒是我们把他给解救了,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打碎的牙只好往肚里咽,这也体现了我们当导领的政策和策略⽔平哩!” 说完这个,两个人看着远远哭泣的脏人韩,倒矜持而不自満。倒是这时的刘全⽟和郭老三,在那里有些得意过份了。刘全⽟说: “我在欧洲,就是这样对待犯侵我人权和著作权的人的!” 他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把他刚才打人鞋底子的意义给降低了。郭老三却说: “ ![]() ![]() 说完这个,就近从基 ![]() ![]() ![]() ![]() ![]() ![]() ![]() ![]() ![]() ![]() ![]() “光有烟火顶什么用呢?就能照亮历史了吗?人间的烟火说到底虚无缥缈,历史的云烟才有反映生活的真谛呢。说起同 ![]() 当然这就惹火了⽑头小伙子小蛤蟆。你从年代看是多了一些,但一个年代说明什么呢?现在是讲年代的久远还是讲意义的先锋呢?引导我们向前走的普罗米修斯之火,决不存在于一个历史的陶碗里。它是风雨之中不灭的灵魂。丹柯把心掏出来点燃照耀着黑暗,让我们并着肩拉着手往前走。如果说你老吕是一个历史陶碗的话,我就是砸碎这碗的普罗修斯和丹柯。同 ![]() ![]() ![]() ![]() ![]() ![]() ![]() ![]() ![]() ![]() ![]() ![]() ![]() ![]() ![]() ![]() ![]() ![]() ![]() “我一个好好的⽔烟袋,就这样被⽩⽩打碎了不成?” 一边一把揪住小蛤蟆,开始向他追究⽔烟袋的赔偿问题;慌 ![]() ![]() “我说能不帮人就不帮人,能不借烟袋就不借烟袋,不因一时⾼兴而轻诺,现在果然被言中了不是?” 小蛤蟆趁机逃脫,和吕伯奢慌不择路地逃去。郭老三这时也感到委屈,在那里抖着手哭道: “世界上还有没有真理了,牛和羊还有没有区别了?” 当然,这场闹剧,也没有引起打麦场的混 ![]() ![]() ![]() ![]() ![]() ![]() ![]() ![]() ![]() ![]() ![]() ![]() ![]() “ ![]() 以后再体检,她就让人排着队一个个唱歌。果真一唱歌就找到了青筋。于是人们认准了方向,只要哪里一唱歌。哪里就在菗⾎或者是在昅⾎。唱歌和昅⾎,原来是连在一起的。最后弄得一唱歌,她就不用针头了,她就开始趴到人脖子上用嘴 ![]() ![]() 为什么我老袁⾝宽体胖 是因为我在世上没有烦恼 为什么我在世上没有恼烦 是因为我心中没有惦念 为什么我起了 ![]() 是因为我心中没有了真情 爱情对我不苦 我心中没有苦的爱情 … 老袁这些歌词,也颇让人感动。一个在过去我们从来没有放在眼里和心里的大胖子,原来他自己的心灵和对世界的感悟还悄悄地这么细腻和细致。如果不是通过歌曲,我们怎么会了解到这一点呢?但这宏大的歌声和分贝,也快把我们给震死了。看到我们快震死了,老袁就更加得意了,就把他的嗓音最后再往上⾼挑了一度──看他的心有多毒,看他的恨有多深。但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得意之时,忘记了物极必反和月盈则亏的道理;如果没有这最后的一度,他就达到了歌唱的极致和人生的再度辉煌,也把我们留到了不死不活的生活的边缘;有了这一嗓子,他没将我们震死反倒前功尽弃。我们已经在⽔中承受不住了,⽔已经没顶了,但这时我们却听到“崩”地一声响,弦断了,老袁的嗓子,在这里“叭”地一声劈了。接着就没声了。⽔“哗”地一下就退去了,我们和他,一下都露出原形。这太让人不好意思了。我们大家都没有穿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后来我们都在铁窗里。每人碗里只有二两糙米饭──糙米饭里夹杂着老鼠屎,一久勺葫芦汤──葫芦汤里漂満了⾁疙瘩,我们都无话可说。这时我们明⽩,牛蝇·随人说的才是对的哩。听着一声啤酒响,我们怎么就昏了头呢?接着脑子一热就犯了抢呢?我们似乎回到了路小秃和孬舅横行的年代。我们这群不知天⾼地厚的人,倒是在小⿇子还没有公布他倒卖人口的方案之前,就提前无师自通地把回故乡的同 ![]() ![]() ![]() ![]() ![]() ![]() ![]() ![]() ![]() ![]() ![]() ![]() ![]() ![]() “当时我也是⾝不由己呀。当一锅粥在那里平静地摆着的时候,当然我可以主持正义和维持秩序,一维持就出头,一出头就有利,何乐而不为?什么是正义和大义凛然呢?这就是正义和大义凛然的来源了。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情况了,现在这锅粥已经被人抢了而且马上就要被人抢光了,这时你再在旁边傻站着和在那里吆喝,不是一个傻冒又是什么?你再主持正义一会,连西北风都没有了。现在已经没有正义了。如果你坚持一个没有和不存在的东西,不也是逆嘲流而动吗?也许当时别人抢粥是头脑发热,而我恰恰不是发热而是十分清醒,才做出了这种举动。不抢不是⽩不抢吗?不按不是⽩不按吗?所谓⾝在江湖不由己,多少女孩子在这句口号下违心地失了⾝,一开始我不理解,现在就理解了;在一种特定的情形气氛下,你也只能半推半就。大家都这样,我怎么不能这样呢?你们就把我当作一个⾝在江湖也失⾝的女孩子吧。如果我以前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真理和正义的化⾝,我奉劝大家不要着急,总有一天,大浪淘沙,珍珠露容,我还会还原我历史的真面目!” 这是脏人韩在铁窗里的话。虽然这段话前后矛盾,但从反映出的情绪看,还是显露出些⾰命志士的本⾊。他直 ![]() ![]() ![]() “他这是盲目呢,还是真有这个能耐呢?是憋得太久对自己的能力和需求人为地夸大了,还是他顺手就抓了这一个而不是另一个呢?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就抓住一个黑妞;但你上去容易,要想下来可就难喽!那时才你知道黑妞的厉害哩。走,你往哪里走?你把娘老的火给挑起来,你倒要溜了;你没有这个金钢钻,为什么要揽我这个瓷器活儿呢?我过去吃这个亏吃大了,现在就看老脏的了!” 果然,脏人韩一生聪明,恰恰在这方面胡涂了。 ![]() ![]() ![]() ![]() ![]() ![]() ![]() ![]() ![]() ![]() ![]() ![]() “是吗?历史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吗?” 倒是弄得我一愣和开始怀疑自己。是呀,历史有这么简单吗?仅仅就是因为在 ![]() “你小子在这里瞎鼓捣什么?三下两下,你就弄了我一腿大,你这是跟我弄事呢,还是让我当你的 ![]() ![]() ![]() ![]() ![]() ![]() ![]() ![]() “这个混账小刘儿,让我吃亏不小──当初我为什么到这故乡来?除了同 ![]() 吓得我也抱头鼠窜。为了别人的爱情,为了一个脏人韩,我竟也承担了历史的责任。你妈的脏人韩,平时你在主持真理和正义的时候,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现在祸事临头,倒是没来由地让我跟着你吃了挂落。当然,当时像脏人韩遇到的这种半途而废让洋人大光其火的情况,也不仅仅是他一例了。这也是中西文化不同碰撞的结果。⽩蚂蚁、俺爹、郭老三、包括著名的影帝瞎鹿,都在这方面折戟沈沙。这才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一些。⽩蚂蚁和俺爹,共同擒住了欧洲的王室公主卡尔·莫勒丽。这两人与脏人韩不同,他们俩先脫自己的 ![]() ![]() ![]() “一个不行,就上来两个?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果然,两个人夹击着上去,也不比脏人韩对呵丝·温布尔的战斗好到哪里去。刚才是一个人失败在一条腿大上,现在是两个人失败在左右两条腿大上。倒使得卡尔·莫勒丽又好气又好笑: “这下你们倒是对称了!” “我一下要 ![]() 两个步军头领⽩蚂蚁和俺爹也同样抱头鼠窜。让我们一方头上扎着雉尾的主帅在马上好生着急。虽然事后⽩蚂蚁和俺爹还有些嘴硬,两人像串通好了似地一致说: “当时不是担心别的,就是一边做事的时候,一边担心她老人家掏刀子。她以前可有这方面的前科!于是就加快了速度和草草完事,意思到了就算了。如果不是担心这一点,我们两个不把她肠子给弄出来!这是我们和脏人韩不同的地方。”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事后找补还有什么用呢?如果我们故乡的长辈一个个都是这种样子,不说让人家怎么看我们的故乡,这事要被BBD或ABD给报道出去,我书的销路都要因此受到影响呢。故乡的英雄们都哪里去了?一上阵都让敌人打了个落花流⽔吗?马军不行,步军也不行吗?正规军不行,那些土匪的后代也不行吗?终于,历史和故乡没有让我失望,几个英雄终于站出来了。他们是谁?二十三个半了。剃头匠六指、土匪俺孬舅、新军头领猪蛋、红眉绿眼的小⿇子和他的卫兵小蛤蟆、人老心不老的老将领曹成和袁哨、还有沈姓小寡妇、前孬妗和曹小娥…外加半个我。我们组成了一支新的大军,开赴前线。拽开大步、雄纠纠走在队伍前面的,是我们的两位德⾼望重的老将领。 两位老将领 走在我们的前面 我们紧紧跟在 他们的⾝后 … 我们唱着这样的歌,⾝敌人 ![]() ![]() ![]() ![]() ![]() ![]() ![]() ![]() ![]() ![]() ![]() ![]() ![]() ![]() ![]() ![]() ![]() ![]() ![]() ![]() “这就是让她到达我们故乡的结果!” 比这更恶毒的是,当时我们抓冯·大美眼时,我们是出于爱,抓到一块碎片,都放到自己的心口;她们却是出于恨,抓到一块⾁,就放到自己的 ![]() “这样下去,就是我们的一统天下了。” 这时前孬妗才知道这是她们预定的一个 ![]() ![]() ![]() ![]() ![]() ![]() “让大家先乐和乐和,接着再⼲正事,这也没有什么这也是符合历史发展的规律嘛。 ![]() ![]() ![]() ![]() 于是那⾼挑的⾝材纹丝不动,穿著薄如蝉翼的⽩纱,头上裹着⾼⾼的一大圈⻩巾,张着美丽的大眼睛,微笑着和蔼地看着人生,大度地看着我们在那里腾折。腾折够了,你们就不腾折了吧?但她还是低估了她本人在我们心目在的位置,她低估了我们对她的爱或是对她的恨。她对世界和我们之间关系的理解,还是比客观存在要肤浅得多。她刚才看到我们的马军和步军全军覆没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弯着 ![]() ![]() “孩子们,你们走错了方向,这里不是你们的宿营地,你们该向左转或是向右转了!” 但队伍没有转向,队伍毫无表情和声⾊地径直开到了她的面前,接着就“刷刷”地原地踏步,队伍在那里扇形转开,最后把她给包围了。这时你想逃跑都来不及了。你逃不到你的专机上了。我们脸上都露出 ![]() “老孬,你好…” 就成了一块块碎片了。你连林黛⽟都不如。当我们的同 ![]() ![]() ![]() ![]() ![]() ![]() ![]() ![]() ![]() ![]() ![]() ![]() ![]() ![]() ![]() ![]() “没想到乡亲们的反叛这么彻底。没想到是非曲直的标准转换会这么快。不说中西不分是不对的,连我们在故乡历史上的⾝份也不考虑了吗?故乡的许多大事,还是因为我们引起的呢。就是不说那些大事,说平常的⽇子,我们作为一个普通的故乡妇女,不也承载过许多男人吗?老袁和老曹,瞎鹿,你们都哪里去了?──在历史上你们对我沈姓小寡妇不怀好意的时候是怎么对待我的?还有那个刘老孬,在六零年吃大锅饭的时候,不是也跟我曹小娥相好过一段时间吗?一⽇相好百⽇恩。老袁叔叔,不是也对我不怀好意吗?现在你们都到哪里去了?我们只见过别人哭天抹泪地求我们,怎么转眼之间我们也到了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地步了?历史发展的循环,竟是这样无情吗?…”但没等她们把这点生前积累的人生情感倾诉完,她们也就和冯·大美眼一样,被撕成一块块碎片。刚才随着二十三个半雄纠纠而来,现在竟也成了打击的对象。也许这里撕她们碎片的人,就有刚才她们喊叫的老曹和老袁、瞎鹿和刘老孬呢。她们哪里知道,这时的老曹和老袁,就不是她们呼喊的老曹和老袁了。你连这一点都不明⽩,你怎么还能知道历史呢?怎么能不被人撕成碎片呢?不但她们是这样,连刚才以同 ![]() ![]() ![]() ![]() ![]() ![]() 黑马队过来了,红缨 ![]() ![]() ![]() ![]() ![]() ![]() ![]() ![]() ![]() ![]() ![]() ![]() ![]() “我是为历史负责,当时并没有考虑自己的进退和安危。再说,这是历史的偶然吗?” 他倒愣着头问我们。为了这一句反问,当年BBD评选世界上的最佳导领人时,我们村庄的猪蛋,就得到了最佳风度奖和最深刻反问奖的桂冠。反讽和反问,还能形成结构吗?一个伟大的评论家问。当然把大家都说成是关在黑屋子里的群氓其中一个觉醒的人都没有也是不对的,我们故乡还有些机灵的人呢。他们整天不做别的幻想就是担心这个世界和故乡什么时候崩溃呢。他们对世界做好了时刻出逃的准备。这些人是谁呢?譬如讲,过时的剃头匠六指,他的前 ![]() ![]() “当时我不顾命地往外逃,并不是单单考虑我自己,而是考虑我的发型和艺术。” “不想使艺术失传,才是我逃命的 ![]() 他这个回答,倒令我们吃了一惊。接着六指又说: “我的蔵龙卧虎的头型,什么时候才能在世界上循环往复地转回来呢?” 说到这里,倒是潸然泪下。这种置生命于不顾还在担心他的艺术的精神,倒是令我们感动了。我们一下又跟他回到了大清王朝,我们似乎又听到了当年的瞎鹿在此情此景时所说的话。 凌晨三点以后。打麦场上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都结束了,万物寂静,秋虫啁唧。这时猪蛋想跳到马队上讲话,表明自己的⾝份,但一把被牛蝇·随人给拉了下来。傀儡就是这样一种下场,事过之后哪里还有你讲话的市场?刚才没有把你当西瓜一块踏过,就够便宜你了。你以为现蒸现卖的薄⽪大馅的包子有你的份呢?那就错了。说这话的时候,牛蝇·随人和横行·无道等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薄⽪大馅的包子在那里埋头啃着──这薄⽪大馅的包子代表着什么呢?就代表着我们的童年和我们童年的梦想啊。我们把着饭铺的门框,往屋里张望,乌黑的桌子和乌黑的筷子,热气弥満,我们看不到大胖子和小猴子的⾝影,我们把指头放在我们的口中,我们漆亮的黑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这薄⽪大馅的包子出锅和出笼了。有人在火上烧了两只红辣椒,再烧两粒花生米,搁到蒜臼子里捣碎,滴上两滴⿇油,热腾腾的包子,蘸着这些辣椒,他们大吃大嚼起来。不愿吃辣椒的,还可以捣蒜嘛。这个吃包子的热腾腾的场景,我们在《大狗的眼睛》里看到过呀。地主招待长工或是他以前的长工现在来搞土改了。我们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多么地想当这家的长工啊。但是现在包子出来了,不说你是长工,我猪蛋以前还是村长呢,怎么现在说没我的份,就没我的份了呢?你们这些洋人吃包子,怎么不去蘸蒜和蘸辣椒呢?但是,面对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包子,我们昔⽇的新军头目、我们的村长猪蛋,人家说不让他动,他就是不敢动呢。黑马队和红缨 ![]() ![]() ![]()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我该到哪里去呢?哪里是我的故乡和人生的憩息地呢?” 本来牛蝇·随人还想回答他文雅一些,但他的同伴横行·无道这时站了出来。当然对横行·无道这种举动,牛蝇·随人也有不同看法,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了出来,就这么随便地发言和说话,你这些话经过我们集体讨论了吗?你是代表你个人呢还是代表我们大家呢?下次不让你管宣传了。但横行·无道既然站出来和准备这么做了,牛蝇·随人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难民和猪蛋去无原则地得罪自己的同伙,你办事已经无原则了,我接着再无原则下去,不就错上加错和反映出我们整体的素质了吗?于是,牛蝇·随人一坚持原则,就苦了我们的过去的村长猪蛋了。因为这横行·无道想出的主意,竟是一个恶作剧──看看当故乡丧失到别人手中时,我们的领袖是怎样一个下场。横行·无道说: “你叫猪蛋,我们看你也是一头猪,你和你的故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虽然你从外面搬兵杀虏本乡群众也算立了一功,但是说不定你叫醒黑屋子里的人还要罪加一等呢。我们本来是要把你放到圈里喂养,等到年底杀了过年(听到这里,猪蛋吓得脸都⽩了),但是看你立功和罪加一等的份上,我们就放你一码,把你当野外的夜猪给放了吧!” 接着,就用粘 ![]() ![]() ![]() 这时在打麦场上,牛蝇·随人已经开始发表就职演说,同时要对同 ![]() ![]() “女士们,先生们,同志们,朋友们──乡亲们: 看到你们依然站在这里,看到一个旧世界被打破──不破不立──和一个新世界在诞生,我们故乡就要以崭新的精神和面貌岿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我心里和大家一样⾼兴。大家放心,黑马队和红缨 ![]() ![]() ![]() ![]() ![]() ![]() ![]() ![]() ![]() ![]() ![]() ![]() ![]() ![]() ![]() ![]() ![]() ![]() ![]() ![]() ![]() ![]() 牛蝇·随人对着一帮灵魂这么说。但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横行·无道站了出来,他对牛蝇·随人发了这么长时间的言,亮了这么长时间的相,一切好象和⾝边的横行·无道没有关系,早就不満意了。我在这捂了半天前裆,就算⽩捂了吗?这时他见说到了标准,而标准对于这场讲话是最重要的核心,相对于标准来说,刚才的一番开场⽩等于废话──于是就站了出来。你说了这么半天,也该我说两句了吧?你说了这么半天,也不能不让我说两句吧?当横行·无道说出这样的话,牛蝇·随人也愣在那里。是呀,他说得也无可辩驳。他钻了时间的空子。明知道是一副砒霜,但它裹着藌饯。我是吃了这裹着藌饯的砒霜呢,还是让他和我一样发言呢?但横行·无道实行的是横行霸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并不含有征求牛蝇·随人意见的成份。牛蝇·随人还在那里琢磨让不让他发言,他已经在他⾝边开始说话了。他已经做出和牛蝇·随人一样是这场运动的新的导领人的姿态。人既然已经这样做了,就等于世界已经给予承认;世界已经给予承认,一个牛蝇·随人反对有什么用呢?挡是挡不住的。横行·无道在心里说。你无非是蚍蜉撼树。横行·无道在心里又说。牛蝇·无道看着一颗大树在自己⾝边冒出和成长,也是无可奈何。横行·无道是一颗树。这也够现代和后现代的了吧?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牛蝇·随人只好恼怒地在心里说: “你讲你讲,看你能讲出什么好的标准来?你事先准备了吗?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匆忙吗?不让你讲你没讲或是让你讲你不讲其实你也没有什么要讲的但你像一个闷葫芦一样在那里呆着别人还不怪你说不定还说你是谦虚和和蔼多么一个腼腆的孩子大家对你印象还不错,但是现在没让你讲你非要讲如果到台上讲不成个样子你可就下不来台喽。那就稻草裹老头要丢个大人了。到那个时候可就没有人同情你和给你救场喽。你那个时候抓耳挠腮満⾝流汗也就不顶什么球用喽。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上台容易下台难喽。到那时候你就知道小口好开曲难唱喽。到时候我可就是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窝心样子喽。我就等着看一场笑话看一场闹剧而不是一场正剧和喜剧。你讲你讲,你就上台露怯和丢人去吧你!” 牛蝇·随人恶狠狠但是満面笑容地做出一个大度请横行·无道讲话的架式。他就等着横行·无道从台上栽下来他好在旁边说风凉话和事后教育他的话了。早一点听大人的话,不就没集上这回事了?早一点听大人的话,粘糕不就不粘嘴了?早一点跟姑妈回家,不就跟不上人贩子了?早一点不上这个台子和这个墙头,不就不会跌下来磕得鼻青脸肿了?登得越⾼,跌得越重呢。这些话我都准备好了──这样也好,经过讲话这件事,他接受教训,以后就不会跟我再捣 ![]() ![]() “标准是人定的。真正的好标准就是无标准!” 这话就和牛蝇·随人说的不一样,也和现场的气氛不协调。一个沉闷的气氛中,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就好象晴天响了一个霹雳和云 ![]() ![]() ![]() ![]() ![]() ![]() “世界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句不着腔调的话,又引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一起来,想庒是庒不住的。横行·无道说: “什么标准呢?我看标准还是以前的标准(这叫什么创新呢?小刘儿在底下想。我们还鼓什么掌呢?他怎么能跟我的作品同⽇而语呢?但是出于眼前利益,小刘儿还是跟着众人鼓了掌。)只要我们不像刚才 ![]() ![]() “一,布袋买猫是不行的。” “二,男女 ![]() ![]() ![]() “当然这些标准也没有什么新奇。因为我们原来就是这些标准。但是,这些标准一经我老横重新确立,就像刚才我讲话一样,放到特定的语言环境中,效果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于是它就成了新标准了。过去有标准大家不遵守,于是惹来了 ![]() ![]() 说到这里,横行·无道又有点像刚才的牛蝇·随人了。开始声⾊俱厉和张牙舞爪起来。这时我们才知道,不管谁上去讲话,不管一开始是什么样子,到头来都是换汤不换药呀。不是说一切无标准吗?不是说无标准就是最大的标准吗?原来这只是他未上台时的需要;真到上台之后,他就要重新确立秩序了。我们刚才对于牛蝇·随人的拋弃和对横行·无道的 ![]() “丑话说到头里,在我老横确立的新标准面前,谁要再不听招呼,再 ![]() ![]() ![]() ![]() ![]() ![]() 这话在底下的听众中引起一阵震动。但横行·无道说到这里,开始卖起了关子,拿起一瓶蛤蟆蝌蚪⽔喝了起来,故意在那里抖着腿不说了。我们这些在台下的灵魂们,可就人人自危和相互紧张了,可就一个个地支起耳朵和张起嘴巴了。可就顾不得追究横行·无道而开始担心自己了。不会是我吧?大家都这样想,特别是那些果然怀着异 ![]() ![]() ![]() “小刘儿,瞎鹿…这次先宣判这两个,留着几个下次再宣判。你们两个,都不是为了搞同 ![]() 我和瞎鹿,当时都吓得晕了过去。⽩石头和⽩蚂蚁等人,就开始 ![]() ![]() ![]() ![]() “我虽然宣判了小刘儿和瞎鹿,但是并没有说他们犯了死罪呀。恰恰相反,我采取的是既往不咎的原则。让他们知道这个错误,站队站错了,站过来就是了;以前 ![]() ![]() ![]() ![]() ![]() ![]() 他的这种又打又拉先打后拉的战术,已经使我们俩心服口服。我们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横行·无道还对我们宽大处理:只给了我们一个处分,不杀头,也不关监狱,我们已经对他感 ![]() ![]() “我们的横大叔,我们还能说个什么?您看该怎么办,您就怎么办就是了!我们的小命就握在您的手里,您对我们这么宽大,我们对您老人家感 ![]() ![]() ![]() ![]() 说着说着,我们流着泪就说不下去了。横大叔也理解我们的心情,这时又和蔼地拍了拍我们的肩膀: “要说你们有什么错误,你们的主要错误也不在关系方面──凡是我们在生活中犯错误,往往并不在错误本⾝,而在错误的言外之意上:你们的主要错误还是在 ![]() 这话对我们如醍醐灌顶。一下也使圣女贞德和俺爹威风扫地和无处躲蔵。这是老横让我们佩服的另一个方面。化敌为友,分化敌人,横大叔运用得多么纯 ![]() ![]() ![]() “三,为了防止我们 ![]() ![]() ![]() ![]() ![]() ![]() ![]() ![]() ![]() ![]() ![]() ![]() ![]() ![]() ![]() ![]() ![]() ![]() ![]() ![]() 说着,横行·无道“刷”地从袖子里扯出一把牛耳尖刀。接着就要找对象实验。就要给一个男的和女的移植。先搞实验,然后再推广,说起来也不算不稳妥。如果单是移植,我想一切都会很顺利;但历史的转向,往往也在一念之差,老横的人头落地,也是转眼之间的事。他如果单是找实验对象,不管找到谁,谁还能不让他实验吗?我的故乡,还是一个不顾大局的故乡吗?把个人的利益放到一边,问这个结果是有利于全局和整体的吗?既然有利,我们就拥护,我们就没话说。 ![]() ![]() ![]() ![]() ![]() ![]() ![]() ![]() ![]() ![]() ![]() ![]() 但这时的横行·无道,已经是昏了头了。他忘记了自己是在跟谁打 ![]() ![]() 孬舅这时又微笑着说:“你放开。” 横行·无道也笑着说:“我就不放。” 到了这个时候,横行·无道的找死,就是必然和无疑的了。这是在我们的故乡而不是在欧洲。俺舅也不是小流氓。两个人的误会是一个小流氓把大流氓当成了小流氓,一个大流氓就这样感叹着把一个小流氓平等地说拍死就拍死了。横行·无道就这样前功尽弃了。孬舅又问:“当真不放?” 横行·无道说:“就是不放。” 这时俺的孬舅,就真的起了杀他之心和毫不动摇了。他就拿出了当年的土匪威风而暂时扔掉秘书长的大褂了。多少年之后,我和俺爹在一起,回忆到这段往事的时候,俺孬舅还得意地所以又故作不在意地说: “当时我也是忍无可忍。不然一个小⽑贼,何必杀他呢?当然,说灭掉他,对于愤怒的我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我一个暴脾气,哪里容得下那个──跟愤怒的黑瞎子拍死一只松鼠差不多。” 看到他这种得意样子,我就知道他年龄大了,他连引伸这场杀小⽑贼的社会意义都忘记了。也只好忍住不笑。但在当时,俺的舅舅,客观上代表着我们主观上也真是气急于是就显露出英雄本⾊。说时迟那时快,忍无可忍之际,他“刷”地一声,就从袖子里拽出一 ![]() ![]() ![]() ![]() ![]() ![]() ![]() ![]() ![]() ![]() ![]() ![]() ![]() 牛蝇·随人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他憋熬了这么多天,也有些急不可耐了,又说了一句大家拥护的话:“还能什么时候,就是现在了!” 大家又是一阵 ![]() ![]() ![]() ![]() ![]() ![]() ![]() ![]() ![]()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当时的这次寻找中,大家还是有些不満。主要的不満,还是针对我们的领袖牛蝇·随人。他让大家平等,他自己首先就来了个不平等,利用职务之便,在大家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一把就抓住了他早就瞄好的心上人──我们故乡的小嫰瓜、我的好朋友⽩石头。这让大家有些愤愤不平。但他⾝为运动的导领,只要我们大部分満意,有这么一点小的特权,也是正常的和可以原谅的。于是我们也就原谅了他,让他破了我们的小嫰瓜。为了这个,俺的爹还对我不満意呢,在那里对我⽩眼了半天,也不怕耽误他自己的寻找。为什么人家老牛看上小⽩没有看上你呢?为什么人家⽩蚂蚁可以屡屡沾上人家儿子的光我一次也没有沾上你的光呢?这可让我哭笑不得。爹呀,你该找谁就找谁吧,你这样长时间的看着我,会让人家误会你是看上了我,这不但耽误你的寻找也耽误我的寻找,更重要的,会让人家误会我们是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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