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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姑妄言 作者:清·曹去晶 | 书号:48285 时间:2019/4/12 字数:273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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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史司马为国忧民 贾进士捐赀杀贼(1) 钝翁曰:(缺14字)全真,然皆颇有影(缺18字)禄乃见于史册(缺19字)。贼攻城掠地(缺128字)朱和实有其人,并非捏(缺11字)。他三人禀史司马之语,真破非纸上谈兵者也。 听说捐俸,汲断金几乎急断筋。傅胜系富甚之大臣,无视家国之事,一⽑不拔,反诉许多苦恼。听得借库帑,牛骍又十分牛心。都是此等臣宰,如何不把明朝天下送去? 贾文物之捐赀,实由于鲍信之鼓励。贾文物救众之功固大,鲍信怂恿之功亦不校贾文物旌之以官,理固应然。鲍信亦得受职,不为过也。 闯贼连破洛 ![]() 正史载裁驿一事,实倡于⽑羽健,而成于刘懋。此骂羽健⾝为龙 ![]() ![]() ![]() ![]() ![]() ![]() ![]() 此一部书中,一个人有一个小传。有先叙来历而后叙其事者,有前后叙事而中段叙其来历者,有事将叙完而未后始出来历者,有叙他人之事內中带出此人来历者,种种不一,非细心观之,不能见也。即如大方家作文字,或两大比,或三股,或散作,或八股。非如小生学初开笔,如板上钉钉,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板板六十四,一定而不可移之死规矩也。 叙⽑氏之事多矣,至此方细出始末。不但其文有参差先后之妙,更⾜见其不肯遗漏一笔。 第二十一回 史司马为国忧民 贾进士捐赀杀贼 话说那贾文物做的是甚么义举?他竟是为国为民的一段热肠。因自成这个恶贼,向年兵犯凤 ![]() 因凤 ![]() ![]() 我且把这瞎贼的出处说个明⽩,看官方知他的来历,然后再说他的那些惨恶,以见那时生民涂炭。我们大家唾骂他一番,稍怈当年那些人的怨气。 他祖籍系陕西延安府米脂县人氏,世居于此,他⽗名李守忠。他家七八代前的一个祖宗家甚富饶,一生酷喜斋僧养道,数十余年力行不倦,人皆称他为李善友。年将衰暮,忽一⽇,有一个邋遢道人,臭味难闻,到他家来化斋。李善友毫不憎恶,欣然款待。斋供已毕,道人向他道:“贫道素知老居士乐善不疲,后世子孙必有大贵人出。贫道四处云游,离此二百余里,万山之中有一块福地,老居士百年之后可卜吉于此,将来定有兴者。” 李善友 ![]() 原来这村中有许多姓李之人,李善友叙起宗谱来,都是一族,尚在服內,更加 ![]() 李善友深谢了道人,仍约他回家厚赠。那道人笑道:“我为居士择此善地,报生平之善行耳,【阅此,古云 ![]() 后此坟被⽔冲去,可见不如心地也。吾思道人点此一⽳,并非吾因,岂为李闯谋耶?须反观之。】岂图报耶?” 遂拂袖如飞而去。李善友追之不及,众皆惊异,以为是神仙点化。李善友归家,便将此事与儿孙说了,再三嘱其死后如法安葬。 又过了十数年,李善友老故,子孙遵他的遗言葬下。后来他族间听得说这是一块福地,都想沾些余福。李善友的坟居中,周围竟葬了有十数处。传到了李守忠,他是弟兄二人,他哥哥名叫李守义,长他有三十来岁。生了一子一女,子名李自达,比李守忠倒还大了两岁。李守忠在县中当了一名捕快,他生 ![]() ![]() 一⽇,有一个相士偶然遇见他,啧啧称异,道:“我阅人多矣,未有见君相貌之奇者。” 李守忠问他缘故。相士道:“他人之相,穷通寿夭应在一⾝一世。而君之尊相,应在后人,将来定生贵子。但须积些福德,则异⽇贵盛无比。” 他听了这话,暗合他祖上的传言。他此时囊中所积也有二千余金之赀,遂辞了差使。因想贵子尚还无⺟,央了一个姓连的媒婆寻亲。【媒婆而曰姓连,何意?谓男女一姓恰巧皆托他一人而联合也。】就将相面的话告诉了他,要娶一个有福的 ![]() ![]() ![]() 一⽇,有一个番僧到他家来偷嫖。这苟氏阅历之人虽多,从未尝见过此凹目凸鼻卷须环耳的异物,欣然留宿。 ![]() 苟氏听了,正合他向来从良之愿,也烦媒人替他寻觅好夫,这媒人恰好就是李守忠所托的连氏。连氏便将相士说李守忠的话相告,苟氏満心愿嫁。连媒婆又走去向李守忠也将苟氏当生贵子的话说了。李守忠见他两人的不约而同,无限 ![]() ![]() ![]() 苟氏笑道:“便是贵子,也不过是偶然的一次贵种遇着。若你次次下的都是贵种,我的这一块陈妈妈,竟是一张百官诰了。” 二人大笑了一常那一年,他到了四十岁,尚还乌有。他夫 ![]() ![]() 他夫 ![]() ![]() ![]() ![]() 此时李守义夫妇并儿子李自达俱亡故过,女儿已适了人,媳妇也改嫁了。只存一个孙儿,名叫李过,比自成只小一岁。他二人虽是叔侄,竟做弟兄相呼,相帮着在外生事闯祸。李守忠要送他二人上学去读书,他两个听见了,便躲得不知去向。李守忠惊得几死,四处找寻了来家,再也不敢重题此话。到了十五六岁时,他叔侄二人俱好嫖好赌。李自成自幼是他⽗⺟骄纵惯了的,百依百随。只有要上天的星,那摘不下来的,就没奈何。除此以外,力可为的,无不听其所 ![]() 李自成酒⾊财气四个字无一不好,于⾊字又分外重些。他生 ![]() 李自成常在这些 ![]() ![]() ![]() 久之,他知道了,心內含愧,不敢再去嫖 ![]() ![]() 先也还不肯自信,后来但是到出恭的去处,或是浴堂之內,他留心看别人之物,实在也没 ![]() 又想道:“就是娶了人家的女儿来,如何知道他是真的不是真的,” 忽然悟道:“有了,我常听见人说,女孩子初次破⾝,定然要疼,只看他疼不疼,便知道了。” 主意拿定,问他⽗亲要老婆。 李守忠见儿子在外胡行不休,久想要替他娶个媳妇,或可收揽住他,不知儿子心中如何,不敢开口,今听他要娶,満心 ![]() ![]() ![]() 却又十分拿不定,想道:“是了,要是真女儿,自然认不得膫子,等我问他,看他认得认不得,就明⽩了。” 因捏着 ![]() 那女子含羞不答,每夜叮问,过了数⽇也 ![]() ![]() 他大诧道:“你既是女孩儿,如何认得 ![]() 起来对⽗⺟说,媳妇是个破罐子,要休了回去。李守忠先也不肯,噤不得他成⽇家大闹,李守忠不得已,叫原媒送了媳妇家去,那屈老儿不知是那里帐,虽两家费了许多 ![]() 这女子的⽗亲名字叫做韩渊,也是个有头脸的人,心中不忿,告到县中,拘了李自成去问,他执定说不是处女,故此不要。知县没处查考只得向韩渊道:“夫 ![]() 那韩渊见官府说得有理,心中虽含冤恨,只得罢了。两家打了一场官司出来,李自成把媒人抱怨个不休,说他不打听实真,两番误了事,媒人心下甚疑,走去问那两家女子道:“怎么成亲之夜不说,定过了几⽇,方说是破的,是何缘故?” 那女子含羞带忿,细述其由,媒人不觉大笑,方知其中之故。 那时有一个 ![]() ![]() ![]() ![]() ![]() ![]() 这韩松泉之名一出来,下顾者甚少,只有县中一个衙役,姓盖名君禄,他的 ![]() ![]() ![]() ![]() ![]() ![]() ![]() ![]() 他的老鸨见女儿主顾甚少,要将他转卖,央烦媒人寻觅售主,这媒人就是替李自成说亲的那人,这媒人想了想,笑道:“我把这件美货总成了这呆孽障罢,遂向韩氏道:“你妈如今要卖你,我想你门户人家的女儿,不是卖去仍做此事,便是与人做小,如今有一个好人家却是娶正 ![]() ![]() 又将先那两个女子的事向他说了,韩氏笑着应允。 这韩氏心虽恋着盖君禄,耐⾝不能自由,暗暗同盖君禄商议,等嫁到李家之后,叫他假认作表兄妹,可常常来往,得空以遂私情,盖君禄喜诺而去。 再说那媒人来向李自成道:“这一回实实寻着个真女儿了,模样又好,却财礼要厚。” 李自成満心 ![]() 韩氏道:“我是真正女儿,你的太大了,我空着还是疼的呢。” 李自成越加 ![]() ![]() 因笑对他道:“这叫做 ![]() 那韩氏暗忖道:“好的我不知见过多少,稀罕你这个 ![]() 忍不住失笑,李自成问道:“你笑甚么?” 他不答应,问之再三,他含笑说道:“我长了这样大,今⽇才知道叫做 ![]() 李自成愈加 ![]() 原来韩氏做 ![]() 这韩氏因李自成物既微而本事又不济,有个温温旧帐之意,一⽇早起,李自成还在觉睡,韩氏张见李过在后院背着脸溺尿,他悄悄走到后面,伸手去将他 ![]() 韩氏搂着他亲了个嘴,一手攥住 ![]() ![]() 李过道:“我如何敢忘你,巴不得同你亲厚呢,一来不知你心中如何,二来我叔叔 ![]() ![]() 韩氏喜诺,此时一腔火气本要怈一怈,恐李自成出来,只蹲下⾝,将他 ![]() 这⽇,果然李过同李自成出去,抵暮烂醉,李过扶了他回来,进房放了他睡下。他家是三间正房,东屋李守忠夫妇住,西屋李自成住,李过在堂屋中打铺。到了夜间韩氏见李自成沉睡,悄悄开了房门出来就教。二人多时未会,且韩氏这些时被李自成弄得不痛不庠, ![]() ![]() ![]() 那韩氏是做 ![]() ![]() 一⽇,他两人正在房中⾼兴,不意李自成同李过撞了回来,见房门关着,推开进去,一眼看见那盖君禄正在将完未完酥⿇的时候,一见了他,越发吓软了,动不得,竟瘫在韩氏肚子上。李自成大怒, ![]() 李自成怒道;“既是強奷,你为甚么不叫?” 韩氏道;“我要叫来,恐邻舍家听见,丢了你的面⽪。” 李自成明知是假话,心中本舍不得杀他,又直李过在旁边,也恐李自成杀韩氏,听了这话,一把攥着李自成的手腕,说道:“听婶娘的话,与他不相⼲,不要屈了人。” 就将刀夺下。李自成借这意儿,也就松手,只将韩氏打了几拳,把 ![]() ![]() 那李自成也顾不得⽗⺟了,忙卷行李,要了些盘费,同着李过逃往甘州去了。 李守忠同地方上报了官,知县追问他儿子的去向,他说:“杀人之后,躲罪在逃,不知何往?” 知县问道:“人杀在你家中,你明明纵子行凶放逃,如何赖得。” 命将他监噤,要他儿子,韩氏无辞抵赖,打了二十板,发与官媒领卖,仍是那旧鸨儿买回,又吃旧窝边的草去了。那李守忠此时要有几百银子上下打点,也还可以保得没事,因一分家俬被儿子花尽了,力不能为,又因有了年纪,到了狱中,心里既记挂儿孙。众人知他当⽇在衙门中挣了一股大钱,不知他是空了,只疑他舍不得,又遭了些磨难,心中气忿,不数⽇而亡。 生了这样个好贵子,一⽇不曾受享其福,先带累了老子拖了牢洞,那老婆子见丈夫死在牢中,儿孙逃得不知去处,又不知何年何⽇才得回来,媳妇又官卖了,孤孤凄凄,回想当时在衏中何等热闹,若不图生贵子,今⽇仍当一个老鸨,安得寂寞如是,悔恨当⽇误听番僧之言,一至于此,忧忧郁郁,不久告毙。 他家亲人只有李过的姑娘是他们的亲侄女,主持着将房子卖了,把他夫 ![]() ![]() 他二人是两姨兄弟,俱是南京人。⽑羽健的⽗亲字曰⽑褒,倒也是个世代科甲,生了一子一女,子即羽健,女即阮大铖之 ![]() 这⽑氏同⽑羽健姐弟二人,生得一个模样,女虽不比王嫱,男虽不如宋⽟,都生的粉团也似的一个⽩脸,清清秀秀,称得起一个俊男美女,就是那韩继寿、刘懋,俱生得⼲净可观,不似那三家村放牛的牧竖。他三人同窗读书,刘懋、羽健两人夜间又同榻,这韩继寿年纪大了,知识大开,就看上了表妹。⽑氏虽十六岁的女孩儿,他天 ![]() ![]() ![]() 那韩继寿⽇⽇上来看⺟亲,兄妹各有私心,遇着无人处,便打牙犯嘴,互相调笑,打得火热。初则口⽪顽戏,后来竟肚⽪相贴,便成了那件风流事,也偷了多遭,那瓜已成了两半。久之,⽑褒也知道了些风声,说不出口,在⽑褒的意思,也想学贾充的故智,将错就错,把女儿配与韩继寿,不但遮了丑,且完成他一对少年心愿。不想韩继寿一⽇正同⽑氏在 ![]() ⽑氏也不噤悲惨,暗暗饮泣。这一节事,刘懋、⽑羽健也都知道。夜一,他两人同卧着私语,刘懋道:“世间事也奇怪得很,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人生面不 ![]() ⽑羽健也⾼兴起来,笑道:“既如此说,你先给我弄弄,我也给你弄一下。” 刘懋道:“我比你大,自然该先让我弄起。” ⽑羽健道:“先后总是一样,就让你先来。” 刘懋将他扶起,伏在枕上,也学用了些吐沫,弄了进去问道:“你觉怎样的?” ⽑羽健道:“不觉怎样,只闷杵杵 ![]() 刘懋弄了一会下来,⽑羽健也照样去弄,他年纪小, ![]() ![]() 那时温体仁尚不曾⼊阁,还是尚书,他是乌程人,此时因告病在家,他有一个女儿,生得貌甚不扬,他一心要选一个美婿,本县中宦家弟子虽有,皆不中他的意。 一⽇,偶然见了⽑羽健,他便十分心爱,烦人对⽑褒说要他儿子为婿。⽑褒见一位尚书要同他做亲家,心中虽十分私喜,嘴中连说几个不敢仰攀。温体仁再三央人来说,不计品级⾼下,家货贫富,只要图个好女婿。⽑褒喜出望外,就忙忙去拜谢了。⽑羽健已十五岁,温体仁要他当年完姻,⽑褒也一诺无辞。 原来这温姐小貌既陋而心更 ![]() 这温姐小自以为尚书贵女,必定嫁显宦之子,方成佳配。不想嫁了个知县的乃郞,那知县署中寒酸的样子,如何⼊得尚书姐小之目,心中十分不悦。因见⽑羽健清秀可爱,比自己尊容強了许多,还略有可解。况且⽑羽健同刘懋⼲惯了的后庭,颇知 ![]() 他的啂媪丈夫也姓温,是温体仁远房族弟,因家中贫穷,典⾝到他家来做啂⺟,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温世幸,才十四岁,生得齿⽩ ![]() 那夜叫他去打听姑爷在外边做甚事。温世幸出来,见人静了,就蹲在书房窗下窥听,听得 ![]() 又听得姑爷道:“我怎敢忘你,他新来乍到,我脫不得⾝,故此今⽇才躲了出来陪你。” 此后听得二人气 ![]() 又听见姑爷道:“虽然又是个味儿,但我有三分怕他,弄得一点兴头也没有。” 以后便不做声。又听了一会,只听得酣呼鼻息,知是睡着了,上来回姐小的话,见卧房门已关,不敢去敲,立在窗下,时已三鼓,月⾊正午,丫环们都睡 ![]() 遂叫温世幸上 ![]() ![]() ![]() ![]() 把个⽑羽健羞得要死。此后夜间再也不敢离他,他只好⽇间在书房中同刘懋叙叙旧情而已。 这⽑褒做了十年的穷教官,升了个知县,乌城地方颇富庶,他贪婪无比,将地⽪几乎卷尽,被上司廉访着了,参他个贪酷。幸亏得温体仁在內替他一力维持,只⾰职回籍。到了家中,阮大铖的⽗亲知他宦囊富厚,闻得他女儿又标致,要求了为媳。 阮大铖同⽑羽舰刘懋同案进学,见其弟美,知其姐姐必佳,心中也喜。那⽑褒虽知他乃爱的鲜花已被采过的了,没有个将破女儿养在家中一辈子的理,听得阮家求亲,欣然允诺。他娘恐女婿试出不妙,甚是忧心。南京人有个恶俗,嫁女之夕,岳⺟ ![]() ![]() 不想那⽇他家因备喜宴,染红绿果品,剩了一碗槐花⽔。丫头们看见那碗红花⽔,也以为是剩的,就放在一处,⽑氏的娘再三嘱咐他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夜间成亲时需要十分遮掩,倘被女婿看出,不但⽗⺟无颜,你一辈子也太不起头来。” ⽑氏点头会意。到了上轿之时,他娘去染那⽩绢,不暇细看,放在碗中蘸蘸,谁知蘸的那是碗槐花⽔,忙忙递与女儿蔵了。 阮大铖成亲之夜,去脫⽑氏的⾐服,他那里肯,死死的攥祝阮大铖先见他新人貌美,已心爱情急得了不得,此时不过以为他室女害羞,再三替他強脫。⽑氏被他 ![]() ![]() 事毕之后,拿起喜帕一看,恰合了古词上的两句,道是:不见不见,还你一方⽩绢。 他这帕上不但不见点点鲜红,而且东一块西一块,全是⻩斑。阮大铖大怒,骂道:“没廉聇的 ![]() ![]() ![]() ![]() 那⽑氏尚有何辩,⾚着⾝子下 ![]() ![]() 阮大铖见⽑氏虽非处子,心中固恼,但⽑褒知道女儿內中的东西破坏不堪了,把外边的东西赔了个十分成文,约有数千金。阮大铖自幼贪婪,【⽑氏是骨头里面带来的 ![]() ![]() 只见⽑氏家来伴姑娘的一个老仆妇推门进来,道:“姑爷,你两口子今晚百年的头一⽇,不 ![]() ![]() 见⽑氏精光的跪在地下,说道:“可怜,可怜,我家姑娘一个娇生惯养的闺女,你忍心这样作 ![]() 阮大铖冷笑道:“你家姑娘好个闺女,那东西被人弄得像⽪袋似的,是个闺女的妈了。” 那婆子道:“阿弥陀佛,姑爷不要枉口⽩⾆的,我家姑娘同 ![]() ![]() ![]() 阮大铖将那帕子撂与他,道:“你看看你家姑娘的喜帕。” 他接过来,灯下一看,许多⻩迹。半晌说道:“哎呀,这是怎的来?姑爷,想是你太狠了些,把姑娘的苦胆弄破了罢。” 阮大铖又好笑,又好恼。那老婆子也跪下,道:“姑爷看我的老脸面,将就些罢。就是真正⻩花女儿,方才经你这一下,也就破了。你只当是你弄破的,也就不气恼了。那喜帕上管他是红的⻩的,也不过头一次有一两点子红,后来都是⽩的。你也只当是弄第二次,还气恼甚么?我记得我当初嫁老伴儿的时候,到是真正女儿,头一回一点红星儿也没有,他也并不曾说甚么。姑爷,我劝你息息怒罢。” 阮大铖一来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好笑,二来他的心先也就有些回了,见他苦求,借意儿也就收科。向⽑氏道:“他老人家既这样说,我且饶过。你在我家,若再有丝毫错处,那却休怪,起来罢。” 那婆子连忙站起,扶起⽑氏,一面替他披上⾐服,一面说道;“姑爷好说,我家姑娘年幼,一时间做错了,那里有个只管错的理。” 哈哈的笑了一声,向⽑氏道:“你这样小小年纪,那里这样顺便的食就捞到口里?我活了七十多岁,还没有遇过这样巧宗儿呢。” ⽑氏又羞又气,把他尽力一搡,那婆子一路跌去,幸得门枋子扶住,说道:“我好意来劝闹,你倒几乎把我推跌死了。” 咳咳嗽嗽,走了出去。 过了两年,阮大铖、⽑羽舰刘懋乡试同中了。次年,又同中了进士,选了庶吉士。后来⽑羽健得了御史,刘懋得了户科给事,阮大铖得了工科给事。这⽑羽健同刘懋不但是两姨弟兄,而且彼此又是后路夫 ![]() 那时陕西有些饥民作 ![]() 沿途听得是钦差监察御史的夫人,敢不应命,也不及报闻羽健,温氏到了署中,方才知道。美人蔵匿不及,只得相见。温氏作了一场威福,将那妾立刻遣出。⽑羽健见温氏来的速,不及预防,心中恚甚,不敢怎样夫人,遂迁怒于驿递。【古谓,怒其室而作⾊于女。此羽健之谓。】倡为裁驿夫之说,特疏启奏。谓驿夫一裁,一年可省帑金数十万两。崇祯发九卿科道会议,众人皆以为不可。而刘懋现在户科,一力举成,谓⽑羽健为国省费,竟奏准了。驿递一裁,闲人千万,倚驿递为生者无从得食,相率为盗,遂致滋蔓。闯贼得以招集之,流毒中夏,却覆宗厦。两人首祸,万死不⾜赎。而实酸于一妇人,女祸之酷,伏于枕席,可不惧乎? 且说李自成他生来有些膂力, ![]() 那时天下奠定了二百余年,将不成将,兵不成兵。他带着贼众,从不据地方,只流来流去,故此人称他流寇。他到州城府县,只抢掳杀戮一番便走,把些城池被他搅得粉碎。各省亲王宗室,以及文武员官,兵民老幼,被他杀得几无噍类。且把他的恶处略说几件,便知他的万恶,同那时民人的苦楚了。 他破了凤 ![]() ![]() ![]() ![]() ![]() ![]() 他陷凤 ![]() ![]() 围合六县时,把小孩子聚上数百,四周围堆上柴木,放起火来,听其哀号,观其奔逃。少焉俱死,臭不可闻,以为畅快。攻城之时,将妇女们千百成群,脫得精光,向城大骂。妇女稍有愧羞,即 ![]() 攻破合六之⽇,聚城中兵民将要杀屠。忽有令免死,每人剁一手,众人大喜得饶命,争先伸臂,没一个叫痛苦者,故合六的没手者甚多。他剁手则不杀,剁的时候,伸右手与他剁了便罢。若先伸左手,剁去了,仍要剁去右手,你道他惨毒不惨毒? 他攻破江浦,一⽇早间,他把一个妇人在东门外寸磔。原来这妇人被掳,李自成要 ![]() 贼破江浦,进城之时,有一个小贼头姓献名勤。因他生得⾝耝项短,绰号叫做缩头⻳。他到了一家,见一个美妇正在那里上吊,他上前解救下来。那妇人痛哭骂道:“贼奴,你不杀我,解我做甚么?” 缩头⻳笑道:“大王爷正要寻个美人取乐,传下令来,道有献美人者受赏。你这一去,定有造化,我也有重赏。” 那妇人骂道:“万剐的贼奴,我一个清⽩良妇,岂肯从贼?你快杀了我便罢。” 缩头⻳要去拉他的手,那妇人哭骂着,一头向地下要撞去。缩头⻳眼快,抢上前一把抱祝那妇人千贼万贼的骂道:“我一个清⽩之躯,你敢拿贼手来污我。” 那缩头⻳由他骂,两手扯住了他两只手,叫两三个小贼在后面推的推的,到李自成的处所来。李自成在县署中住着,正掳了些妇女来,在那里饮酒作乐。看那一群女子并无一出⾊人物,都不中意。忽听得报说献勤献功,得一美女,満心 ![]() ![]() 到了跟前,献勤方放了手。那妇人便坐在地上哭叫道:“贼奴,你快杀我,你快杀我,我不顺汝。” 李自成満脸堆笑,问献勤道:“你是那里得的这件活宝贝?” 献勤跪禀道:“臣无心到了一家,这妇人正在那里上吊。臣见他生得好,特救了下来,献上大王。” 李自成大喜道:“妙哉!妙哉!你出去听赏。” 那献勤叩了个头,道:“谢大王爷。” 走了出去。 那妇人不住声只是哭骂,李自成笑道:“美人,你不要破口。我今⽇得遇你,也是前缘,你姓甚么?” 那妇人道:“泼贼,我一个清⽩姓字,怎肯对你贼说?你是何等贼奴,敢向我说个有缘?你快杀了我便罢。” 李自成有了些酒兴,心爱极了,任他大骂,也不动怒。笑道:“你不要呆了。你从了我,享用天大的富贵。孤家后来得了明朝的天下,你就是一位贵妃了,可不好么?” 那妇人道:“你这贼,明⽇被天兵拿住,碎尸万段,⾝子不知喂猪喂狗。你敢妄希天位,还想甚么富贵?你这样 ![]() 李自成和颜悦⾊的道:“美人,气是好忍的?你骂也骂够了,今⽇我同你成了好事,包你就一点气也没有了。” 向众妇人道:“替他换了⾐服,梳洗了来吃酒。” 那妇人道:“贼奴,我梳洗的是甚么?换甚么⾐裳?” 坐在地上,那里肯起来。李自成道:“不梳洗也罢,你们扶他起来,过来坐着。” 众妇上前搀住,那妇人是个娇怯女子,如何拗得过,被众妇女抬了起来。【抬字,妙,活画出一烈 ![]() ![]() ![]() 李自成见众妇人拉不过来,便亲自起⾝,要伸手去拉他。那妇人见他来拉,忙把手一缩,柳眉倒竖,粉面通红。喝道:“贼奴,不要无礼。你不杀我么?罢了。” 看见傍边一个妇人手执着一把金酒壶,他猛力挣脫,一手夺了过来,夹李自成劈脸一下。那闯贼不曾提防,被他打个正中。面上的⾎打得直流,壶中的酒淋淋漓漓弄了一头一⾝。李自成大怒,骂道:“好泼妇,敢来打我。” 喝叫一声,绑去砍了。两边帐下亲随答应一声,上前绑定。正要带了出去,李自成道:“这恶妇若是一刀,便宜了他。明早剥得精光,到城外东门桥上碎碎的割他,叫万人看他的巴子,辱这恶妇一辱,才出得老子的这口恶气。” 那妇人不哭了,反大笑骂道:“恶贼,你就对众剥光辱我,我得一死,便显清⽩之躯,这有何害?我生不能啖汝之⾁,死当追汝之魂。” 李自成叫带去监守,明⽇行刑,众人将妇人带去。 次早,在桥上剐的就是此位烈妇。【古人称骂贼者,佥曰颜常山、张睢 ![]() 众人一拥上前,绑出门外,一刀两段,把一个献勤的缩头⻳弄做了个齐肩断头鬼。【献勤的看样。】有一首打油道那时 ![]() 宋子齐姜遭玷辱, ![]() 徽宗点首,亦问道:“你是谁家女子,被陷至此?” 那女子泣下答曰:“我慈懿太后侄女也,不幸至于此地。” 一天子一太后侄女遭 ![]() ![]() ![]() ![]() ![]() 想到此处,倒不羞了,缩下⾝去,一把攥住 ![]() ![]() ![]() 遂下力咬了一下。一来他小女子心慌胆怯,二来要是硬或倒咬断了。因他是软⽪,不曾咬断,只咬了几个牙齿⾎樱李自成痛⼊心髓,把那女子一脚踢下 ![]() ![]() ![]() ![]() 贼退后,土人怜他二人之节甚敬之。因不知其姓氏,不敢报官请旌奖,只私建了一祠,额曰“双烈” 以祀之。此二女较明朝降贼诸臣,宁不啻天渊耶? 后来闯贼领众攻打汴梁,自己扮作游骑,杂于众贼之中,到城下来觇探城池的⾼深。有官兵认得他模样,指说与总兵陈永福的儿子,他素称善 ![]() ![]() 他攻破洛 ![]() ![]() ![]() 过城市不令住屋,总在帐房中居祝一名贼兵要好马三四匹,冬天用绵褥垫着马蹄,恐其怕冷。剖人腹用为槽,故此他的马锯牙如虎豹一般。到处下营之后,即令兵士 ![]() ![]() ![]() ![]() 张献忠每破城之⽇,尚留一面与人跑。到了这瞎贼破城,竟是俗语说:滚汤泡老鼠,死在一窝。各营将校所获,美女珠⽟为上功,骡马者受亚赏,得弓矢铅铳者又为次。瞎贼竟多觅蕲⻩人为奷细。或为医卜、或为星相、或为缁⾐⻩冠、或为乞丐戏术、或为挑肩买卖、或为⽪铁杂艺,分布各处,觇探虚实。又沿途邀截赴京举子,说透打合,为之夤缘中式,以作內应。故此攻破城池的那⽇,云合响应,一呼咸集,人都不知从何而来。他又叫人四处谣言唱道:开了门, ![]() 以此语蛊惑愚民。后来闯贼声势益张,朝廷密旨命陕西巡抚汪乔年查访他亲属。米脂县边大受拿获得李自成族人拷问,供称他祖坟茔地离此二百余里,在万山之中,聚冢十六,中一冢是他始祖。相传此⽳是仙人所点,有铁缸点圹中。说道:铁灯不灭李氏兴。 边知县亲领人役到那坟上看了,叫人掘开,內有蝼蚁数石,火光尚荧荧然。剖开棺材,骨皆青黑⾊,⻩⽑遍⾝。脑后有钱大一⽳,內有四寸来长一条青蛇蟠在中间,头上有角。见了⽇光飞起,⾼有丈余。以目 ![]() ![]() ![]() 崇祯十一年,经略洪承畴督师孙传庭大破闯贼于潼关。【李自成之在潼关,原张献忠之在⾕城。彼时若杀之,如屠一豕。竟纵之去,后皆不可复制,以致君亡国破。虽彼时督师之重臣愚庸误国,然实有天意存焉,非人能谋也,】自蜀之楚,往依张献忠。献忠不纳,复走商雒。依老回回,在营卧病半年,病愈后,老授以百人,走⾕房,会同诸贼,出文,此后不可复制矣。 到了崇祯十四年上,风闻得流贼过了潼关,顺河南一路抢杀而来。杀戮之暴,更甚当⽇。洛 ![]() ![]() ![]() ![]() ![]() ![]() ![]() 各处居民都昼夜惶惶不安,一⽇数惊。那时天长、合六、江浦三县,有十数个仗义的毫杰,一个姓慕名义,一个姓林名忠字报国,便是梅生姑⺟之子。一个姓尚名智,这三个又算众豪杰中的巨臂,俱猛勇绝伦,智谋⾜备。因见时政⽇非,奷琊当道。素知朝廷专任太监,便不肯出仕,情愿栖⾝草莽。 他三人中,林报国更⾝长力大,胆壮心雄。自幼习学了一杆浑铁钢 ![]() ![]() 你道他这刀法是何人所授?数年前,他有一个朋友要往京中贸易,驮了数千金货物。听得人说山东一带路上到处有响马土寇作祟,恐途间有失,烦他保护同往。他笑道:“我常听得沿途这些鼠贼坑陷过往客商,十分利害。都道他们手段⾼強,弓马娴 ![]() 遂欣然收拾了弓箭器械同往,一路平安无事。 到京住了数⽇,赏玩了长安风景。 ![]() ![]() ![]() 林报国初窥其风流隽逸,心已暗异。及见其饮食耝豪,益为惊怪。乃上前拱手,从容询其姓名,问其行状。那少年注视良久,笑道:“亦我辈中人。” 遂让了坐下,说道:“俺姓朱,无官名,乃山右太原人氏。我⺟梦神人授⾚珠一颗,光照四壁而生我,因名珠儿。十岁就学外家,岁暮解馆,遇⽩髯老人摄⼊深山。置万仞悬崖之间,授飞走击刺之术。期年,⾝轻如叶,可于屏风上行,⽔波上立。能飞剑斩人于五百步外,百发百中。年十三岁技成,仍送还家,时⺟已故,⽗为豪家所贼。俺因痛忿,飞刺仇人于市中。自首于吏,吏受豪家金, ![]() ![]() ![]() ![]() ![]() 林报国道:“彼既陷贼中,将何策以拔之?” 珠儿举剑示之,道:“我有此君,贼虽多,其奈我何。” 语毕,遂満引邀报国共饮。 报国道:“我明早亦南旋,苟不弃,联辔可乎?” 珠儿笑道:“吾骑⽇走八百里,非君骑可及。且吾前途期会要客,尚多逗留。于中道相会,君可兼程而进。吾所宿旅舍,壁间必绘一鹰,下写月⽇,验之即知吾所过也。如不及,则于淮 ![]() 遂各就寝。 明晨并辔出彰义门里许,珠儿于驴背上拱手道:“吾先行矣。” 即策蹇如飞,转睫失所。林报国⽇行百余里,数⽇始抵⾼唐。见旅舍壁间果有绘鹰,读其识,乃出都之夕也。询之逆旅主人,云:“画鹰客于此信宿,候其侣不至,已去八⽇矣。” 始信其八百里之言不谬。及抵淮 ![]() 即呼酒共饮。报国心羡其驴,啧啧不置。珠儿道:“君爱之乎?我与君易之。” 报国谢道:“我何敢当?” 明⽇早起,与珠儿整辔同发。 珠儿乘马,报国乘驴,同出店门,驴竟不行,珠儿心躁不可待,及于马上语报国道:“君不善乘,我不惯于汝乘,请先驱,于蜀冈相候。” 遂加策加鞭飞驰如电。报国见其去,若鸷鸟逐爵,劲弓出矢,不噤⾊然而骇。尽力加鞭,终不可及,乃信步而行。及抵江都,珠儿已于芜城俟两宿矣。【芜城在江都县蜀冈上。】因告报国道:“行道迟疾,存乎其人,非在骑也。果得其道,虽淹蹇疲乘,⽇可千里,况良骑乎?” 于是报国知其果有异术,再拜求教,愿以师事。珠儿识其诚,许之曰:“吾受姜氏恩,今姜子为贼困,急急 ![]() 遂别去。驰⼊贼垒脫姜之系累而出。贼帅遣铁骑追逐,箭发如雨,不能中。珠儿复飞剑斩数十贼下马,贼帅大惧而退。送姜尧归会稽抵家然后归。新正元宵,果至报家国中。报国拜之为师,求授武艺。遂传十八般兵器,于双刀更极其妙。珠儿授之乃去。 此时慕义、林报国、尚智三人,闻得流贼的消息,遂约齐了众人,聚在一处商议。慕义道:“我们沿江一带,既无深山老⾕可逃,又无猛将雄军可以御敌。不是抛家弃业逃窜他乡,就是 ![]() 林报国道:“这事非同小可。若行得来,不但上可尽忠报效于家国,下可竭力护庇于乡 ![]() 尚智道:“这事我久矣有算于 ![]() 众人道:“愿闻妙策。” 尚智道:“我们三县不下有十数万户,十分贫苦的算不得。只将略殷实并可以稍有余者,择出三万余家来。十户公养一人四季⾐粮食,每一人一年给以五十金。十家派来,每家五两也不为过,強如流贼来全全送他拿去,还要贴上 ![]() ![]() ![]() ![]() ![]() ![]() 內中有一个姓国名守的,是林报国的 ![]() ![]() 林报国道:“兄说得有理。且还有一说,这三千人既要 ![]() 尚智道:“诸兄不必多疑。议论多而成功少,弟都早已安排定了。这都是后一着的事,一步一步往前进。如今只要这三万户肯齐心供给,果然內中挑得出三千义勇来,自然又有道理。” 众人道:“人都称尚兄为智囊,真正不错。我们依他主意,各人分头行事,看人心向背如何,再做商议。” 尚智道:“事不宜迟,可行不可行,都速来回信,好别做计较。” 众人应诺。 慕义回江浦,林报国回天长,都分头而去。这尚智就是合六县人,他家中亲丁子侄也有二十多人,约有千金家产。他疏财好义,一县尽闻其名。他家中把牛宰了四五条,杀了十数个圈內的猪,窨着的酒起出数十坛来,把合县的乡绅保正总甲地方排年、里长,并县中有头脑的些人,请了有百十多位,在场圃中席地而饮。 饮酒中间,众人问道:“尚兄今⽇约我们这些人来,有甚么话说?” 尚智道:“我请了众位来,有一件大事相商。当⽇我们这一带地方遭流贼之害,到如今七八年了,还不曾复旧。县中没手的人将及一半,见之令人痛心切齿。近⽇见河南逃下来的那些男妇传说这伙恶贼河南八府已残破了七处,仅存汴梁未下,又想到这里来抢杀。我想众人没有个坐着等死的。当年贼来仓卒,一时逃躲不及,被他杀害了多少。如今既然知道了风声,自然都想携家小避难。就算逃得 ![]() ![]() ![]() ![]() ![]() 众人道:“事是极好。但恐官府琐碎,不是儿戏的。” 尚智道:“鼓可是瞒着打得的?只怕众人不肯齐心,若把底下明⽩了,少不得到上司处去禀明了方行。我们下边的话未经说明,还不知众人可戮力同心,冒冒失失先禀了上台,底下一时做不来,岂不是欺弄官府?” 众人道:“尚兄想得周到之极,我们大家去商量定了,再来回话。” 尚智道:“还有一说,列位总甲每位须制两本册,把那情愿出供给的写在一本上。那些穷户中有精壮少年愿出力的,也另注了姓名在那一本册上。不防多些,于中再加选择。这是大家的义举,且都是自己有益的事。目今人心俱在惶惶,只在列位说得委婉,大约事有可为,却是強不得人的。” 众人去了四五⽇,都来回信,道:“我们合县当年吃了流贼大害,近⽇听见信,所过地方不但人口遭残,连 ![]() 尚智心中大喜,道:“只等他那两县的信来,果都像我们县中这样仗义,就大事可成了。等他们有回信时,我再通知列位。” 众人别去。 又过了三四⽇,慕义、林忠都来了。道:“众人听见我们是为众的事,倒都齐心向义,都造了草册来了。” 众人将三县殷实户口一算,共有三万四千多家,精壮人名一总也有五千一二百人。尚智道:“够了,我们这就做第二着了。如今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应天府尹乐为善这二位老爷,都是忧国忧民爱人爱物的好官府,我们同去见他。具个手本,把这些详细说明。他见是保障地方护持众命的事,再无不依的。还有一说,这些盔甲器械还要求他赏给,每人得银十两,支散三万金,以成这番义举。” 众人道:“这恐不能,他若听见要这些银子,一时不准起来,倒把好事弄崩了。” 尚智道:“凡事要虑首虑尾,慎始慎终,这事自有一个道理的。我们此时不但没有这顶银两,就有所出,但制办军装器械,不是我们百姓做得的事。我们这事既成了,保护城池人口,须等流贼剿尽,方可解散,不是一朝一夕就罢得的。这两位好官可保得住他常在这些地方上么?他设或升迁病故,换了个坏心的来,拿扞我们私造兵器,岂不吃他的大累?如今求官给下来的东西做了把柄,不但可杜后患,就是目下寻是寻非的官吏,也免他许多妄议妄想的。” 众人道:“尚兄想头,可谓十全之极了。事须紧速,不可耽延,我们急忙同去。若到临渴掘井,就无济于事了。” 遂大家起⾝,渡过江来,到了城中,寻店安下。备细写了两个手本,前列慕义、尚智、林忠名字,后开国守、武备等二十余人姓名,次早先到府尹衙门来等。 开门的时候,单他三人进去,跪在丹墀。乐公见他三人仪表非俗,慕义方面大耳,圆扇长须,林忠豹头虬髯,尚智⽩面长胡,正有些惊异。呈上手本,乐府尹看了,喜动颜⾊,道:“你们都是忠义豪杰,快情起来。” 叫上堂来,问道:“事非小可,你这三县人都齐心么?” 三人答道:“这是上为朝廷,下保⾝命的事,众人都愿意。若蒙老爷恩准,就可以刻期举行的。” 乐府尹道:“这是为国为民,是极好的义举,本府焉有不准的?但须关会兵部才可。且这三万金也非细事,还费商量。” 他三人道:“小人们另备有手本到兵部投递,先禀明了老爷,然后去投。但这三万两银子不得不求恩给。如今养这三千乡勇,非厚给以⾐粮,何以得他死力?每人一年支五十两,三千人每年须十五万两,在这三县小民,也就算竭力得很。他固然是要保⾝家 ![]() 乐公道:“你们说得有理。且去投了兵部的手本,我再会史老爷公议,计较出个法则来。” 他三人谢了出来,又到兵部。 正值史公散了出衙门来,他三人拦轿跪下,呈上手本。史公也正见飞报流贼的羽檄 ![]() ![]() 答道:“众人一来替朝廷保障地方,二来向⽇大受贼害,如今也求各保⽗⺟兄弟 ![]() 史公道:“每县添设这一千人,在何处屯扎?” 答道:“每县原有一名指挥,领官兵镇守。如今于县城相离不远,相视地宜,星夜筑一大堡,四周环以深濠,开南北二门,內中満建草房,不但可以屯兵,且可为县中犄角之势。况众人家口众多,一城屯聚不下,一闻贼信,聚在一处。城堡各一半,方可保护,不致疏虞。” 史公道:“你们虽想得是,但你们原是为保障地方,还是在城中守护为是。” 众人道:“小人们都曾虑过,屯兵自然是城中有个防守。但临敌事宜,机不可失,应战则战,应守则守。恐为地方官一时掣肘起来,倘一有失,反误了数十万生灵 ![]() 史公道:“每县既添设一千乡勇,自然将你们议几个统领督帅,不然何以为军中司命?可行可止,都在你们,如何又听地方官的钤制?这两件事都要兼行。城中一半兵,堡中一半兵,筑堡存人家口,也是一件要紧的事,当速行之。诸事我都准行,也还要启奏,表你们这点忠义之心。” 正说话之间,当堂投进凤 ![]() ![]() ![]() ![]() 史公看了,半晌无语,忽发声道:“凤 ![]() 答道:“手本上有名的都在这里伺候。” 史公道:“都传进来,我看一看。” 传呼众人到丹墀下叩见,史公吩咐起来,两边站立。定睛地看,一个个 ![]() ![]() ![]() ![]() 史公心中大喜,道:“目今事不可缓,只留你三人在此等候下落,他们众人都打发回去。如挑兵筑堡建房等事,非旦夕可成者,分头料理,当速为之。” 三人又禀道:“老爷明见。今⽇就着他们回去。还求给一执照,方敢行事。” 史公吩咐书办写了个执照,朱批了,用了印,给与他。众人叩辞,史公道:“别的先去罢,你三人在此,我还有话说。” 他三人站下,史公道:“你们这些人中,也要得千余匹好马,才可御敌。那流贼的马多,我们若全是步卒,怎么相持?这个你们可曾想到么?这项银子又出在那里?你手本上的三千人,用三万两制甲胄兵器也够了么?” 尚智答道:“小人都算过了。那万恶流贼说起来令人发指,闻得他喂养马匹,到一处地方,把老弱男妇剖开 ![]() ![]() ![]() ![]() ![]() ![]() ![]() ![]() 史公大喜,道:“你这一番议论,真经济之才也。可惜屈于草莽,果能为国建功,何虑不为朝廷柱石?你们且歇息去,我会同众官商议出这项银两来,给你们去制办。” 他三人辞了出来。 值乐府尹来会史公,史公接了进去。到后堂坐下,史公就叫书办将方才他三人那手本拿来,递与乐公看。乐公接过,展开一看,道:“他三人也曾到敝衙门来,他说要到老先生这边来呈报,不知老先生准行否?” 史公道:“这是他众人的义气,又不费朝廷钱粮。得了这枝⽗子兵扞御残寇,不但说护庇了数十万苍生,且保住了朝造城池,可有不准他的?如今但踌躇这三万金无出耳。” 乐公道:“弟见他众人这段好事,心中也甚喜。我们都有地方重任的,得他们保护住了,我辈既免守土之责,且使黎庶免遭无限惨毒,是极妙之举。也就是为这三万金烦难,无处措处。弟之愚意,或守道库中,或两县库中,虽不能⾜数,且凑些出来,看差多少,再来会老先生商议。古云:苟利社稷,专之亦可。支用了的,然后题本。就朝廷见罪,为了百姓,便弃了这功名,又何害也?不想传了守道同两县问起来,都说四处经饷随到随解,尚且不敷,库中竟是空空如也,真令人寒心。弟因实无措置,特来请教,当是如何画策?况这事情甚急,又耽延不得⽇子,却是怎么处?” 史公想了一会,道:“弟今请了各部并各衙门众位老爷来公同计议,要大家肯为国为民,捐俸帮助,更为义举。万不然,我二人问司农库中借出三万金来,先给他们用去,然后公同启奏皇上。就有责备,我二人力认罢了。若因此而获罪,荣莫大焉。” 乐公摇首道:“捐俸一节,万万不能。还是借库,或尚可行。然大农司未必有如此担当,也还在两可之间。” 史公笑道:“遽伯⽟聇独为君子,先生太藐视一切了。” 乐公自愧失言,无可回答。 史公差衙役各处分请,不多时,陆续都到。让了坐下,茶罢,史公道:“奉请列位老先生到此,有一要事相商。” 众官道:“请教。” 史公道:“近接各处塘报,并凤督来文,流寇猖獗,惨毒异常。自河南一路攻城掠地,又想来寇 ![]() ![]() 众人先听见他们为史公所请,以为是吃酒,不知是做甚有钱的事,都欣欣然而来。【此二语乃作者讥贬众人之意。】忽听说要捐俸,真扫天下人之大兴,都都像哑巴一般,默默然无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总无一人回答。內中也有几个尚义的,肯拿出此来,但银数多了,多出舍不得,少出不济事,听众人声口如何。【这几句回护得妙,不然,岂众人口皆无人心者耶?然而语中犹带刺更妙甚。】见这些人都金口三缄,他也就闭口蔵⾆。 內有一个国子监祭酒,名叫做汲断金,是福建福州府人。听得要捐俸。急得眼睛睁得有灯盏大,脸脖子通红,结结巴巴,半⽇挣出几句来,道:“这固然是好事,奈敝衙门是个冷灶,连饭都没得吃。假一年的俸禄,认食还供不上,如何有得帮助做这一事?” 众人也就接口道:“弟辈与大司马都是同病,心有余而力不⾜,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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