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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姑妄言 作者:清·曹去晶 | 书号:48285 时间:2019/4/12 字数:19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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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引神寓意 借梦开端(2) 且说这接引庵在旱西门北首一条小僻静巷內,门口一丛黑松树,一个小小的圆红门儿,进去里面甚是宽敞。【昔人题《半截美人图》云:“堪笑良工无见识,动人情处不曾描。” 今未见其人,先写动人情处,若遇前诗人做试官,定考第一。此门中乃和尚出⼊之所,今到听竟要请道士进去,奇事。】內中三间大殿供着接引菩萨,东西六间厢房只有两个姑子。东厢房是两明一暗,两间做客位,一间是那老姑子的卧房。【姑子。】这老姑子有七十多岁了,动弹不得,成年家睡在 ![]() 且说到听次早起来,把那枝花拿到钱铺中去换。虽然大样,是叠丝的,称了称,只得七钱多重,首饰做八成,换了六百文钱。买了一只大板鸭,一个烂熏蹄,并些果子,又买了些好茶叶,【细。】一直到庵前敲门。那小姑子来开了,笑嘻嘻的道:“你今⽇买这些东西做甚么?” 【是个相厚问的口声。】到听进来,小姑子关上门,【一丝不漏。】也随了进来,到他房中。到听道:“我今⽇要请个人,借你这里赏赏花。烦你收拾收拾,再把树底下打扫打扫,改⽇我 ![]() 那姑子笑着,瞅他一眼,道:“你肥⾁能吃得几块?好像⾖芽菜儿似的,不要讨我贬别你了。” 【大形容不堪,似此较之,那道士之物只算得一 ![]() 少顷,又拎了一小坛酒来,道:“你就预备下,烧好了茶等着,吃过早饭我就同人来了。” 说着走出,便到朝天宮来。 这道士正要吃饭,见他来,让了坐下,道:“这两⽇为何不见?今⽇来得甚早,便饭且用一碗。” 到听道:“这两⽇花开的盛得有趣,我去看了看,所以没有来。望得今⽇,我备了一杯⽔酒,请师傅去赏赏花。” 那道士道:“居士是那里的钱?我怎好相扰的。” 到听道:“师傅在客边,我倒扰过几十遭了,论理也该还还席。没有甚么吃得,不过看花而已。我都预备下了,师傅用了饭,我们早些去顽顽。” 道士见说买了东西,知他是实心相请,便不推辞,说道:“我领情便是。” 只是心中不安,让他同吃了饭,道士锁了门,一同出来。 二人说着闲话,慢慢的步着到接引庵来。不多时,到了门首,到听上前敲了两下。等了一会,不见里面啧声。道士道:“何不再敲几下?” 到听笑道:“师傅你是外路来的,不知南京城姑子庵的暗号。先敲两下,应着开门两个字;等一会再敲三下,是快开门三个字,他自然来开。若一阵 ![]() 【确是个姑子厚朋友的说话。】说着,又狠狠的敲了三下。只听得脚步响,一个小姑子把门开了,【此是道士听得看见。若到听,不待开门,便知是小姑子矣。】笑嘻嘻的道:“我收拾后院子来,先敲门就没听见。” 【妙极。照前,开门两个字不曾听得见也。】那道士把他一看,心中一动,道:“好个炉子,是绝妙的鼎器。” 到听让了进来,到东厢客屋內坐下。 少刻,小姑子送了茶来,他心爱上了这个道士,好个仪表,目不转睛看着他笑。【先写众人看这道士好个相貌,不过一看而已。此处写这姑子,一见他好个仪表,便有就 ![]() 吃罢茶,说了些闲话,让到后院,打扫得果然洁净。道士看那花时,有七八株都有一抱耝,花朵比茶钟还大,红⽩灿烂,开得甚是好看。树下铺着芦席,上面垫着毡子,二人席地而坐。 不一时,送了果肴来摆下,那姑子又去拿了热酒来。到听斟了一杯,送与道士,道:“没有甚么请师傅的,不要见笑。” 道士接过酒来,道:“居士这等费心,何须客话?” 二人说话饮酒,吃了多时,那姑子穿梭也似,两头拿酒服事。道士道:“小师傅,劳动你了,我们不安得很,你请坐坐。” 那到听忙起⾝,筛了一杯酒让他。他笑道:“我不会吃。” 就要跑,早被到听拉住袖子,道:“这位师傅不是外人,你吃一杯怕甚么?” 【到听之于姑子亦外人也,而此云这位师傅不是外人者,俨然以野家公自居,写得甚妙。】送到他嘴上,他推辞不得,才要饮时,被到听一灌,只得咽下。到听放手,他跑了去了。 二人又饮了几巡,道士要散步散步,起⾝到园中各处走走。走到西墙角一个小栏中看看,不防那小姑子蹶着滚圆的一个黑庇股,背着脸在那里溺尿。⾐服搂得⾼⾼的,自己低了头看着他的 ![]() 此时姑子看他的 ![]() 】因他庇股蹶得⾼了,那一件肥物全全露着,正对着道士的眼。【一只无珠的大眼,对着两双有珠的小眼,好笑。】道士一看,真正一件好东西,牝峰老⾼的起凸,宛然一个大馒头上裂开了一条细 ![]() ![]() 那道士也回来坐下,到听让着又饮,那姑子送了酒来,看着道士只是笑。道士恐到听看见,也一面笑着,一面同到听说闲话。【写得二人活跳。】饮到⽇⾊将暮,道士起⾝谢别,到听款留不祝道士又向着小姑子道:“小师傅,劳动你了,改⽇酬请罢。” 他只嘻嘻的笑,也不说甚么。 到听送了道士出门,复⾝进来,拉着小姑子同饮了几杯。二人相搂相抱,一时兴发,到听就去扯他的 ![]() ![]() 到听再要菗时, ![]() 却说那道士回到寓处,心中想道:“这个姑子看他那种光景,大有情意在我。况他是件宝物,难得相遇,不可轻放过他,须如此行事方妙。” 原来这道士既会采 ![]() ![]() 原来这姑子因生得黑丑,无人爱他,虽然相与了一两个契阔,都不过是到听之类。他昨⽇见了这道士生得相貌魁梧,心爱得了不得。刚刚的在那里溺尿,又被他看见了风流⽳,竟有个要就 ![]() ![]() ![]() ![]() ![]() 今⽇见他独自走来,心中猜了个八分,【老见家。】定然有些妙处,故此暗暗 ![]() 字是喜极语。】“师傅请里面坐。” 道士进来坐下。他道:“师傅坐坐,我去烧茶。” 道士道:“我不用茶,倒去看看花罢。” 他道:“既然这样,我拿个东西去坐。” 遂到房中拿了毡席,同一 ![]() 【虽是心中,或更有他。】道士道:“小师傅,你也请坐坐。” 他笑道:“师傅请坐,我不消得。” 道士道:“你请坐了,我有话说。” 尽过一头让他。他笑嘻嘻就坐下,道:【既肯同坐,已无所不肯矣。】“你和我说甚么话?” 【你我二字,亲爱之甚,但太怎么早些。昔有一女子私问嫂子道:“我明⽇嫁去,叫你姑夫做甚么?” 嫂道:“先不过你我相呼,等生了女儿,便指着孩子叫大儿老子。” 此女嫁之次⽇,新婿帽子被门帘挂歪,女呼道:“大儿老子,你的帽子歪了。” 与此姑子你我相同。】道士道:“赏花不可无酒,买得些酒肴来么?” 他道:“酒还可以买来,只说有俗家 ![]() ![]() 道士听说,在 ![]() 他笑道:“金银不过手,我怎么好收得?你称些我买去罢。” 道士笑道:“多大事,你若要,就全送你也有限。” 【姑子中不爱⾊者或有之,再无不爱财者。道士又以利动之,可谓算无遗策。】他笑道:“我也没福要这些银子。” 道士递他,他也就接着。道士道:“你去打酒,我去买菜,你若先回,不要闩门。” 他要了一个筐子,拿着出去了一会,买了许多熏 ![]() ![]() 小姑子就到他房中,道士也随了⼊来,道:“原来你的卧房在这里。” 小姑子见了许多果菜,笑道:“你就买这些东西,要请客么?” 【明知故问,何不道:要请安么?】道士笑道:“就是特特请你,二来替你昨⽇酬劳。” 他笑道:“我们僧家是不用荤的。” 道士笑道:“你就破破戒也不妨。我见别处的女师傅,不要说吃荤不论,连甚么都是不戒的。” 【妙语,却系实话。】那姑子瞟了他一二眼,笑着道:【 ![]() 说着,就忙去料理。 道士走到花下坐下一会,到西墙小栏中去小解,只听得北窗內笑了一声。道士往內一张,见小姑子正在厨房烫酒,听见窗外响声,向外一看,见道士捏着 ![]() 女应诺。抵暮⺟归,问女儿道:“我去后,那小子可曾来?” 女儿道:“他来了,今⽇却被我讨了他的便宜。” ⺟问其故。女道:“他一来就抱着我亲了一个嘴,被我把他亲了二个。他把我抱到 ![]() ![]() ⺟惊道:“你这样吃亏,还说讨了他的便宜?” 女道:“我不曾说完了呢。过了一会,我把他的脑子都夹了出来,岂不得了便宜?” 这姑子大约也想占这便宜。】道士鉴貌辨⾊,知道好事十有八九,心中暗喜。 转⾝到花下,只见他捧了一个大托盘,碗碗碟碟摆了许多,又取了酒壶,一双箸,一个杯。道士道:“小师傅,你请来坐着。” 他倚着棵桃树站住,笑道:【古诗云:人面桃花相映红。但这姑子脸黑,不合。】“我不坐。” 道士拉着他袖子,道:“我原是请你,你不坐就扫兴了。” 他也就笑笑坐下。道士斟酒敬他,他不肯接,道:“我不会吃,你请自己受用罢。” 道士強递在他手中,道:“你昨⽇怎么吃来?今⽇又假推辞。” 他道:“我再取个杯子来。” 道士道:“不消了,就是这一个轮流吃罢。” 他笑嘻嘻也就吃了。【合卺酒他二人只用用双杯,一杯,更亲热。】道士又斟了一杯,送在他口边,道:“好事成双,再一钟。” 他道:“你也吃一杯。” 道士強送到他嘴上,他喝了一口。被道士拿过,一口饮⼲了,道:“好香甜。” 【情调老手,有趣。】他笑着瞅了一眼,又让他吃菜,他先不肯,道士再三相让,他也就不辞,吃了一会。 这姑子三杯落肚,有些酒意了,烘动舂心,两只眼⽔汪汪的乜斜着。【上眼如此,下眼不知何如?】道士又让他吃酒,他笑道:“我不吃了,吃多了不好过。【因此句想起一个笑话来:一女子在门口闲立,适两个少年过。一个道:“好一个女子,只是太月巴了些。” 那一个道:“可好一个⽑非。” 这女子进来问娘道:“方才两个人,一个说我月八子,是怎么说?” 娘道:“他说你⾝子肥胖。” 女又道:“那一个又说我好⽑非,是说甚么?” 娘不好说,谎答道:“看见你手上有几个疥疮。” 女信为实。一⽇,⺟女往临家赴席,主人让他饮酒。女道:“我不敢吃,吃了⽑非会庠。” 故吃了不好过。】你请用罢。” 笑嘻嘻反尽着让道士吃。道士见他这个 ![]() 他笑着道:“回不去就在这树底下睡。” 道士道:“这园子空,没人做伴,你要肯陪我睡,我巴不得不去呢。” 他把眼睛瞟了瞟,【 ![]() 【昔有一女子问娘道:“人开口就说酒⾊,酒是吃酒了,⾊是甚么?” 娘不好答,说道:“⾊是吃饭了。” 一⽇往亲戚家去,备酒饭相待。饮过数杯,再让他,他道:“我的酒够了,倒是⾊罢。” 大约这姑子亦是此意。】道士看他那光景,也有了五七分酒意,脸上红红紫紫,眼睛饧瞪瞪,不住嘻嘻的笑。暗想道:“火候到了,下手他罢。” 便道:“你既够了,我们歇一会再吃。” 就站起⾝来,那姑子也便立起。 道士佯醉,假装站不稳,往他⾝上一倒。小姑子当他醉了,上前一扶,道士就势扑到他怀中,刚刚的嘴对了嘴,亲了一下。【有一旧笑话:一男子途遇一妇,上前搂住,亲了一嘴。妇人大怒。男子道:“ ![]() ![]() 大约道士亦恐姑子要如此耳。】姑子笑着将他拧了一下,道:【浪极。】“我好意扶你,你倒这样不识相。” 【好意扶他者,原图此好意。】道士一把搂住道:“既承你好意,我再亲几个。” 那姑子只是笑着推,也不动怒。道士见事有可成,就伸手要摸他下⾝。【道士要享用馒头了。】他用手拦着道:“我叫起来,你就⼲不成了。” 道士那里听,把他抱住,放倒在褥子上,【此时才正经用着。拿来与道士垫坐的,反是自己垫着睡。不知先拿来时是有意否?】庒在⾝上,连亲了几个嘴,道:“你同我相与,【也有要做朋友之意。】我有大好处给你,补你的情。” 那姑子也情动了,不啧声。 道士趁势扯他 ![]() ![]() ![]() ![]() ![]() ![]() ![]() ![]() 道士笑着道:“粘住了,拔不出来了。” 他道:“你让我歇歇透透气,怎么只是⽪脸?” 道士道:“你就拔了。” 看他两手推起道士来,庇股往后褪,果然 ![]() ![]() ![]() 道士笑道:“我没力气,你上我⾝来,用力拔了看。” 抱着他一翻⾝到了上面,骑在道士⾝上,【先是道士骑驴,此时是尼姑骑牛,趣。】两手按着道士肩上,双膝跪住,尽力往上拔,粘得死紧。他把庇股 ![]() ![]() ![]() ![]() ![]() ![]() ![]() 他只得伏下⾝子,道士把他搂紧,叫他伸过⾆头来,紧紧含祝 ![]() ![]() ![]() 他探起⾝子,庇股加力,往上一抬,听得不洞一声响,好像小孩子们唧了一个⽔泡,早已子套。【小说中之写 ![]() ![]() ![]() ![]() ![]() ![]() ![]() ![]() 道士道:“我是炼成的活宝,可大可小,先起弄时一送便⼊,着了 ![]() ![]() ![]() 那姑子喜 ![]() 姑子笑道:“这件扁东西那个妇人没有一个?怎么见得我的是宝?” 道士道:“别的妇人弄头一次, ![]() 姑子笑着穿上 ![]() 吃了一会,⽇⾊将西,道士笑着道:“多扰你的宝物了,过几⽇再来看你。” 起⾝要去。姑子也笑道:“不堪匪敬,免劳道谢。你这去,几时来?银子带了去。” 【一丝不漏,所以为妙。】道士道:“那银子送你盘 ![]() 那姑子依依不舍,送出庵门,道士去远了,他还站着目送。远远见有人来,他才缩了进去收拾。 这道士隔着六七⽇又来望他,【已伏后,要过七⽇,方才又采得也。】就带了下酒之物,大袖笼来同饮。饮得兴浓,就在花下做一出。【这一名,名为花下佳期。】后来花谢了,就在他禅 ![]() ![]() 一⽇,对他道:“我看你老实可喜,我有一种异法传你,你一生受用不荆” 姑子道:“你传我个甚么法?” 道士道:“我有采战之法,传与你罢。你学会了,自有许多的益处。” 遂同到 ![]() ![]() 道士应允,【相厚半载,将别才留共宿,是一部书所无者。】一连住了有四五⽇。见他学会了,又叮嘱了些话,把內中利害二字都详细与他说知,【此处利害二字,这暗含着说,留在后来姑子传命儿方才细述,妙。】然后道:“我传授你此法,可也补你的情了,我明⽇别你他去。” 又取了二三十金相赠。小姑子听他要去,吃了一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掉下泪来,道:“我同你这几个月的恩情,你怎忍就撇了我去?” 道士道:“我为你在此半年,也不为不久了。你今学会了此法,我在此也没用了。后会有期,不必伤感。” 【伏后。】替他拭了泪,又叮咛了几个保重,出门而去。这姑子一来感他相爱之情,二来喜他那个异物,他去后,悲切了好几⽇,心才放下。 过了些时,正想要得个人来试试法,恰好到听提了一角芦瓶⽔⽩酒,肥肥的一段骑马肠儿,两个咸鸭蛋来看他。【像形,饷肠得如鸭蛋之耝,则姑子大得矣。】姑子道:“你这半年多往那里去来?怎不见你?” 到听道:“自从那⽇别你回去,第二⽇,有个朋友约我同他往湖广去了一回,事忙没有来别得你。昨⽇才来家,今⽇特来看你。” 【道士遇姑子半年有余,而到听系姑子厚友,多⽇未曾到庵,岂非疏漏处?有此问答,方见久不来之故。甚妙。】就在小姑子房中,二人饮了一会。到听笑道:“那一⽇多了一杯,辜负了你的美情,没有尽兴,今⽇来替你陪罪。” 就去扯他的 ![]() 他这个法后来传了何人?到底可有大展试验之⽇否?后来便见端的。【伏后十八回內。】且说道士别了小姑子之后,要往别处去云游,又想遇一个美物,心內道:“西湖名胜,冠于天下,何不到彼一游?况这山川秀美的地方,定产异物,或有所遇也不可知。” 遂搭船到了虎丘,到寺內去游赏。那寺门外两边俱是铺面,卖泥人物并搬不倒,精细甲于天下。有卖各种盆景的,收拾得十分好看。卖家居壶碗各种器皿的,有卖斑竹几杌椅凳的,而织虎丘灯草细席者居多,真正热闹。进⼊寺中,看了看试剑石,到了千人石上,四围俱是茶房酒肆。又看了看剑池,登了登宝塔,游玩了两⽇。又雇船到了杭州,就在西湖边觅了个寓处住处。灵隐、净慈、三竺各寺內,并岳坟、于坟,四处玩赏了十数⽇。 一⽇游倦了,傍着湖边一个旅亭中小憩。临窗坐下,独饮了数杯,见⽔光接天,山⾊葱翠,时值深秋,芙蓉夹岸,桂蕊飘香,真乃快心慡目。想道:“古人赞这西湖说,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果然不谬。” 正欣然得意,隔席四五个少年,【又是四五个大闲汉。闲汉七。】也在那里吃酒。內中一个道:“世间上稀奇古怪的事,何所不有?” 又一个问道:“有甚么奇事?” 那人道:“前边湖嘴子上那昌家的女儿,【 ![]() 这一个道:“怎么见得?” 那一个道:“他家男人死了,他如今也不嫁,也不守,却零碎嫁。【零碎嫁三字,千古奇闻。】他今年才二十一二岁,只他娘儿两个,做了个半开门。我听得人说,当⽇初出来还不怎么的,近来竟成了个铁 ![]() ![]() ![]() ![]() ![]() ![]() 【见怪不怪,其怪自坏。众人先以为怪就气馁了,焉得不败?】众人听了大笑。道士听了这话,暗想道:“既然有这个怪东西,我何不去会他一会,试试他的本事?” 遂起⾝还了酒钱,一直到湖嘴上来。 且说这昌家女儿,⽗亲自幼亡故,⺟亲孀居,【昌家女儿者,娼女也。其⺟老娼矣,故不必用姓。】也时常同人活动。这昌氏十一二岁时就有些妖模妖样。 一⽇,在门口站着,两个少年经过,见了他,一个说道:“好一个金童⽟。” 那一个道:“得同他青天⽩一下子就快活了。” 先那一个道:“还七大八个呢。” 同他着笑去了。他听了进来了,向他娘道:“恁两个砍千刀的忘八在门口过,夹着走他娘的村路,走罢了,说我金童⽟、青天⽩,又甚么七大八的,恁个嚼⾆ ![]() 喃喃嘟嘟骂个不休。他娘听不过,说道:“他说金童⽟,说你是个女儿,也没有甚么坏,你尽着骂甚么?” 昌氏道:“他还说要青天⽩呢。” 那娘不好说,便道:“青天⽩月,说你如月一般⽩,倒不好说。” 昌氏道:“你不要哄我,我知道是‘⽇’,他想要⽇我呢。【妙。】他又说七大八,说我小,还 ![]() 【更妙。】那娘倒无言可答。 又一⽇,他娘女两个到门口看看,恰遇一男子在他门外墙 ![]() 那人不好意思,提着 ![]() 昌氏道:“哎呀,好⻩花。一个鸟头子像紫李子一般的,还是⻩花郞呢?” 到了十三岁见他娘常同人做些不三不四的事,就听窃或张张。看了几回,见那娘的样子有个十分快活的局势,想道:“这件事原来这样受用,我怎得也受用受用,看是怎样快活?” 他隔壁有个小厮姓于名敷,比他大三岁,十六岁了。自幼在他家走动,与昌氏像兄妹一般,顽耍戏谑,无所不至,两人十分契厚。他也爱昌氏,但年小胆怯,不敢动手。昌氏也一心爱他。 一⽇,他娘往亲戚家去了,只他一个在家。恰好这小厮走了来,昌氏一见了他,道:“我娘不在家,你来同我做做伴儿。” 那小厮巴不得,便道:“我们坐着做甚么?寻个甚么顽顽。” 昌氏道:“我们猜拳罢,输了的打一个手批儿。” 那小厮道:“不许赖,要打的呢。” 昌氏道:“那何用说。” 取了几个钱做拳码儿,两个猜,昌氏输了,那小厮一把拉着手要打。昌氏不肯,紧紧的把手缩着。那小厮用着力拉,道:“你说过不赖,如何又赖起来?” 昌氏挣不过,睡在他怀中滚。小厮道:“凭你怎么赖,要给我打一下才罢。” 昌氏滚了一会,见他拉住不放,坐起笑道:“你打。” 遂将次袖子掳起来,露出雪⽩的膀子伸着。那小厮爱得了不得,笑道:“我那里舍得打,你让我咬咬罢。” 遂将嘴含了含,放了他,道:“再来。” 昌氏笑道:“你不打我,我赢了要打的呢。” 小厮道:“那凭你。” 二人又猜,是昌氏赢了,小厮伸出膀子,道:“你打。” 昌氏笑道:“你不打我,我也不好打你的,饶你罢。” 那小厮见他嘻⽪笑脸,也笑着同他说道:“我舍不得打你,你又舍不得打我,这怎么论输赢?我们赢嘴亲罢。” 昌氏笑道:“我怕你么?” 【妙答。】两人又猜,又是昌氏赢了。那小厮把嘴送到他脸上,道:“你亲。” 昌氏笑道:“也饶你罢,我不亲。” 小厮道:“不好,你不亲我的,我赢了又怎好亲你的,怎算得输赢?” 定要他亲。他把个脸扭过去,嘻嘻的笑。那小厮一把抱住,定把嘴送到他嘴上,挨了挨才罢。放了他,笑道:“你还敢来么?” 昌氏瞅了他一眼,笑了一会。又猜,是那小厮赢了,道:“送了嘴来。” 昌氏笑着,站起要跑。被他一把拉到怀中,用腿两夹着他的腿,两手捧定了脸,连亲了四五个。 此时那小厮也兴动了,一个鸟子铁硬,在昌氏腿上 ![]() 嘻嘻哈哈,顽成一处。【真一对顽⽪。】那小厮见他有些俯就的意思,把他一下对面抱住,说道:“我们摔个 ![]() 将他抱到 ![]() ![]() ![]() 【不意小女子竟是老作家。】那小厮懂局,知有妙处,放了他,忙关了门进来。见他坐在 ![]() 昌氏笑道:“我哄你放我起来,有甚么说的?” 【答得不即不离,妙极。】那小厮也跳上 ![]() ![]() 被他扯下 ![]() ![]() ![]() ![]() 昌氏也就不动。那小厮起来,看明了关头,用了些唾沫,然后对准门户,渐次而⼊。两人弄了一会,俱是初次开荤,并不知內中趣味。昌氏想道:“又疼又 ![]() ![]() 须臾事毕,各自散去。 彼此以后,一得其便,两人就做一出,渐得佳趣,昌氏方知个中果有滋味。到了十五岁,他娘也有些知觉了,倒烦人去对那小厮⽗⺟说,情愿将女儿⽩与他。家中无人,却要招赘过来。那小厮的⽗亲也是个穷汉,见儿子十八岁了,长成了一条大汉,巴不得替他娶个媳妇。今遇着了这个不费钱的便宜事,何乐不为?况只又一墙之隔,出赘何妨?就允了,遂成了亲事。 昌氏虽同他偷了二年,一月中尚不得一二次,甚不畅意。今得成了夫妇,一对 ![]() ![]() ![]() 昌氏这一年来,除了行经之⽇不得已而暂歇,余⽇是再不放空的。今丈夫死后,整整捱了一个月,【亏他。】 ![]() ![]() 一⽇,只见一个精壮少年,也还齐楚,一面走着,偶然看了他一眼。他此时那火益发冒了上来,忍不住笑说道:“你走路罢了,看我怎么?” 谁知那人也是个⾊字号的先锋,见他话来得有因,又一脸是笑,便站住脚,放胆笑答一句道:“因见娘娘标致可爱得狠,故此斗胆看看。” 昌氏笑道:“你看我,想把我怎么样呢?” 【正是你要怎么样呢?】那人笑着近前道:“这凭娘娘下顾了。” 【二人针锋相对,正是一对老手。】昌氏笑着瞟他一眼,往里就走,那人随后就跟进来。昌氏低声道:“我家有娘老娘呢,你且站着。” 因伸头一望,不见他的娘,道:“快跟我来。” 到了他房中,不暇开言,上 ![]() ![]() ![]() ![]() ![]() 昌氏道:“我嫁过的女儿,娘管不得了。我见娘也常做来,难道你是旧寡妇就该做的么?” 【妙语,趣甚。】把他娘说得脸通红,反没的答。【真没的答。】那人是个⾊精,遇了他这个⾊鬼,正是一对。三⽇不来,间或也送些盘费,或带些酒肴来吃吃,来则必弄,弄则必尽兴而后止。他娘料也噤他不得,各寻主顾,同居各弄,【奇语。】各⼲各事。那人到数月之后,力不能支。不知是病倒了,又不知是躲过了,再不见影。 昌氏等了数⽇不见来,他自经过这人之后,益发贪之不已。他生得风 ![]() 后来人知道的多了,就有街坊闲汉气不愤,道:“放着我们本坊本里的人不相与,倒同远处人来往。” 就打砖撂瓦的罗唣。昌氏同他娘商议道:“这里不好住,我们到西湖嘴子上僻静些的地方,寻几间房子去安⾝。那里近着天竺、灵隐、净慈各寺,这些和尚,人称为⾊中饿鬼,又说有不歇不怈的本事。况他十方钱粮,来得容易。不但图了快乐,且又可挣钱享用,岂不是好?” 他娘也四十多岁的佳人,虽相与了些朋友,但⽩扰的多,送分资的少,要靠女儿挣钱度⽇。以他在下之一竖口,供在上之二横口。况连年他⺟子把这件事也做惯了,以为这是妇人家理所当然的事,不⾜为异,就依他。在西湖上寻了三间房子,单门独院,倒也僻静,搬上去住下。 那西湖各寺中,禅和尚虽然也有,那吃酒养婆娘的和尚却反甚多。能有几个如参寥子说的,凡心已做沾泥絮,不逐东风上下狂。这样的⾼僧何可多得?又有那些串寺院的道婆子替他招揽,不一二⽇,就被他钩上一个。一传两,两传三,这些和尚以化缘为由,尽来赏鉴。且拿着施主布施的不心疼的银钱,都送他做 ![]() 他娘儿两个此时惟恨上下只有两口,呑噬不荆真个是其门如市,大门中大和尚络绎不绝,小门內小光头出进无休。昌氏不但领略了这秃驴的本事,且大获其利。他从朝至暮,那卵袋之头的人穿梭般进进出出,他皆不辞,尚不能 ![]() ![]() ![]() ![]() 这些少年听得这话都疯魔了,都欣欣然,皆摩拳擦掌而来。想⽩受用了,又得辛苦钱回去。皆三五成群,相约而来,不想皆弄得弃甲曳兵而走。吃酒的那人,也有一具好成文的 ![]() 这一⽇,那个在酒肆中当件奇事说给众人下酒,【新鲜淡菜,绝妙下酒之物。】被这道士听得。到了湖嘴边,只见一家门口,一个妖妖娆娆的少年妇人站在那里。道士近前打了个稽首,道:“女菩萨,借问一声,这里有个姓昌的在何处住?” 那妇人道:“你问他做甚么?” 道士道:“贫道寻他有句话说。” 那妇人把他上下打量了打量,不像个化缘的道士,笑着说:“你想是要来相与相与他么?他不是好惹的。” 道士道:“正为慕名才来相访的。” 那妇人道:“我就是,你寻我说甚么?” 道士听说就是他,把他一看,虽为不美丽,眉目中另有一 ![]() 那妇人让了他进去。道士坐下,向⾝边取出银包,拿了有三两多一锭送与他,道:“久仰大名,意思要来亲近亲近,领教大才。无可为敬的,这些须微物聊表寸心。” 那妇人笑道:“师傅礼太厚了。” 道士道:“不堪菲薄,请收了。” 又笑着附他耳上低声道:“但有一件,我有本事颇雄,况且我出家人见了妇人,如苍蝇见⾎一般,再没有厌⾜的时候,只求你不要推辞,就是盛情了。” 昌氏道:“但愿你有这样本事,我倒也不惧。” 道士又拿了有一两多一块与他,道:“烦预备个小东。” 那昌氏见他肯出手,又见他说大话,忙把银子递与他娘买办去了。 这妇人是 ![]() ![]() 【倒是他要先试,不但眉目中有 ![]() ![]() 关了门,进房脫⾐。那妇人见道士的 ![]() ![]() 心中暗笑。【昌氏诚妇人之见也,技勇精娴者,岂皆魁梧大汉耶?】他睡倒,腿两大揸,那道士伏在⾝来,一送到 ![]() 道士也不答应,片刻之后,妇人先觉得 ![]() ![]() 道士得了这番奖励,那东西在里边更钻得利害。那昌氏乐得皱着眉,只是嘻嘻的笑,不过顿饭工夫,他又丢了,道:“夜里再弄罢,我娘娘将要来了,我要起去开门。” 那道士也就放了口气子套,那昌氏觉得 ![]() ![]() ![]() ![]() ![]() 【女赞男。】喜笑不止。 二人穿了⾐裳起来,那婆子也买了东西来了,收拾酒饭齐来,三人吃毕。昌氏先尝了两次,才⾼兴动头,等不到黑,老早同道士脫⾐上 ![]() ![]() ![]() ![]() 因向昌氏道:“我平生阅人多矣,像你,真算一个铁 ![]() 【男赞女。】睡了一会,穿⾐起来。道士见夜来斫丧太过,恐伤了他,意 ![]() ![]() ![]() 那婆子才四十多岁,虽不似女儿奇 ![]() ![]() ![]() ![]() ![]() 道士要去,昌氏那里肯依。道士劝他道:“不是儿戏的, ![]() 他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舂间同人吃河豚鱼,有一个人说,当初有一个苏东坡爱吃河豚,他说道:‘吃河豚,值得一死。’据我看起来,遇了你这个宝物,值得一死。【孰知不死于道士而死于竹思宽。不但道士料不到,即昌氏亦自料不到矣。】我好容易今⽇遇见了你,就死也无怨。” 到晚,他还兴兴头头的要弄。只弄了一次,他觉得头晕眼花, ![]() ![]() ![]() ![]() 予曰:“如一部传奇,是谁人的事迹,定是那正生先上场,故此书先出钱贵也。” 客曰:“此书虽是钱贵事迹,然正生当是钟生。传奇中,岂有以正旦先上场者乎?” 予曰:“不然,此非传奇,不过借传奇以做譬喻耳。钱贵犹之正生,钟生反是正旦角⾊,故首出钱贵也。” 又曰:“钱贵既是一部书中大有关系之人,定要写得他⾼才是。其⽗何以名钱为命?甚不雅观。” 予笑曰:“以钱为命之人,孝弟忠信,礼义廉聇,尚何所知?钱贵既生于娼家,其⽗自然是忘八了,此不过信手拈来成趣耳。” 座中一人家道素丰,颇有爱钱之癖,忿然作⾊曰:“君语刻毒之甚,岂天下爱钱人尽忘八耶?” 予笑解之曰:“非此之谓也。非云爱钱人皆此辈,不过谓此辈人中,无有不爱钱者耳。” 彼犹含怒而去。前客又问曰:“钱贵既算正生,系要紧的人了,不但写他是 ![]() 余曰:“此别有深意焉,此是作书之人満腹牢 ![]() ![]() ![]() 此书写好赌者,竹思宽、铁化、戴迁、曾嘉才、牧福诸人,各人有各人赌法,各人有各人输法,累累数千言,无一句相雷同,故妙。 竹思宽,竹丝而宽,自然是篾片了。篾片又自然从竹青竹⻩中来,所以⽗为竹青,⺟为⻩氏也。竹青之刻薄,⻩氏之悭吝,只知有银子哥哥,而亲友皆不知为何物,宜乎生此等儿。竹思宽始而赌,继而篾,终而⻳,此报应刻薄悭吝者亦尽矣。警醒此辈之功不校郝氏之遇竹思宽,不过谓此等 ![]() ![]() 亘古及今,极坏的事非极聪明的人做不来。非谓聪明人则坏,特恨其错用聪明耳。如铁化之尖酸促狭,岂非一般聪明?然坏了许多心术,所以有奇 ![]() 一语良然。 人屠户、屠四叔侄以放赌为生,坏人家弟子一生品行,丧人家儿孙多少⾝家。他家门中行同禽兽,此等人雅当如是。这一段不但是一篇劝戒赌的婆心,且更劝好赌人知此中的大害。昌氏一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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