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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变形的陶醉 作者:斯蒂芬·茨威格 | 书号:44673 时间:2017/12/7 字数:127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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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沉默了,一阵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全⾝。他们感觉到太![]() 他慡朗地哈哈笑了,一时容光焕发。“你看,我们就是这副德行。你很勇敢,连死都不怕了。可是一想到上班要迟到,反倒害怕起来。我们被奴役到了什么地步啊,我们⾝上的奴 ![]() “是的,”她说“这样做更好些。我还想去把东西整理一下。这听起来是有点荒唐,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把该做的都做好,再写几封信,做完这些事我会觉得轻松些。再就是…我今天下午呆在办公室里,一直到下午六点钟,那就谁也不会觉察出有什么异样,谁也不会来找我。到晚上我们就可以放心地乘车去克雷姆斯或者圣珀尔滕或者维也纳了。我的钱嘛,订一个好房间还是⾜够的,我们还可以吃一顿像样的晚饭,过一次称心如意的生活…总之是要痛快,一定要过得痛痛快快的,而明天早上,别人怎样发现我们,那些事我们就管不着了。等会儿到六点钟你就来约我,那时如果有人看见我就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爱说什么,爱想什么都由他们去吧…你来叫我,我就把门一锁,永远不回去了…那时我就自由了…那时我们就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他不断地看她,她这种出乎他意料的坚决,使他喜不自胜。 “好的,”他说“我六点来。六点以前这段时间我去敬散步,再观赏一下这个世界。就这样吧,那么——再见!” 克丽丝蒂娜走进她的办公室。现在一切又都突然变得使人轻松了。所有的物品,写字台、椅子、斜面桌、天平、电话、大叠的纸张,都不再像以往那样虎视眈眈、満怀敌意了。它们不再默默地恶狠狠地嘲笑她“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地永远做这单调乏味的工作了。因为,现在她知道,大门已经敞开,只要一步跨出去她就自由了。 一种美妙的静谧蓦然来到她心间。这是欣喜的平静,有如傍晚时分夜幕初降时草地上的宁静一般,使人感到甜美。她不论做什么都那么得心应手,易如反掌。她写了儿封信。一封给姐姐,一封给邮局,一封给富克斯塔勒,向他们告别,她非常惊讶自己的字体竟那样清晰,新的一行总是整整齐齐对准上一行,字与字之间的间隔也完全合乎书法上的要求。写出来竟那样工整,就像自己小学时机械地抄写的作业那样。在这段时间里也来了一些人,有寄信的,挂电话的,送邮包的,汇款的。对每一项业务,她都处理得细致周到,待人以礼。她不知不觉产生了一个愿望,就是要给这些她很陌生、一直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人,如那个叫托马斯的,还有那个有几亩地的农妇、助理林务官、杂货店学徒、⾁店老板娘等,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是女人最后的一点小小的虚荣心。人家同她说“再见”她就止不住嫣然一笑,然后以双倍的热情回答“再见!”因为此时她 ![]() ![]() ![]() 她⼲得是那样起劲,她手脚⿇利、十分卖力地把一切都归置好,⼲得完全忘记了时间,所以当门被推开时,她委实吃了一惊。 “哟,都六点了吗?我的天,我一点也没有注意看时间呢。唔,再有十多分钟二十分钟就全归置完了。你理解我的,我是想把事情做得让别人挑不出⽑病,这样 ![]() 他想在外面等她。“不,你只管进来坐着等吧,我去把外面的百叶窗放下来,完事以后我们一起出去,即便再有人看见,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关系呢?明天他们反正还会知道得更多的。” “明天,”他微笑着说“我很⾼兴已经没有明天了。至少我们两个人是没有明天了。我刚才这次散步确实太好了:天空、花草、树林;唔,仁慈的上帝,这位老先生还真是一位 ![]() 她带他走进了窗玻璃里侧那神圣不可犯侵、闲人不得进⼊的隔间。“我没有沙发请你坐,我们的家国可不那么大方啊,不过你可以坐在窗台上菗支烟;再有十分钟我就完了,”——说到这里她好像得救了似地舒一口气——“什么事都办完了。” 她一栏一栏地把数字加起来。这件事进行得十分轻易迅速。然后她从钱柜中取出那有点像风箱的黑⾊钱袋,开始核对了。她把票子按五先令、十先令、一百先令、一千先令券分别摞在写字台边上,将手指放在海绵上蘸 ![]() 突然她听见自己旁边有急速 ![]() “怎么啦!”她吓了跳问道。 “我可不可以,”——他的声音低沉轻微,像蒙上了一层⽪“可不可以拿一张看看?我很久很久没见到一千先令的票子了,而那么多的大票堆在一起,从我生下来到现在也还没见过呢!” 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张,就好像拿易碎物品那样,她觉察到他的手拿钱时抖得厉害。他这是怎么了?他两眼勾直勾地瞪着这张蓝⾊钞票,那细长的鼻翼在瑟瑟抖动,眼里 ![]() “这么多钱…你这里经常有这么多钱?” “当然啦,今天还算少呢,才一万一千五百七十先令,如果到季度末尾,种植葡萄的农民把税款 ![]() 他怔怔地盯着写字台,同时双手抄在⾝后,好像害怕这一大堆钱似的。 “你不觉得…这么多钱放在桌子里,你难道不觉得有点发⽑吗?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怕什么?这个地方是加了栏杆的,你瞧那儿,一 ![]() ![]() “要是换了我,我可是会害怕的。”他庒低声音回答说。 “别瞎说了,你怕什么呀?” “怕我自己。” 她抬头一看,目光碰上一张半张开的嘴、一双避而不看她的眼睛。接着,他在屋里来回踱起步来。 “我会受不了的,一小时也受不了,在这么多钱旁边呆着我简直没法 ![]() ![]() “没有,”她胆战心惊地说“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那么家国倒真是走运了。恶人总是 ![]() 她迅速地锁上钱柜。这时她的手指忽然也抖起来了。然后,他们出了邮局,朝火车站方向走去。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他们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面,人们围坐在桌旁进晚餐,当他们走过最后一家的窗户时,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节奏分明的喃喃声:这是在做晚祷。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好像他们不是单独在一起。费迪南表露的那种思想,一直像影子一般伴随着他们。他们感到它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又始终在他们心中萦回,现在呢,当他们拐弯走出了小镇,离开了街道,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时,它也仍然紧紧尾随着他们。 转过了最后几幢房子,他们便突然置⾝于漆黑的暗夜中了。天空比地面稍亮一点,在朦胧的光亮中,依稀可见一条林荫路影影绰绰伸向远方。落光了叶子的树,这些黑——的枯骨,它们那光秃秃的枝析像烧焦灼手指,伸向没有一丝微风的夜空。有个别农民赶着大车在马路上来往。你看不清他们的形象,只能听见他们发出的声音,听得见黑暗中那笨重的车子的辘辘声和人的脚步声——这说明,这条路上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里没有小路通往火车站吗?随便什么小路,碰不到人的小路?” “有的,”克丽丝蒂娜回答道“从这儿往右就是。”她感到一阵轻松,因为他开口说话了。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有一分钟不必去想那个念头,那个从邮局到这里一路上跟随着她的念头,那个不声不响、紧追不舍、寸步不离左右的危险的影子。 他又默默无言地在她旁边走了一阵,好像已经把她忘了。甚至他的手也一点没有挨着她的子。突然——像一块石头扑腾一声打破了沉寂——他问道:“你是说月底能集中三万先令现款吗?” 她立刻明⽩了他的意思,但她不想让他看出这一点,便用若无其事。镇定自如的声音回答道:“对,我想没有问题。” “要是你除此之外再拖延一下上 ![]() ![]() 她思索了一会儿。“四万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有五万…不过你为什么…?” 他几乎是厉声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的。” 她不敢反驳他。他说的不错,她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问了。他们又默默无言地静静地走着。近处一个池塘里,青蛙拼命呱呱大声叫起来,冷不防听到这像嘲弄一样的声音,简直就使人感到浑⾝疼痛。他突然站住了。 “克丽丝蒂娜,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欺骗自己。现在我们两人的处境是极为严重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必须互相抱着极为真诚的态度。让我们来一起好好地、仔细地考虑一下吧。” 他点燃了一支香烟。火光一闪,她看见他那神情严峻的脸。“让我们来考虑一下。是的,我们今天下了了结一切的决心,我们的打算,用报纸上常见的动听的德语说法就叫做‘逃遁离开人世’,然而这话并不对。我们 ![]() ![]() 她不作声;他猛菗了几口烟。 “这个问题需要作十分冷静、十分具体的斟酌考虑,就像解一道数学难题那样…我当然要向你讲明事情的全部严重 ![]() ![]() 他又向前走了,而她机械地跟着。是她的腿在走而不是她在走,她的全部思想机器好像都失灵了,只是等着他发话,等候他发出指令。从自⾝內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力量,她脑子里的所有细胞都已经吓得半死,完全陷⼊⿇木状态了。 他又一次站住了。“你不要误解我。我没有丝毫道义上的顾虑。在家国面前我觉得自己是完全自由的。家国对我们所有的人、对我们这一代人犯了大罪,所以我们怎样做都不为过分。我们无论⼲什么损害家国的事都行,我们,这整个挨整的一代,我们不管怎么⼲都超不出家国应该给予我们的补偿的范围。如果我去偷,那么,不是家国通过战争教会我、迫使我⼲这种勾当又是谁呢:那时候叫做什么征调,或者没收,或者像和约里用的字眼,叫什么赔偿战胜国损失。如果我们行骗,那么,我们所以能掌握这种艺术,除了归功于家国又能归功于推呢:是家国对我们言传⾝教,只用两个星期就把人家三代人积攒下来的钱变成一堆废纸,把人家一个大家庭一百年来的财产,把人家的草地、房屋和田地一古脑儿骗走!甚而至于如果我去杀人,又是谁教唆、训练我去⼲的?兵营六个月,前线好几年!在慈爱的上帝面前,我们同家国打这场官司我们是完全占优势的,不管到哪一级法庭都是我们胜诉,家国永远还不清欠下的这一大笔债,它永远无法把从我们⾝上夺去的东西再如数归还我们。同家国讲良心,在过去的时代是应该的,那时的家国是个善良的监护人,它节俭、清廉、正直。而现在,既然家国用流氓无赖的手段对付我们,那我们每个人就都有权利像流氓无赖一样行动了。是不是这么回事?你明⽩我的意思吧?——如果我们现在为我们个人采取报复行动,我是丝毫顾忌也没有的,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必有任何顾虑。我那笔残废军人抚恤金,那笔天经地义应该属于我、而又被劳苦功⾼的财政部-扣未发的抚恤金,如果我现在自己去取回来,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我除了取这笔钱之外,再把你⽗亲和我⽗亲被偷走的钱取回来,再把我们以及同我们一样的人被窃去的权利——过真正的人的生活那样一种权利也取回来,难道又有什么不可以?不,我向你发誓,做这样的事我完全心安理得,正如我们不管是死是活,是好死、赖死还是赖活,家国也都心安理得一样;不管我们把这些蓝⾊纸片偷走一百张还是一千张、一万张,这个家国也不会因此多出一个穷人来,这点钱对于家国是少得几乎感觉不出的,正像一头牛在草地上吃掉几 ![]() ![]() 他又继续朝前走,以便使自己平静下来。她觉得他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同时,听他这样从容镇定、有条不紊地侃侃而谈,对他的钦敬之心又油然而生。她以前从未像此刻这样強烈地感到:他比自己⾼明,而自己对他又有这样強烈的倾慕之心。 “好,克丽丝蒂娜,让我们慢慢地研究,一步一步地考虑。作这样一种决断是不能 ![]() ![]() ![]() ![]() ![]() ![]() “是应该收下,可是…拿着这么些钱我们上哪儿去呢?” “到外国去,我会几种外语,法语我会,甚至还很不错,我又会俄语,完全掌握了,英语也会一点点,不会的还可以再学。” “很好,不过…人家一定要追查的呀,你认为他们抓不到我们吗?” “这我不知道,这一点谁都不可能知道。他们也许能抓到我们,甚至十有八九会抓到我们,但也有可能抓不到。我觉得,更多地要靠我们自己,要看我们是不是能坚持到底,是不是相当机智、谨慎,有⾜够的警惕 ![]() 克丽丝蒂娜陷⼊了沉思。她觉得要一下子把这事全面想清楚太困难了。过了一会儿,她说:“单独⼲我什么都不敢。我是一个女人——只为我一个人我是什么也⼲不成的,只有为另一个人,同另一个人一起我才能做点什么事。为了我们两个,为了你,那我就什么都可以⼲。所以,要是你想⼲的话…” 他走得更快了。 “问题恰恰在这里,我并不知道我是不是想⼲。你说你觉得两人一道⼲容易。可是我反而觉得一人单独⼲更容易些。如果是一个人,我就知道豁出去的是什么:不过是一条被摧残蹋糟、遍体鳞伤的 ![]() ![]() 一排树木后面透出星星点点灯光。田间小路已经走到尽头,他们眼看就要到火车站了。 克丽丝蒂娜依然昏昏沉沉地走着。“可是…你打算怎么个做法呢,”她心惊胆战地说“这些事我不懂。我们拿着这么些钱该怎么办?报上不是经常看到这些人总是全部落网的吗?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呢?” “我 ![]() ![]() ![]() ![]() 他站住了。在说下面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慡朗起来。这是他⾝上那另外一个声音,那个被湮没了的童声,那个她非常喜 ![]() “想想看,你说怪不怪,今天下午你去邮务所上班,我还去散步呢。我重新把这个世界观赏了一番,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世界就在我眼前,美丽而光明,充満着温暖、明媚的生机,我就站在这个世界上,人还相当年轻,富有朝气和活力。于是我回顾一生,算了一笔总账,并问自己:你究竟在这个世界上做了些什么?回答是令人痛苦的。很叫人寒心,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也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也没有为自己着想过。在学校里,老师让我想什么我就想什么,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在战争中,上级命令我做什么动作我就做什么动作,叫我走什么步子我就走什么步子,而在战俘营里我只是梦想着:快快出去吧!想得都快要发疯了。那时整天不务正业,疲于奔命,⼲些毫无意思的蠢事,后来呢,就一直只是为别人卖苦力,⼲的事又全是毫无意义、毫无用处的,仅仅为了喂肚⽪,为了有一个立锥之地苟延残 ![]() 火车站很近了。已经可以分辨出一盏盏灯光。他们停了下来。 “你最好别再送我了。半个小时以前,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还无关紧要,现在就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同我在一起了,这已经是”——也笑起来——“我们这个宏大计划的一部分了。不能让任何人猜想到你有一个帮手,要是有人能提供我的外貌描述,那对我们的事是会很不利的。对,克丽丝蒂娜,从现在起我们就要想到各种可能,这是很不容易的,走另外那条路会比这要容易些。可是另一方面,我还从来没有,我们还从来没有体验过那叫做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滋味。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从来没有去过外国。我从没有体验过,当你用不着一天到晚在每件事情上都得盘算一下要多少钱的时候,那生活是什么滋味,我们从来没有自由自在过。也许要等尝到了这种滋味时,你才会知道这个被称为生活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吧。安心等着吧,不要忧心忡忡,磨折自己,我将制订一份详尽周密的计划,而且是书面形式的,然后我们来从头到尾研究、逐节逐条地研究,反复掂量,看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不可行的。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们就可以作出最后的抉择了。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她斩钉截铁地说。 从这时到星期⽇的几天,对克丽丝蒂娜是非常难捱的。她头一次感到害怕自己、害怕别人、也害怕各种没有生命的物件。每天早晨打开小钱柜、手指摸到钞票也成了她的一桩苦事。这些钱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家国的?这些钱还一张不差地在那里放着吗?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数这些蓝纸片,点了又点,数了又数,老是没完。不是手抖,就是相加的时候忘记了数字。她一点自信也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她失去了原有的落落大方的神态,变得疑神疑鬼了。一个恍惚的、潜意识的感觉,使她思绪纷 ![]() ![]() ![]() ![]() ①格罗森,奥地利货币单位,一格罗森等于百分之一先令。 星期天早上,费迪南在火车站等着她来。见到她时,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可怜见儿的!你的脸⾊怎么这样难看啊,太憔悴了。你感到很害怕,是吗,我一开始就担心这点了。也许我错了,不该提前把这个想法告诉你。可是不久就会过去的,是⼲呢还是不⼲,今天我们就可以最后定夺了!” 她从侧面看他,只见他眼睛明亮,举止出奇地充満朝气。一见他这样,她全部的沉重心情便奇妙地豁然消释了。他发现她在看他。 “是的,我心情很好。我好多个星期、好几个月以来都没有像这三天这样舒畅过了。现在我才真正知道,能替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只替自己,只替自己一个人,这是件多么痛快的事啊!…就是说,不只是无休无止地替同自己毫不相⼲的、别人的楼房添砖加瓦,不是的,现在是完全为自己,从打地基到盖屋顶,完整地建筑一座楼房!也许这不过是一座空中楼阁,也许它一个小时以后就会塌倒,也许你一句话就把它全盘否定,也许我们两个一起把它砸个粉碎。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我为自己做的一件事,我已经从中得到乐趣了。唔,这简直太有意思了:通盘考虑、全面规划,连一个细小的枝节问题也不放过!制订这样一个对军队、家国、察警、报界进行讨伐、对地球上所有強权进行讨伐的作战计划,让自己的思想先来一次演习,真是其乐无穷!现在呢,我倒是很想进行真刀真 ![]() 他们离开了车站。一片灰蒙蒙的寒雾笼罩着四周的房屋,搬运夫和车站服务人员无精打采地站着等待乘客,什么都嘲乎乎的,话一出口,嘲 ![]() “你这是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什么,”她说。“我这几天总那么心惊⾁跳的。只要谁和我打招呼,我就觉得他是在监视我。不管看见谁,我都觉得他在想着我的心事。我知道这是庸人自扰,可总觉得似乎谁都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心思,似乎镇上的人肯定早就什么全知道,什么都嗅出来了。在来这里的火车上遇着助理林务官,他一问我‘您去维也纳办什么事?’我的脸就刷地涨红了,引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暗暗庆幸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原来他只是想到了会男朋友一类的事而不是这件事。可是,费迪南,你告诉我,”——这时她突然把⾝子贴紧他——“不会永远是这样吧,我是说,如果我们…如果我们真的做出那件事来以后,不会老像这样吧?你看,我现在体会到了,如果老是这样,我可经受不住呀。像这样胆战心惊地过⽇子,见人就怕,睡不着觉,害怕半夜有人敲门,这种生活我是忍受不下去的。你说,不会永远这样吧?” “不会的,”他回答道“我相信不会这样。只有在这儿,你还是原来的你时,才会这样。一旦到了外边,改头换面,更名换姓,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那你就会忘掉这里的这个你了。你自己不也同我讲过,说你有一次完全变了一个人吗?危险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你在做我们打算做的这件事时总感到良心不安。我们实际上是在盗窃⾼级盗窃犯——家国,如果在行动时你老有一种⼲亏心事的感觉,当然就糟了,要是我那样想,我就不⼲了。至于说到我,那么我觉得我的行动完全是正当的。我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我所以铤而走险为的是我自己,而不是像在战争中那样为某一个僵死的思想,为哈布斯堡王朝的江山,为一个米特罗巴①那样的大公司,或者一个同我毫不相⼲的什么政治制度去卖命。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决定,我们不过是刚刚开始考虑这个想法,就像人们在这种情况下常说的,我们还在举棋不定,还在掂量、摆弄这个想法,而下棋、摆弄一件东西本来就是一种乐趣,难道不应该是⾼⾼兴兴的吗? ![]() ![]() ①米特罗巴,一九一七年建立的大企业“中欧卧车餐车股份公司”的简称。 她深深昅了一口气。“我相信我有一定的坚持能力,你说得对,我也知道,我们将来不会失掉什么。我是经历过一些艰难的,并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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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形的陶醉是知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综合其它,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变形的陶醉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斯蒂芬·茨威格撰写的变形的陶醉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变形的陶醉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