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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额尔古纳河右岸 作者:迟子建 | 书号:44638 时间:2017/12/6 字数:132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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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芙琳愿意坤得和金得离开她,玛利亚可就不一样了。达西那时刚好到了受训的年龄,可她舍得哈谢下山,却舍不得达西。一想到达西可能要出去吃苦,玛利亚就忍不住落泪。铃木秀男指着玛利亚问王录,这个女人为什么哭了?王录说,这个女人一⾼兴了就哭,她是想自己的儿子真有福,年龄正好是十四岁,要不就不能去受训了。不受训就成不了男子汉了!铃木秀男赞叹着,说这个乌力楞的女人都很了不起!说完,他把目光放在妮浩⾝上。妮浩就像一盏灯,而铃木秀男的目光像飞蛾,总是抑制不住地往她⾝上扑。 妮浩长大了,她已被鲁尼滋润成一个丰腴的女人。她孕怀了,和鲁尼正处在最热烈最 ![]() ![]() ![]() ![]() ![]() ![]() ![]() ![]() ![]() ![]() ![]() 狍⽪口袋里装着的,是十二种神偶,我们统称为“玛鲁”其中主神是“舍卧刻”也就是我们的祖先神。它其实就是两个雕刻而成的木头人,一男一女。他们有手有脚,有耳有眼,还穿着鹿⽪做成的小⾐服。由于它们的嘴涂了太多的兽⾎,所以它们是紫红⾊的。其余的神偶都与主神舍卧刻有关。舍卧刻喜 ![]() ![]() ![]() ![]() ![]() 妮浩为我讲解神偶的时候,我的耳畔回 ![]() 我久久地看着那些用木头、树枝、兽⽪组成的神偶,它们都来自于我们生活的山林。这使我相信,如果它们真的可以保佑我们的话,那么我们的幸福就在山林中,不会在别处。虽然它们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美丽、神奇,但它们⾝上产生的那股奇妙的风,却让我的耳朵像鸟儿的翅膀一样,一扇一扇的,使我对它们満怀敬意。我至今耳聪目明,一定与听过这样的风声有关。 那天晚上,我们在营地燃起篝火,边吃⾁边喝酒。依芙琳和妮浩喝多了,她们喝多了的表现截然不同,依芙琳哭,妮浩唱。妮浩的歌声是即兴的,她的歌声因为有了依芙琳的哭声作为伴奏,很苍凉。依芙琳哭得很忘我,妮浩唱得也忘我,这一哭一唱,使吉田留下的那两匹马发出受惊的嘶鸣,玛利亚吓得连忙奔向马匹,她生怕它们挣断绳索离开营地。达西去乌启罗夫的时候,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两匹马,他反复叮嘱玛利亚,让她看好它们,该让它们去哪里吃草,该饮哪条河沟的⽔,都一一做了 ![]() 我这一生曾拥有了许多美好的夜晚,那个哭声和歌声相融合的夜晚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们一直等到营地的篝火暗淡了,这才回希楞柱。那个晚上的风很凉,Page82安道尔睡了,维克特钻进我怀里, ![]() 拉吉达说,他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上山围猎,由于当⽇无法返回营地,他们就搭建了一座希楞柱,七个男人都睡在里面,占据着不同的角落。半夜的时候,拉吉达的祖⽗起夜,发现希楞柱里很亮,原来那是満月的⽇子,一轮圆月正吊在希楞柱的上方。他看过月亮,再低头打量那些觉睡的人时,突然发现大家睡得千姿百态的。有的像老虎一样卧着,有的像蛇一样盘着,还有的像蹲仓的熊一样蹲立着。拉吉达的祖⽗明⽩了,人们在月圆的⽇子显形了,从他们的睡姿上,可以看出他们前世是什么,有的是熊托生的,有的是虎,有的是蛇,还有的是兔子。 维克特问我,阿玛的祖⽗是什么托生的呢?我说,他醒着,就不知道自己觉睡时是什么样子了。维克特说,那我今晚不睡了,我要看看额尼是什么托生的。我笑了,对他说,月亮没圆,你是看不到额尼的前世的。我抱紧维克特,望着希楞柱顶上的星星,是那么地想念拉吉达。 我们以为男人们秋天就会回来了,然而他们一去两个月,没有任何音信,也没有一个人回来。我们在旧营地附近进行了三次小搬迁后,不得不为驯鹿而做出了大搬迁的决定。因为附近已经没有驯鹿可食的苔藓和菇蘑,它们越走越远,有时两天也不回一次营地,即使我们把驯鹿仔拴在营地牵制它们,也无济于事。为了找寻它们,我们吃尽了苦头。依芙琳说,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于是大家开始整理东西,沿着贝尔茨河向西南迁移。 我们把闲置的东西放到靠老宝中,将生活必需品带上,领着七十多头驯鹿,两匹马,开始了两天的迁移。我走在最前面,用斧子砍着“树号”依芙琳说,我们最好不要留记号,让回来的男人们不知道我们去哪里了,急死他们。我说那怎么行,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们,冬天马上就来了,谁为我们打猎,我们哪里有⾁吃啊?依芙琳大声说,我看你要吃的不是鹿⾁熊⾁,你是馋拉吉达⾝上的⾁了吧?依芙琳的这句话让骑在驯鹿⾝上的妮浩笑得直摇晃,差点从上面摔下来;让走在最后面的牵着马的玛利亚笑得一庇股跌坐在地上。我的⾝后是玛鲁王,其次是驮着火种的驯鹿。大批的驯鹿是跟在它们⾝后的。维克特也骑在驯鹿上,他见大家因为一句话笑成那样,就大声地对我说,额尼,你要是吃阿玛的⾁,别吃他脚上Page83的,臭!维克特的话让我们笑得更 ![]() 走了几小时后,依芙琳接过我手中的斧子,把我扶上驯鹿,让我歇息着,由她来砍树号。她每每在树上用斧子留下记号的时候,都要“噢——”地叫一声,好像那被砍的树张开嘴说话了。没有男人的迁移本来就艰辛,再加上目的地不确定,我们行进速度很慢。所以本该是一天的路,我们拖拖拉拉走了两天。最终还是驯鹿帮助我们确定了新营地,它们在靠近河流的山脚下找到了菇蘑圈,停了下来。它们一停,我们也跟着停下来了。我们只搭建了两座希楞柱,妮浩和我们住在一起,玛利亚和依芙琳在一起。驯鹿到了新营地后不再走远,每天都能准时回来,看来搬迁是正确的。 北部森林的秋天,就像一个脸⽪薄的人,只要秋风多说了它几句,它就会沉下脸,抬腿就走。才是九月底,从向 ![]() 雪花提前来了。一般来说,第一场雪是下不大的,通常是边下边融化。所以当我们看到雪花开始飘舞的时候,并不惊慌。然而这雪整整下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在营地周围划拉柴火的时候,发现雪已经很厚了,空中还凝聚着厚重的云层。我为外出觅食的驯鹿担忧着,就问依芙琳,雪会不会一直下到明天?依芙琳傲慢地看了一眼天,就像打量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一样,很肯定地说,第一场雪是下不大的,别看它们这么气势汹汹。依芙琳经历的多,所以我很相信她的话,放心地回到希楞柱里。妮浩在给她未出世的孩子 ![]() ![]() 那个晚上的雪很大,从火塘反 ![]() ![]() 我们忧心忡忡地等着鹿群归来。上午过去了,营地还没有出现驯鹿的影子。雪花却依然漫天飞舞着。风也起来了,冷飕飕的风让人在外面站上一刻就直打哆嗦。依芙琳决定和玛利亚出去寻找驯鹿,让我和妮浩留在营地。两个大肚子的女人在那种时刻就是累赘。驯鹿去了哪里,依芙琳并不知道,若是在平常,我们会顺着它们的⾜迹去寻找。可大雪把它们的⾜迹掩埋了。 我和妮浩焦急地等待着,直到天黑了,不但驯鹿没有踪影,依芙琳和玛利亚也没了踪影。原先我们只是为驯鹿担心着,现在两种担心 ![]() ![]() 那个夜晚我们是在无眠中度过的。我们跪在玛鲁神面前,祈祷驯鹿会安然渡过难关。这时候我们更加思念我们的男人,如果他们在,即便发生了⽩灾,也有办法应付。依芙琳安慰着我们,她说驯鹿是很聪明的,雪大的时候,它们会选择到山崖下躲避,那里不仅雪小,风小,还有可吃的苔藓,它们在那里呆上三五天都是没问题的。等到雪停了,它们自然会趟出路来,回到营地。 那场雪可以说是我这一生中所经历的最大的一场,⾜⾜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上,正当我们要出去寻找驯鹿的时候,男人们回来了。事后听哈谢说,⽇本人还想让他们再受训几天的,但拉吉达从云中看出天气要有大的变化,他不放心留在山上的女人们,就让王录跟铃木秀男说,他们得回到山上,不然发生⽩灾的话,驯鹿就要遭殃。铃木秀男不同意,拉吉达就找了吉田,东大营是由吉田掌管的。也许因为吉田目睹了尼都萨満能用舞蹈使他的战马死亡,让他的伤口消失,所以Page85他对来自尼都萨満乌力楞的人一直怀着某种敬畏,他让铃木秀男把 ![]() 他们已经两天没有休息,途中只打到一只野兔充饥,回到乌力楞后,拉吉达听说驯鹿已经两天没有回到营地了,只喝了几口⽔,就分头和大家出去寻找。他们分成三路,哈谢、达西和伊万一路,坤得带着鲁尼和金得一路,拉吉达独自一路。别人都穿着滑雪板,只有拉吉达骑着马。他说马和驯鹿在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 ![]() 我们乌力楞有十几副滑雪板,它是用松木做的,板底贴着堪达罕⽪,有九柞多长,前面弯,后面呈坡形,中间设有绑腿的⽪带子。男人们在雪后出猎时,常常驾着滑雪板。一般来说,平常走三天的路,用滑雪板一天就能走下来。男人们来不及跟我们多讲几句话,就驾着滑雪板离开营地了。拉吉达是最后一个走的,我送他上马的时候,他见雪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指着我的肚子说,快了吧?我点了点头。拉吉达冲我挤着眼睛,笑着说,她出来我就再送进去一个,不能让它闲着! 第二天傍晚,拉吉达回来了。不过他再也不能跟我打招呼了,他趴在马上,一动不动了。那匹马已累得气息奄奄,一到营地就下趴来了。看来连⽇奔波着的拉吉达是太疲劳了,他在马上大概只想打个盹,没想到趴着睡着了。他是在睡梦中被活活冻死的。那匹马一定是察觉到骑在它⾝上的主人不再动弹,也不吆喝它,是出事了,所以才带着他返回营地。 我是多么后悔没有劝阻拉吉达跟别人一样驾着滑雪板去寻找驯鹿啊。那样他就不会打瞌睡,我也不会失去我和他在碱场上得到的孩子。我在看到僵硬的拉吉达的时候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空了,早产的死婴已经被依芙琳装在一个⽩布口袋里,扔在向 ![]() 依芙琳哭着,她是哭拉吉达和那个死婴;玛利亚也哭着,她除了哭拉吉达外,还哭那匹马。她看它又渴又累,就饮了一些⽔给它。谁知这马站起来喝完⽔后,竟“嗵——”的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一想到达西会因为马的死去而伤心,玛利亚就心如刀绞。Page86我也哭着,我的泪⽔小部分流向脸颊,大部分流向了心里。因为从眼里流出的是泪,而流向心底的则是⾎。拉吉达注⼊我⾝体的,正是一滴滴鲜浓而柔情的热⾎啊。驾着滑雪板的男人们在第三天的时候纷纷回到营地。我们的驯鹿在⽩灾中走散,其中有三分之二走到背 ![]() 我们把拉吉达风葬在营地附近。他走了,大家就推举伊万为新族长。 那个冬天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漫无边际的长夜。即使在晴朗的⽩天,我仍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男人们狩猎归来的脚步声一旦在营地响起,我还是像过去一样,満怀期待地跑出希楞柱,去 ![]() ![]() 妮浩在舂天时生下一个男孩,鲁尼给他取名为果格力。我们都喜 ![]() ![]() ![]() ![]() ![]() ![]() ![]() 他们这次受训只有四十几天,秋天的时候就回来了。他们换回来的物品少得可怜,哈谢说,如果不是伊万有远见,偷着把二十几张灰鼠⽪和六张狍⽪蔵在了东大营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而没有全都拿到“満洲畜产株式会社”那么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会更少。受训结束后,伊万跑到那个山洞,悄悄取了东西,趁着天黑,到乌启罗夫找到许财发,换了些弹子、⽩酒和盐。不然,本来因为驯鹿的损失而使生活陷⼊困境的那一年,将会更加的艰难。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康德九年的舂天,我们乌力楞出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妮浩做了萨満,还有一个是依芙琳強行为金得定下了婚期。 那年的“阿涅”节,也就是舂节刚刚过去,妮浩的行为就有些怪异。有一天傍晚下着雪,她忽然跟鲁尼说要出去看落⽇。鲁尼说,下雪的⽇子怎么会有落⽇呢?妮浩没说什么,她鞋也不穿,光着脚就跑出去了。鲁尼就拎起妮浩的狍⽪靴子去追她,说你不穿鞋子,脚会被冻坏的!妮浩只是哈哈大笑着在前面跑,头也不回。鲁尼是乌力楞中奔跑速度最快的人了,可他却怎么也撵不上妮浩,她越跑越快,很快就消失了踪影。鲁尼吓坏了,他叫来伊万和我,我们正准备分头去寻找她的时候,妮浩突然像旋风一样跑回来了。她依然光着脚在雪地奔跑,那么的轻盈,像只灵巧的小鹿。回到希楞柱后,妮浩若无其事地抱起果格力,撩起⾐服给他喂 ![]() ![]() ![]() 就在妮浩坐起来的那个时刻,玛利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信,说是玛鲁王死了。它活了有二十年了,是老死的。我们都沉浸在哀痛之中。一般来说,玛鲁王走后,它脖颈下的铜铃被取下来后,要存放在萨満那里,等选中了新的玛鲁王,由萨満给它佩带上去。 我们到了鹿群中,只见玛鲁王侧⾝倒在地上,它⾝上的⽑发由于经历了岁月风雨的侵蚀,看上去就像斑斑残雪。我们跪在它面前。妮浩很自然地走上前,她解下玛鲁王颈下的铜铃,突然把它们放⼊口中。鲁尼惊叫着,妮浩,你怎么吃铜铃呢?!他的话音才落,那对铜铃已经被她⼲净利索地呑进口中。铜铃⾜有野鸭蛋那么大,就是牛的耝嗓子的话,也不可能那么顺利地把它们呑进去。鲁尼吓坏了。妮浩却像没事的人似的,连个嗝都没打。 每年的四月底到五月,是⺟鹿产仔的季节。那时我们会找一处傍依着河流、石蕊比较丰厚的山沟作为接羔点。把公鹿、阉鹿圈进简易鹿圈,以使接羔顺利。那时离⺟鹿产仔的⽇子还有一个月的时光呢,我们还没有选择接羔地,滞留在旧营地。呑下铜铃的妮浩突然对我们说,新的玛鲁王要出世了! 妮浩说得没错,有一只⽩花的⺟鹿,突然间发出叫声,跟着,一只雪⽩的小鹿仔诞生了!它看上去就像落在大地的一朵祥云。我们和妮浩奔向那只鹿仔的时候,妮浩突然间停了下来,她张开嘴,伸出一双手来,轻而易举地就把铜铃从嘴里吐了出来。她一手托着一个铜铃,慢慢地走向刚诞生的玛鲁王。那铜铃看上去是那么的⼲净、明亮,好像刚被锻造出来,妮浩的⾝体里一定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才能把铜铃上的风尘洗刷得如此彻底! 那只驯鹿仔成了我们的玛鲁王,妮浩最终把铜铃挂在了它的颈下。 我们埋葬死去的玛鲁王的时候,妮浩唱了一支歌,那是她唱神歌的开始。 你⾝上那雪一样的⽩⾊啊, 它融化在舂天了。 你脚下那花朵一样的蹄印啊Page89已经长出了青草。 天上出现的两朵⽩云啊,是你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 妮浩唱神歌的时候,碧蓝的天空确实出现了两朵圆圆的、雪⽩的云。我们望着它,就像望着我们曾经 ![]() 草绿了,花开了,燕子从南方回来了,河流上又波光 ![]() 按照规矩,新萨満的请教仪式,须到老萨満所在的乌力楞去。那时妮浩又孕怀了,鲁尼怕她出去辛苦,就由伊万出面,从别的氏族请来了一位老萨満,为妮浩主持新萨満的出道仪式。她叫杰拉萨満,七十多了, ![]() ![]() 我们在希楞柱的北侧立下两棵火柱,左边的是⽩桦树,右边的是松树,它们须是大树。在这两棵大树的前面,还要立两棵小树,依然是右边为松树,左边为⽩桦树。然后在两棵大树间拉上一道⽪绳,悬挂上供奉萨満神灵的祭品,如驯鹿的心、⾆、肝、肺等,在小树上,涂抹上驯鹿的心⾎。除此之外,杰拉萨満还在希楞柱的东面挂上一个木制的太 ![]() 跳神仪式开始了。全乌力楞的人都坐在火堆旁,看杰拉萨満教妮浩跳神。妮浩披挂着的,正是尼都萨満留下的神⾐,不过它们经过了杰拉萨満的改造。因为尼都萨満一度胖过,又比妮浩⾼,神服对她来说过于肥大。妮浩那天仿佛是又做了一次新娘,穿上萨満服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端庄。神⾐上面既有用木片连缀成的人的脊椎骨的造型,又有象征着人的肋骨的七 ![]() ![]() ![]() ![]() ![]() 杰拉萨満在我们营地住了三天,跳了三天的神。她用她的鼓声和舞蹈使妮浩成为了一名萨満。 杰拉萨満要走了,伊万带着两头酬谢的驯鹿去送她。就在他们要离开营地的时候,在送行者的行列中,依芙琳出现了。她穿了一⾝的黑⾐裳,看上去就像一只乌鸦。依芙琳说,她已为自己的儿子金得定下了婚期,等到金得从乌启罗夫受训回来,他要 ![]() ![]() 杰拉萨満和伊万刚走,金得就和依芙琳吵了起来。金得对依芙琳说,我金得就是一辈子不娶女人,也不跟那个歪嘴姑娘住在一座希楞柱里,如果真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我住进坟墓里!说完,他目光 ![]() ![]() ![]() ![]() ![]() ![]() ![]() ![]() ![]() 依芙琳为金得 ![]() ![]() ![]() ![]() 那是晚夏时节,也是森林中的植物生长得最旺盛的时节。依芙琳跟金得说让他 ![]() 达西这次回来显得神采飞扬,他带回来一件土⻩⾊的棉大⾐。他在东大营不仅学会了骑马,还跟着侦察班偷渡过额尔古纳河,到左岸去了。玛利亚听说达西去过苏联,吓得跌坐在地上,连连说着,要是回不来可怎么办啊,⽇本人这不是把我的独苗往悬崖下推吗?她这一番唠叨把大家都逗笑了。达西跟我们说,他是和另外两个人趁着黑夜,乘着桦⽪船登上额尔古纳河左岸的。他们把船蔵在岸边的树丛里,然后沿着公路,去寻找铁路线,统计那一带有多少座桥梁和道路,以Page92及兵力布防情况。达西负责拍照,其中会写字的那个人做记录,另一个人负责观察和报数。铁路线上每天往来的列车的种类、次数以及列车的节数,要一一记录下来。他们背着 ![]() 我们听达西讲述的时候,依芙琳突然对伊万说,要是你像达西一样学会了侦察,去了苏联,不就能把娜杰什卡找回来了吗? 伊万把那两只大手绞在一起,什么也没说,沉着脸走了。坤得叹了一口气,他大概想埋怨依芙琳几句,但终于没敢把话说出口。哈谢说,⽇本人派人到苏联境內侦察这些东西,看来是要把満洲国的疆域延伸到那里去。依芙琳“哼”了一声,说,他们是做梦吧,这里都不是他们的地界,他们在这里等于是抢吃抢喝,还想到苏联那里再去捞一口?他们以为苏联那么好欺负?!我看他们是⽩惦记! 那时我们即将由夏营地向秋营地转移,依芙琳说一定要赶在这之前把婚礼办了。她跟坤得去了一次女方的乌力楞,定下了⽇子。 伊万一行带着金得把杰芙琳娜 ![]() ![]() ![]() 婚礼仪式结束后,人们围着篝火喝酒吃烤⾁,然后唱歌跳舞。金得很周到地给每一个人都敬了一碗酒,之后他挥了挥手,对 ![]() 傍晚的时候,达西突然出现在篝火旁,他満面泪痕。大家正在嬉笑着看哈谢和鲁尼跳熊斗舞。他们俩喝多了,嘴里发出“吼莫、吼莫”的叫声,弯着腿,倾着⾝子,跳得摇摇晃晃的,十分有趣。达西的泪⽔让玛利亚一惊,她以为马出事了,刚要问他,只见妮浩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她打了一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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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古纳河右岸是知名作家迟子建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综合其它,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额尔古纳河右岸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迟子建撰写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额尔古纳河右岸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