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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白门柳1:夕阳芳草 作者:刘斯奋 | 书号:44493 时间:2017/12/1 字数:1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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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乡试的第三场,即最后一场,按规定是八月十六⽇结束。但十五⽇是中秋佳节,贡院照例提前一天放牌,让已经 ![]() ![]() 七天前,冒襄刚进考场时,虽然一度被意外的挫折困扰过,可是当那神秘的、来自上苍的启示使他平静下来之后,情况就改变了,握管下笔之际,竟是出奇的顺利,仿佛有神鬼相助似的,文思源源涌出。那七篇八股时文,当真做得理真法老、花团锦簇,连自己看着,也不由得惊异起来。第二、三场考的是论、判和时务策,情形也一样。而且每一场,都是才放头牌他就已经 ![]() ![]() 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当董小宛在顾眉和李十娘的陪伴下,带着陆卖婆突然来到桃叶河房时,冒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愕和不快。 相反,就在董小宛径直向他走来的一刹那,冒襄甚至露出了愉快的、抱歉的笑容。不过,董小宛显然没有领会这笑容的含义。她那严肃而苍⽩的脸孔、那双大睁着的惊惶的眼睛,以及变得僵硬了的⾝姿,说明了她內心的紧张不安;而那紧闭着的小嘴,那毫不迟疑的步态,又显示出她的勇气和决心。不过,最令冒襄感到惊异的,却是此刻董小宛整个姿态所显示出来的、那种殉道者般的悲壮动人的意味,以致他忽然感到有一点畏怯,有一点慌张。虽然几句照例的应酬话已经溜到了嘴边,却像一下子给施了魔法似的,再也说不出来。 董小宛来到冒襄跟前,就站住了。她仰起头,睁大那双梦幻似的大眼睛,一言不发,只管呆呆地望着冒襄。她望得那样专注,那样长久,似乎忘记了她此刻在什么地方,也忘记了周围还有许多人在抄…终于,冒襄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他转动了一下⾝子,发现社友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俩的⾝上,一个个都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冒襄的脸微微一红,正想打个哈哈,把这尴尬的场面掩饰过去,一个清脆悦耳的女人嗓音已经在人丛中嚷了起来:“啊哟,大家快瞧瞧这两口儿!一个在如皋,一个在姑苏,千辛万苦地约定到南京来相会,可是见了面,光顾着你瞧我、我瞧你,一句话儿也不说!这是唱的哪一出子戏哟!” 那是顾眉。她一边说,一边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顾眉和李十娘都是董小宛的手帕姐妹。前几天,董小宛带着陆卖婆到旧院去寻着她们,把她同冒襄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恳求姐妹们帮忙。 顾眉听了,満口应承,并对陆卖婆那个通过大肆张扬此事,造成舆论迫使冒襄就范的主意十分欣赏。她说:“哼,你别说,这事还真得这么办才成!如今这世道,我们当子婊的要走红,自然得有他们名士捧场;可他那个大名士,若离了我们子婊,只怕也当不神气哩!”她果然说⼲就⼲,一面让董小宛搬进城里,就在眉楼住下,一面串连了一伙姐妹,逢人便说冒襄和董小宛的事,加油添醋,竭力张扬。 结果,到如今,这事在名士圈子里已弄得人人皆知,不少人还答应了顾眉,要尽力设法促成这段姻缘。所以,此刻顾眉已是心中有数。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到底成不成,最后还在于冒襄怎么拿主意。因此她一进来,就十分注意冒襄的表情反应。发现冒襄并无厌烦不快的表示,她就先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看见这一对儿傻怔怔地在那里四目 ![]() ![]() 待我如今略施手段,把这门亲事给撮合了,看她拿什么谢我!罢饷匆幌耄中σ饕鞯厮担骸班蓿仪槎桥挛颐翘巳ゲ怀桑亢煤煤茫颐钦饩妥摺H粼侔牛共恢切睦镌趺耝渌牢颐橇ǎ?顾眉说着,转⾝就向堂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大家都还站着没动,她又叫:“咦,怎么啦!你们倒是走呀!” “你不说到哪儿,我们怎么走?”李十娘微笑着说“莫非姐姐要去投秦淮河,我们也得跟着不成?” “死丫头!这还用问?当然是上⽔阁去啊!”顾眉跺着脚说,随即眼珠子一溜,又嫣然笑道“谁个听话,乖乖儿跟我去,我等会儿甜甜地唱支小曲儿给他听;谁还赖着不走,哼,我同冒公子、小宛,还有这位陆卖婆,可要拿扫帚子夹庇股的赶啦!” “噢,有小曲儿听,我当然去的!”站在近旁的顾杲首先蹦了起来,他扯着李十娘,笑嘻嘻地经过冒襄和董小宛跟前,做了个鬼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堂屋。 于是,其余的人也纷纷笑着,向外走去。转眼工夫,堂屋里就只剩下冒、董二人。 当顾眉连哄带 ![]() 说也奇怪,在见到董小宛之前,他丝毫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对她这样苦 ![]() “嗯,你——到底自己来了。”沉默了一阵,冒襄终于开口了。 没等董小宛回答,他又急忙说“这次我没到姑苏去接你,你一定怨我吧?其实,我倒一心想去,就是试期迫得太紧,没有办法。不过,我打算好,考完了还是要去——没想到你倒先来了,正好。只是难为你啦!” “奴家不怨公子。公子忙着应考,这是要紧的大事,不去姑苏是应当的。如今奴家已见着公子,又听说公子考得很好,奴家心里只觉得喜 ![]() “啊,你也知道了?” “这些天来,奴家夜夜对着月亮烧香叩头,求神保佑公子今科⾼中。刚才在眉楼听人说起,公子头场这几篇文章,好得什么似的,还未曾放榜,书坊已经着人来打探,要拿去翻刻印行。奴家便想,果是上天有灵,公子得中,奴家纵然半路上遭了不测,也…”说到最后这一句,董小宛的嘴 ![]() 冒襄目不转睛地瞅着董小宛。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失约,难免会招来对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责备,至少也会埋怨几句,谁知董小宛不但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处处为他设想、开脫。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体谅自己、关怀自己,一时大为感动,情不自噤地伸出手去,把董小宛柔软洁⽩的小手轻轻握住,怜惜地说:“这…可真是难为你啦!我没想到…真的。嗯,刚才你说什么——遭了不测?这可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不,你快说,我要你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就是…我们来时,半路上遇到強盗了,要抢东西,还要…我们拼命地跑,好不容易躲进了芦苇 ![]() 冒襄呆呆地站在原地,瞅着董小宛,没有动弹,也没开口劝解。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点 ![]() 不错,柔声软语地说上一些安慰劝解的话——自己虽然并不许诺什么,但听起来仍然亲切——这并不困难,而且过去他就曾不止一次地用这种办法来应付对方,每一次都十分灵验。可是时至今⽇,到底还该不该这样做呢?冒襄却感到有点犹豫了。 他十分清楚,董小宛所需要的是真诚的许诺,而不是空泛的安慰。 如果自己仍旧用那种办法,来敷衍这么一个对自己一片痴情的弱女子,那就未免太欺负她,而且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当真答应娶她呢?困难也确实不少。先别说自己是否当真喜 ![]() 现在一下子要拿出二千两银子来讨妾,只怕⽗⺟也未必会同意。 “哎,即便娶的是圆圆,事情也说不定办得成办不成,何况是她!”这样一想,冒襄又怈了气。他回头瞧了董小宛一眼,正想走过去胡 ![]() ![]() 顾眉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蓦地看见冒襄正皱着眉⽑站在堂屋央中,又瞧瞧董小宛,发现她正歪在椅子上哭泣,顾眉倒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怎么啦? 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会闹成这模样?——哼,冒公子,八成是你瞧我这妹子脾气儿好,不知又怎地欺负她了吧?” 说着,她连忙走到董小宛⾝边:“妹妹,不要哭。告诉我,冒公子他怎么欺负你?待姐姐跟他评理!” 董小宛本来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只是希望冒襄能过来,向她说上几句温柔体贴的话,所以才拖着。她看见顾眉走进来,就连忙自己揩⼲眼泪,一边站起⾝,一边说:“不是冒公子,是妹子自己要这样子。” “这话可是真的?” 董小宛点点头。 顾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瞧瞧冒襄,又瞧瞧董小宛:“那边都备办妥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席呢!若没什么,就过去吧!”看见冒、董二人没有反对的表示,她就对董小宛说:“妹妹,瞧你,这模样怎么去见人!快,隔壁屋里有妆奁,你去匀匀脸再来,我们等你!” 董小宛答应着,顺从地走进隔壁去了。趁这当儿,顾眉把冒襄扯到一边,悄悄儿问:“嗯,怎么样,公子拿定主意没有?” 冒襄瞧了她一眼,知道骗她不过,只好老实地摇头摇。 顾眉本来眯 ![]() 冒襄没有吱声。顾眉所说的这些,他也曾想过,他也觉得在这个方面,陈圆圆确实比不上董小宛。但他现在所考虑的,并不是这个。 “你少扯圆圆的事!”他不⾼兴地说“我是说的落籍、还债!” “噢,敢情是为的这事发愁呀!”顾眉一听,倒⾼兴起来“这有什么难,大不了就是那么一二千两银子么!你堂堂冒公子,还怕拿不出?” “哼!你哪里晓得!”冒襄冷笑说“一年前你说这话还差不多,可现在——”他闭住嘴巴,摇头摇。 “这…”顾眉眨巴着杏子样的大眼睛,似乎有点为难了,她不由得沉昑起来。 然而,当目光重新落到冒襄的⾝上时,她就露出了微笑:“冒公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亏你平⽇里自尊自重, ![]() “…”顾眉撇撇嘴:“若是那些个阿猫阿狗之流的无名小辈,奴家也没办法。可像您老这样大名鼎鼎的复社公子,说句笑话——就拿这名字上当铺儿去,也能当它个千儿八百呢!还用得着为银子发愁?” “…”“你不信?”顾眉的眼睛变得闪闪发光“你俩这事如今在秦淮河上已是人人皆知,你若是把它认实了,赶明儿我们就索 ![]() ![]() 停了停,她见冒襄沉着脸,没吱声,摸不透他的心思,于是又掩着嘴儿“噗哧”一笑:“公子可别着恼,奴家是跟你说笑话儿!不过,说真的,如今好名之徒多得很,他瞧你俩名士美人,这段风流佳话,若然成了,人人羡煞自不必说,没准儿还能流传千古!只要花上那千把两银子,就能攀上个⻩衫、押衙的美名,他只怕还觉着很划得来哩!” 也不知冒襄到底是在听,还是没有听,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慢慢地捋着那乌黑漂亮的胡子,仍旧没有说话。 二 阮大铖愁眉苦脸地坐在石巢园的书房里,望着墙上那幅《百子山樵笠屐图》发呆。这幅画是十年前,他从怀宁家乡搬到南京来住下不久,花了二十两银子,央一位写真名手画的。画中那个头戴青箬笠、⾝披绿蓑⾐的大胡子中年人,就是阮大铖本人。当时画成之后,不少人看过,都说十⾜就像阮大铖的模样,岂止像而已,简直是“形神兼备,气韵生动”!阮大铖听了,十分⾼兴,特地派人拿去精工装裱好,把它挂在书房正当中的墙上。每逢有新来的客人参观到这里,他就特意指点给客人看,同时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如何“少负向、禽之志”一心向慕山林,如今遭到罢官斥逐,倒成全了自己的“初志”实在是一件大幸事!然后,他就用乌溜溜的眼睛斜睨着对方,神秘地庒低声音问:“听说朝廷不久就要开放 ![]() 不过,这只是起始几年才这样,到后来,时光一年一年地过去,开放 ![]() 希望老天爷 ![]() ![]() ![]() 何况马士英又走得那么匆忙,连见上一面都办不到。到底他现在怎么想,会不会一朝得志,就翻脸不认人?这些此刻都闹不清楚。尽管这一个多月来,阮大铖已经接连派人送去两封信追问,但结果,要不是回禀说潜山一带兵荒马 ![]() ![]() “啊,这全是复社那伙恶人闹的!是他们,全是他们!”阮大铖猛地跳起来“呸!混账!猪!八王蛋!”他双手攥紧拳头,恶狠狠地骂出声来。骂过之后,感到还不解恨,于是又大声地劲使骂了一遍,这才觉得 ![]() 在信中,他也像前两次那样,首先大大恭维了马士英一番,说他是个“王佐之才”更兼兵机谙 ![]() ![]() ![]() 写完之后,阮大铖自己又头摇晃脑地大声昑诵了一遍,自觉音节铿锵、情深辞切。到后来,他自己竟先感动起来,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啊啊,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才华!若是马瑶草还有点良心,就无论如何也该设法拉我一把!”他唏嘘地想着,慢慢擦去眼泪,又把信折好,装进已经写好的封套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起⾝,一边考虑着该派谁去送信合适,一边转过脸来。就在这时,他看见院公站在门口。 “禀老爷,有一位张相公来拜。”院公行着礼说。 “哦?”这个时候还有人来访,使阮大铖感到有点意外。而且他记不起相 ![]() 阮大铖来到外堂,就放轻了脚步。他且不进门,先趴在窗棂上偷眼一瞧,看见里面站着一个方巾道袍的中年儒生,正倒背着一只手,在逗弄架子上那只⽩⽑黑嘴的鹦哥儿。自从复社发表《留都防 ![]() ![]() ![]() 张岱听见响动,回头望了望,顿时展开了笑脸:“圆老,你这鹦哥儿,甚有意思呢!”他喜孜孜地说。 “啊呀,原来是张兄!”阮大铖亲热地招呼。瞧清楚张岱的脸后,他觉得似乎有点面善,却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但对方一点都不客气拘束,阮大铖也就不好意思显出自己健忘,只好跟着装出一副 ![]() “啊,圆老,瞧见你这鹦哥儿,晚生就想起我家的‘宁了’来了!” 张岱一边接过小厮奉上来的茶,一边兴致 ![]() ![]() ![]() 阮大铖冷眼瞅着。现在他已经断定,此人纵然见过,也无非一面之 ![]() ![]() 别看这个姓张的穿得还蛮光鲜,可是如今肚子饿得咕咕响,外头还硬撑着穿绸着缎的穷酸有的是!这样一想,阮大铖原先的敬畏之意就顿时大减,打心里生出一种轻蔑之情。不过,他倒不打算把张岱轰走,因为此人好歹也算个秀才,如今穷极来投,不妨趁此收为己用。可是张岱接下来说的那句话,却又使阮大铖动了气。 在这当儿,张岱已经一连吃了两只带骨鲍螺。只见他皱起眉头,头摇叹气说:“到底不是出于姑苏过小拙之手的,滋味便差得太远!” 阮大铖斜眼瞧着张岱那副馋猫似的模样儿,心想:“哼,我好意款待你,你⽩吃了不算,还拿腔作势的不领情,却想吓唬谁来!”于是,他翻了翻⽩眼,挖苦地说:“姑苏过小拙家的带骨鲍螺,生学也曾尝来,同是啂酪所制,却难得美味如斯,不知以何法为之,方能至此?仁兄既是食家,必知其妙,可以见告么?” 张岱摇头摇,一本正经地说:“此点在晚生亦是老大疑问。因晚生家中养有啂牛一头,也喜自制啂酪,曾试以种种办法,始终有所未及。也曾叩问过小拙,惟是他呑呑吐吐,只拿些虚文支应。后来晚生急了,拿出十两银子朝桌上一掷,才买下他一句话,说是要用蔗浆霜搀和。惟是回家一试,依旧不成。听说,他制酪时甚是诡秘,锁人密室,还用纸封门,虽⽗子亦不轻传。” 阮大铖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倒也有点意外,只好随口说道:“原来仁兄精于易牙之道,难怪寒舍这寻常之物,难人法眼了!” “啊,不敢!”张岱似乎被搔着庠处,顿时变得眉飞⾊舞“晚生平生无他嗜好,于各地特产却搜求不遗余力。如京北之苹婆果、⻩鼠马牙松,山东之羊肚菜、秋⽩梨、文官果、甜子,福建之福橘、福橘饼、牛⽪糖、红腐啂,江西之青 ![]() ![]() “啊,请恕生学健忘,”阮大铖连忙打断张岱的话,问“不知仁兄的雅篆,可是叫宗子的么?” 张岱怔了一下,说:“不敢,正是晚生。”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态度也很温和。可是阮大铖的脸⾊立即变了。他飞快地朝门外溜了一眼,当看清没有别的陌生人时,就沉下了脸。 “你——来⼲什么?”他恶狠狠地问。 “圆老不必吃惊!”张岱连忙说“晚生此来别无他意,只是奉了吴次尾、陈定生二位社兄之命,来向圆老借戏而已。” “什么?” “借戏!就是…”看见对方似乎仍不明⽩,张岱就扬起袖子,扭转 ![]() “啊,借戏?”阮大铖陡地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你们——向我?” “对!对!只因眼下秋试已毕,适逢中秋佳节,敝社诸同人宴集于桃叶河房之內,言及圆老近有《燕子笺》新剧,无不渴 ![]() ![]() ![]() ![]() 三 “定生,你说,阮胡子他肯借戏给我们么?”侯方域扭过头来,怀疑地问。 陈贞慧微微一笑,显得 ![]() 如今宗子肯去,我瞧准成。他惯会认低服小,又是那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脾气,这一层,你我都不及他!” “可你瞧,月亮都升起来了!”侯方域不耐烦地说。 陈贞慧回头望去,东窗外,沉沉的夜⾊已变得有点透明,青苍⾊的雾霭浮 ![]() 远处的城墙上,那星星点点、因戒严而增设的灯笼和火把暗淡了下去,一轮银盘样的満月正从女墙上露出头来,几片薄薄的云彩,边缘上镶着银⽩⾊的光辉,冉冉地浮动着…陈贞慧的目光不无忧虑地在城墙上停留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来:“别急别急,我算准了。阮胡子听说是我们借戏,别说一晚,便是十晚,他也会満口应承哩!快去想你的诗吧,看轮到你了!” “这有何难,我早就有了!”侯方域说着,踱了开去。 他一直走到⽔阁上首,那里并排摆着三张八仙桌、几副笔墨砚纸,许多人围在那里。有的正皱着眉头默想出神,有的在 ![]() ![]() “嗯,这首诗好!好就好在纯乎唐音,绝无半点江西派臭脚丫子气!”冯班站在一首诗前,大声称赞说。 梅朗中撇撇嘴:“纯乎唐音,谈何容易!只这‘雄浑⾼华’四字,今人便是学⾜一生,此境也永不能到。何况这诗虽刻意求工,终伤绮靡,结句更已近隐僻。老兄如此推许,只怕有些儿走眼哩!” “什么,我老冯也会走眼?”冯班顿时瞪大了眼睛“此诗决无绮靡、隐僻之处,即便是绮靡、隐僻,也不定就不是唐音!我问你,温飞卿绮靡不绮靡?李义山隐僻不隐僻,是不是唐音?” “那是晚唐,而非盛唐!” “啊,盛唐是唐,晚唐难道就不是唐?” “虽则是唐,惟是唐音却应以盛唐为正格!” “既然是唐,便是唐音!” “终非正格!” “也是唐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面红耳⾚,各不相让,越争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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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门柳1:夕阳芳草是知名作家刘斯奋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架空小说,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白门柳1:夕阳芳草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刘斯奋撰写的白门柳1:夕阳芳草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白门柳1:夕阳芳草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