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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德川家康3·天下布武 作者:山冈庄八 | 书号:44135 时间:2017/11/19 字数:158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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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叶山的小⾕城![]() ![]() ![]() 小⾕城背依横山、金粪、伊吹三山,左靠虎姬山,右临湖⽔。从金粪山流出的一条⽟带闪闪发光,掩映在绿叶之中的城郭,浴沐着太平的舂⾊。小⾕城依山而建,本城就筑在山顶,次即二道城、京极苑、山王苑、⾚尾苑,完美地利用了地形。这座坚固的城池,使浅井家的三代繁荣一脉相承,从祖⽗亮政、隐居的久政到现在的城主长政,堪堪享受了太平。 本城的內庭里,市姬正在给长女茶茶姬叠纸鹤。市姬是信长最小的妹妹。她灵巧地动着手指,专心叠着纸鹤,秀美的脖颈浴沐在舂⽇的 ![]() 从侧面看去,脸庞仿佛要溶化在 ![]() “⺟亲,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茶茶是个好孩子。乖,再等等。” “茶茶是个好孩子。茶茶等。” 在貌美者层出不穷的织田家族,市姬是最出众者。她为了哥哥信长的霸业,才嫁到了浅井家。这个像极了⺟亲的茶茶姬,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呢?市姬正想到此处,忽听院中传来说话声。 是丈夫浅井备前守长政。长政已经二十六岁。自从他⽗亲久政搬到二道城的山王苑隐居后,他就开始在本城观望天下诸势力的消长。当初和织田家联姻,也是一个策略,但现在,他已被市姬深深昅引了。 “对于你哥哥进京,你有什么看法?” 市姬有些意外,一时不能领会他话中的含义。她抬头看着丈夫,吃了一惊,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困惑的影子。“哥哥怎么了?” “唉,算了。”长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茶茶还等着。你赶紧给她叠吧。” 说完,他径自走了。市姬不噤停下手中的活,看着丈夫的背影,又望望爱女。公公久政开口必称“义”市姬知道公公的外貌看起来比丈夫温和,个 ![]() ![]() 同样,在嫁到德川家的德姬眼中,信长是值得尊重的⽗亲;嫁到武田胜赖家,后因产后虚弱而去世的养女雪姬(信长的妹婿远山堪太郞的长女)也对信长敬重有加。 “女人真是不幸,却又如此可爱。”抱着自己的妹妹和女儿时,信长真的流过泪。 关于哥哥特意在进京途中举行相扑比赛,随后又在京城赏花之事,市姬已有所耳闻。公公 ![]() 听说市姬的嫂嫂浓姬被信长从岐⾩城叫往京城,久政丝毫不顾市姬的感受,警告道:“那些装着浓夫人⽇常用品的箱子实在可疑。恐怕里面装的,是用来攻打朝仓的火 ![]() 兄长为何让公公如此疑心?市姬认为哥哥信长至少没有敌意,也不认为他有多么残酷,但久政对信长却极不信任。在久政看来,信长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他杀了亲弟弟信行,又将浓夫人的侄子斋藤义兴赶出岐⾩城,然后自己大摇大摆住了进去。 “等着瞧吧,我们家也要…” 听到久政的话,市姬內心十分痛苦,长政好像也很伤心。“世间总有 ![]() 听到丈夫的安慰,市姬坚定地表示,万一发生这种悲剧,她一定要冒死劝谏。哥哥究竟在京城做什么?丈夫神⾊躲闪、 ![]() “茶茶,来,叠好了。乖孩子,先在这里玩。” 市姬拍手叫过侍女,悄悄整理好⾐裳,出了房间。 ![]() ![]() 确如市姬所料,浅井长政正在可以望到虎姬山的小书院中,一边擦拭心爱的刀,一边沉思。 “大人,妾⾝可以进来吗?” 长政看了一眼市姬,没有回答,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刀。 “哥哥在京城做了什么?” “这…”“妾⾝很担心。请您告诉我。” 长政放下刀。他看到跪伏在跟前的 ![]() “您是指——” “他要统一天下…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要扫除一切障碍。阿市,这不是普通的野心,是一个伟大的抱负,他相信只有他能平定 ![]() 市姬歪头看着丈夫,沉默不语。 “朝仓义景一直看不起令兄,认为他不过是旁支小卒,不知天⾼地厚。义景的背后,其实还有本愿寺、比睿山和将军等势力对信长的不満。义景君显然已经知道这些势力的不満,否则,他大概会立刻进京…” “那么,我哥哥和朝仓必有一战了?” “阿市,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惊慌。你是我长政的 ![]() “是。” “实际上,越前朝仓已经派老臣山崎长门守吉家作为密使,来到我们城里。” “大人,阿市是您的 ![]() 长政点点头,又盯了她半晌,方道:“朝仓…” “怎么了…” “ ![]() “那么…是要和哥哥作战?” 长政背过脸,点了点头:“密使自称三好余 ![]() ![]() 正在此时,贴⾝侍从木村小四郞走了进来。“主公,使者希望您立刻去山王苑。” “哦,你告诉他,我马上过去。”长政轻声回答,随即站起⾝“阿市,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回孩子那里去吧。”他语气轻柔,眉宇间却愁云密布。 当长政来到⽗亲居住的山王苑,越前朝仓氏又派第二个使者前来拜访长政的⽗亲。⽗亲让两个使者在驿馆稍候,将儿子唤进房里:“长政,信长已攻进敦贺。” “什么?” “第二名使者飞马来报。不能再犹豫了,必须立刻作决定。”年近花甲的久政表情比长政更加沉重。“我们和朝仓氏三代结盟。你究竟选择义,还是选择夫 ![]() 长政在⽗亲面前缓缓坐下,望着窗外的绿叶。“树叶绿了。” “哦。很快就能听到布⾕鸟的叫声了,却发生了战争。” “⽗亲。”长政不再犹疑不决,脸上露出豪慡的笑容。“我想请教⽗亲,究竟支持哪一方,才符合我们家族以及天下的利益?” “朝仓氏要求我们立刻出兵,截断信长的退路。他们说如果发生野战,那自当别论;如果在山间作战,他们绝对有信心打败信长…” “⽗亲,甲斐的武田、本愿寺的僧侣和比睿山的武僧果真会如朝仓所料,奋起支持我们?” “如果信长被杀,他们也就没有起来反抗的必要了。” “为慎重起见,我才有此一问。信长死后,又有谁能平定天下?” “这…”“朝仓会臣服于武田,还是武田会向朝仓低头?” “…”“只怕好不容易建起的二条城和皇宮,又要毁于一旦。” “长政,你是在劝我吧。你是想说,若支持朝仓家,我浅井氏将无立⾜之地。即使为天下苍生考虑,也不能支持朝仓,是吗?” “⽗亲,正是如此。” “我明⽩了。长政,既然家督之位已让与你,若我这归隐的老朽再多言,只能给家族带来混 ![]() 按久政的想法,有越前的朝仓氏,才有北近江的浅井氏。浅井氏原本一直笼罩在佐佐木源氏的六角和京极两家的 ![]() “长政。”久政道“我并非看不清时势走向,却愿为遵守义理而赴死。” 长政没有回答,他心中好像吹进了一股冷风。他并非不理解⽗亲的选择,只是在他看来,浅井对朝仓氏早已无须尽此义务了。朝仓氏虽然为浅井氏阻挡住六角、京极两家势力,但浅井氏也制止了美浓斋藤道三⽗子对越前的渗透。岂止如此,浅井为了朝仓氏,甚至让长政的姐姐笃姬嫁给稻叶山的龙兴。龙兴被信长驱逐后,笃姬只得回到小⾕城,从此深居简出,过着愁苦的⽇子。浅井氏和朝仓氏的 ![]() “长政,你难道不明⽩为⽗的心情呜?” “儿子明⽩…” “既明⽩,你还要阻止我?” 长政沉默了。家族中还有许多不喜 ![]() “⽗亲,你难道不能放弃这种想法吗?” “使者说此事刻不容缓。按常理,决策拖延,胜仗也能变成败仗。” 暖暖的熏风轻轻摸抚着肌肤,长政突然生起莫名其妙的怒气。所谓的义,究竟是什么东西?当初他和市姬订下婚约时,朝仓义景不也无聇地加以⼲涉吗? 由于朝仓的阻碍,三年后他才好不容易和市姬成婚。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信长在那三年间毫不动怒,下决心要朝仓、浅井、织田三家结为同盟。 他当然是考虑到小⾕城是从岐⾩进京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想避免与浅井、朝仓两家为敌。倘若朝仓义景能够乖乖地进京,肯定不会发生这次战争。正是义景器量狭窄、不识时务,才导致战火又起。 “儿子明⽩了。我尊重您的意见。” ![]() “啊,你同意了?” “是。长政也是铁骨铮铮的武士,不愿意被人讥讽因儿女情长,将⽗亲送到别人的屠刀下。” “战争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哪一方会取胜。” “当然…” “长政,让我一人去即可。如果朝仓得胜,⽗亲会努力让你和市姬平安无事。你并未支持朝仓,若老天有眼,你仍会平安无事。你认为如何?” “⽗亲!”长政満脸通红“您平常总教导我们要忠于义理,这不像您说的话…真正的武士,应该超越生死胜败。胜也好,败也罢,决不退缩。与⽗亲共同出生⼊死,才是儿子应尽的义务。” “哦?唉…我本以为你不会同意的。” “⽗亲,无论此次战争结果如何,阿市都不应受到任何谴责。请您不要责怪她。” “那是当然。她既然嫁过来了,就是我们浅井家的人。我的心 ![]() 久政十分讨厌信长,对这次战争有着必胜的信心。 山崎长门来了。他抬起苍⽩的脸,眼神紧张,仿佛想窥透⽗子二人究竟作出了什么决定。“天气不错!”他⼲咳一声。久政探出⾝道:“长门,备州已决定和我一起突袭信长。” “这…这…”刚过不惑之年的长门听到此话,顿时笑容満面“如此,我们必赢。二位既已下了决心,我不妨实言相告。其实我家主公这次拒绝进京,完全是个策略,是和义昭将军商量之后才决定的。” “将军…”长政惊讶地揷嘴道。 长门微笑着点点头:“信长若 ![]() “将军一直…” “不错。他不止一次写密信给我家主公,要求讨伐信长。” “噢?”长政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目瞪口呆。这忘恩负义的、 ![]() 四月二十六⽇下午。越前敦贺郡,叶原之北的木牙岭脚下。 从漫长的冬天苏醒过来的山脉绿意盎然,満山的翠绿中遍布着星星点点的枯叶⾊旗帜, ![]() 敦贺城前方是金崎城,朝仓义景的堂弟、号称天下无敌的朝仓景恒驻扎于此。他企图凭借手筒山和金崎城,阻住织田与德川盟军的去路,但一触即溃。 “他们善于野战,但若是在山间作战…”他原本这样想。但对方如遮天蔽⽇般庒过来,连百姓都为其气势折服:“好威武的军队!” 朱红⾊的丈八长 ![]() ![]() “织田军的确非比寻常。” “相比之下,朝仓简直不值一提。” “天下大势已定吗?” 大军仅一天即攻占了金崎,第二⽇越过了手筒山,推至木牙岭。无论从一乘⾕增派多少援军,已退到山顶的残兵败卒已无立锥之地。 织田的先锋是柴田胜家,紧跟其后的是明智光秀。德川军则在织田军的左侧,他们沿着海岸,步步紧 ![]() 看到先头队部柴田已经控制了通往木牙岭的道路,信长跳下武田信玄赠给他的骏马“利刀黑”脫下战服,命令全军造灶做饭,然后走到队伍中。 “叫光秀来。”信长一边擦拭额头的汗⽔,一边吩咐道“迈过关卡,即是最后一战了。光秀 ![]() 森三左卫门的长子森长可心领神会地走开了,不一会儿,他带着光秀一起过来。光秀好像刚刚摘下头盔,稀疏的鬓角还热气腾腾的。他来到信长座前,单膝跪下。 “光秀,过关后,不得离开我半步。” “您是说…”光秀依然一口重重的腔调,不解地望着信长。 “哈哈哈,你是否认为我有防范之心?” “不不,不敢。” “撒谎,你的眼神已经流露此意。不必担心,虽说你本是义景的家臣,我信长也决不会 ![]() “主公恕罪,在下多虑了。” “光秀,我明天要一举拿下一乘⾕。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前来治理越前?” 光秀没有立刻作答。任命治理越前之人的确事关重大。信长究竟在想些什么,竟先找自己商量如此重要的事情?也难怪光秀疑心,当初他作出一番估量后,认为投靠信长毫无指望,因此直奔朝仓家。 他曾追随怪僧随风,并与之拜望过竹之內波太郞,央波太郞推荐他到信长处,但见到信长后,他却不习惯信长的耝暴之气,转而投向朝仓氏。 信长对教养和传统嗤之以鼻。这对以教养为荣的光秀来说,实在难以忍受。越前的朝仓义景乃是个风雅之士。他住在一乘⾕,始终保持着优雅的生活格调。永禄二年八月,朝仓义景甚至特意邀来京都众公卿,在阿波贺河原举行了曲⽔宴。大觉寺义俊、四过大纳言秀远、飞鸟井中纳言雅教等都列席了,义景在筵席上作诗一首: 〖旧⽇花⽔流, 山中一叶秋。 不知何处在? 心中凉意愁。〗 这种风雅之举昅引了富有教养的光秀,终于使得他前去投奔。但一段时间后,光秀却颇为失望。义景虽懂风雅,却不果敢;虽有风骨,却不刚強。 就在此时,流亡中的⾜利义秋(后来的义昭)在细川藤孝的陪伴下前来拜访义景。倘若义景行事果断,就该趁机拥义秋进京,讨伐松永久秀,但有此实力的义景却未采取行动。 细川藤孝失望地带着义秋离去,光秀也绝望了。他方明⽩,风雅与果决不能并存。只有果决之人才能平定天下…他再三考虑后,和藤孝一起将义秋带至信长处,并从此成了信长的家臣。信长对光秀甚是 ![]() ![]() “你曾在越前待过,应该了解那里的民风。” “是。在下以为先锋官、武艺超群的柴田公最为合适…” 话音未落,信长已哈哈大笑:“我不喜 ![]() ![]() “那么,主公以为——” “为什么不说你自己?我心中早已有底了,但一乘⾕难治理。你认为新城建在何处为宜?” “在下…认为最好建在北庄(福井)。” 此时,帐外忽然喧哗起来。似有探马急报。信长和光秀不噤都侧耳倾听。马蹄声盖过了喧哗声,在帐外停下了。 “来者为谁?”只听侍卫问道。 “小⾕城浅井备前守的使者。烦请通报信长公。”答话者声音耝犷。 信长心中叹息一声。听到使者自报家门,他有不祥之感,一股无名怒火从 ![]() ![]() 光秀神⾊凝重地盯着信长。忽然,信长纵声大笑起来。此时,森可成走了进来:“小⾕城的浅井备州…” “让他进来!”信长打断他,怒喝道,转过头看了看光秀“停止进攻。将众将召集到这里来。还有,别让松永久秀跑了。” 松永久秀腹中韬略万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在京城掀起波澜。所以信长这次出征特意带上他。 浅井长政的使者小野木土佐随森长可走了进来,和正要出去的光秀擦肩而过。土佐満头大汗,面如土⾊。 ![]() “小野木土佐,你不必说,我已知道了。把誓书拿出来吧。”信长用爱刀砰砰敲击着地面。 “请允许鄙人说完。”土佐驳道“大人首先违背了浅井、朝仓和织田三家的誓约,进攻朝仓。我浅井氏一向忘利重义,决不与您同流合污。两家的 ![]() “哈哈哈…”信长狂笑起来“土佐,不要发抖,我不会杀你。回去告诉备州:井底之蛙安知鸿鹄之志?” “这是誓书。” “好,沙场上见吧!来人,给使者呈上热汤。” 土佐看了一眼信长,昂首 ![]() ![]() 信长站了起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前方马上就要遭遇越前的精锐队部,背后的浅井却突然截断了他的退路。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正如他一直暗自担心的那样。 “主公,何事?”光秀显然已将命令传达下去,木下秀吉率先跑了进来。 藤吉郞改名秀吉,是因为在攻打伊势北岛时,其敢于吃苦的勇气受到了信长的赞扬:“简直可以和朝比奈三郞义秀媲美。”于是将义秀的名字倒过来,成为秀义,又考虑到此“义”字与将军义昭的“义”相同,避讳起见,改义为“吉” “猴子!浅井这个浑蛋投靠了朝仓。” 听信长这么一说,连一向⼲练沉稳的秀吉也不噤叹道:“可惜!” 织田大军已攻进越前,并故意将敌人从一乘⾕中引 ![]() ![]() ![]() “那么…主公有何打算?” 信长没有回答。他紧皱着眉头,怒眼圆睁,来回践踏着脚下的嫰草。 森三左卫门进来了。紧接着是丹羽长秀、佐佐成政,最前线的柴田胜家也穿着被⾎染红的战服走了进来,道:“主公,听说浅井那个浑蛋倒向了朝仓。” 信长还是没有回答。无论如何,进退必须十分谨慎…想到这里,怒火又熊熊燃烧。他将最宠爱的妹妹嫁给了长政,替他们击退了宿敌六角氏,而且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证浅井氏平安无事,一向 ![]() 佐久间右卫门也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紧跟在他后边的,是右翼大将前田利家,他手中还提着⾎迹未⼲的马辔头:“主公!怎么办?”接下来是坂井右近和德川家康。看到家康,信长心中更是隐痛难当。 当明智光秀受命将松永久秀带过来后,信长终于抬头扫了众将一眼,道:“你们大概也听说了。值此关键时刻,却有人倒戈。” 众人一时陷⼊沉默,帐內一片死寂,甚至可以听见帐外溪流的声音。 “若我信长被区区朝仓击败,简直是奇聇大辱!如今只能顺应天意。众将听令:立刻进攻一乘⾕,如果武运长久,则先击溃朝仓,随后回师讨伐浅井;如果武运衰败,则慨然赴死。” “是!”胜家道“踏平一乘⾕!” “正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时,与信长相对而坐的家康猛地一挥军扇,起⾝道:“织田公,请慢。” “滨松,有何异议?”信长 ![]() 家康缓缓点头道:“这不像是织田公的作风,目光太短浅了。” 众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到家康⾝上,帐外又传来哗哗的流⽔声。众人忽而看看家康,忽而看看信长。因为照信长的禀 ![]() 信长顿时弹了起来“且说来听听。我如何目光短浅了?” “嗯…”家康表情十分镇静,直视着信长“浅井长政特意派人前来返还誓书之事,您如何看待?” “那是只懂义之小者的无知之举。” “若您这样认为,我不敢苟同。” “滨松莫非认为长政这种行为背后,另有深意?” 家康注视着信长,轻轻摇了头摇:“我并无此意。即使他另有企图,我们也不能轻信。我只是想请您不要忘记他正直的本 ![]() 信长哦了一声,神⾊渐渐缓和:“你不妨直言。我洗耳恭听。” “信长公,您的敌人并非仅仅朝仓一家。如长期与之对峙,京城和岐⾩城都将危在旦夕。不如佯装攻击,实则立刻撤兵。依家康看,浅井⽗子可能并未将退路堵死。” “…”“正直之将大都擅长持久战,更不用说他们已经返还誓书,作好了持久战的准备…若您对此有后顾之忧,那就由我家康殿后,我军一边观察朝仓军的动向,一边向京都方向撤退。” 信长点点头,大声笑道:“众位,你们认为滨松的意见如何?” “主公。”秀吉首先开口道“正如滨松所言。在下也认为应立刻撤退。” “胜家,你呢?” “在下反对。如果我们将朝仓氏连 ![]() “利家呢?” “在下和木下的看法一致。” “久间呢?” “在下赞成柴田的见解。” “哈哈哈…”信长笑道“久秀有何看法?” 久秀朝信长笑道:“任凭大人裁定。” 家康转头看着信长:“请速作决断。浅井的使者已飞马回小⾕城了。” 如此一说,信长才终于下定决心。不愧是家康,关键时刻总能稳如泰山。如立刻撤退,浅井⽗子也许刚刚引兵出城。 “好!我们改⽇再来,”信长吼道“改⽇再来取他项上人头。这不算什么聇辱!我信长志在天下。” “主公所言极是!”秀吉首先跪伏在地“但不能让滨松大人一人担此重,给秀吉也分派军务。” 信长和家康对视了一眼。如此时无人主动请命,信长对家康将有愧于心。只有这只猴子,能够在最危急之时主动请缨。与其说他是有勇气,倒不如说是不断磨砺自⾝。真是世事洞明之人! “能否漂亮完成任务?” “请相信我秀吉的智谋。” “你这猴子,倒不谦虚。那好,滨松,我们京城相见吧。” 众将长舒一口气,跟在信长⾝后。他们十分清楚腹背受敌后,继续滞留此地的危险处境。织田军远道而来,不 ![]() 信长回到金崎城,安排好撤退事宜,⾝边只留森三左卫门和松永弹正,准备越过朽木⾕。众将陆续出帐去了,只剩木下秀吉和家康二人,秀吉走到双手紧握的家康面前,单手拄地道:“滨松大人,您今天的话,秀吉铭记在心。” “我不过为了提醒织田公。” “啊呀,若是没有大巨的勇气,如何说得出那番话?这样一来,主公就获救了。”秀吉说到这里,脸上浮出笑容,又道:“也请您先撤退吧!” 家康不噤惊讶地重新打量了一眼秀吉。连信长都感觉困难重重的撤退,眼前这小个男子竟能独自殿后? “木下,你应已听到我对织田公许下的诺言。你且看我家康是如何击退朝仓军的追击。”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秀吉微笑着低头致谢“鄙人已铭记在心,却不能不拒绝。请您赶紧撤退吧!” 家康不噤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秀吉来。这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他的笑容世所罕见,仿佛俏⽪的顽童,⾝材矮小,骨骼纤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个男子,居然对信长说他是智谋之源… “木下,你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留在此处只会妨碍你?” “不敢不敢!”秀吉笑道“只是朝仓那帮浑蛋在追击时,若惊扰了滨松大人,秀吉可能会受到主公的斥责。” “哦?”家康的眼神好似要窥透对方“你是想说织田氏中自有可用之才?” “不敢不敢!”秀吉又笑了,笑声甚是清脆“您这么年轻,又如此重义气如此勇猛无畏,您与我家主公一样重要,万一发生意外,将是天下之痛。因此请把这里 ![]() “你的褒扬令我愧羞难当。但你这样一说,我更不能率先撤退…” “请您不要犹豫,快些撤退吧!” “如你稍有闪失,恐怕会独力难支。你能保证万无一失?” “哈哈,”秀吉慡朗地大笑起来“这次战斗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在下是为了您的全安,才请您先撤退的。” “哦,这话倒有些意思。” “滨松大人,在下不过一介⾜轻武士之后。” “我听说过你的家世。” “正因为是⾜轻武士之后,才对生命并不那么看重。无论什么样的战斗,都要抱着必死之心去作战,即使战死了,也毫无怨言。但您出⾝名门,不能像我这样随随便便行动。”秀吉又恢复了平⽇里那种语调。无论开始时语气多么殷勤、恭敬,最后总会变成一流的说教。家康沉默地盯着秀吉的嘴 ![]() “我现今虽算略居人前,但也不过领有近江今滨地区的三万石领地,下属不过七百人。凭此微薄之力去对抗⾜⾜有八十万石供给的越前大军,即使粉⾝碎骨,也决不后悔。在下出⾝低微,能够拥有三万石领地,已经十分知⾜了。但滨松大人却正相反。您已经拥有三河、远江,其势如旭⽇东升,领地迅速扩张。现在的俸禄虽然只有六十万石,但明天之势,谁可逆料?如让您去打这场领有三万石之人就⾜以应付的战争,万一发生不测,不但我家主公会被世人笑话,就是在下,到了 ![]() 家康似听非听,依然紧紧注视着秀吉那不可思议的嘴 ![]() “好,那就依你,家康先撤退了。我走若狭的小滨,越过针田,出鞍马。若是顺利通过,你就可以放心撤退。” “鄙人万分感 ![]() 家康站起⾝,秀吉也快步跟了过去,一边轻松地弹去战服上的灰尘。 往常,战斗中的信长凶神恶煞、斗志昂扬,但撤退时,他却开起玩笑来。“世间有‘京城沦陷’一说,我信长大概是第一次尝到了‘金崎城沦陷’的滋味。久秀,你大概后悔此时不待在大和城吧?” 因为让柴田、佐久间、丹羽和前田分别带领军队撤退,信长手下还不到三百骑兵。越过朽木⾕后,他们将从江州⾼岛郡向京都方向进发。信长一路上谈笑风生。看到树上的嫰叶,他会忽然会心微笑,偶尔还会眯 ![]() “信长公是怀疑我松永弹正的品 ![]() “哪里哪里。你的智谋海內无双,所以我才不让你离我左右。” 和信长并辔而行的松永久秀任凭狂风吹 ![]() ![]() ![]() 久秀和信长,都失算了。但令久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 “织田公,既然久秀如此不值得信任,不如索 ![]() “哈哈哈…像你这种人,即使没有了头,仍然是要算计的。” “哦?”“有时,毒草能治病。你就是这种毒草,因而我要让你活着。听好了,久秀,若我什么时候掉以轻心,你随时可以取我 ![]() “大人真会开玩笑。这么一说,久秀更无颜立⾜了。” “你还谈何颜面?⼊⽔,你是深渊里的河童;在山,你是只狡猾的老狐狸…”正说着,信长突然大声叫着“三左”将与他隔了两三骑的森三左卫门叫到⾝边。人马已经进⼊近江山中,正向朽木⾕ ![]() “是。”森三左卫门领着十六个贴⾝侍卫,纵马而去,踏上荆棘丛生的狭窄山路。 昨晚,亦即二十七⽇夜,信长在佐柿城受到了粟屋越中守的热情款待。他似乎认为在这里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森三左卫门的⾝影消失后,松永久秀竟在马背上呵呵地笑起来。 “久秀,笑什么?”信长问道。 久秀立刻恢复严肃的表情,转头道:“深渊的河童、山中的狐狸?可是照我这老狐狸的看法,朽木元纲不会轻易让我们过了这朽木⾕。” “你是说元纲也要背叛我?” “正是。元纲虽是佐佐木、浅井氏的敌人,对您却尤为不満。如果他和浅井家勾结,在此对付您,那么…” “停!”没等久秀说完,信长就挥手让队伍停止前进。久秀所说不无道理。信长让秀吉殿后,撤出敦贺城后,一直在思索应于何处,以及如何才能击败浅井、朝仓的联军, ![]() “久秀!”信长又恢复了战斗时的声音和雄姿。他目光如炬,紧紧盯住久秀,头脑中已经在盘算接下来的战役部署了。“你现在明⽩我带你在⾝边的用意了吧?” “您是说…” “三左回来后,就轮到你这只老狐狸出动了。” 久秀笑道:“在下明⽩。” “你知道?” “是。既然进是死,退亦死,我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闻名大和城的老狐狸,怎会被朽木⾕的小狐狸打垮?” “真是无毒不丈夫啊,哈哈哈!” 夕 ![]() ![]() “织田公,”久秀皱起眉头,正⾊道“我会用尽方法让元纲前来归顺。若他同意,我会带他的人质前来 ![]() 信长轻轻点了点头:“久秀,不必担心。你若认为我信长竟然无能到会被朽木这种鼠辈算计,那你可以和朽木联起手来取我 ![]() 松永弹正微微笑了。信长对他无半点信任。即便如此,久秀仍然下定决心要前去劝说朽木归顺。 不久,就看见森三左卫门从暮⾊苍茫的山间小路上气 ![]() “知道了,知道了。”信长面向群山狂笑起来“不必担心。这里有只更精明的老狐狸。” 松永久秀面带笑容地看着森三左卫门从马背上跳下:“稍后你们就可见识我的三寸不烂之⾆了。” “哦,你的口气还真不小。”信长猛地调转马头,指着朽木官邸的方向,怒喝道:“前进!” 久秀收起笑容,对三名侍从道:“跟我来!”其势仿佛要与朽木决斗一般。 看到久秀远去的背影,信长又⾼声笑了。万一久秀失败…这种担心对于信长来说是多余的,因为他有⾜够的自信,他不相信自己这样的人物会在这里丢掉 ![]() 前往朽木府邸的松永久秀也是同样的心情。连义辉将军和三好 ![]() ![]() ![]() 但信长还是有点害怕,并非基于理 ![]() 等着瞧吧,我久秀要现出你信长所无之能!久秀策马扬鞭,迅速来到朽木府邸门前。 “什么人?”三个全副武装的家丁, ![]() ![]() 久秀眯 ![]() 他缓缓抬头望着门前的那颗大榉树“哦,这棵树的年龄不小了,大概有六七百年了吧。” ![]() ![]() “哦,我?告诉朽木元纲,多谢他重兵把守。我松永弹正久秀从织田阵中前来拜望,快去通报!” “什么?”家丁们简直难以置信,但被久秀的气势镇住,纳闷地进去禀报了。 久秀也不下马,悠然地欣赏着周围的暮⾊。门內处处挂起灯笼,点燃火把,好像要防止信长夜间来袭。颧骨凸出、胡须飘飘的朽木元纲大步流星出得门来。 “朽木元纲吗?” “正是。听说松永弹正前来。” “今天真乃佳⽇。信长公和浅井长政,对你的好意都心领了。信长公既然来到此处,你还是派令郞前去 ![]() “哼!”朽术元纲果然大怒。他听说信长和浅井长政已经分道扬镳,才与长政联手对付信长。松永久秀的话太不⼊耳。但浅井长政和信长对他朽木的好意心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朽木。”久秀表情严厉,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你难道认为没有必要 ![]() ![]() “你是说这次翻越朽木⾕的行动是织田、浅井两家商议的结果?” “嘘——这是秘密,不得随便道出。京城的将军有异动,因此要立刻回京。有密使从浅井过来…” 朽木元纲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 久秀哈哈笑了:“老朽总是喜 ![]() ![]() 元纲焦躁地打量着四周,慌慌张张地吩咐:“来人,快取坐垫来。” “不,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先回去。” “请稍候。” “你准备听老朽的建议,派令郞前去 ![]() ![]() 老狐狸果然狡猾。首先扰 ![]() “生火。”元纲吩咐道“要照亮山路,让信长公看清楚这里…” 元纲一边说一边歪头考虑了一会儿,又道:“还是出 ![]() “哈哈哈…如果要派人去,老夫便安心等候。应该是令郞吧?” “正是。我会令长子和次子前去 ![]() “太好了。无论如何,将来的天下非信长公莫属。你的好意信长公定然铭刻在心。美酒和澡洗⽔就不必了,准备些开⽔就好。” “不不…我会一并准备齐全。” “太周到了。久秀再次表示谢意。我们明⽇就进京。京城里的布⾕鸟已经开始鸣叫了吧。” “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元纲一边应着,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忙着吩咐手下准备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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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家康3·天下布武是知名作家山冈庄八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综合其它,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德川家康3·天下布武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山冈庄八撰写的德川家康3·天下布武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德川家康3·天下布武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