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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丰饶之海 作者:三岛由纪夫 | 书号:42248 时间:2017/9/28 字数:109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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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人老年后,本多和久松庆子彻底成了要好的朋友。同六十九岁的庆子走在一起,在别人眼里简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有钱夫![]() 就连焦躁这点两人也配合默契。若一方无由心烦意 ![]() ![]() 尽管近一、二十年的记忆两人几乎 ![]() 本多近来开始提起这样的话题: “杉君的⽗亲,是当今⽇本化成公司的前⾝杉化成公司的创始人来着,娶了同乡大户本地家的姑娘为 ![]() ![]() 庆子也动辄老生常谈: “那个人嘛,是松平家庶出的,是松平子爵同⽗异⺟的妹妹,因为和一个意大利歌手恋爱被赶出了家门。她就去那不勒斯找那个意大利人,却给那男的甩了,落得个杀自未遂,还上了报纸。她伯⽗咆户男爵夫人的一个表妹,嫁到泽户家生了对双胞胎。想不到长到二十岁时,双双在 ![]() ![]() 如此这般,每当接二连三聊起家族姻亲,对方往往似听非听,但这无关紧要。至少比听得百无聊赖好一些。 对于两人来说,年老成了类似不为第三者知晓的同病相怜的东西。既然任何人都不忍舍弃谈论自家疾患的乐趣,那么觅得一位知音便不失为明智之举。因为两人有别于世间一般男女 ![]() 不必要的精明、乖戾、对年轻的憎恶、对琐事不屈不挠的关注、对死的恐惧、置一切于不顾的不耐烦和对一切耿耿于怀造成的讨厌的执着——本多和庆子决不从自⾝发掘这些,而仅仅从对方⾝上搜寻。在顽固这点上,双方都充満毫不相让的自负。 对年轻姑娘,两人均以宽大为怀;但对于小伙子则一致严加鞭挞。彼此唱合的內容大多是对小伙子的非难。全学联也好嬉⽪士也好无不难从其⾆下逃生。年轻这点本⾝就使两人心生不快,无论那光洁的⽪肤、丰厚的黑发还是梦幻般的眼神。男人家却好意思年轻——庆子这句话正中本多下怀。 如果说老年阶段注定要最不情愿地面对最不情愿承认的事实,那么不妨认为本多和庆子是将自己的內部辟为远离这一事实的庇护所。亲密并非意在共处,而是急于⼊居对方的內部。两人 ![]() 庆子称自己对本多的友情,是忠实执行梨枝遗言的表现。临终时的梨枝抓住庆子的手,再三央求其照顾本多。梨枝所托也的确独具慧眼。 结果之一,就是去年两人周游欧洲之旅。梨枝生前无论丈夫如何鼓动都一口拒绝,这回由庆子取而代之。梨枝对去海外旅行深恶痛绝。本多每次提起,都托庆子代劳。她知道,丈夫绝不可能对自己的陪伴感到惬意。 本多和庆子去了冬⽇里的威尼斯,去了冰雪中的波伦亚。虽说对老人寒冷难熬,但冬天的威尼斯的怅惘与苍凉实在富有韵味。银装素裹的荒原阒无人影,四下寂然。而行走之间,晨雾深处接连推出桥影,恍若破碎的灰⾊梦境。威尼斯具有终极那种美奂美仑的丰姿。这里,在海与工业的侵蚀下,美已悄然止步,直至化为⽩骨。就在这个城市,本多感冒发烧,庆子迅速投⼊周全的护理,及时唤来懂英语的医师。本多深感老年友情的难得可贵。 退烧后的清晨,大为感 ![]() “真不得了!凭这股子温柔和⺟爱,什么样的女孩都要给你 ![]() “别把那个和这个混为一谈!”奋兴的庆子佯装不悦地说。“热情只能给朋友,对女孩必须永远板起面孔,如果你想获得爱的话。要是我最心爱的女孩发烧病倒,我可就把担忧蔵得半点不露,扔下病人跑到哪里玩去。我死也不会像世上一般女人那样,做出结婚的样子男女住在一起,以换取老后保障。男人样的女人同忠实得简直叫人目不忍视的贫⾎ ![]() 本多由于男人的老丑,而获取了使庆子毅然做出牺牲的资格。这正是年老才有幸得到的意外福分,委实求之不得。 或许出于报复吧,庆子嘲笑本多把梨枝的灵牌放在⽪包里寸步不离。庆子所以晓得,也是因为⾼烧三十九度的本多担心老年 ![]() 清晨病愈,加之晴空万里,如此听得本多満心舒坦。 话虽这么说,本多心中还是有不解之处——究竟是什么使自己对梨枝灵牌如此执着呢?固然,梨枝对本多一生忠贞不二,但这种忠实处处带刺。这位⾝旁石女总是顽強地引发本多对人生怀有的意失感。她将本多的不幸视为自己的幸福,每每一眼看穿本多偶一为之的关爱和体贴的本质。在当时,夫妇结伴出游即使普通百姓也是常事,而阔绰的本多更是有心借此表露情意。但梨枝拒绝得斩钉截铁,甚至责骂勉为其难的本多: “巴黎呀伦敦呀威尼斯呀,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我这把年纪,给你拉去那种地方转来转去,存心出我的洋相不成?” 年轻时,若自己实实在在的爱情遭此抢⽩必然火冒三丈,但现在的本多,自己也怀疑想携 ![]() ![]() ![]() 携带梨枝灵牌出游,是本多惊叹已逝 ![]() ![]() 重新返回罗马的翌⽇晚上,庆子像是要补偿威尼斯那次护理的辛劳,把一名从巴贝涅特奥领来的西西里漂亮女郞领到两人在爱克赛尔西奥尔饭店订的⾼级套房,当着本多的面整整嬉戏了夜一。事后庆子这样说道: “你咳嗽得真够劲儿,那天晚上。怕是感冒还没全好吧, ![]() ![]() ![]() “一边听着骷髅的咳嗽?” “不错。我恰好坐在生死的正中间做媒。不能否认你也够快活的了吧?” 那时间里本多终于克制不住,起⾝摸过女郞的腿大——庆子暗暗讥讽这点。 在庆子的指点下,旅行途中本多学会了玩扑克牌。回国后,一次被邀参加庆子家扑克会。他 ![]() 本多这张牌桌,有庆子和两位⽩俄妇女。一位与本多同年,七十六岁;另一位六十来岁,长得牛⾼马大。 这是个秋雨绵绵的冷清清的下午。那般喜爱年轻女郞的庆子,每次在自家设宴,请的却清一⾊是耄耋之人。本多对此很感不解。男 ![]() 同桌的⽩俄,尽管侨居⽇本几十年之久,却只能大喊大叫几句低俗的⽇语,弄得本多只管战战兢兢,午餐没吃好就凑到了牌桌跟前,但见两人陡然扬起脸来大抹口红。 老⽩俄妇人在同是⽩俄人的丈夫死后,继承经营一间在⽇本一手制造进口化妆品的工厂。为人吝啬至极,但自己开销起来却钱串子倒提。一次去大阪旅行腹泻不止,想到在普通机飞上三番五次去厕所的狼狈和不便,索 ![]() 她将⽩发染成茶褐⾊,⾝穿土耳其蔵青⾊连⾐裙,披一件镶金边的对襟罩⾐,戴一条颗粒夸张的珍珠项链。这老太婆其实背都相当弯了,但那打开化妆盒往外菗口红的手指,却充満势不可挡的力度,布満皱纹的嘴 ![]() 她的话题口口声声离不开“死、死”反来复去说什么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扑克会,说不定等不到下一次就命归西天云云,之后静等众人反驳。 意大利进口的拼木牌桌带有精巧的扑克牌花纹,同扑克牌光泽相映成趣,致使眼睛发生错觉,⽩人老太婆那伸在桌面亮漆上的剽悍手指戴的琥珀⾊猫儿眼宝石戒指,看上去竟成了鱼漂。那⽩得如同死了三天的鲨鱼肚的満是油渍的手指,用染红的甲尖不时神经质地叩击桌面。 庆子把两副一百单八张扑克彻底洗好。她洗牌的手势几乎达到专业⽔平,牌在其指间如扇面一样潇洒地伸缩起伏。每人分发十一张,剩下的背面朝上扣于桌面,继之将最上面的一张掀开往旁边一摊,竟是鲜红鲜红、红得发疯的方片了。蓦地,本多联想到远处那三颗黑痣涂満鲜⾎的光景。 每张牌桌都已开始发出玩扑克时特有的笑声、叹息声、惊叫声,好像桌面上有一眼噴泉。老人们的窃笑、不安、恐惧、猜疑之类,在这无须顾忌任何人的领地恣意发怈,恰似夜幕下的情感动物园。所有的栅栏、所有的牢笼无不传出千奇百怪的叫声笑声,陡然四处回 ![]() “该你了吧?” “不到。” “谁都还没有那张牌吧?” “出手太早要挨骂的嘛!” “这位太太, ![]() “我还没去过摇摆舞俱乐部呢。” “我嘛,去过一次,发神经一样。看一次洲非舞就晓得了,一回事。” “我倒喜 ![]() “还是过去的舞会好。” “华尔兹啦探戈啦。” “那时候真正潇洒够味儿。现在嘛,活活群魔 ![]() “彩工?” “噢,彩工嘛,就是天上的。五颜六⾊,天上有的,是吧?” “怕是彩虹吧?” “对对,是彩虹。男女一路货⾊,统统是彩虹。” “彩虹漂亮吧?” “这样下去,彩虹也怕成了动物。彩虹动物。” “彩虹动物…” “啊,我算是不久人世喽!趁还活着,可得多参加几次扑克会,哪怕多一次也好。我就这么一个愿望。久松,这可是我还没闭眼睛时的最后愿望哟!” “又是这话,我说快收起来吧,佳丽娜!” 这莫名其妙的 ![]() ![]() 自己年过七十,早上起来首先目睹的就是死的面孔。拉窗隐约的光亮使他意识到清晨的降临,喉头的积痰憋得他睁开眼睛。痰在整个夜间积蓄在红⾊暗渠的这个隘口,在此培育妄想基因。他想迟早会有人用带棉花球的筷子头为他清扫一空。 睁睛醒来的第一个向他报告自己还活着的,不外乎喉头这海参般的痰球。同时告知既然活着就仍有死的恐怖的自然也是这痰球。 醒来后本多也久久躺着不动,漫游在梦幻世界里,不知不觉已成了习惯。他像老牛反刍一样,反复回味做过的梦。 还是梦境令人心旷神怡,流光溢彩,生机 ![]() ![]() 为什么会如此固执地忆起这些 ![]() ![]() 改建后的这座住宅,旧有的起居室早已 ![]() 平⽇他从便门出⼊。那天则为观看庭园雪景绕去园內。松树⼲围的草席已⽩雪斑斑,石灯笼好像戴上了棉帽。当他吱吱呀呀地踩雪穿过庭院,从远处瞥见赏雪拉窗內⺟亲晃动的裙角时,心里不由一阵奋兴。 “噢,放学了?肚子饿了吧,快拍拍雪进来。”⺟亲起⾝ ![]() 本多脫去外套,缩进被炉。⺟亲以若有所思的眼神吹起长方形火盆里的火,撩起散出的头发以防烤焦,趁换气时说: “等一下,给你做好吃的来。” 随即,⺟亲把不大的平底锅放在火盆上,用沁油的报纸将锅整个抹了一遍,把看样子是在他回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泛着⽩沫的粉浆,划着精巧的圆圈浇在沸油锅上。 本多时常在梦中回味的,就是当时烤饼难忘的香味儿——那冒雪归来烤着火盆送到嘴里的浸満蜂藌和牛油的烤饼实在香到心里去了。记忆中,本多有生以来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那般微不⾜道的小事成了他终生之梦的酵⺟呢?毫无疑问,平素严厉的⺟亲那个雪⽇下午突如其来的温柔大大增加了烤饼香味的含量。那萦绕此幕记忆的莫可言喻的感伤,那盯盯注视⺟亲吹炭火时的侧脸——由于家风尚俭,⽩天从不点灯,因此起居室虽有雪光辉映仍是一片昏暗。于是⺟亲每次吹火时火光便染红脸颊,而换气时则又爬上凄恻的 ![]() ![]() ![]() 但毕竟六十年过去了,真可谓弹指之间。 ![]() 六十载一以贯之的某种东西通过雪⽇烤饼香味这一形式告知本多的是:认识并不能使自己把握人生,而远方稍纵即逝的感觉悦愉才能点明暗夜旷野的一点篝火,击碎层层叠叠的黑暗,至少可以趁火光未熄摧毁人生的不明。 岁月倏忽!十六岁的本多和七十六岁的本多之间,仿佛任何都未发生,一步之隔而已,如踢石子的顽童跳过狭窄的⽔沟,一跃而就。 不仅如此。当发现清显详详细细写下的⽇记得到验证之后,本多确乎认识到了梦之于生的优越。但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的人生会如此遭遇梦的侵扰。梦的滥泛——如洪⽔淹没泰国农田的梦的滥泛居然同样出现在自己⾝上那种莫名的喜悦固然也是有的,但较之清显之梦的芳醇,自家之梦只不过是对已逝往昔的召唤,不过是本不知做梦为何物的青年年老后陡然增加做梦的频度,而同想像力同象征 ![]() 他之所以在 ![]() ![]() ![]() ![]() 另外,本多甚至懒得伸手去摸五、六年前安装的家用內线电话,不愿意听女管家尖刺刺问的那声“早上好” ![]() ![]() ![]() ![]() ![]() ![]() 清扫也做得马马虎虎。任凭磨破嘴⽪,客厅花瓶搁板上灰尘也依然故我。每周末来一次的揷花师在逐个房间揷花时就对此有所不満。 女佣竟把推销员之类请进厨房待以茶点。那视为珍宝的进口酒,不知谁喝的也落下一截。黑幽幽的走廊深处不时炸响刺耳的狂笑。 不说别的,家用內线电话里女管家那声寒暄,直如烙铁贴耳,弄得他甚至没兴致吩咐准备早餐;继而两个前来开木板套窗的女佣那脚底板沁満汗⽔般紧紧粘在草席走廊里的⾜音也令他心生不快。洗脸池的热火管经常失灵,牙膏挤到底时也不知道更新,非等本多吩咐不可。西服之类,好在女管家监督得紧,熨烫洗涤总算不曾疏忽。但穿时好几次被洗⾐店标签划痛脖颈,由此领教不少。⽪鞋倒是擦了,而鞋底泥沙却保存得完好无缺。雨伞开关坏了也不闻不问。诸如此类,梨枝在世时是不可想像的。有的用具只破旧或损坏了一点便转眼弃之大吉。本多为此同管家吵了一架。 “我说老爷,那东西您叫修也 ![]() “那,就只好扔啰?” “又有什么办法呢?又不值几个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本多不由提⾼嗓门。对方眼里旋即浮现出对于吝啬的鄙夷。 如此一来二去,愈发使本多深感庆子友情的必不可缺。 扑克会自不必说,庆子大体上还对⽇本文化开始了刻苦钻研。这是她一种新的异国嗜好。直到偌大年纪庆子才开始观看歌舞伎,对无甚⽔准可言的演员心悦诚服,还比之为法国某明星大加赞赏。此外还开始练习谣曲,并 ![]() 庆子不止一次提议一起去哪里一座更好些的寺院看看,本多本想说那么去月修寺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是绝不是可以带着庆子嘻笑游览的场所。 自那以后五十六年时间里,本多一次也没有去过月修寺,同据说还健在的住持聪子也一封信没有通过。无论战时还是战后,本多不知有多少次想去聪子处一叙阔别之情,无奈每次又都在心理上強烈受阻,以致始终音信杳然。 然而这绝不意味他忘了月修寺。音信隔绝的时间越长,月修寺在心目中的重量越是无可替代。他总是顽強地提醒自己: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不能扰 ![]() 何况,如若探访聪子,本多势必重新背负清显的回忆。而且至今仍作为清显的代理人登门这点也使他庒力重重。“罪只是我和清显两人的”——回镰仓途中聪子在车內自言自语的这句话,在时隔五十六年的今⽇仍清晰回响在他的耳畔。如果相见,想必聪子也会对那段往事淡然一笑置之,随即同本多开怀畅谈。问题是本多很不情愿想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已如此衰老不堪,⽇益惨不忍睹,⽇益罪孽深重,因此同聪子相见的程序也就⽇益难以逾越。 舂秋递嬗,星转斗移。那年舂天淡淡披裹⽩雪的月修寺本⾝,连同有关聪子的记忆渐渐在本多心目中淡远了。这里所谓淡远,并非心的疏离。恰如喜马拉雅雪山的寺院,思之愈切,求之愈急,月修寺愈好像端坐于⽩雪皑皑的峰顶,表情由媚妩而矜持,由柔和而威严。那虚无缥缈的寺院,那远在人世尽头的寂无声息的月之寺,浓缩式镌刻着越老越小越漂亮的聪子的紫⾊袈裟,寒光熠熠,俨然坐落在思考的极限认识的终端。本多知道,时下无论乘机飞还是坐新⼲线,转眼之间即可抵达。但那是常人所去常人所看的月修寺,并非本多心目中的。对他来说,那座寺恰如从认识的暗夜从世界的终极的裂 ![]() 他似乎觉得,假如聪子确确实实就在那里,聪子必然在那里永生不死。倘若本多因认识而得以不死,那么从这地狱中仰面见到的聪子则在遥遥无极的天边。毫无疑问,刚一相见聪子就会一眼看破本多所处的地狱。他还觉得,自己栖⾝的这座充満意失与恐怖的认识地狱的不死,同聪子所居天上的不死,二者似乎总是在对视之间保持着平衡。故而,即使眼下不急于相见而推迟到三百年甚至千年之后,岂不也可随时了却心愿! 凡此种种,本多搜罗出许多自我辩护之辞,这人世的辩辞,不觉之间成了他不去月修寺的理由。他几乎下意识地拒绝前去,如同拒绝确将带来杀⾝之祸的美。并且,有时他还认为,自己所以坚决不肯去月修寺,并不仅仅因为时光的蹉跎,也还因为自知实际上无法实现,而这点恰恰可能是自己一生最大的不如意。如果勉为其难,届时说不定月修寺远离自己而一时消隐在光雾之中。 话虽这么说,本多还是觉得眼下访问月修寺的时机恐怕已经成 ![]() ![]() … 将庆子带往那种地方显然是十分荒唐的。 首先第一点,庆子是否真正理解⽇本文化就极可怀疑。只是,她那落落大方的一知半解之中的确含有某种虔诚,使得她从无自我炫耀之嫌。庆子遍访京都诸寺,就像初次访⽇而満载偏见归国的艺术家型外国妇女,她能够对一般⽇本人无动于衷的事物怀有刻骨铭心的感受,不断用自以为是的误解编织美丽的花环。她像 ![]() ![]() ![]() 不过庆子的知识 ![]() 在依然按往⽇爱好轮流邀请各国大使的晚餐会上,庆子已开始为人之师,自豪地宣讲⽇本文化了。了解过去的庆子之人,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从庆子口中听到关于金碧障屏画的⾼谈阔论。 本多曾向庆子指出过这种同外 ![]() ![]() “那伙人都是逢场作戏,无情无义,任职地点一变,就把上回的事忘个一⼲二净,跟他们打 ![]() “跟浪迹萍踪的人打 ![]() ![]() 其实这里面还含有庆子想在文化 ![]() 无论怎样见多识广,庆子的眼光都不可能洞悉⽇本 ![]() ![]() 在外 ![]() “那纯粹是捉弄⽇本人的证据。而且对⽇本来宾首先就有失礼节!” “我可不那样认为。⽇本男子穿家徽和服就是显得仪表堂堂嘛!你那件晚礼服倒叫人哭笑不得。” 大馆使扎有黑蝴蝶结的晚餐开始之时,女士优先的来宾行列在嘈杂声中缓缓行进。队列前方,银蜡台的烛光林立在餐厅的昏暗中。桌面上揷花曳着深深的 ![]() ![]() 庆子知道不会与本多同席,便趁队列行进之机急匆匆地对他这样说道: “刚才学谣曲时学《羽⾐》来着。可惜我还没看过三保的松林。真不好意思,⽇本国內都有这么多地方没看到。两三天內不能,一起去一趟?” 本多回答: “什么时候都可以。最近刚从⽇本平回来,还想再去那一带慢慢转一转,奉陪就是。”说话时,无尾晚礼服衬衫那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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