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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钟鼓楼 作者:刘心武 | 书号:42146 时间:2017/9/26 字数:8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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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排演《铸钟记》,而需要立即⼲点别的… 午后的鼓楼前大街,显得格外热闹。 这条大街,如今的正式名称是“地安门外大街”因为地安门早在解放初便已拆除,不成其为一个标志,而巍峨的鼓楼至今仍屹立在这条街北边,并且今后一定会当做珍贵的文物保留下去,所以,这条街其实不如还是叫“鼓楼前大街”的好。地安门的拆除是不⾜惜的。不 ![]() 大约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澹台智珠出现在这条大街的最北头——也就是钟鼓楼脚下。她两眼充満一种怨怒、焦急、惶 ![]() ![]() ![]() 昨晚丈夫李铠同她的厮闹,本已使她筋疲力尽,谁想到一大早又得到了给她 ![]() 濮 ![]() ![]() …经过一番混 ![]() ![]() ![]() ![]() ![]() …一开始,濮 ![]() 当时拉二胡的和弹阮的二位,不噤哄然叫好。连澹台智珠的公公也说:“确有这么一个传说。现在鼓楼西大街上,不还有铸钟胡同吗?鼓楼后⾝,还有钟库胡同。现在鼓楼后墙 ![]() ![]() 澹台智珠听了,虽然觉得不无可供考虑的余地,但兴致毕竟不⾼。她淡淡地说:“说起来容易,编排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比如‘杏花投炉’一场,唱腔⾝段谁给设计?” 濮 ![]() ![]() ![]() 濮 ![]() ![]() ![]() ![]() 濮 ![]() ![]() 李铠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走出了房门。澹台智珠忍不住想大声唤住他——但又不能断定:他是不是仅仅出去方便一下?何况李铠这一回的动作,竟毫无声响,饭桌边的其他人,因为都被濮 ![]() 澹台智珠咽回了对李铠的呼唤,冷冷地截断了濮 ![]() ![]() 李铠竟一去不返。连濮 ![]() ![]() ![]() 公公耐心地收拾残局,又让小竹到胡同里去找他爸爸,却并不惊动澹台智珠——既不劝她回屋靠靠,也不对她说几句宽慰的话。他知道眼前最好是让媳妇自便。澹台智珠仰靠在沙发上,微闭双目,似睡非睡,就那样待了好久… 当公公洗刷完全部碗筷,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那间屋里,倚在 ![]() 她倚靠在沙发上的那段时间,大脑非但没有休息,反而好像一张同时放映着几部影片的银幕,往事今景,杂沓相叠;又如同公园中越转越快的大型电动“登月火箭”游戏机,幻化出许多“救急解危”的场面,轮番比较,莫衷一是… 她不能坐待凋敝,她必须采取行动! 冲到了胡同里,她忽然又闹不清自己究竟是要采取什么行动。 李铠何在?薄幸郞!难道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找他?真是冤家对头,管他作甚!…那么,自己刚才想到的顶顶要紧的,究竟是⼲什么呢?啊,对了,打电话!事不宜迟,这就去打… 澹台智珠朝胡同里的公用电话快步走去。公用电话在一个副食代销店里,她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小伙子正打着,一个大姑娘和一个半老头正等着,便站也没站,转⾝出来。她走出胡同,另觅公用电话,于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鼓楼脚下。鼓楼斜对面,鼓楼西大街路南把口的地方,立着好大好⾼一幅宣传画,下面写着一行脸盆那么大的字:“为了幸福的今天和美好的明天…”澹台智珠虽然常从那里经过,以往却从未注意过这幅宣传画,现在猛地扑⼊她的眼帘,使她陡然一惊…“幸福的今天和美好的明天”?这对她不啻是一个辛辣的讽刺!她再定一定神,才发现那幅宣传画的主题不过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好”她苦笑了。 “哟,这不是智珠吗?你这是到哪儿去呀!”她听见一个声音呼唤着她,偏过⾝一看,原来是同院的邻居海老太太。海老太太住在院內北边的西耳房中,她过继的一个孙子海西宾住院內北边的东耳房中,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海老太太彼时正坐着自带的小马扎,在鼓楼墙 ![]() ![]() ![]() ![]() ![]() “老人岛”上的老人,一般是不主动招惹周围人海中的过客的,即便是路经的邻居;偶尔招呼,他们也并不改变原有的势姿,因为被招呼者大都比他们辈分小。但这天海老太太却不但热情地招呼着澹台智珠,更破格地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澹台智珠只得打叠起精神,勉強微笑着应答说:“海 ![]() ![]() 海老太太先不跟她对话,而是招呼一旁的一位⼲瘦老头说:“老胡,这不就是澹台智珠吗?” 那老头在海老太太招呼澹台智珠时已然从小凳上站了起来,听了这话,忙凑拢澹台智珠⾝前, ![]() 海老太太对澹台智珠说:“这老爷子是咱们胡同7号大院里的老胡,孩子们都管他叫胡爷爷…刚才我们扯闲篇还提到你呢…老胡当年不光听过尚老板的戏,还听过绿牡丹、芙蓉草的戏哩!都是在烟袋斜街口外头那儿听的。当年那地方叫‘北城游艺园’,早先光有单弦、大鼓、相声什么的,曹宝禄、魏喜奎、王佩臣…都跟那儿唱过。王佩臣的‘醋熘大鼓’,听着真跟吃‘八达杏’似的…后来才有戏班子偶尔来露露。对了,于连泉于老板——筱翠花,当年也跟这儿露过;也有次一路的,像梁小鸾、⻩⽟华…咳呀,瞧我,一扯就扯个老远,成了‘十八扯’了!”海老太太说话一贯虚虚实实,没准谱儿,这澹台智珠是知道的,她只“嗯”、“哈”地敷衍着。谁知海老太太意犹未尽,又冲着胡爷爷自豪地说:“智珠在我们院最仁义了,别看是个名角儿,一点儿也不拿大①;你以后想看智珠的什么戏,甭客气,给我递个话,我去找智珠,她一准儿不驳我的面子,准有你的票!…”说到这儿又转过头来向澹台智珠:“智珠,是不是呀?” 澹台智珠便对胡爷爷说:“您别客气,您想看就让海 ![]() ![]() 胡爷爷感 ![]() 海老太太还要叨唠什么,澹台智珠忙对他们说:“我得赶着办点事儿去,改⽇再聊吧!您二位歇着,歇着!” 两位老人频频向她哈 ![]() 澹台智珠便横穿过马路,朝前走去。她估计那二位老人一定还望着她的背影,便加快了脚步。 这场遭遇,冲淡了澹台智珠原来的烦恼。她边走边想:自己有一天,不也会老的吗?你看海老太太如今一张脸就像核桃壳儿,瘪着个嘴说话,实在难看;可是她也一定有过二八青舂,也想必有过引以自豪的年月…但今天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她只能倚仗着回忆,倚仗着从我澹台智珠⾝上“借光”才能使自己和别人确定她的价值…人生都有个从盛到衰的过程,谁能永远处在峰尖上?自己已经年过40,还能蹦几天?何必把眼前的事情看得那么了不起?…她又想:人老了,退出竞争了,倒也是件好事。那胡爷爷,不就是经常在胡同里翻垃圾桶、捡废纸的那个老头吗?他捡了好多年了,听说他就靠卖那捡来的废纸为生——对了,听同院詹丽颖说过,他有儿子,但儿子儿媳妇对他都不好,让他一个人住在一间只有4平方米大的小屋里;儿子屋里有电视,却不 ![]() ![]() ![]() ![]() 澹台智珠这么胡思 ![]() 义溜胡同旁边,是地安门邮局的报纸杂志门市部,也兼卖供应集邮爱好者的成套邮票。澹台智珠发现自己陷在了一群青少年居多的“邮 ![]() ![]() ![]() ![]() ![]() ![]() 一个把头发烫得全是波浪的小伙子,凑到澹台智珠面前,眼问:“您有‘猴票’吗?出不出?…” 澹台智珠慌忙躲开了:“我可不集邮,我是过路的!” 她想:真讨厌!想办件事就这么难——总有人打岔!她本能地横穿过马路,来到大街东面,啊,邮局!正好——她推门走了进去。太好了!玻璃隔音间里的公用电话正好闲着,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走进隔音间,她从⾐兜里掏出小小的通讯录,立即查到了她们团长家里的电话号码。 其实她早该来打这个电话。尽管团长一贯宠着“师姐”毕竟他得秉公办事;倘若容忍“师姐”这种“挖墙脚”的卑劣行为,看吧,不要多久,团里肯定大 ![]() 她怕占线。团长家电话十打九占,咦,这回倒一打就通了。她听见那边问:“哪一位呀?” 她仿佛不是在打电话,而是面对着团长本人,晃着脑袋,娇嗔地说:“我呀!您连我的嗓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还没‘塌中’哪!” 也许是那边电话线出了⽑病,团长竟一个劲儿地问:“谁?我听不真——哪一位?” “哟!”澹台智珠嗲声嗲气地说“您真听不出来吗?奴家澹台智珠是也!” “啊啊——”对方告诉她“你找你们团长吧?他不在呀,他出去了——我是他家里人。你晚上再来电话吧!” 对方“喀哒”把电话挂断了。澹台智珠不觉一愣。细一想,那声音也确乎不是团长。自己竟没弄清接电话的是谁就撒上了娇!她回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想像出自己刚才的 ![]() 她曾经反省过她们——不仅她一个,包括几乎所有戏校毕业出来的女孩子们——在导领面前的这种娇态。当她们刚毕业的时候,才十九二十岁。当她们初放光华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出头,那时候在导领面前说话嗲气一点,做派佻一点,似乎还情有可原——年纪既轻,且又是唱戏的职业…可是,很奇怪,当她们已经三十几四十岁以后,不少人却还时时不自觉地延续着这种在导领面前的撒娇做派,她本以为自己算其中较为清醒的,没曾想临到打这个电话,却把劣 ![]() ![]() ![]() …团长不在家,怎么办呢?…⼲脆,直接给那“师姐”打个电话,她家楼下就有公用电话,自己的通讯录上有她的电话号码,直截了当地向她发出质问,看她怎么回答! 一不做,二不休,打!她拨通了电话,让传呼者去叫“师姐”传呼者非要她说出她这里的电话号码,让她先挂上,等“师姐”来了再打给她,她只好照办。 她站在电话隔音间里,等“师姐”给她回电话。时间过得真慢。她既盼那电话快点打来,又怕电话铃过早地响起来——即将要“短兵相接”了,她的战略战术却还没有确定! 她听见一阵响声。偏头一看,原来是隔音间外面有人等着打电话,嫌她站在里头发呆,敲那玻璃门催她要打快打。 她心里更加烦 ![]() 她盲目地翻动着通讯录,忽然,她心头一动——她立即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当她在家里仰靠在沙发上时,她也闪过这个念头:给一位著名的评论家打电话。这位评论家曾经写过关于京剧旦角表演艺术的评论,对她也有所提及,并且他们在戏曲界的一些座谈会、茶话会上多次聚谈过,对她很是关怀,很有鼓励…她想,也许到头来这位有着相当权威 ![]() 电话一打就通了。评论家的女儿接的电话,说她⽗亲刚刚开始午睡。 澹台智珠顾不得许多了,她恳求地说:“如果他还没睡着,劳驾你给请一下…我实实在在是有急事!” 那女儿叫去了。评论家真是个好人,他很快便来同澹台智珠通话。 澹台智珠 ![]() ![]() 评论家坦率地在那边说:“唉呀,这倒真是个原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问题呢。现在改⾰之风吹遍了各个角落,你们团的这种动向,我看也是无风不起浪啊!究竟该怎么组织艺术生产?怎么既鼓励志同道合的艺术追求,又防止相互拆台?怎么既打破平均主义的‘大锅饭’,又保证年轻的艺术家有一定的经济上的竞争能力?怎么确定合理竞争的起跑线?…确确实实都很需要仔仔细细地研究讨论!不过,澹台智珠同志,我以为你倒也不必这么苦恼,这么慌 ![]() “可不是,”澹台智珠证实说“年年月月要家国补贴!” “所以说,不搞体制改⾰不得了啊!”评论家对她说“你应当站得⾼一点,看得远一点,想得深一点。‘挖墙脚’当然是不对的。‘不辞而别,另上别船’确实也让人恼火。可是这种波动也恰恰说明,原来的体制是脆弱的,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当然,我一下子也还想不清楚,或者,我们当面细谈谈?” 澹台智珠⾼兴而且感 ![]() ![]() ![]() ![]() 可是,当她走出邮局,来到喧的街头时,她的心情又灰暗下来了。评论家的那些话语,当时听着,颇有顿开茅塞的感觉,但此刻一想到“师姐”那傲慢的嘴脸,心里又堵上了石头。改⾰团里的弊端,让“波动”朝着健康的方向发展,谈何容易! 评论家住得离鼓楼很远,需要乘坐共公汽车,澹台智珠朝汽车站走去。蓦地,她想到了李铠。李铠回家了吗?如果他仍旧没有回家,会在哪里?在⼲什么?天哪,他会不会⼲出荒唐事来?小竹呢?怎么刚才跑出家来的时候,没看看小竹在不在他姥爷屋里;小竹该不会找不到爸爸,倒把自己弄丢了吧?唉,事业,生活,你们可真太沉重了,让我怎么噤受得起! 一阵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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