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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刘心武续红楼梦 作者:刘心武 | 书号:42142 时间:2017/9/26 字数:11791 |
上一章 第一百零二回 傅秋芳妙计赚令牌 红衣女巧言阻金荣 下一章 ( → ) | |
堪堪又是一年将尽,算起来,已是那贾元舂省亲后的第五个年头了。第六舂到来之前,李纨带着贾兰迁出大观园,搬到东城一所两进的宅子里,那是贾兰精挑细选、来回侃价,终于下决心放银买下的,确是又体面又合算,搬进去以后,⺟子又合计,那带出来的丫头婆子,依原来荣府的例,每月须发月银,荣府垮塌后,住大观园时,李纨不便中止,从自己积蓄里勉強支付,迁出后一打听,巷子里的富户,雇的丫头婆子不过是供应食宿,逢年过节给作几件新⾐服罢了,那里有月银一说,便议定只留下素云一个,其余的皆打发掉,再雇省钱的丫头婆子使唤,一说出,别的人尚可,那碧月就觉大限来临,因跪在李纨面前泣道:“大![]() ![]() ![]() ![]() ![]() ![]() 李纨叹道:“如今是艰难时世,谁能保谁一辈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贾兰一旁甚不耐烦,道:“赏你三两银子还嫌少?你当这些银子来得容易?出去先住个店,再到人市上一站,自然有来雇的,那再使唤你的,兴许比我们富裕,每月就再赏你三两,也未准儿。” 素云一旁心酸,也不敢揷言替碧月求情,那碧月挽着个包袱,哭着出了门,贾兰便将院门砰的一关,又哐哐两下揷紧门栓。 那李员外家盖好了庵堂,也就将妙⽟接去。如是大观园拢翠庵清晨无钟鸣,稻香村无 ![]() 腊月底,那贾雨村拜客归府,路过其管家住的厢房,只见正贴出舂联,道是“⽟在匮中求善价,钗于奁內待时飞”心中一动,踱过去背着手看,因问:“怎的写这个?笔锋还圆润,是谁写的?” 那管家就躬⾝请安,答道:“老爷这一联传诵京城,都说最灵验的,小儿明舂就要进场,也是借借老爷的余福。要说这字么,看着确也顺眼,写字的人么,说出来老爷是知道的,并非别人,就是那原来荣国府的贾宝⽟。” 雨村道:“怎的会是他?他如今不是收在牢里么?” 管家就道:“那狱头如今只把他当摇钱树,原来让他在狱街上击柝报更,自打发现他能写一笔好字,又正 ![]() 雨村惊异,道:“一个犯人的字,怎的也求?就不忌讳?” 管家道:“眼下越传越神了,道那宝⽟带着通灵宝⽟,写出的字能辟琊,说有家求了去贴老太太门上,那瘫了半年的老婆子竟站起来了!又有道犯人写的才能以毒攻毒、遇难成祥。” 雨村道:“皆荒诞不经之谈!不过字倒罢了,贴着无妨。”踱回正房,不免诧异,当年自己昑出此联,不过是抒发抱负,怎的先有那薛宝钗于奁盒般的屋里等侯他回复消息,如今又有那贾宝⽟在匮匣般的屋里求那润笔费涨价?虽是那狱头在 ![]() 那雨村正自沉昑,管家来报,道:“忠顺王派小太监来,有请老爷去府中一叙。”雨村心中便自掂掇,是不是又为那古扇之事?恰好还未换⾐服,就又出门,坐轿往那忠顺府去。 原来忠顺王让单聘仁等为他将从宁、荣二府得来的古董玩器一一鉴定登记造册后,又顺便将自己原来所蔵的东西令他们鉴别,其中就有那二十把扇子。忠顺王一度将那石呆子软噤在府里,又令人陪着他去他那乡下居所取来冷子兴给他的那二十把扇子,先自己将那些扇子一一对比,竟真假难辨,由是惊叹冷子兴造假功夫之深,心想既然那石呆子手里的二十把皆是假的,自己手里的必是真的。又单把自己早里的拿给单聘仁等去看,那单聘仁就将一把画着汉宮秋⾊的递到詹光手里,挤挤眼睛说:“子亮兄工笔楼台功力不凡啊,正好由你鉴别这把,法眼定谳!” 詹光就知他已疑是自己帮冷子兴作的伪,便举着眼镜装作仔细鉴别,故意道:“我觉品相可疑,怕不是个古扇。” 单聘仁便道:“再仔细看看。这扇骨子一定是旧年的,这扇面难道是今人伪作?若有今人能仿到这个份儿上,百年以后也算得精晶古董了!” 卜固修又接过去,知那单聘仁之意,即使是詹子亮伪作,也万不能戳穿,大家都在各府里混,各有装神弄鬼把戏,谁非揭穿谁呀,一块儿混事由捞银子是真的,况王爷已把玩多时,岂能伤了王爷面子,便看来看去,正⾊道:“乃十品古扇无疑!” 那程⽇兴本来怕他们揭出那些画仕女的扇子乃他仿文徵明等之作,没想到单、卜二位看后也道“真真难得的古扇”报与王爷,王爷心定,便派长史官去对那石呆子言道:“人家确已将你那些扇子归还你了。想是你不但眼睛坏了,鼻子也不灵了。且那贾赦已流边,你闹也无益。上次人家已给了你二十两银子,这回王爷更开恩,赏你三十两,还有什么不⾜的?就带着这些扇子回去好好过⽇子吧。”就把那石呆子送回乡下,又跟里长 ![]() 忠顺王将那雨村请来,在府中花园里的暖雪亭小宴,那暖雪亭四个柱子皆为铜制,中间空的,下面是炉膛,可烧木炭,炭火一旺,亭內温暖如舂,乃赏雪最佳处。忠顺王明里是邀雨村来同赏琪官新练的小曲,琪官在亭內演唱时,铜柱几乎烧透,亭內温暖有如夏⽇,那王爷故意自己扇一把扇子,令人递雨村一把扇子,雨村接过扇子,便知王爷之意,道:“人生快事,莫过夏饮冰盏、冬摇古扇。” 王爷叹道:“人生真难测,你看宁荣两府,百年簪缨之族,皆因不知轻重深浅,冒犯圣上,毁于一旦。那贾赦到了那苦寒之地,不到百⽇,老婆先死,自己也一命呜呼,虽是罪有应得,亦令人不胜唏嘘。我们既仍在阙下为圣上效力,就该更加勤谨,携手合力。”遂命那琪官歌一曲《丢开》:索 ![]() 雨村知那小曲还有最后两句是“只看他们抛我如尘芥,毕竟神明欠明⽩”王爷却挥手令琪官止住,雨村就离位俯⾝给王爷敬酒,道:“生学不肖,有负王爷栽培,今后定然该丢开时一定丢开,王爷放心!” 王爷笑着跟他⼲杯,二人心照不宣。雨村就知王爷是要将古扇一事收束。如今赵姨娘、贾赦夫妇皆已毙命,知那古扇非甄府罪产的只剩雨村一人,经单聘仁等轮流鉴定,皆指称他现拥有的扇子系真品,故王爷认定石呆子手里的是赝品,这晚将雨村请来,令他从此将此事丢开,永缄其口,雨村倒也乐得。 那时亭外纷纷扬扬飞起雪花,火柱⽩雪,羊羔美酒,王爷心情大畅,因又令琪官随便再唱一曲,就来一起喝酒。那琪官就自拣一曲《骤雨打新荷》: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命友邀宾玩赏,对芳尊浅斟低歌,且酩酊,任他两轮⽇月,来往如梭! 最后两句,三叠方罢,竟滴下眼泪。王爷只夸妙音,那雨村却心中狐疑,总觉那琪官别有用心,面上却不露出。 除夕至元宵,京城里⽩⽇鼓乐喧阗,⼊夜火树银花,真乃昌明太平朝世。节期亲友走动,那李婶娘带着李纹、李绮去李纨、贾兰新宅,李纨与他们三个围炉闲话,李纨因道:“纹、绮二妹,也该说婆家了。” 李婶娘便道:“你们府里出事,着实把我们⺟女唬一大跳。管制时候,我也曾去要求探望,道我亦还不算嫡亲,跟那史大姑娘一样,竟拦在门外。那时就只盼能回⻩转绿,有几天也似有了转机,谁曾想最后闹了个查抄,不久听说你与兰儿另算,不免对阙感恩,又朝天拜佛,只是那时我闹心口疼,就令纹、绮去看望你们,他们竟都怯阵,谁都不动。” 李绮便道:“那年住进大观园,和姊妹们一起昑诗玩耍,自是开心,谁知府里事发,就有对我们姊妹背地后风言风语的。” 李纹亦道:“可不是惹来口⾆之灾。有说那宝⽟写了反诗关进牢房,你们那时不也在园子里唱和过吗?那时也真不谨慎,怎的就让那些诗传抄了出去,就有来问我,你那昑红梅诗里,‘冻脸有痕皆是雪,酸心无恨亦成灰’,岂不是对朝廷不満?如今昌明隆盛,理应歌功颂德,眷眷无穷,怎的发此衰音?” 李婶娘因对李纨叹道:“你听听,人心有多险恶?要说婆家,怕须让那府里的事情再凉一凉,众人皆淡忘了才是。我们毕竟不是贾家的亲戚,是李家的,如今你一枝独好,兰儿更如一盆茂兰,等兰儿再夺魁,封了官,你成了诰命夫人,那时人人皆知他们是你堂妹,自然会有好人家拿着公子庚帖来求,倒不愁寻不到好的婆家,且等等就是了。可怜那些贾家的本支亲戚,原怕株连,后知圣上宽宏大量,只惩治两府之人,其余概不追究,皆感 ![]() ![]() 贾兰正好走过来,听见就接着道:“也有那本家远支幸灾乐祸的。我听菌儿告诉我,那贾璜就道,圣上圣明,那宁荣二府自己不要好,赖谁?那宁府贾珍当族长,他行事公道么?那三房里的老四贾芹,什么葫芦秧子,无才无德又无貌,竟派他去管家庙,把个铁槛寺弄成了锦香院!还有那王熙凤,派贾菖、贾菱管药房,派贾芸在大观园里种树栽花,全是蔵掖大的差事,到他贾璜那里,就只派些三两天的零碎差事,累个臭死,饶拧不出丁点油⽔!这些天,那贾璜媳妇,族里都管他叫璜大 ![]() ![]() ![]() ![]() ![]() 李纨就嗔怪他:“你那儿听来这么些 ![]() 贾兰所说金荣一事,确是如此。那几年荣府不慎,多有将府中诸人诗词文赋流于府外的,金荣四处搜求,得到不少,就专从宝⽟的文句里,挑拣出些来,道与那昑姽婳将军诗一样,忤逆朝廷之心,昭然若揭,所举有“晓风不散愁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等句,道盛世偏唱衰音,居心叵测,又连“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一句也列于其中,那本是元妃省亲时,黛⽟替宝⽟作的,传出去署着宝⽟名字,金荣就算在宝⽟账上,道明是颂圣,实为讪谤,年年圣上与皇后均要亲到坛里躬耕纺绩劝农,宝⽟竟道“何须耕织忙”似此悖逆之徒,怎能仅遣返回原籍了事?岂能平复民愤、惩一儆百?恳请王爷再细审明察!写出状子,竟径投王府。那长史官看了,虽不以为然,也不得不呈给王爷,王爷那时正忙些别的事务,就暂留下待定。 不觉又冰化雪消,柳绿桃红。那宁国府,圣上赏了袁野,那荣国府则赏了邬维,两家雇人修整,蓬窗扫净,糊上绿纱,花畦重开,鸟笼新挂,锦茵绣屏,焕然一新,不久就择吉⽇迁內居住,簇簇轿马云集门外, ![]() 那时运河已然解冻,漕运恢复,王短腿因与宝⽟言道:“我实舍不得你,且不说这年前年后,你在那边屋里写出多少对联、斗方,我拿回家去售卖,赚了个満钵満碗,就这一阵咱们哥儿俩关起门来闲话,你那些五毒不识的呆话,初听只觉逗闷子,细咂摸倒让我这铁石心肠软活了不少。只是如今正是往江南去的好时候,你那出监的令牌却总不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人又作了手脚,到那王爷耳边下了蛆?我怕夜长梦多,故虽舍不得你,亦愿你早离开这鬼地方。” 宝⽟道:“自王哥你来后,跟茜雪嫂两个,对我的照顾不消说了,也让凤姐姐舒展了许多。自那回芸儿、小红两口子来,告诉凤姐姐巧姐儿从火坑里救出去了,在那刘姥姥家甚好,凤姐姐就说巧姐儿保住了,他立刻死了也罢,只是不能死在这里,不能给你添⿇烦。我何尝不想这就去江南,到那里虽然举目无亲,一文不名,究竟可以自在活动,徜徉山⽔间,随心歌啸,只是我也舍不得你们,更放心不下凤姐姐。” 王短腿道:“你那凤姐,听说再过些时,王爷要下江南,将他押上,还要去接收你家金陵老宅那边的财物,他的苦⽇子,远未到头呢!” 二人正叹息,有守门的狱卒来报,告有人求进狱神庙探犯人,王短腿就问是那个?道是蒋大爷夫妇,王短腿便知是蒋⽟菡、袭人两口子又来了,便道:“放进!” 原来自去年舂末北静王府、忠顺王府的戏班子相继进宮为圣上献演后,那北静王府一个改称龄官的十三岁小旦甚得圣上与贵妃喜爱,声名鹊起,誉満京华,人们都不知以前荣国府戏班那个龄官,只知这龄官,北静王亦甚惬意,故此忠顺王觉得北静王再跟他争那琪官之心必淡,且那琪官因称喉疾未进宮去演,声名已被那龄官盖过,年纪又渐大,又赏了他媳妇,在府里安了家,再逃匿的心思想必亦化解,故渐准予那琪官偶尔出府活动,那蒋⽟菡和袭人借口上街买丝绸等物,已曾悄悄人监探望过凤姐、宝⽟数次。此次来探,在狱神庙里站着说话,蒋⽟菡和袭人也为王爷不放令牌着急,蒋⽟菡道:“你以前是否得罪过一个叫金荣的?” 宝⽟想了半天,方记起这个人,道:“好多年了,那时他在我们家私塾附读,他打了秦钟,我不依,定要他跪下磕头谢罪。实在我现在亦想不起来他跟我们贾家是怎么个姻亲关系,何以去附读的。” 蒋⽟菡道:“必是此人了。我听了几耳朵长史官跟王爷议论,那金荣递了状子,道你写反诗不止婉嫡将军那一首,要王爷将你恶治,在牢里关死。” 宝⽟道:“正可谓冤冤相报了,那时我那顾忌他的脸他的心,确实把他伤透了,那时种下蒺藜,此时来收,也是该着的。” 袭人道:“只是你何尝写过反诗?岂能让那小人得逞?我见那王爷这些⽇子只忙着修花园子的事儿,何曾把那金荣告状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他怕也忘了该放你回乡的事情。我们虽都愿意你留在京城,只是久呆在这么个地方可不是个事儿,还是拿到令牌赶紧躲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如今我倒有个主意,因那傅秋芳给王爷生了个小世子,王爷老年得子,⾼兴非常,对那傅秋芳更其宠爱,那傅秋芳私下跟我说过,若有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很愿帮你一把。我就去求求那傅秋芳,让他将那令牌弄出来,你岂不就能出这监狱并衙门?听说拿着那令牌到运河码头,上那官船都不用 ![]() 宝⽟就道:“我就在这牢里老死也罢,千万莫让傅秋芳冒那个险!你们谁也别为我伤着自己!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自以为尊贵,那么样羞辱金荣确是个罪孽,为此付出代价也是应当的。原来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最善最慈最能体贴人的,如今实在应该好好反省,不仅那金钏儿的事,茜雪的事,踢你窝心脚诸事——这些事我倒都反省到了——就连我已经忘怀的 ![]() 蒋⽟菡听了叹道:“戏里的好人也没有好到你这份儿的,世人要都能如你这般,天下该是什么样?只是我也不细劝你了,只跟你说一句:若我们果然给你弄来令牌,你须接过,去那江南!” 王短腿一旁听了道:“那时我亲自将你送出监门再出衙门,只是我从不知眼泪什么味儿,那时怕还是流不出来,只鼻子酸点罢了。”宝⽟只得点头应允。 且说蒋⽟菡、袭人回到王府,那⽇袭人趁傅秋芳到花园赏舂,⾝边除了心腹丫头并无杂人,就过去给他请安,顺便提到令牌的事。傅秋芳道:“不用你提醒,我已想到此事,昨天我借个话茬,就劝他早把宝⽟发落了了事,他道,本也要发令牌让他回南了,却有人递了状子,道他忤逆文字不止一端,列举了若⼲,我还没细看,眼下该办的事情极多,他算老几?就让他在那牢里再留留吧,待我有了精神,把那状子推敲推敲,再定夺罢。” 袭人听了心里起急,道:“他何时推敲呢?怕是一晃,就⼊夏了。一个大活人,怎的不算老几?让人家在牢里⽩蹲着,也忒随便了吧?” 傅秋芳便不答言,只是看花。袭人心想莫是自己把话撂重了,便拿别的话转圜,因问:“怎不带小公子来晒晒⽇头?” 傅秋芳这才答言:“如今我是老的小的都要照管,实在分不过神来。你看这舂花开得多久了,我这才头一回揷空来看看, ![]() 袭人因道:“孩子我没照看过,你那 ![]() ![]() ![]() 傅秋芳听到这活,那撷花的手停住,半晌才又将那花撷下来,放到鼻下去闻,问袭人:“听你说过,那宝⽟给自己取个一个什么名号来着?什么花王?” 袭人道:“他喜 ![]() 傅秋芳就立在海棠树下,将那撷下的花闻个不住,道:“都说海棠无香,其实他那香味不用心是闻不出来的。”袭人不解他在用什么心,倒无话了。 少顷,傅秋芳道:“我要去先看看娇儿,再去看老太太了,你且去吧,若有事,我会让丫头唤你。” 袭人去了,那傅秋芳心中计策已定,便往正房而去。看过娇儿,傅秋芳去太妃那里,只见忠顺王正在榻前请安,那太妃嗽个不停,丫头接下许多浓痰,那太妃又満脸筋 ![]() ![]() ![]() ![]() 傅秋芳道:“太妃从前儿起就跟我说起,总没听明⽩,刚才才算听明⽩了。他作了个梦,梦见神仙告诉他,有个赳他的人,也别惹那个人,只要把那人赶到千里之外,他就松快了。” 王爷问:“那克他的人是谁呢?” 傅秋芳道:“他说叫什么绛芸,又是什么绛洞,我想咱们府里并无叫这些名儿的丫头,他又说是怡红公子,原来又是个男的,只是那里有这么个公子呢?王爷可知道这么个人么?” 王爷听了把手一拍说:“冶红公子,那不是贾宝⽟么!” 傅秋芳明知故问:“怎么是他?” 王爷道:“人家告他的状子,引的那些诗,署的就是这个号。哎,原来是那贾宝⽟克了阿妈!赶他到千里以外,那还不好办!原来就是要将他驱赶还乡的呀!只是我一忙二忘的,就将此事撂下了!明⽇我就将令牌发下,一早就让他滚出京城,到那千里以外去!”于是就到太妃榻前大声道:“阿妈,那人克不了你了,我明⽇就将他发往千里之外!”那太妃就嘴 ![]() 王爷离了太妃那里,就去布置长史官往狱里发令牌。长史官提醒他,尚有金荣的状子未批复,王爷道:“什么狗庇状子,你替我批上尚不⾜据四字就是。” 第二⽇一大早,长史官将令牌 ![]() 出得狱来,登上蒋⽟菡雇的骡车,只听鞭声脆响、蹄声得得,须臾间已至闹市,又拐了几拐,市声渐稀。二人盘腿对坐在骡车中。蒋⽟菡伸手握住宝⽟指尖,对宝⽟说:“先去个亲戚家,都是知道二爷、仰慕已久的,二爷切莫见外,只当是回自己家吧。”觉出宝⽟指尖冰凉,遂安慰他说:“二爷宽心。二爷必能一路顺风。” 宝⽟道:“这车离得忒快,我都没来得及再看王哥一眼。”说着眼圈红了。 约两个时辰,骡车停在一条巷子当中,一个黑漆大门前,看那大门制式,不是贵胄之家,但进得门去,竟是深堂大院,屋宇回廊鲜亮整洁,树木花草点缀得当,宝⽟便知定是富商之家。 蒋⽟菡道:“我是至亲,你来避难,男主远行了,我们径见女主,也并非孟浪。”说着把他引进一处厅堂。 只见 ![]() 红⾐女道:“我家人少嘴严,客稀屋多,宝二爷住两晚再走,不妨事的。” 正说着,袭人来了,大家见过。原来蒋⽟菡和袭人故意分开前来,以免招人注意,那袭人出来的由头,是替傅秋芳去挑选丝线,傅秋芳道别的丫头婆子采买等都不如袭人眼力好。蒋⽟菡给宝⽟带来了十锭纹银并一串钱,给他装好在褡裢里。袭人又给他带来十两碎银子,帮他在⾐服里头放好。宝⽟道王哥给了他一张三十两的银票,可以在金陵兑出来的。袭人又给他一个荷包,里头有香雪润津丹等几样小药。宝⽟道王哥还给了他茜雪 ![]() 袭人道:“王妃说了,是他设计赚出的令牌,只怕王爷过两天悟出破绽,将宝⽟追回,还是最迟明天一早出发的好。” 红⾐女道:“我家出门拐个弯就是码头。你们放心,我亲自将他送到船上。” 袭人因对宝⽟道:“我们不能久留,还得去订戏装买丝线,早些回去,别让王爷生疑。就将你 ![]() 宝⽟道:“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们才好。” 袭人就望着他道:“我们这么作,难道是为了你谢么?” 蒋⽟菡道:“都别再说什么了。心里什么都有就好。” 见宝⽟不舍的样子,又道:“谁也别哭。都好生活着。”宝⽟果然不哭。 大家别过。红⾐女打发管家让宝⽟洗了澡,管家就带他去客房觉睡,宝⽟好久没在那么齐全⼲净的 ![]() ![]() ![]() 且说那金荣见递给忠顺王状子多⽇后并无响动,心中不忿,寻思道恐是那些控告分量还轻,若有更能把宝⽟砸死的罪状就好了,偏那⽇璜大 ![]() ![]() ![]() ![]() ![]() ![]() ![]() 金荣便道:“那条恶狗的恶主子倒不是王熙凤,是那贾宝⽟,难道就真让他回金陵了事吗?我递的那状子,竟还拴不住他!要再有罪证就好了!” 璜大 ![]() ![]() 金荣一听,就要那东西,等不及以后,当即就随他姑妈去取,拿回来细看,写的是《芙蓉诔》,文虽古奥,不甚好懂,但碍语怪话极多,便又写了个状子,这回也不往忠顺王那里送,直接送往了察院,心想这下宝⽟是准定出不了牢门了。就在往察院送完状子,出来的时候,人家告诉他宝⽟已经结案,发下令牌,往码头去了,估计当天还走不了,因往金陵的船每早启碇,明天一早,定准能在那码头找到宝⽟,金荣便急忙去往运河码头,在那里住了夜一,第二天天不亮就出了客店,守在码头那里。 偏那⽇早上忽然风云突变,舂雷滚滚,下起雨来,船只皆暂不启碇,客商等有的在船舱篷下避雨,有的就到岸上饭铺酒肆暂歇。那红⾐女便领宝⽟在一家饭铺坐下,要了茶点,尚未喝茶,那金荣闯进去,一把揪着宝⽟⾐领,骂道:“反贼!你那里逃!我已又向察院递了状子,告你写那《荚蓉诔》辱骂当今,大逆不道,你且跟我去见官!” 宝⽟虽着实吃惊,倒也镇定,心里想一报还一报,这也是命中注定吧。彼时围了一群人看。那红⾐女站起来,对那金荣道:“你要怎的?他是我亲戚,现⾝上揣着王爷发下的令牌,等天晴就要登船的。你连王爷的令牌也藐视,就不怕王爷将你定罪!” 那金荣气势汹汹,道:“王爷如今还没看过那《芙蓉诔》,若看了,准定褒奖我赶到码头,将反贼扭送衙门!” 那时饭铺掌柜的就过来对金荣说:“这位爷你且坐下,可别在我这店里打架,你要说是什么官司的事情,我已让伙计去叫军牢快手,等他们来定夺,如何?我看你骂的这个反贼,并无缚 ![]() 那金荣方松开宝⽟,气呼呼坐下。因袭人来家已经将金荣、宝⽟结仇诸事告诉了红⾐女,红⾐女认定这个来要扭送宝⽟的人正是金荣,便道:“我却不知我的亲戚怎么是个反贼,听你说似乎是因为文章的事情,真要是忤逆了圣上,连我亦不敢包庇。还记得我们这边原出过大案子,为个什么文章,不但将那反贼正法,连那同一个学堂的,不管写没写过一样文章,或竟是最虔诚守法的,一律连坐。想来圣上无比英明,非如此不能庒琊扶正。想必这位爷跟我这亲戚不是一个学堂里呆过的。一会儿军牢快手到了,只怕你不但要告发我这亲戚,更该开出你知道的跟他同一学堂的那些人的名单,也以便察院将他们一网打尽!” 金荣听了,将信将疑,旁边就有帮腔的:“可不是!那案子我们都记得,一捕捕了一串,从这码头牵过去,最可怜是那⾼声喊冤,道自己早知那文章忤逆,且揭发过的,怎的也要捕走?那军牢快手谁听他的?几鞭子菗去,⾎就溅到河里!” 因那红⾐女四季一贯只穿红⾐,众人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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