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致力于为用户为书迷提供免费好看的风尘谱全集
优雅小说网
优雅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绝品桃花 金龙嬉凤 蝶舞大唐 后宫猎艳 天龙风蓅 天降神妻 巫山云雨 第一次梦 飘飘卻仙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优雅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风尘谱  作者:萧逸 书号:40581  时间:2017/9/16  字数:25870 
上一章   第九章 古剑吟    下一章 ( → )
燕青和云娜在那睡椅之上,一时只闻叫之声喧天,竟被那些长颈猓猓,把椅子抬了起来,直往一条山旁小径上行了去。

  至此,燕青也只好耐着心,心想一切等到了那长颈猓猓族中,再去说吧!

  反正对方只要对二人有任何恶意,自己二人要想逃,也不见得就逃不了。

  他这么一想,也不由和云娜一样,把一腔忧愁,去了一个干净,忧心既去,再一注视足下那群猓猓,更不由要笑出了声。

  原来这些长颈猓猓,脖子本长,尤其是颈上钢环,每一走动,即发出哗楞楞的响声,他们的长颈时伸时缩,活像一群飞跑着的群也似的,再加上那颗小头,被汗水透之后,光亮闪闪生辉。

  燕青忍住笑,向云娜道:“你光知道好玩,也不知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去,要是万一有一个闪失,我又怎么好回去向你父待?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云娜闻言微微笑道:“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们决不会对我们有任何恶意,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我们呢?”

  燕青闻言侧视了一下,那位铁花峒主,此时正看着自己二人微笑。

  他不笑还好看一点,这一笑起来,那颗小头前后颤,颈上钢环哗啦哗啦直响,本奇厚,再一翻开,出里,其自如雪,两排牙齿,已残缺不全,又都呈其黑如墨,光他一张嘴上,已占了三种极为显著的颜色,那是“红”“白”“黑”!

  燕青也只好对着他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遂转过脸来,笑向云娜道:“这位峒主因何要取名铁花峒主呢?”

  云娜笑了笑道:“详情我也不知道。我听父亲说,好像是此人一出生下来,身上就是各花纹,全身都是,在他们族中来说,这是领袖之相,故及长成后,大家就公推他为峒主,都叫他为铁花峒主!”

  燕青点了点头,心想还有这种怪事,当时又转过脸来,向那铁花峒主身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果然身俱是红白斑点,遍染全身。

  燕青本以为是他自己涂在身上,此时闻言,才知原来竟是生来俱有的,也不能不说为怪了!

  那位铁花峒主,好似没有仰睡的习惯,此时又在椅上,翻了一个身子,又把肚子朝下背脊翻到了上面,那条长颈伸出椅外尺许,咧开厚,但听又是“呼拉!”的一声怪叫。

  当时就有二猓,闻声飞跑而去,须臾,竟持来一如蚊烟香也似的东西。

  遂见一猓用托盘托到那铁花峒主面前,另一长颈猓,打着火石,点燃纸捻。

  铁花峒主遂用口含着那卷香一端,由一猓猓点燃另端,于是一口口的白烟,就从他那红白黑三的阔口之中吐了出来。

  燕青看得直想笑,心说,这老家伙,倒还真会享受,走在路上,还有如此花样。

  遂见那铁花峒主,又长颈不时伸缩,发出几声怪音,像是在说些什么。

  果然竟有二猓猓,又飞跑到了燕青及云娜椅前,二猓每人手中,都持有一具托盘,盘中放着类似前形的卷烟,直向二人劝

  燕青及云娜,见那卷烟,又长又软,其黑如墨,不要说去了,就是看起来,也大不是味儿,俱都各自摇头称谢不止。

  可是那随在二人身前的苗人,此时见状,不由仰首对着云娜咕哩呱拉的说了一大套话,云娜遂微微面现惊异的对燕青道:“他说这种卷烟,是他们族中的宝物,从不肯轻易请人用的,劝我二人赶快收下!”

  燕青闻言,不由皱了皱眉,遂由那猓猓手中,把那托盘接了过来。

  云娜此时也接了过来,那擅译的苗人,此时手扶云娜一椅柱道了半天,云娜连连点头。

  燕青问故,云娜遂回眸笑道:“他说呀,这不是普通的烟,是用苗疆中的耗象,和一种叫竹狸的骨头磨成粉所制成的,食之后,对人身大有补益!”

  燕青自幼随师,专门采集各种药物,所以对于各门药物都知之甚清。

  此时闻言之后,不由大吃了一惊。他久知那苗疆之中,确有这种耗象和一种叫山竹狸的东西,这两种动物,体积都不大,大小仅如同猫一般,只是确极难捕获,为数又极为稀少,只要捉住一只,持往中原,出手千金。

  它们所值钱者,并非其本身皮,乃是那又瘦又小的几骨头,对于练功夫的人,更是有极大的俾益,却不料这长颈猓猓族中,竟把这么尊贵的东西,拿来制成烟,供人食。

  当时因有此观念,遂不由笑道向云娜道:“那么我们不妨就几口玩玩吧!”

  说着话,遂又向那长颈猓猓点了点头,其中一人会意,点燃了火捻,往那卷烟另端点去。

  燕青口含一边,微微用劲一,顿时就觉得口中一甜,一阵奇热之气,直往腹中灌输了去,由不住一连呛咳了两声,连眼泪也呛了出来。

  当时连连摇头,不敢再。云娜见状,哪还敢再,于是俱都挥手,令长颈猓猓取了去。

  铁花峒主在侧面椅上见状,不由连声怪笑,活似一个鼓翅长鸣的大也似,长颈伸缩不已。

  此时穿过了眼前一片森密密的茂林,山路愈发仄窄,仅容一人通行。

  于是铁花峒主睡椅在前,云娜居中,燕青最后,三乘椅轿,鱼贯而行的向前通行着。

  差不多又行了半个时辰,二人已感不耐,却见不远前展出一极宽广的谷地。

  那山谷地势极为广大,一眼望去,竟是不见其边,尤其是谷中,瑶花异草,渲染得这一片山谷,如同涂上了一层胭脂也似的醉人。

  这里尚见有瀑布四五,直如银龙倒挂也似的,斜垂山上,发出清新悦耳的淙淙水声。

  云娜虽是久居苗疆,可是似此美景,真还是极不多见,不由在那椅轿之上,翻身坐起,连声赞叹不已。

  燕青也不由暗中奇怪,想不到这穷途末路,竟会出现如此美景?一时也不由看得呆了。

  地势这一转宽,身后那些猓猓,俱都如水也似的一涌至前,叫嚣之声不绝于耳。

  同时由那大山谷之中,此时也跑出了不少长颈猓猓,男女老少都有。

  只见千面长颈伸缩不已,叮哨之声响成了一片,简直是水不通。

  二人此时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在椅上供人参观了,可是却也乘机观查了他们一下。

  这一看,二人更是不由连连称奇,亦不住想笑。原来这些长颈猓猓的长颈,仅仅限于男才如此,女猓猓那副样子,更是令人不忍出看。

  按理说,他们都是一个种族,也应该生就一条长颈,才通情理。

  可是二人目光所见的猓女,非但没有一人有那种“长颈”的现象,却相反地,根本连一点脖子都没有,一颗颗的小头,简直就是生在两肩骨架之间。

  若是想前后左右看人,俱都要连带着,把全身转了过去,看起来真是形同木偶,丑不忍睹。

  而最气的是,像如此姿的女人,还是偏爱打扮,每一个女人的发型,完全不一样。

  有的效河族中妇人装饰,发垂前额,头上悬了各种饰物;有的在头上梳了发辫,每辫辫梢,都拴着一块兽骨,每为各类兽齿;有的披散着头发。简直是多不胜举,丑态无奇不有。

  最可笑的是,还有全头都用刀剃光了的,只在头顶正中,留上如手指也似的一缕头发。那种丑样子,看起来,直能把隔夜的陈食,全部呕了出来。

  女人所以美者,主在一个“秀”字,而这群猓女,简直不知什么是股什么是脸。

  不是你捏我一把,就是我抓你一下,咕咕噜噜作一团,全身上下,也和男猓一样,仅用布带一条,略遮前后,出一身黑白。

  “痴肥”几乎是这族女人的一种通病,一个女人,如果于“丑”“矮”“黑”三者之外,再加上一个“肥”字,那可真丑不堪言了。

  她们一涌而至,把燕青和云娜的椅轿围了个水不通,虽经七八名男猓开道,亦是随开随合,怪叫怪笑之声,不绝于耳。

  云娜虽是苗女,可是对于这远邻的贵妇,还是第一次瞻仰芳范。

  这一看,简直是吓了一跳,顿时尖声向燕青道:“余大哥,这些是什么东西呀?是男的还是女的?”

  燕青本已没有好气,闻言后哼了一声道:“这都是你非要来不可,你看吧,出这么一大群东西,看得真叫人要吐!”

  云娜不由噗嗤的一笑,不想这类猓女,模仿成,虽是生就那一付吓死人的尊容,倒颇能收他人美姿,云娜这么一笑,本是无心之举,玉手轻掩至口。谁知那为数百十的猓女,俱都手遮厚“噗噜噜”笑个不止。

  于是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各自演习了起来,一时怪声噪耳,臭气薰天。

  这还不算,学到好笑时,竞自扭作一团,纵声大笑“各答!各答!”之声,此起彼落。

  闹到发时,各自手攀前,那米袋也似的大垂,照着对方挤来挤去,汁,身都是。

  燕青不由气得把星目闭了个紧,心道:“我的老天爷,饶了我一条命吧!”

  云娜更是气得蛾眉频竖,杏目圆睁。正巧还有一个猓女不识风趣,竟掉转头,一面口中“嘤母!”的叫了一声,手按房,出一道汁。

  云娜无备之下,竟被她了一脸,就觉一股膻之气,中人呕。

  当时再也忍耐不住,口中叱了声:“无丑妇,去你的吧!”

  说着玉手倏翻“砰!”一掌,正击中在这猓女右肩头之上。

  虽然云娜功力不深,可是在这气愤头上,已不知施出了十成劲力。

  这一掌,直打得那丑女哇呀的一声大叫,那又黑又肥的矮躯,活像一个球也似的,被击了七八尺以外。她这一倒,自然也连带着,倒了好几个,一时人声鼎沸,成了一团。

  那其他的猓女,此时一看,都吓得呼拉拉散开一旁,再也不敢偎近二人了。

  这么一来,反倒是好了。

  再看那被打的猓女,此时竟似一头肥猪也似的,在地上滚作一团,又哭又叫,声势也颇为吓人。

  经此一闹,那前行的铁花峒主,竟似也知道,就有一健猓,飞跑至前,把这边情形,向那位峒主报告了一番。

  此时燕青云娜二人坐椅,已被抬行到了前面,二人见那铁花峒主,一双瘦臂按了按,二猓遂把其睡椅放了下来。

  燕青和云娜坐椅亦被放了下来。二人正奇,为何尚差一段路,却不走了。

  却见那苗人,由铁花峒主身前跑来,至二人身前,说了一大番话。

  云娜不由皱了一下眉道:“这又何必呢!”

  燕青忙问故,云娜秀眉微皱道:“铁花峒主说,那名猓妇,对我们不礼貌,要当众处置她一下!”

  燕青不由怔了一下,正不知如何说法,却见已有一长颈猓猓,飞快的跑到了那正在地上打滚的女猓身前,各自拉住其一腕,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直向那铁花峒主椅前行去。

  云娜心中不由暗想,这铁花峒主,不知要如何去处置她。

  想着就见那女猓,已被拉到了铁花峒主身前,二长颈猓猓遂松下手,各自离开而去。

  再看那女猓猓,想是自知犯了大罪,全身连连颤抖不已,随着一跤扒伏在地,对着铁花峒主,一时叩头如捣蒜一般。

  此时四下众男女猓猓,无不鸦雀无声的静静看着。那女猓磕了半天头,口中更是连声的悲号着,可是再看那铁花峒主,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情。

  那颗小头之上,一对凸出的怪眼,不时的眨动着,想是强忍着心的愤怒,在倾听这女猓的申诉。

  忽见他长颈倏地一伸,发出哗楞楞一阵杂鸣,厚开处,怪叫了几声。

  顿时那女猓,就同没有命似的,拼命向着铁花峒主足下扑了去。

  可是,不等她扑过身前,已有二长颈猓,领命由铁花峒主身后跑出,一边一个,又把那女猓猓给拉了起来。此时云娜不由忙问身边的那苗人,铁花峒主的命令是什么?

  那苗人告诉她说,铁花峒主是处她死刑,要活活用绳子吊死在树上。

  云娜不由大吃一惊,当时忙命那苗人,快代自己到铁花令主前去求情。

  那苗人尚似有难为之意,只是不肯去。

  此时那女猓猓,忽然拼命挣开了二长颈猓猓的手,飞快的跑到了云娜足前,一跤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云娜知道她是要自己为她求情。

  当时忙由椅上站起,此时那二长颈猓猓,已扑到了女猓猓跟前,方自怒吼了一声,正再度把她拖走,云娜已忍不住,娇躯一扭,已来至那女猓猓身前,玉臂突出向两下一会,口中叱了声:“慢着!”

  那两个长颈猓猓,偌大身子,吃云娜这双玉臂一挡,各自不由通通通,一连后退了三步。

  云娜遂面向铁花峒主用苗语说了几句,那铁花峒主,本扒睡在椅上,见状不由愣了一下,慌忙由位上坐了起来。

  云娜身前的那名苗人,此时只好跑到二人之间,把云娜的话翻译了过去。

  铁花峒主初闻之下,颈不时左右的晃着,似乎颇不以为然。但看了看一旁的燕青,深觉自己还要用这汉人,不便违他们的意思。当时如同大也似的,又朝着那翻译的苗人叫了半天,那苗人遂对着二人一躬,转了过去。

  云娜遂向燕青道:“这铁花峒主说,这女人对他的贵宾不礼貌,本该处死,只是看在我的面上,免她一死,但却要当众羞辱她一番!”

  燕青不由皱了皱眉,心中虽也不愿如此,但对方是一族之尊,既说出此话,已足见买了面子,又岂能他收回成命。

  云娜也是有此感觉,当时闻言之后,只告诉那苗人,请其告铁花峒主,要量刑轻一点,那苗人唯唯点首,遂把话译了过去。

  铁花峒主遂向一旁一健猓,把长颈附了过去,低嘱了几句。

  那长颈猓猓立刻呼拉的叫了一声,对着四下女猓猓咕哩呱拉地说了半天。

  立时那些女猓发出雷鸣也似的一阵叫之声。燕青及云娜,

  正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见众女猓猓一涌而上,把女猓猓身上那一仅有的布条子,也给扯了下来。

  各自那米袋也似的大房,对准那地上女猓猓,挤一气。

  一时白雾漫天,那女猓猓就像是被汁洗了一个澡也似的。一时脸全是白色汁转,口中连声怪叫不已。

  一旁的为数千百长颈猓猓,包括铁花峒主在内,无不鼓掌跌足大声怪笑不已。

  看得燕青和云娜二人,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心说这是那一国的刑罚呀?可真是没听说过的怪事。

  再看那丑女猓猓,已被汁洗了个澡,再加上地上泥尘,那一身可真是好看透了。

  一直哭着叫饶了半天,那铁花峒主,才拍了两下手,那群女猓猓,方才停手,喜笑着端着那颗小头,转身而去。

  那被罚的女猓猓,慌不迭由地上翻爬了起来,一时赤着身子四处找,她那一条身上的布带子,可是早已被众长颈猓猓拿去了。

  她找了半天,不由“呱!呱!”怪叫个不住,双手护着身子如飞而去。

  那种狼狈的丑相,就连原本颇为同情她的云娜和燕青,也不由大笑了起来。

  此时铁花峒主步下了睡椅,伸缩着那长有二尺的脖子,直往二人走来。

  他站到二人身前,噗噗的说了几句,那种由他那曲折的发音管里,所出的声音,听来真是令人全身直起皮疙瘩。

  他边说着话,不时还用手,向身后指着,那苗人忙上前翻译了一番。

  云娜遂对燕青道:“铁花峒主请我们步行入内。”

  燕青只好走下了睡椅,一行三人并肩而行。燕青遂请云娜叫那苗人,转问铁花峒主,到底有什么事要向自己商量。

  铁花峒主闻言,面上罩着一层神秘的颜色,那橄榄也似的小头,朝二人顾视了一番,长颈收伸,又发出叮哨一阵脆音。

  他向着二人咕噜咕噜的说了几句,那苗人译了过来,原意是:“你们不要急,先请在我们这里住一天,到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云娜闻言不由一惊道:“那我还要在这里住一夜呀?”

  燕青更是大为不乐,但对方一番亲切之举,却也令你难以推辞。

  云娜遂转过了话,告之自己二人出来,父亲大康土司定是不放心,可否派一人代为送信回去转告一声,也请父亲放心。

  铁花峒主闻言马上答应了下来,二人闻言心才略安,此时见这片山谷之中,是一座座的皮帐,也有在山边挖成的

  那种情形,比之那富庶而汉化的大康苗族,可是差得太远了。

  二人边行边看,不远前有一座极大的,完全是凿山壁而成的。

  那口还站着两个长颈猓猓,各自手持着长矛,悬挂刀,见铁花峒主来到,俱都伏地为礼。

  二人知道,这座石,定是铁花峒主的住处了,见铁花峒主率先而人,二人只好跟了进来。

  只见入门处,一直到石室之内,地上全系铺着各式兽皮,四面壁上,凿磨得亦颇为平滑,毫无一般现象。

  二人本在烈下曝晒良久,这一入内,顿觉有无限凉之感。

  这石极大,却有无数门,分隔成室若干,在室之间门处,俱有兽皮为帘。

  此时那长颈猓猓,把二人领自一间颇为宽大的大厅之内,厅内有青木及红木太师椅各数樽,二人心想,那些太师椅,定是他们不知由何处所抢来的。

  落坐之后,有二长颈猓猓,在三人面前献上了三个木制的筒杯。

  杯中盛着一种黄白色的汁,铁花峒主举杯向二人劝饮,燕青和云娜,各自举近边,尚未沾,却有一股膻腥之味,不由俱都皱了皱眉,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把杯子放了下来。

  再看那铁花峒主,却是长颈后仰,将木杯中汁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又有人送上一杯,他接过又是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之后,这位铁花峒主,向二人说了几句,一只瘦手连连朝着一边门连指。

  那苗人立刻告诉二人说,峒主请二人今晚,就睡在那边房间之中。

  二人会意点了点头,此时那位铁花峒主,好似豪兴大发,他朝着二人指手划脚了半天,后经苗人翻译过来,才知他说的是有意带二人参观一下他这座府,二人对看了一眼,俱都同意。

  于是铁花峒主伸缩着长颈,迈着步子,走进了一间房间,咧开那“红”“白”“黑”三的阔口,向二人指着房内说了半天。

  那苗人立刻向二人译了过去道:“峒主说,这是他珍宝室。”

  二人俱都一怔,心想倒要看看,那是些什么珍宝,想着施目向室中望去。

  只见这间室中,平置着两张极大的石案,案上列置着各式物品。

  二人再一注视,那些被这位铁花峒主所列为的宝物,都不由几乎笑出了声。

  只见首张石案之上,是汉族中,人们身上所穿的衣衫鞋袜,以至于锅碗杯盘,好坏不一,摆了整整一大石案。

  四面墙上,所悬着的,亦多为汉族中,一般极常见极普通的东西。

  举凡如垂钓的鱼竿,划船的竹篙和船桨,以至于刀剑弓箭之类,挂了四壁。

  二人不由对视一笑,心中却不由想:“想不到这位峒主,居然还如此慕咱们中原文化,这倒是想不到的事情了!”

  再看那第二张石案之上,才是各金珠细柔,金光闪闪的摆了一石桌全是。

  燕青看了看,遂转目一旁,无意之间,目瞟处,却见一边室角丢着堆杂物。

  最外角落里,却有一口黑鲨鱼皮鞘的长剑,形式极为古雅。他不由突然心中一动,暗忖:“这分明是一口古剑,看外观形式,极为珍贵,却为何会弃之地上呢?”

  他想着不由移步到那剑旁,弯伏身,把那口长剑取到了手中。

  这一拿过细视,愈觉剑鞘上黑色斑点,若现若隐,隐隐中,似有一层云雾在其中似也。

  燕青看到这里,不由倒了一口冷气,心说:“我的天!这分明是一口极为罕世的奇珍,只从这鞘上看来,分明是千年鲛皮所制,可想知定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刃无异了!”

  此时那铁花峒主,扭过脖子,见燕青在端详那口宝剑,不由走了过来,指着那剑说了几句,经译者翻译了过来,燕青始知,铁花峒主说,这口剑永远也打不开,是一口没用的东西。

  燕青心中暗奇,当时反复的又看了看那剑身,只见剑柄和剑鞘接连处,有暗锁哑簧扣着,不由心中暗笑道:“怪不得你们打不开,连锁还没开呢。”

  当时遂转笑向铁花峒主道:“这口剑,我却能开开,只是打开后,你却如何谢我呢?”

  这本是一句开玩笑的话,经辗转译了过去,那位铁花峒主竟自怪笑不止,一面咕哩咕噜的说了半天。云娜由那苗人口中得悉,笑向燕青道:“铁花峒主说,这口剑,他曾经用一百个人的力量,都没有打开,他不信你能打开,他说你如果真能打开,他就把这口剑送给你。”

  燕青当时心中一阵狂喜,忙连连道:“好!你告诉他一言为定,待我开给他看!”

  云娜告诉那苗人,把话传了过去,铁花峒主走了过来,重重的握了燕青手一下,表示一言为定!”

  燕青遂退后了一步,口中叫了声:“闪开了!”

  云娜和铁花峒主,都不由吓了一跳,各自后退了一步,惊愣地看着燕青。

  遂见他笑嘻嘻地把玩着那口黑鲛皮鞘的古剑,前后看了看,以拇食二指,微微在剑把尖上,扭按了一下,落出“叮!”的一声。

  铁花峒主不由怔了一下。燕青笑嘻嘻的对他用汉语道:“你看,这就马上开了!”

  说着话,右手猛然用力,在那剑鞘上一拍,只听见“呛!”的一声大响,那剑身平空震跳起足足有整十丈之高,随着燕青右手平掌握剑,以中食二指轻轻一剑身,微徐振腕向外一,顿时室中之人,都觉眼前一阵奇亮刺目。

  宝剑出鞘,霞光万道,神物利器,果是与众不同,这小室之中,顿时闪出了一片青霞。

  一时冷气森森,随着剑身的光芒,如灵蛇吐也似的伸缩不已。

  铁花峒主不由惊得连眼都直了“呼拉!”一声大叫,猛伸双臂,直往那口剑扑去。

  但燕青此时又如何能容他将剑抢了过去,单手回,但见霞光一闪,他口中叱了声:“铁花峒主焉能出言不算?”

  那位铁花峒主,顿觉头皮一阵冰冷,下意识地手掌往那小头上一摸,只吓得他脸色一阵发青,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全身战瑟不已。

  再看峒主那一头小发辫,此时竟是全部齐,被燕青掌中剑剃了一个光,他不由吓了个忘魂丧胆。

  燕青此时微微一笑,遂合剑于鞘,剑上有青红彩带,就手背在了背后。

  云娜见燕青无意之间,得此神品,不由芳心大喜,遂向燕青道:“余大哥!你就不要再吓他了吧!”

  燕青得此神品,再怎么说,总是对方的东西,想一想也太做得过火了。

  当时不由朝着那铁花峒主一抱拳道:“在下多谢峒主厚赐,倘有驱使,万死不辞!”

  云娜忙嘱那人译了过去,铁花峒主此时摸着那颗光头,一个劲发着愣,直到这苗人把话译了过来,他才略为清醒。

  但见他那一双又细又红的眉毛,向两边分了一分,面上竟出一丝笑容。

  云娜心正奇怪,这家伙丢了这么一口好剑,竟还会笑,这可真是奇怪了。

  遂见铁花峒主,长颈伸缩不已,说出了大番话,苗人译了过来,云娜见燕青此时正自笑咪咪的盘着那口剑。

  当时知道他新得神剑,开心不已,不由对着他一笑道:“你先别高兴,收了人家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呢!”

  燕青不由一怔道:“他说什么?”

  云娜低眉笑道:“他说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啊!”燕青此时心欢喜,自然对这点小事,也没放在心上。当时点了点头道:“你转告他,不管什么事,我决不后悔!”

  云娜遂把话转了过去,铁花峒主大喜,此时洒开大步又往别室去。

  燕青和云娜二人,忙又跟上,只见铁花峒主笑嘻嘻的掀开一室门帘。

  但闻内中一阵咕呱惊叫之声。二人都不由吃了一惊,慌忙伸颈进去一看,俱不由忙又把头缩了回来。

  只见室中,铺着一张极大的软席,席上竟是赤的坐卧着数十个女猓猓。

  俱都是膀大圆,黑皮松肌,看得二人直要吐了出来,铁花峒主抑笑嘻嘻的掀帘入内。

  立刻被这一群女猓包围了,他倒是福不浅,摸摸这个,那个。

  于是那像大也似的笑声,断断续续的由那伸缩着的长颈之中,硬给蹩了出来。

  身后苗人却笑着向二人说了半天。燕青问故,云娜脸色绯红的啐了一口道:“真会作怪,这些还是他的妃子呢!”

  燕青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再看那位铁花峒主,此时处在众香国,大有乐不思蜀之味儿。

  一会抱一下这个,一会嗅嗅那个,有时还伸出舌头,在那些女人身上舐一舐。

  铁花峒主这么玩了半天,忽然扭头对着燕青,咕哩咕呱的说了几句。

  连那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铁花峒主用那双灼凸的大眼一看他,那苗人吓得立刻止住了笑声。

  遂用苗语,呐呐的向云娜说了几句。

  云娜由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面摇头和那苗人说了几句,令其转谢。

  燕青在一旁,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笑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好笑呀?你也说给我听听看!”

  云娜忍着笑,白了他一眼道:“当然哕,这种话你最爱听了!”

  燕青愣了一下道:“到底是什么事呀?你快说吧!”

  云娜只是格格的笑了起来,一面道:“铁花峒主说,如果你喜欢,他可以把这些爱妾借给你一个,叫你选一个带到你屋子里去!”

  燕青不由脸一阵红,双手连摇道:“我的老天,谢谢!谢谢!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云娜更是格格大笑了起来。

  铁花峒主见二人笑得如此开心,遂也好奇地离开了他的美女阵营,搭讪着走向二人,问了几句。

  那苗人遂又把他的话转了过来道:“峒主问你们笑些什么?”

  燕青不由笑向云娜道:“你就告诉他说,说我嫌他的太太太美了…”

  云娜只是格格地笑着,也没把话传过去。铁花峒主调笑了一阵女人,遂又向二人说了几句,就走出去了。

  那苗人立刻向二人笑说了一阵,云娜连连点头道:“铁花峒主请我们暂时回房去休息,等一会还要请我们吃饭呢。”

  燕青早就巴不得如此了,当时点头道好。就由那苗人,领着二人出了这间房子,向左边拐了一个弯,有一条平窄的石道,那苗人便领着,直向那条石道走了去。

  燕青不由心想:“想不到,这里面地方还不小呢,只看能把山石凿成如此,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想着那苗人已把二人领进了一间石砾清滑的室内,这房间地下全是铺的兽皮,有一个拱出的石,其上倒铺着一层厚厚的禾草软垫。

  那苗人朝着二人一鞠躬,便退出去了。

  二人还没感觉到什么,尚自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待他走后,燕青首先发现不妥,不由“哦!”了一声。

  云娜问故,燕青脸色微微一红道:“我们两人,怎么只有一间房子呢?”

  这一提醒,云娜也不由脸红了一下,凤目在室内四下转了一周,噗嗤一笑道:“妙的是,还只有一张呢!”

  看得二人直皱眉头,要不是此刻是客,真想出宝剑,把这群无之辈,杀一个光。

  燕青再一看,果然只有一,不由皱了一下眉,云娜正要转身去找那苗人。

  燕青不由笑了笑道:“姑娘不必再麻烦了,这张,就让给姑娘今晚睡好了,我没有什么关系!”

  云娜不由一怔,遂笑道:“那怎么行?还是大哥睡,我就在一边坐一坐好了!”

  燕青一笑道:“姑娘不要客气,我实在是已参习坐功,坐睡都是一样的…”

  云娜微微一笑道:“那么,我还是叫他再准备一间好了,这么大家都有睡多好!”燕青皱了一下眉道:“当然那么很好,只是…”

  云娜双眸微转道:“只是什么呢?”

  燕青遂笑道:“其实也无所谓,我是怕万一分开了,要是夜里有个什么不大好照应,其实也没什么。”

  这么一说,云娜倒真给吓住了,当时连连摇头道:“我都忘了这一点了…这么说,我们还是在一间房子里好些。”

  燕青见室内,有一张石桌,还有几把石椅,当时见墙边有不少兽皮,遂取过一方,置于几上,边向云娜微微笑道:“这么一来,晚上就可在上面打坐了!”

  云娜此时似突然想起一事,笑道:“余大哥真是好福气,平空无故得了一把好宝剑,借我看看好不好?”

  燕青经她这么一提,才似想起,当时笑嘻嘻的道:“当然好罗!这可真是运气!”

  他说着反手把这口古剑,连鞘儿一齐解了下来,遂双手递了过去。

  云娜笑着接了过来,燕青方才匆匆也没看清,不知这口剑剑名为何。

  此时也凑了过来,和云娜一齐低头,仔细的看着这口剑。

  只见这口剑连剑鞘带柄,全长有二尺五六,剑柄上镶细珠,柄端却是刻着一个蛇头,蛇口之中尚衔着一粒全红的宝石,石上因布尘土,光华阴暗,只用手略一拨,闪出一片红色光华映入眉目。

  云娜看到此,忍不住连声赞了起来,玉手轻按弹簧,发出了“呛!”的一声,跟着把剑身了出来。

  只觉得一丝丝的冷气,由那剑身上传了出来,人肌肤,略一抖动,剑身上发出一片龙之声。

  云娜顺手往一边壁上刺了一下,但觉剑尖一挨石面,发出“丝”的一声,如同刀切豆腐也似,只觉得手上一软,剑身已入石半尺。

  如此神物利器,云娜别说是见,真还连听也没听说过,于是笑嘻嘻道:“这真是一口稀世的宝剑,也只有大哥如此身手之人,才配它啊!”说着忙把剑合于鞘内,到燕青手中。燕青接过了剑,微笑道:“我这功夫又算什么,比我强的多着呢。只是这口剑却是一口罕世宝刃,却不知怎会落到了这铁花峒主的手上?这真是奇怪!”

  说着又把玩了一阵,才见剑柄之尖,有两个凸出的小字,细一辨认,竟是:“蕉叶”两个小篆字。

  一时也想不起这“蕉叶”剑的典故,只知是一口极为不凡的宝刃罢了。

  当时把剑又背在了背后,此时云娜延脸笑道:“大哥既有这口好剑,原先这口剑,就送给我算了!”

  燕青不由一怔,心想这口剑是恩师所赐,虽比新得这口差上许多,可是亦不是一般凡品所可比拟,自己怎能不得恩师允许,随便赠人?

  但云娜既说出了口,又不便不答应她,当时略为呻了一下。云娜不由脸一红,笑道:“我是给大哥说着玩的…”

  不想燕青忽然抬头,正道:“既然姑娘有意,这口剑就赠与姑娘便了,反正有此蕉叶宝刃,后倘若师父责问,也有说词了!”

  云娜不由笑哈哈的注视着燕青良久才道:“真的呀?大哥不怕挨骂?”

  燕青脸红了一下道:“不怕!”

  云娜尚眨着那双大眼睛,嘻嘻笑道:“那我收起来罗,…要是别人送我这口剑,我是万万不敢收受,只是大哥要送我,我是非受不可了!”

  她说着真把那口剑系在了背后。二人正在谈笑之间,那先前苗人,遂又走了进来,欠身说了一句。云娜笑而向燕青道:“铁花峒主请我们去吃饭!”

  燕青早已腹饥,当时和云娜一并外出,那苗人在前引路,三人穿过那道石,来至一间大室,尚未进内,已见其中火光闪闪,鼻中已闻到了一股香香,不由益增饥饿。

  待进室之后,却见室内黑了一圈人,细一看,全是那铁花峒主的妾们。

  正中是一大石案,石案是圆形的,案上置着一些兽禽的块,正中尚有一个大瓦钵,钵中盛了一种黄的酱。

  正有几个长颈猓猓,用尖叉叉上了,在那酱中醮来醮去,然后再持至正中一个大火炉上去烘。

  一时只听见噼噼啪啪的大响,那些烤透的油脂,滴落火中,冒出高的火苗子,全室上腾着极为浓厚的香味儿。

  燕青本以为他们一定是吃食一种极为怪的东西,却不知竟还吃得如此文明。

  此时那铁花峒主,已由那石案另端,起身出,他显得亲热的,把二人拉到一旁石几旁坐下,所坐者是一个草垫。

  二人见铁花峒主那颗小头,被火光薰得头大汗,颈上钢环,更是闪闪生辉。

  二人落坐之后,铁花峒主也坐了下来,那四周的猓女,一齐发出一阵欢呼拍掌之声。

  二人不由吓了一跳,再看其中有一女猓猓,想是没有欢呼,铁花峒主用手指了她一下,后者立刻咧开大欢呼了起来。

  燕青冷眼旁观这种命令式的欢呼,不觉好笑,遂看了云娜一眼,云娜也正看着自己抿嘴而笑。

  这一阵子拍手欢呼,按说只是一种的表示,须臾即停。可是这群女猓猓们,却一直叫笑拍打了下去,延了半盏茶之久。

  燕青几次三番都气得想离座而去,都被云娜给拉住了,一直闹了半天,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此时在一边侍候的几个长颈猓猓,把烤好的,分置在每人面前碟中。

  碟中各有一把小刀,遂见那些女猓猓,刀手齐下,抢食着那些烤好的

  有的三口两口吃完了,还伸手想到燕青云娜二人盘中抓去,却被那铁花峒主的叱声所止住了。

  二人吃了几口,但觉香酥可口,于是也就放心大吃了起来。

  燕青无意间抬头,看见铁花峒主颈上那数十枚钢环,扼得又密又紧。不由心想:“他连说话都难,却又怎么能吃饭呢?”

  心中正自不解,却见那铁花峒主,拍了两下手,遂走上了两名长颈猓猓。

  二猓各自低下了头,小心的附手在这位峒主颈上,于是一枚枚的钢环,自铁花峒主的颈上取了下来。

  二猓小心地,把这些解下的钢环,垂直的叠在一边石案之上,一直叠了老高一大串。

  燕青不由心中好笑,再一看那铁花峒主,竟是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那铁花峒主,一颗颈项少说也长有二尺许,平有这些钢环支持着,倒能直立,此时这些钢环突然一去掉,那条长颈,就仿佛如同面制的一般,忽悠悠的直向一边倾了下去。

  幸亏一旁一猓妇手快,忙用双手,把长颈给暂时托住了。

  然后再小心慢慢地,把他长颈给扶正了起来,还有两人一边一个,小心的招呼着,生怕这位峒主长颈再倒下去。于是他才一口口的往那“红”“白”“黑”三的嘴里送着吃。

  二人看得面面相觑,俱感心惊跳,心说这真是毕生以来见所未见的怪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二人俱感已了,正觉口渴难耐,却见有一长颈猓猓,手捧着一大瓦盆热气腾腾的汤走进来。

  就有侍者,在各人面前分了一碗,二人细观那汤汁极为浓醇,颜色纯白,阵阵香味直薰鼻梁。

  由不住各自呷了一口,只觉得这浓汁,似极纯的汁,却又像是有鱼和油在其中似的,二人都想不通,这看来极其野蛮的长颈猓猓,对于吃食一道,却有独到精致的烹饪之法,这真是怪事了!

  饭后二人回至原室,铁花峒主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二人归室之后,云娜坐在上,燕青却倚几而坐。

  四只眼睛往往一碰,却不自觉的又转开了。

  云娜像是有无数的话想说,只是她却说不出口。

  燕青冷眼旁观,这一天来,他和云娜相处太近了,他领受到,这姑娘却是美夺人。

  一瞬间,他更觉得心中十分紊乱,他看着云娜那对亮而充了痴情的眼睛,已猜想到这一刻,对方到底是想些什么。

  他怕听到云娜说出来…因为他实在也没有自信的能力了!

  于是他微微闭了双目,做出十分疲倦的姿态道:“姑娘,我们睡一会吧,今天太疲倦了!”

  云娜虽有腹辛酸,想借着这时候吐诉一下,只是燕青既疲倦至此,她也只好答应了一声,再在上翻了一个身,滚至内,一面轻轻闭上了眼睛。

  却不知她一上午穿山越岭,早已疲倦不堪,此时既想睡觉,一闭上眼,不久也就入了梦乡。

  燕青在一旁坐了一会,由云娜鼻息知道这姑娘确是睡了。

  他不由轻轻的站起了身子,慢慢踱到窗前。

  那窗子是凿在石壁上的,大有尺许见方,由窗内可远眺室外。

  燕青无聊地看着窗外,正想着一腔难以排遣的愁怀,忽听一阵嚣惊叫之声。

  燕青不由注目一看,只见一群长颈猓猓,各持矛刀,正在追捕着两个飞跑的同类。

  那两个长颈猓猓,想是跑得慢了一点,被身后那群持矛的猓猓给捉按住了。

  一时就有一人,用个软索,在那两个猓猓身上,捆了个结实。

  燕青不由剑眉微皱,心说这两个猓猓大概是犯了罪了,要不然怎么会被捆上了呢?

  想念之中,却见又有一长颈猓猓,双手抱着一大捧各鲜花,走向那被捆的猓猓之前。

  那两长颈猓猓,不由吓得鬼魂附体也似的,连声大叫着,一面朝着一方磕头不已。

  燕青不由心中奇怪,再看二猓所磕头的方向,铁花峒主正坐在那里。

  这位铁花峒主,此时不知如何,那双凸出的双目之中,竟下了泪,不时地用手去擦着。

  可是他仍然挥着手,令那些持矛的长颈猓猓,把这二人走着。

  于是就有一长颈猓猓,把摘来的那些鲜花,不分全身上下,在二猓身上了。

  二猓此时更是鬼也似的尖叫了起来。

  燕青不由心中奇怪,只是这是人家的事,自己也不便多问。遂见二猓猓被那几个持矛的猓猓,连拖带拉的推走了。那铁花峒主待二人被拉走之后,才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慢慢起身往堡中走去。

  燕青想了半天,也想不透这是什么道理。当时看了看,云娜自睡未醒,也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云娜这一觉,一直睡到落西山,才醒了过来,燕青含笑立在前,微笑道:“姑娘这一觉真是好睡…天都快黑了…”

  云娜不由脸一红,慌不迭翻身坐起,她忽然伸出了玉手,拉住燕青一臂道:“大哥…你也躺会吧!”

  燕青不由笑了笑道:“我不睡,方才你睡觉时,我已经休息过了…”

  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微微“哦”了一声,云娜忙问道:“有什么事么?”

  燕青遂笑着,把方才所见之事说了一遍。云娜不由秀眉微皱,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道理。

  二人谈了一会,那苗人正好进来献茶,遂向二人说了几句。

  云娜笑向燕青道:“真快,又该吃晚饭了!”

  她说着不由皱了皱眉,遂转向那苗人,把方才燕青所见的事,告诉了那苗人,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那苗人,听了以后,面色大变,全身竟自连连颤抖起来,并且对着云娜双手连摇,似乎不要叫云娜再说下去。云娜不由更是奇怪,再三追问之下,这苗人才叹了一口气,说了几句。

  燕青见云娜脸色大变,不由怔了一下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云娜看了他一眼,张大了眼睛道:“他说,那两个人,是献给这山上的大神去吃的,叫我们不要多问,要不然神会发脾气的。”

  燕青不由大吃一惊,再看那苗人,想是已忌讳着自己出言太多,转身就跑了。

  云娜看了燕青一眼道:“大哥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还真有吃人的神吗?”

  燕青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道:“哦!我明白了…那铁花峒主说有事求我,看来定是与此有关了!”

  云娜不由一惊道:“莫非他想请你去除这大神吗?”

  燕青不由皱一下眉,冷笑道:“我看哪是什么大神,一定是…”

  云娜不由吓了一跳,忙接问道:“一定是什么?”

  燕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走吧!我们还是去见铁花峒主再说吧!也许不一定是这件事。”

  云娜点了点头,于是二人转身而出,那苗人尚等在门外,见二人出来,才对着二人鞠了一躬,转身带路而去,仍然是到了中午吃饭的那间石室。

  石室之中,此时仍然是烘烘的坐了人,二人一入内,却又爆出一片叫鼓掌之声。云娜不由皱眉对着燕青一笑道:“我的老天!又来了,这可真受不了!…”

  二人注意到,那位铁花峒主,每餐吃饭时,都有二人,从他颈上,把那些钢环一枚枚取了下来,叠在一边,待吃完之后,再把那些颈环一枚枚的装上。

  此时铁花峒主又把那些颈环取下置于一边,一面吃着,一面说了些什么。

  那苗人立刻至二人身前代译了过来,云娜不由笑问燕青道:“铁花峒主说了,他要请你办一件事!”

  燕青不由洒然一笑道:“这我们不是早知道了么?到底是什么事呀!”

  云娜代译了过去,那铁花峒主忽然踱下了位来,欣感激地朝着燕青一拜到地。

  这么一来,在座之人,都不由吃了一惊,燕青慌忙过去把他掺了起来,一面惊道:“峒主何必如此,小可既答应为阁下服务,怎敢受如此大礼?快起来吧!”

  谁知那铁花峒主,却是泪面,口中哑哑连声,死也不肯起来。

  仿佛是在说:“这件事壮士无论如何要做到,否则我将跪地不起!”燕青急得直用眼往一旁的云娜看去,云娜此时忙跑过来说了几句。

  那苗人忙把话译了过去,这位峒主才由地上含泪而起,他对着身边的那位苗人连哭带笑说了半天。

  那位苗人,边听脸上还变着颜色,不时连连点着头,待铁花峒主说完话之后,这苗人才向云娜,把峒主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云娜听得冷汗阵下,当时把这番话一一告诉了燕青。

  原来,这地方名叫百花峒,一面是苗疆中最富有的一块地方。

  长颈猓猓,自搬到此地以后,天时地利,使这一支怪族,非但没有被淘汰,却愈繁殖愈多,势力一天天壮大,足可与其他苗族分庭抗礼。

  谁知好景不长,竟在去年初,由十万大山那边游来了一条赤鳞大蟒。

  这蟒蛇竟见这百花峒地方山明水秀,竞自盘桓不去了。

  这条大蟒蛇,百花峒只有三人见过它的形状,也只是惊鸿一瞥,据那三个长颈猓猓回来归告之,这东西竟是他们一生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三人只远远一见,已有两个当时吓昏了过去。

  后来回来这么一说,才使百花峒整个地震惊了起来,就由这位铁花峒主,率领所有部族,全部武装,照那猓猓发现之处,前去搜寻。

  谁知竟是费了整整两天时间,连那东西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个沮丧而回。

  从此以后,他们在短短一月之中,一连失踪了一百多人,这些人多半是放在山中守夜之人,竟是一去不回。

  这么一来,才知道又是那东西作怪了,一时全族大哗,得食寝不安。

  铁花峒主为了安内,故此告诉大家,这是上天降下的大神,为了要使全族平安,只有每选一人,自行上山,供那大神享用。

  这种方法,初时尚还有效,谁知道那东西竟是吃上了瘾,小小一人,岂能它馋吻?

  不到十天,竟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这条红鳞大蟒,大发雷霆,窜至部族之中,尾扫村落,竟把全族居室,扫塌了个尽,伤人无数。

  临走还被这条大蟒食了十七人之多,这才稍息怒火,从容而去。

  铁花峒主自此以后,哪还敢再对这条大蟒有一丝怠慢之处,眼见数代来苦心经营的村落,为这畜牲扫败坏了个尽净,只好率众上山伐木,从新建设。并在后庄,立了一个大祠堂,供上香火。全族人至彼处求告上苍,企求能天降雷鸣,把这条毒蟒除了,以安人心。

  这才又暂时相安了下来。

  那蟒蛇喜红花,被它食的人身上,如果没有彩花点缀,也会遭至它雷霆暴怒。

  铁花峒主尚能清晰的想起,有几天,因没有在供的人身上花,他曾听到那条蟒蛇如同鬼叫也似的怒呜,总算还没有再大发脾气,只把山口内松树扫倒了数十棵,才衔恨而去。

  自此以后,族人哪再敢对大蟒有一丝蹩扭之处,每天将过午,总要选两个族人,用绳子把全身捆得密密地,然后于其遍体,以鲜花,用人把他们抬到每送食的大石上,一任那二人在石上痛苦哀号,到晚上月上中天时分,那蟒自会出来受用。

  久已成习惯了,那蟒蛇白也不知藏身何处,虽是搜索遍了附近山林涧谷,却休想发现它一丝踪影,只是一到午夜,它必出来。

  每食人之后,尚要在石上,留下一滩新鲜的口涎,用以为标志,表示它已受用了,否则就是它没吃到,再不就是又有别的意思了。凡是看到没有口涎的时候,族人要赶快杀牛斩,连同人供,一齐献上,要不然大难即临,这几乎是毫无怀疑的事情。

  自此以后,除人供以外,每还要以生牛生羊,各一只,共同献上。

  似如此,这条怪蟒,才从此再也没有发怒了。

  可是,长久的这么供应下去,百花峒所有猓猓,连老弱妇孺,一共算起来,也不过七八千人,似怪蟒如此食量,如何供应得起。

  于是这铁花峒主不得不另动脑筋,每派人,至外地去生掳两个外族之人,用以来供这条毒蟒食用。

  这么一来,才少少为长颈猓猓族中,少去了些精神威胁。

  可是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条怪蟒,不知如何,竟是胃口有独到的欣赏之处,别的族人吃久了,总觉那味道,还是没有长脖子的一种好吃。

  于是又发了一次脾气,下了一次山,用尾巴把他们盖好未久的新屋,给扫塌了七八大幢,总算这次还留了一点面子,没有噬人。

  这么一来,这位铁花峒主,可真是伤透了脑筋,只好忍痛牺牲,每天仍以同族之人飨之。

  由于从前他们每天,到别族中去掳活人的关系,使其他外族之人,视他们为大敌。

  他们在其他各族中,原先的良好声望,至此全部断送了。

  于是不论那一族中,只要一看到长颈猓猓出现时,无不畏同蛇蝎,敬鬼神而远之!

  其实他们真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好一天天的这么忍了下来。

  那条大蟒蛇对于吃食一道,选择极,它有几个显著的口味,是这些长颈猓猓所熟悉的。

  第一、过肥过瘦,过老过小都不要。

  第二、女人绝对不要,关于这一点,它会由供者的脖子来分别。

  这些又怎么知道呢?

  原来有一次,供上了两个女人,第二天去看时,二女原封未动的躺在石上,只是已被怪蟒口中毒雾毒死,全身变成了紫茄也似的。

  其他过高过瘦,过小过老者,都是一样。

  如果你要分别这是事实的话,你只需放在石上一老一壮,第二天去观之,那老者一定是毒死死在石上,原封不动,可是那壮的,已经没有了。

  这么一来,这条怪蟒,简直就是吃定了这群长颈猓猓了。

  在往昔的日子里,它为了吃食一道,每天都还要出外觅食,可是自从移居到这百花峒以来,每天都可安享清居,只要到晚上出来一趟,到一定的地方,把那些特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吃了就走。

  它也看定了,这群长颈猓猓好欺侮,凡是有不如它心的地方,只要发一次脾气,定又有好吃的奉上。

  而这长颈猓猓,又为什么不会迁居到别处去呢?

  说来可笑,原来这长颈猓猓,心最是守旧、固守。

  这百花峒是他们十数代以来开殖的地方,更加以风秀山清,附近可猎之物既多,种作物也是十分发达,于是他们极不愿离开此地,那怕是受着大蟒如此凌,他们还是原守祖宗留下的旧地,至死也不肯迁移别处。

  铁花峒主——此人倒是一个有心思的人。

  他一方面对这条怪蟒十分恭敬,有求必应,可是暗中,却是无时无刻,不在为着能除这条大蟒,而用尽心血。

  燕青和云娜今晨,所以在林中遇到他们全族出动的原因,也正是这位铁花峒主,率众去搜寻那条怪蟒。

  他们全部隐在树上,每天都是如此,只希望那条大蟒,会突然由树下经过。

  那时候他们就可以矛箭齐发,多少也令这畜牲受一重创。

  其实他们都错了。那条大蟒已有千年以上的生命,全身上下硬若铁石,绝非他们那些刀箭所可伤害得了的,幸亏没有让他们碰见,否则那简直是不堪设想了!

  燕青此时听完了这一篇话,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尚未答言,云娜已抖声道:“大哥…我看这事情,决不是你一人所能办得了的,你千万不能答应他们…”

  不想燕青低头深思了一番,只由云娜这一段口授,他已知道这条蟒蛇,绝非一般蛇蟒可比。自己虽有一身功夫,可是若拿来对付这种通灵的怪蟒,那可真是危险万分了。

  只是他先前已有言在先,答应了对方,又受了人家这么一口罕世的宝刃,此时又岂能反悔?

  再说自己身列侠义门中,对于这种事,不闻说还则罢了,既耳听到了,又岂能不管?

  他想着,不由举棋不定。那铁花峒主,想是由对方那种样子上,看出来燕青有犹豫不决的意思,不由一时泪面,仓慌着又走下位来,对着燕青又要拜下。燕青见状,慌忙躲过一旁,由不住长叹了一声道:“姑娘不必为我担心,这种事,人神共愤,愚兄既身为侠义道中人,又岂能不闻不问?请姑娘告诉他,我决心为他们除此怪蟒便了!”

  云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中,浸含着一泡泪水。但是燕青是那么严词正义,自己虽是心中一万个不愿叫他答应此事,只是这种话,竟是出不了口,闻言之后,只急得花容失

  燕青不由洒然一笑,用手向那口新得来的“蕉叶”剑上拍了拍道:“我得了这口剑,正好拿它来试试利也不利,姑娘就不必为我伤心!”

  云娜当着众人,自然不便流泪,只忍着泪道:“话虽如此,大哥还是一切要小心才是…”

  燕青点了点头。遂向铁花峒主道:“峒主放心,这件事我定尽力去为,只是我可不能担保,是不是一定能把它除了,反正我尽力就是!”铁花峒主不明白他说些什么,只急得双手紧紧抓着那翻译的苗人,连连惊问着。

  那苗人又只好再去问云娜,只是这姑娘低头不语,闷了半天,她才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想道:“反正这种事,我决不让他单独赴险,到时候我一定也要跟着他去,助他一臂之力,就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块!”

  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燕青一眼,才把燕青的话,翻译了过去。

  那苗人立刻笑着告诉了铁花峒主,铁花峒主闻言不由大喜。

  他几步扑上前去,紧紧的抓着燕青双手,感激得热泪交流。

  燕青本来对这长颈猓猓,没丝毫好感,可是自从耳闻了他们这段凄惨的故事,内心不由对他们同情十分,再由于这位峒主,对自己二人这么深情的招待,不由一霎时,觉得这一族也变得十分可爱了。

  他微笑着扶起了铁花峒主,那峒主此时走到了几前,大声的对着所有人,呱拉呱拉的说了一大篇,大意是把燕青肯为她们除害的事情宣布了。

  立刻这些人,发出雷鸣也似的欢呼之声,俱都跪伏在地,连连向燕青叩头不已,口中尚自发出“唏唏!”的呼叫之声。

  从这些人的虔诚态度上看来,可想知平对这条怪蟒恨畏之深了!

  此时那苗人遂走进和云娜说了几句,云娜小声告诉燕青道:“铁花峒主问你什么时候去?”

  燕青不由想了想,遂道:“既然要做,就愈快愈好。我想干脆,今晚,今天晚上好了!”

  云娜既然心中已想定了,反倒不觉十分顾虑,当时遂把话转了过去,铁花峒主闻言之后,不由大喜,他略为说了几句,就转身人内而去。

  那翻译的苗人,遂告诉二人说,峒主要亲自带燕青先去看看那地方,然后晚上燕青才好独自去。

  燕青心中存着这件事,反倒是吃不下东西了,当时点点头道好。

  不想云娜忽然站起身来,两眼发直道:“我也要跟大哥去看看!”

  燕青不由一怔道:“你…你去干什么?别胡闹了!”

  云娜笑了笑道:“反正那蟒蛇要半夜才出来,现在大白天,我就去看看有什么关系?”

  燕青不由皱着眉想了想,心想就让她现在去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关系,既然那铁花峒主都可以去,她去去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由不住笑了笑道:“你去倒是可以去,只是不可跑,万一要叫那蟒蛇给吃了,那可怎么是好?”

  云娜见他说着话,嘴角微微上弯,出一排又细又白的牙齿,更增英俊潇洒,不由羞了个大红脸,当时生恐他不许去,不由哼道:“好哥哥!我一定不离你身边,这总该好了吧!”

  燕青见她此时玉面垂羞,那么明眸上翻地顾视自己,益增娇媚之感,当时只觉心中动了一动。

  闻言之后,笑点了点头道:“这才听话…”

  云娜见他答应了,这才欢喜的告诉那苗人说,燕青已答应了。

  那苗人尚问,是否要带什么东西,燕青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是去看看,什么也不要!”

  说着二人离开了饭厅,来至前室,落坐后不久,那铁花峒主已由后室走了出来。

  出来之后,就笑着拉着燕青的手,咕哩呱啦的说了半天,后经那苗人翻译过来,才知他说的是:“那蟒蛇每到上月时分,才肯出,现在去是一点危险也没有!”

  二人均微笑不语,此时又来了几个持戈的勇士,一共是八个人。

  一行十一人,出了这石室,早有人在门外备好了十数匹野驴,这种野驴,虽然野,可是经这般长颈猓猓加以世代驯养后,已解人意,无异和马匹一样,平乘骑负重均甚方便。

  各人都上了驴背,由二长颈猓猓在前,抖动缰绳,一行十一骑,遂直往前奔驰了去。

  山路虽难行,可是这种野驴,窜山过涧,十分稳重,脚程又快,不一刻已步上了绝崖陡峰。

  夕阳之下,那些云丛,都在众人头顶飘来飘去,虽是盛夏酷暑,在此亦有些“高处不胜寒”之感了。

  二人方自惊叹山路难行之际,忽见前行的铁花峒主,忽然把坐骑放慢,遂向一处岔口内弯了进去,余骑皆后跟而上。

  燕青就觉眼前山势豁然开朗,一目所望,尽是陡峻的危崖大石,如蚕卵也似的一望眼过去,是石云,真个有“石崩云”之势。

  铁花峒主遂翻身下了驴背,众人也都跟随下了来,前面因全是石丘,不便行马。一行人徒步走进,燕青边行,边在打量眼前形势,心中不由阵阵吃惊,暗忖:“如果那怪蟒真要是蜷伏在此,要除他还真要费一番事情了。只要它往这些石丘里一钻,要找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铁花峒主边行,还一边回头来哇哇说个不停,那苗人也懒得再为他翻译,因此谁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待转过了一层石丘之后,众人忽然耳闻到有人哭叫之声,仿佛就在眼前。

  就见前行众长颈猓猓,却停步不前,燕青、云娜也就站着脚步。

  铁花峒主在二人面前,手指前方说了些什么,二人顺他手指处望去。

  就见三四丈前,正是一个谷峰之口,四面是石林,正中有一方极大的圆石。

  那石上正躺着两个长颈猓猓,燕青认出,正是今天所捉的那两个猓猓。

  这两个猓猓,全身都被绳子捆在一块大石之上,身上着各鲜花。

  此时见众人来,不由皆引动长颈,怪声泣号求救了起来。在他二人之旁,一棵松树之上,尚拴着一牛一羊,皆是活生生的尚自弯嚼食着石中的青草,像似不知大难将临。

  燕青为了要明白一下这附近地势情形,遂放步往那大石走去,云娜自然也跟了去。

  铁花峒主勉强大着胆子也跟上,有几个胆小的猓猓,都不敢再走了,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一行六七人,走近那块大石,那两个预备喂食大蟒的长颈猓猓,更是放声悲号了起来。

  燕青先不去理他们,脚尖点处,如同海燕掠空也似的拔空

  而起,接着以“燕子三抄水”的轻功提纵之术,一连几个起伏,已翻上了那石上绝峰。

  此时只觉天风冷冷,彤云开合,略一向下俯视,只见身在云雾之中,好一番壮伟山势。

  他本幼随恩师,历练经年,更知凡是有这种毒虫大蟒所盘居之处,附近植物,不是枯萎尽死,就是开正盛,这是毫无疑问的事。

  此时他小心地顺着那块大石之下的石沟,直往上仔细瞧去,果见石沟两侧,那些白色石质,全呈着一片焦黄之,再往上看,连草木树,也全是焦黄枯萎尽净,燕青不由点了点头,倒了一口冷气,心说:“好毒的东西!”

  当时手搭凉棚,直往这峰上望去,但见石如卧云,哪里能看出一个名堂来?

  再往身左石下一望,只见万丈深渊,隐隐有淙淙水之声,参着阵阵的松啸,听来更是幽静异常。

  余燕青心中盘算了半天,也不知这条大蟒确实藏身之处,心想一切只有等到晚上再来详细勘查一番了。

  此时身下众人,俱都仰首上望着燕青,不知他到底在捣什么鬼。

  燕青看了半天,才由绝峰之尖,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几个扑纵已如野鹤投云也似的,落在众人身前。

  铁花峒主及身侧众人,眼见燕青如此神技,都不由暴雷也似的喊起好来。

  云娜忙笑着上前道:“大哥!你看出些什么来了?”

  燕青剑眉微皱道:“这东西奇毒无比,只由这附近山石树木颜色,都可看出来,就是尚看不出它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云娜听得脸色一变,燕青见她忽然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知道她是舍不得自己。

  当时不由有意安慰道:“不过这附近山石这么多,到是一好防身的地方,即便是除不了那蟒,想必逃命尚非不可!”

  云娜不由芳心略慰。此时天已渐渐黑了下来,那些长颈猓猓,早已吓得不轻,就有人连连催着快回去。

  燕青见那两个石上人,正自哭得没声断气,不由心想这也难怪,试想这么活生生的人,拿来喂蟒,哪还会有不害怕的?

  当时不由对二人道:“你二人也不要怕,今晚上我负责那蟒蛇伤不着你二人就是了,只是为了引那蟒出来,你二人也只好委曲一会了!”

  那苗人把话大声译出,二猓的哭声,才算是略微减低了些。

  铁花峒主又连问,晚上是否还需要些什么东西,燕青想了想道:“人倒是不需要,只是最好能准备上几十桶桐油,不知有没有?”

  云娜把话转告过去,铁花峒主连连点头,表示他们有桐油。

  燕青遂大喜,告以请立刻派人,回去把桐油提来,只放在这大石上,自己晚上再来安排。

  说着遂和众人回身而去,铁花峒主立刻传下话去,命二猓猓飞骑赶回办理此事。

  然后大家才重回到石林之外,一行九人骑驴而回,在路上就见有几个长颈猓猓,用驴子驼了十几篓桐油,燕青吩咐他们只要运到那地方就不用管了。

  一路上,云娜只是用那双大眼睛看着燕青,没有说一句话,她确实心中在担忧着,不知到底如何才好。最后她仍然给自己下了个决定,那就是,我一定偷偷跟他一块来。

  燕青星目旁扫,见这小姑娘脸上愁一阵喜一阵,不知她想些什么,但他却知道,一定是为自己的事担心,想着不由笑向云娜道:“你在想什么呀?”

  云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没有想什么。大哥!”

  燕青不由问道:“什么事?”

  遂见云娜吐了半天,才呐呐道:“我想,想今晚上我陪大哥来好不好?”

  燕青不由一惊,忙摇手道:“那怎么行,这岂是开玩笑的…你只乖乖的睡好了,到半夜我一定会回来!”

  云娜此言本是试探的,她早知燕青不会答应的,因此闻言之后,只微笑了笑,遂不多言。

  燕青看在眼内,心中不由一动,已猜出了云娜心中之意,不由略微皱了皱眉,只转了一下双目,已想出办法来了。

  当时遂也不说破,脑中此时倒真的为着今晚的任务而感到十分紧张了。

  一行人马,又重回到了百花峒,此时天光已暗,暮色四垂,待进到石室之后,屋中已掌上了灯。

  燕青把晚上需用之物,如暗器之类,都检视了一番,看看云娜,也在一边系靴子宝剑的,他心中更明白自己所猜不错:这姑娘一定也想跟自己去。

  当时仍不说破她,待各物都整理好了,燕青推说好困,晚上既要对敌,此番一定要休息一下。

  遂至石几上运行了一番坐功,待气返十二周天之后,已觉全身精力大增。

  再看那云娜,依然在上支着头,看着自己,燕青不由心中暗暗着急。只好又重新再运行一遍功力,待这一遍运完之后,睁开眼偷偷一看,云娜果然已睡在上了,她微微闭着眼正在养神。

  只看她手里尚紧紧抓着宝剑,就可知她根本没睡着,燕青不由心中一喜,暗忖此时不下手就走不了啦。

  想着左手微微一按几面,人已如一片乌云也似的陡然腾起,往面前一落。云娜方觉面前冷风一吹,正要睁眼,只觉右肋“睡眼”上一阵发麻,顿时全身一阵发软,就不省人事了。
上一章   风尘谱   下一章 ( → )
风尘谱是知名作家萧逸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武侠小说,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风尘谱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萧逸撰写的风尘谱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风尘谱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