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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新编绘图今古奇观 作者:陈志平 | 书号:39871 时间:2017/9/8 字数:13273 |
上一章 第十一卷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 下一章 ( → ) | |
不是姻缘莫強求,姻缘前定不须忧; 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话说正德年间,苏州府昆山县大街,有一居民,姓宋名敦,原是宦家之后。浑家卢氏,夫 ![]() ![]() 江南一⽔之地,多有这行理生。那刘有才是宋敦最契之友,听得是他声音,连忙趋出坐启,彼此不须作揖,拱手相见,分坐看茶,自不必说。宋敦道;“顺泉今⽇如何得暇?”刘有才道:“特来与⽟峰借件东西。”宋敦笑道:“宝舟缺什么东西,到与寒家相借?”刘有才道:“别的东西不来⼲渎,只这件,是宅上有余的,故此敢来启口。”宋敦道:“果是寒家所有,决不相吝。”刘有才不慌不忙,说出这件东西。正是: 背后并非擎诏,当前不是围 ![]() ![]() 原来宋敦夫 ![]() 阿妈徐氏亦无子息。闻得徽州有盐商求嗣,新建陈州恰好有个方便,要驾船往枫桥接客,意 ![]() 宋敦道:“岂有此理!只是一件,既然娘娘庙灵星,小子亦 ![]() “布袱布袋,拙荆另有一副,共是两副,尽要分用。”刘有才道:“如此甚好。”宋敦⼊內,与浑家说知, ![]() ![]() 舟泊枫桥,当晚无话。有诗为证: 月落乌啼霜満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次⽇起个黑早,左船中洗盥罢,吃了些素食,净了口手,一对儿⻩布袱驮了冥财,⻩布袋安揷纸马文疏,挂于项上,步到陈州娘娘殿前,刚刚天晓。庙门虽开,殿门还关着。二人在两廊游绕,观看了一遍,果然造得齐整。正在赞叹,呀的一声,殿门开了,就有庙祝出来 ![]() ![]() 宋敦看天⾊尚早,要往娄门趁船回家。刚 ![]() ![]() 宋敦心中不忍,停眸而看。旁边一人走来说道:“客人,你只管看他则甚?要便做个好事了去。”宋敦道:“如何做个好事?” 那人道:“此僧是陕西来的,七十八岁了,他说一生不曾开荤。 每⽇只诵《金刚经》。三年前在此募化建庵,没有施主。搭这个芦席棚儿住下,诵经不辍。这里有个素饭店,每⽇只上午一餐,过午就不用了。也有人可怜他,施他些钱米,他就把来还了店上的饭钱,不留一文。近⽇得了这病,有半个月不用饮食了。两⽇前还开口说得话,我们问他:‘如此受苦,何不早去罢’他说:‘因缘未到,还等两⽇。’今早连话也不出了,早晚待死。客人若可怜他时,买一口薄薄棺材,焚化了他,便是做好事。他说‘因缘未到’,或者这因缘就在客人⾝上。”宋敦想道:“我今⽇为求嗣而来,做一件好事回去,也得神天知道。”便问道:“此处有棺材店么?”那人道:“出巷陈三郞家就是。”宋敦道:“烦⾜下同往一看。”那人引路到陈家来。陈三郞正在店中支分匠锯木。那人道:“三郞,我引个主顾作成你。”三郞道:“客人若要看寿板,小店有真正婺源加料双-的在里面。若要见成的,就店中但凭拣择。”宋敦道:“要见成的。”陈三郞指着一副道:“这是头号,⾜价三两。” 宋敦未及还价,那人道:“这个客官是买来舍与那芦席棚內老和尚做好事的,你也有一半功德,莫要讨虚价。”陈三郞道: “既是做好事的,我也不敢要多,照本钱一两六钱罢,分毫少不得了。”宋敦道:“这价钱也是公道了。”想起汗巾角上带得一块银子,约有五六钱重,烧香剩下,不上一百铜钱,总凑与他,还不够一半。“我有处了,刘顺泉的船在枫桥不远。”便对陈三郞道:“价钱依了你,只是还要到一个朋友处借办,少顷便来。”陈三郞倒罢了,说道:“任从客便。”那人-然不乐道:“客人既发了个好心,却又做脫⾝之计。你⾝边没有银子,来看则甚?…”说犹未了,只见街上人纷纷而过,多有说这老和尚,可怜半月前还听得他念经之声,今早呜呼了。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那人道:“客人不听得说么?那老和尚已死了,他在地府睁眼等你断送哩!”宋敦口虽不语,心下复想道:“我既是看定了这具棺木,倘或往枫桥去,刘顺泉不在船上,终不然呆坐等他回来。况且常言得‘价一不择主’,倘别有个主顾,添些价钱,这副棺木买去了,我就失信于此僧了。罢罢!”便取出银子,刚刚一块,讨等来一称,叫声惭愧。原来是块元宝,看时像少,称时便多,倒有七钱多重。先教陈三郞收了,将⾝上穿的那一件新联就的洁⽩湖绸道袍脫下道:“这一件⾐服,价在一两之外,倘嫌不值,权时相抵,待小子取赎,若用得时,便乞收算。”陈三郞道:“小店大胆了,莫怪计较。” 将银子⾐服收过了。宋敦又在髻上拔下一 ![]() ![]() 众人都凑钱去了。宋敦又复⾝到芦席边,看那老僧,果然化去,不觉双眼垂泪,分明如亲戚一般,心下好生酸楚,正不知什么缘故,不忍再看,含泪而行。到娄门时,航船已开,乃自唤一只小船,当⽇回家。浑家见丈夫黑夜回来,⾝上不穿道袍,面又带忧惨之⾊,只道与人争竞,忙忙的来问。宋敦摇首道:“话长哩!”一径走到佛堂中,将两副布袱布袋挂起,在佛前磕了个头,进房坐下,讨茶吃了,方才开谈,将老和尚之事备细说知。浑家道:“正该如此。”也不嗔怪。宋敦见浑家贤慧,倒也回愁作喜。是夜夫 ![]() 因檀越心田慈善,上帝命延寿半纪。老僧与檀越又有一段因缘,愿投宅上为儿,以报盖棺之德。”卢氏也梦见一个金⾝罗汉走进房里,梦中叫喊起来,连丈夫也惊醒了。各言其梦,似信似疑,嗟叹不已。正是: 种瓜还得瓜,种⾖还得⾖; 劝人行好心,自作还自受。 从此卢氏孕怀,十月満⾜,生下一个孩儿。因梦见金⾝罗汉,小名金郞,官名就叫宋金。夫 ![]() ![]() 十个妇人,敌不得一个男子。自从宋敦故后,卢氏掌家,连遭荒歉,又里中欺他孤寡,科派户役,卢氏撑持不定,只得将田房渐次卖了,赁屋而居。初时,还是诈穷,以后坐吃山崩,不上十年,弄做真穷了。卢氏亦得病而亡。断送了毕,宋金只剩得一双⾚手,被房主赶逐出屋,无处投奔。且喜从幼学得一件本事,会写会算。偶然本处一个范举人选了浙江衢州府江山县知县,正要寻个写算的人。有人将宋金说了,范公就教人引来。见他年纪幼小,又生得齐整,心中甚喜。叩其所长,果然书通真草,算善归除。当⽇就留于书房之中,取一套新⾐与他换过,同桌而食,好生优待。择了吉⽇,范知县与宋金下了官船,同往任所。正是: 冬冬画鼓催征棹,习习和风 ![]() 却说宋金虽然贫 ![]() ![]() ![]() 伍相吹箫于吴门,韩王寄食于漂⺟。 ⽇间街坊乞食,夜间古庙栖⾝。还有一件,宋金终是旧家弟子出⾝,任你十分落泊,还存三分骨气,不肯随那叫街丐户一流,奴言婢膝,没廉没聇。讨得来便吃了,讨不过忍饿,有一顿没一顿。过了几时,渐渐面⻩肌瘦,全无昔⽇丰神。正是: 好花遭雨红俱褪,芳草经霜绿尽凋。 时值暮秋天气,金风催冷,忽降下一场大雨。宋金食缺⾐单,在北新关关王庙中担饥受冻,出头不得。这雨自辰牌直下至午牌方止。宋金将 ![]() ![]() 刘翁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你肯在我船上相帮,管教你 ![]() ![]() 宋金接得在手。又见细雨纷纷而下,刘翁叫女儿:“后稍有旧毡笠,取下来与宋小官戴。”宜舂取旧毡笠看时,一边已自绽开。宜舂手快,就盘髻上拔下针线将绽处 ![]() 刘翁教他收拾船上家伙,扫抹船只,自往岸上接客,至晚方回,夜一无话。次⽇,刘翁起⾝,见宋金在船头上闲坐,心中暗想:“初来之人,莫惯了他。”便吆喝道:“个儿郞吃我家饭,穿我家⾐,闲时 ![]() 宋金连忙答应道:“但凭驱使,不敢有违。”刘翁便取一束⿇⽪,付与宋金,教他打索子。正是: 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宋金自此朝夕小心,辛勤做活,并不偷懒。兼之写算精通,凡客货在船,都是他记帐,出⼊分毫不慡,别船上 ![]() 刘妪道:“这是你我靠老的一桩大事,你如何不上紧?”刘翁道:“我也⽇常在念,只是难得个十分如意的。像我船上宋小官恁般本事人才,千中选一,也就不能够了。”刘妪道:“何不就许了宋小官?”刘翁假意:“妈妈说那里话!他无家无倚,靠着我船上吃饭。手无分文,怎好把女儿许他?”刘妪道: “宋小官是宦家之后,况系故人之子。当初他老子存时,也曾有人议过亲来,你如何忘了?今⽇虽然薄,看他一表人材,又会写,又会算,招得这般女婿,须不辱了门面。我两口儿老来也得所靠。”刘翁道:“妈妈,你主意已定否?”刘妪道: “有什么不定?”刘翁道:“此甚好。”原来刘有才平昔是个怕婆的,久已看上了宋金,只愁妈妈不肯。今见妈妈慨然,十分 ![]() ![]() ![]() 虽无子建才八斗,胜似潘安貌十分。 刘妪也替女儿备办些⾐饰之类。吉⽇已到,请下两家亲戚,大设喜筵,将宋金赘⼊船上为婿。次⽇,诸亲作贺,一连吃了三⽇喜酒。宋金成亲之后,夫 ![]() 光陰似箭,不觉过了一年零两个月。宜舂孕怀⽇満,产下一女。夫 ![]() ![]() ![]() 刘公乘其未回,把舵用力撑动,拨转船头,挂起満风帆,顺流而下。 不愁骨⾁遭颠沛,且喜冤家离眼睛。 且说宋金上岸打柴,行到茂林深处,树木虽多,那有气力去砍伐,只得拾些儿残柴,割些败棘,怞取枯藤,束做两大捆,却又没有气力背负得去。心生一计,再取一条枯藤,将两捆野柴穿做一捆,露出长长的藤头,用手挽之而行,如牧童牵牛之势。行了一时,想起忘了砟刀在地,又复⾝转去,取了砟刀,也揷⼊柴捆之內,缓缓的拖下岸来,到于泊舟之处,已不见了船。但见江烟沙岛,一望无际。宋金沿江而上,且行且看,并无踪影,看看红⽇西沉,情知为丈人所弃。上天无路,⼊地无门,不觉痛切于心,放声大哭。哭得气咽喉⼲,闷绝于地,半晌方苏。忽见岸上一老僧,正不知从何而来,将拄杖卓地,问道:“檀越伴侣何在?此非驻⾜之地也!”宋金忙起⾝作礼,口称姓名:“被丈人刘翁脫赚,如今孤苦无归,求老师⽗提挈,救取微命。”老僧道:“贫僧茅庵不远,且同往暂住一宵,来⽇再做道理。”宋金感谢不已,随着老僧而行。 约莫里许,果见茅庵一所。老僧敲石取火,煮些粥汤,把与宋金吃了。方才问道:“令岳与檀越有何仇隙?愿问其详。”宋金将⼊赘船上,及得病之由,备细告诉了一遍。老僧道:“老檀越怀恨令岳乎?”宋金道:“当初求乞之时,蒙彼收养婚配,今⽇病危见弃,乃小生命薄所致,岂敢怀恨他人?”老僧道: “听子所言,真忠厚之士也。尊恙乃七情所伤,非药饵可治。 惟清心调摄可以愈之。平⽇间曾奉佛法诵经否?”宋金道: “不曾。”老僧于袖中取出一卷相赠,道:“此乃《金刚般若经》,我佛心印。贫僧今教授檀越,若⽇诵一遍,可以息诸妄念,却病延年,有无穷利益。”宋金原是陈州娘娘庙前老和尚转世来的,前生专诵此经,今⽇口传心受,一遍便能 ![]() 路逢尽处还开径,⽔到穷时再发源。 宋金走到前山一看,并无人烟,但见 ![]() ![]() 心生一计,乃折取松枝揷地,记其路径,一步步走出林来,直至江岸。也是宋金时亨运泰。恰好有一只大船,因逆浪冲坏了舵,泊于岸下修舵。宋金假作慌张之状,向船上人说道: “我陕西钱金也,随吾叔⽗走湖广为商,道经于此,为強贼所劫。叔⽗被杀,我只说是跟随的小郞,久病乞哀,暂容残 ![]() 贼乃遣伙內一人,与我同住土地庙中,看守货物,他又往别处行劫去了。天幸同伙之人,昨夜被毒蛇咬死,我得脫⾝在此。幸方便载我去。”舟人闻言,不甚信。宋金又道:“见有八巨箱在庙內,皆我家财物。庙去此不远,多央几位上岸,抬归舟中,愿以一箱为谢,必须速往。万一贼徒回转,不惟无及于事,且有祸患。”众人都是千里求财的,闻说有八箱货物。 一个个欣然愿往。当时聚起十六筹后生,准备八副绳索杠 ![]() ![]() ![]() 宋金道:“我且往南京省亲。”舟人道:“我的船正要往瓜州,却喜又是顺便。”当下开船,约行五十余里方歇。众人奉承陕西客有钱,倒凑出银子,买酒买⾁,与他庒惊称贺。次⽇西风大起,挂起帆来,不几⽇,到了瓜州停泊。那瓜州到南京只隔十来里江面。宋金另唤了一只渡船,将箱笼只拣重的抬下七个,把一个箱子送与舟中众人以践其言。众人自去开箱分用,不在话下。宋金渡到龙江关口,寻了店主人家住下,唤铁匠对了匙钥。打开箱看时,其中充-,都是金⽟珍宝之类。 原来这伙強盗积之有年,不是取之一家,获之一时的。宋金先把一箱所蓄,鬻之于市,已得数千金。恐主人生疑,迁寓于城內,买家奴伏侍,⾝穿罗绮,食用膏粱。余六箱,只拣精华之物留下,其他都变卖,不下数万金。就于南京仪凤门內买下一所大宅,改造厅堂园亭,制办⽇用家伙,极其华整。 门前开张典铺,又置买田庄数处,家僮数十房,出⾊管事者千人。又畜美童四人,随⾝答应。満京城都称他为钱员外,出乘舆马,⼊押金资。自古道:“居移气,养移体。”宋金今⽇财发⾝发,肌肤充悦,容采光泽,绝无向来枯瘠之容,寒酸之气。正是: 人逢运至精神慡,月到秋来光彩新。 话分两头。且说刘有才那⽇哄了女婿上岸,拨转船头,顺风而下,瞬息之间,已行百里。老夫妇两口暗暗 ![]() 宜舂道:“真个在那里?”⺟亲道:“你爹见他病害得不好,恐沾染他人,方才哄他上岸打柴,径自转船来了。”宜舂一把扯住⺟亲,哭天哭地叫道:“还我宋郞来。”刘公听得艄內啼哭,走来劝道:“我儿,听我一言,妇道家嫁人不着,一世之苦。 那害痨的死在早晚,左右要拆散的,不是你姻缘了,倒不如早些开 ![]() ![]() ![]() ![]() “我儿,是你爹妈不是了,一时失于计较,⼲出这事。差之在前,懊悔没用了。你可怜我年老之人,只生得你一人,你若死时,我两口儿 ![]() ![]() 刘妪道:“阿老见得是。只怕女儿不肯,须是缓缓的偎他。”又过了月余,其时十二月二十四⽇,刘翁回船到昆山过年,在亲戚家吃醉了酒,乘其酒兴来劝女儿道:“新舂将近,除了孝罢!”宜舂道:“丈夫是终⾝之孝,怎样除得?”刘翁睁着眼道: “什么终⾝之孝!做爹的许你带时便带,不许你带时,就不容你带。”刘妪见老儿口重,便来收科道:“再等女儿带过了残岁,除夜做碗羹饭起了灵,除孝罢!”宜舂见爹妈话不投机,便啼哭起来道:“你两口儿合计害了我丈夫,又不容我带孝,无非要我改嫁他人,我岂肯失节以负宋郞,宁可带孝而死,决不除孝而生。”刘翁又待发作,被婆子骂了几句,劈颈的推向船舱睡了。宜舂依先又哭了夜一。到月尽三十⽇,除夜,宜舂祭奠了丈夫,哭了一会,婆子劝住了。三口儿同吃夜饭。爹妈见女儿荤酒不闻,心中不乐。便道:“我儿!你孝是不肯除了,略吃点荤腥,何妨得?少年人不要弄弱了元气。”宜舂道: “未死之人,苟延残 ![]() 刘妪道:“既不用荤,吃杯素酒儿,也好解闷。”宜舂道:“一滴何曾到九泉,想着死者,我何忍下咽。”说罢,又哀哀的哭将起来,连素饭也不吃就去睡了。刘翁夫妇料道女儿志不可夺,从此再不強他。后人有诗赞宜舂之节。诗曰: 闺中节烈古今传,船女何曾阅简编? 誓死不移金石志,《柏舟》端不愧前贤。 话分两头,再说宋金住在南京一年零八个月,把家业挣得十全了,却教管家看守门墙,自己带了三千两银子领了四个家人,两个美童,雇了一只航船,径至昆山来访刘翁刘妪。 邻舍人家说道:“三⽇前往仪真去了。”宋金将银两贩了布匹,转至仪真,下个有名的主家,上货了毕。次⽇,去河口寻着了刘家船只,遥见浑家在船艄⿇⾐素妆,知其守节未嫁,伤感不已。回到下处,向主人王公说道:“河下有一舟妇,带孝而甚美,我已访得是昆山刘顺泉之船,此妇即其女也。吾丧偶已将二年, ![]() ![]() “老汉躁舟之人,何劳如此厚待?必有缘故。”王公道:“且吃三杯,方敢启齿。”刘翁心中愈疑道:“若不说明,必不敢坐。” 王公道:“小店有个陕西钱员外,万贯家财,丧偶将二载,慕令爱小娘子美貌, ![]() ![]() ![]() “姻事不成也罢了,我要雇他的船载货往上江出脫,难道也不允?”王公道:“天下船载天下客,不消说,自然从命。”王公即时与刘翁说了雇船之事,刘翁果然依允。宋金乃吩咐家童,先把铺陈行李发下船来,货且留岸上,明⽇发也未迟。宋金锦⾐貂帽,两个美童,各穿绿绒直⾝,手执熏炉如意跟随。刘翁夫妇认做陕西钱员外,不复相识。到底夫妇之间,与他人不同。宜舂在艄尾窥视,虽不敢便信是丈夫,暗暗的惊怪道: “有七八分厮像。”只见那钱员外才上得船,便向船艄说道: “我腹中饥了,要饭吃,若是冷的,把些热茶淘来罢。”宜舂已自心疑。那钱员外又吆喝童仆道:“个儿郞吃我家饭,穿我家⾐,闲时 ![]() 少顷,刘翁亲自捧茶奉钱员外,员外道:“你船艄上有一破毡笠,借我用之。”刘翁愚蠢,全不省事,径与女儿讨那破毡笠。 宜舂取毡笠付与⽗亲,口中微昑四句: 毡笠虽然破,经奴手自 ![]() 因思戴笠者,无复旧时容。 钱员外听艄后昑诗,嘿嘿会意,接笠在手,亦昑四句: 仙凡已换骨,故乡人不识,虽则锦⾐还,难忘旧毡笠。 是夜宜舂对翁妪道:“舱中钱员外,疑即宋郞也。不然何以知吾船有破毡笠。且面庞相肖,语言可疑,可细叩之。”刘翁大笑道:“痴女子!那宋家痨病鬼,此时骨⾁俱消矣。就使当年未死,亦不过乞食他乡,安能致此富盛乎?”刘妪道: “你当初怪爹娘劝你除孝改嫁,动不动跳⽔求死,今见客人富贵,便要认他是丈夫,倘你认他不认,岂不可羞。”宜舂満面羞惭,不敢开口。刘翁便招阿妈到背处道:“阿妈你休如此说,姻缘之事,莫非无数。前⽇王店主请我到酒馆中饮酒,说陕西钱员外,愿出千多聘礼,求我女儿为继室。我因女儿执 ![]() 刘翁道:“我自有道理。”次早,钱员外起⾝,梳洗已毕,手持破毡笠于船头上翻覆把玩。刘翁启口而问道:“员外,看这破毡笠则甚?”员外道:“我爱那 ![]() ![]() ![]() 员外道:“令婿为何而死?”刘翁道:“小婿不幸得了个痨瘵之疾,其年因上岸打柴未还,老汉不知,错开了船,以后曾出招帖寻访了三个月,并无动静,多是投江而死了。”员外道: “令婿不死,他遇了个异人,病都好了,反获大财致富,老翁若要会令婿时,可请令爱出来。”此时宜舂侧耳而听,一闻此言,便哭将起来,骂道:“薄幸钱郞,我为你带了三年重孝,受了千辛万苦,今⽇还不说实话,待怎么?”宋金也堕泪道: “我 ![]() ![]() ![]() ![]() ![]() ![]() ![]() ![]() ![]() 刘老儿为善不终,宋小官因祸得福。 《金刚经》消除灾难,破毡笠团圆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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