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致力于为用户为书迷提供免费好看的血色浪漫全集 |
![]() |
|
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血色浪漫 作者:都梁 | 书号:39243 时间:2017/9/5 字数:16269 |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下一章 ( → ) | |
张海洋和魏虹的婚礼定在泰岳餐厅举行,张海洋把来宾的人数严格限制在十来个人,都是些关系比较近的人。魏虹本来还想把自己在官警大学的同学和刑队警的同事都请来,谁知钟跃民![]() 魏虹很不⾼兴:“钟大哥,你怎么这样,穿警服的怎么了,我和海洋不都是穿警服的吗?” 钟跃民冷冷地说:“小魏,你的话太多了,你让张海洋说话。” 张海洋已经沉默半天了,他心里很矛盾,作为老战友,他太了解钟跃民了,知道钟跃民还没有从宁伟死亡的 ![]() ![]() ![]() 张海洋息事宁人地对魏虹说:“小魏,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跃民既然不喜 ![]() 私下里,魏虹不无醋意地对张海洋发牢 ![]() 张海洋只是沉默着,不做任何解释,他觉得自己和钟跃民的关系是很难向魏虹解释清楚的。他珍惜和钟跃民的友谊,不愿意为这点小事和钟跃民闹得不愉快。 钟跃民到底没有主持成张海洋的婚礼,他在婚礼的那天早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发现他接电话时脸⾊忽然 ![]() 钟跃民挂上电话,怔怔地点燃一支烟,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小⾼,咱们手头还有现金吗?” “有两万多元,是昨天收⼊的营业款。” “都给我拿来。” ⾼问也不问便拿出现金 ![]() ![]() ⾼一惊:“住进医院了吗?” “没有,他死活不进医院,我想,他可能是出于经济原因,我得去看看他,今天张海洋的婚礼你帮助张罗一下,替我向他们夫妇道一下歉。” ⾼把现金装进钟跃民的提包,她搂住钟跃民吻了一下说:“快去吧,别担心这里,我会向张海洋夫妇解释的,跃民,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的朋友治病需要用钱,你可以把饭馆卖了,毕竟是人命关天呀,这件事由你做主,不必考虑我的意见。” 钟跃民紧紧地抱住⾼低声说:“谢谢,谢谢,小⾼,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钟跃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去过李奎勇的家了,他家仍然住在宣武区南横街的大杂院里,还是当年那两间房子。他感到很惊讶,李奎勇的家和三十年前相比,竟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改变。这个大杂院恐怕有百十年的历史了,占地面积不小,估计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院,而现在却看不出半点昔⽇的风光,因为真正意义上的院子早已经消失了,到处盖満了杂 ![]() ![]() 李奎勇的弟弟妹妹们都已成家搬了出去,只有八十年代中期才从陕西回京的李奎勇没有房子,他的工作单位在接收他的时候还提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条件,必须签字保证永远不向单位提出住房要求,否则不予接收。李奎勇一家三口和⺟亲挤在⽗亲留下的两间房子里,他十二岁的儿子和 ![]() ![]() ![]() ![]() ![]() 钟跃民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李奎勇了,这一见却吃了一惊,李奎勇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他⾝上瘦得脫了形,⾐服象是挂在⾝上,显得空 ![]() ![]() ![]() 钟跃民感到很难过,此时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奎勇,我才知道你病了,你该早告诉我。” 李奎勇笑道:“跃民,你来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王淑芬,我弟弟奎元你见过,就不用我介绍了。” 王淑芬是个农村妇女,长得比较丑,她怯生生地向钟跃民点点头,便和李奎元走到外屋。 李奎勇说:“跃民,我媳妇是个农村娘们儿,没见过世面,见了生人就不敢说话,让你见笑了。” 钟跃民笑笑:“肯定 ![]() “长得很丑是不是?” “一般吧,你看着顺眼就行。” “问题是我看着也不大顺眼,不过她心眼儿 ![]() “你妈也需要有个人照顾,要是找个城里姑娘,人家才懒得待候老人,所以说好事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 “跃民,我还记得你上一次来我家是三十年前,你约我一起去天桥剧场买《红⾊娘子军》的舞剧票,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来过,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想起来就象昨天发生事一样。跃民,今天我请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告个别,我要走了。” “你别这么说,得了病就得治病,咱们都要有信心,我可不是来和你告别的,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医院,一会儿我陪你去,反正你不能这么消极的在家里呆着。” “跃民,你没必要安慰我,你说的话恐怕自己都不信,已经是晚期了,⼲吗要花这个冤枉钱?现在的医院黑着呢,就象个无底洞,多少钱扔进去都填不満,咱别犯傻,治与不治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叫什么话?你不用考虑钱的问题,这由我来解决,咱们朋友一场,今天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咱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哥们儿,你应该了解我,凡是我想做的事,谁劝也没有用,咱们不谈这些好不好?你我认识几十年了,见面不吵架的时候少,如今我要走了,你就别招我烦了行不行?” 钟跃民无言以对,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面对着这样贫困的家庭,他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废话,他除了能拿出一点儿钱来,别的什么忙也帮不上。李奎勇所在的出租汽车公司是个集体所有制单位,医疗费实行包⼲政策,每年只按人头发放二百元医疗费,如果看病费用超过二百元就得自掏 ![]() “跃民,你信佛吗?” “不信,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我绝对尊重宗教信仰。” “我以前也不信,后来我接触了几个信佛的人,常和他们聊天,我渐渐地对佛教也有了些趣兴,只是那会儿我工作太忙,你想啊,我那时每天早上一醒,眼睛还没睁开就他妈的欠了公司二百多块钱的‘车份儿‘,哪有功夫琢磨别的,我生病以后才算是有了闲,于是就先把自己这一辈子仔细想了想,最后又想到了佛教,能静静地想想心事,这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我心里也好受点儿,跃民,你愿意听听吗?” “当然,我今天就是来陪你聊天的,咱们俩有多少年没好好聊聊了?难得凑在一起呀,今天咱们聊个够,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次在医院,医生把我弟弟叫到办公室谈话,还把门关上,我心里就有点儿明⽩了,看来我这病有点儿悬啦。奎元出来时我一眼就看出他哭过,咱们国中的医院就这点不好,谁得了绝症就千方百计地瞒着,怕病人想不开,有些病人也愿意配合医生装傻充愣,自己蒙自己。可我早就想明⽩了,既然是寿限到了,该走咱就得走。当时我一把揪过奎元说,你小子长能耐了是不是?有事敢瞒着我,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了,是不是?今天你要是不说我就揍你。奎元当时哭了,说大哥,医生已经确诊了,是肺癌晚期了,医生说要马上住院。我说,既然已经是晚期了还住什么院,这不是把钱往⽔里扔吗?最后无非是人死了,活着的人也倾家 ![]() ![]() ![]() ![]() ![]() ![]() ![]() ![]() ![]() ![]() 钟跃民制止住他的话:“奎勇,你这样评价自己是很不公正的,你做得已经够多的了,别说你的亲人,就连我这个朋友,也在最困难的时候接受过你的帮助,我钟跃民永远也忘不了,记得那时你对我说过,谁都有走背运的时候,你要是条汉子就得咬牙扛过去。奎勇,你知道吗?就这么一句话,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人在意失的时候感情是最脆弱的。奎勇啊,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我曾经接受过你的帮助,现在我的情况好些了,也有能力帮助朋友了,希望你也不要拒绝我。” 钟跃民拿出那两万元现金说:“奎勇,既然你不愿住进医院,我想我还是应该尊重你的选择,请你把这些钱收下,钱不多,只能救救急,过几天我会再送些钱来。” 李奎勇望着钟跃民说:“跃民,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我扭头就走,从此没你这个朋友,记得吗?这句话你曾经对我说过,今天该轮到我说了。” 李奎勇叹了口气抱怨道:“你呀,总是不吃亏,我那句话你现在还记着?又原样给我扔了回来,报复心够強的,好吧,我收下就是,咱们聊点儿别的。” 钟跃民问:“你刚才提到对佛教感趣兴,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也是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 李奎勇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钟跃民连忙帮他捶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李奎勇吐出了很多⾎痰,他用⽑巾擦擦嘴角上的⾎迹说:“我有个信佛的朋友,他告诉我,佛教相信轮回转世,认为每个人都有前世和来生,如果你这辈子修得好,做了很多善事,那么下辈子还会投胎为人,还会生活得很幸福。反过来说,要是你这辈子经常做恶,那么下辈子投胎就未必是人了,也许成了某种动物。当然,变成了动物也不是完全没有了希望,经过若⼲次轮回,也许还能重新投胎为人,但这个人一生的命运不会太好,恐怕要受苦一辈子。佛教讲究因果报应,做恶就必须受到惩罚,就象欠了债必须要还一样,你这辈子没还,下辈子也得还。我那朋友说,他的师傅修行层次很⾼,而且已经开了‘天眼‘,一眼能看出人的前世。有一次他师傅买东西进了一家大商场,一进门见商场里 ![]() ![]() ![]() 钟跃民忍不住笑了起来:“按达尔文的进化论说,人本来就是动物变的,富人穷人都是一样,最早都是三叶虫,或是单细胞生物,这没什么可丢份儿的。” 李奎勇也笑了:“我本来也想请那位⾼人看看我的前世,就算是动物也该有点儿区别吧?老虎和耗子都是动物,可是这两类动物能比么?一个是家国一类保护动物,一个是除‘四害‘的对象。后来我还是没敢让人家看,为什么?主要是心里没底,万一我被认出上一世是只耗子,而且还是被耗子药药死的,我可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这太让人绝望了。” 钟跃民没有说话,他是个现实主义者,既不关心前世也不在乎来生,管他什么轮回。 李奎勇又咳嗽了一阵继续说:“当然,这都是玩笑话,我问过那个信佛的朋友,人能不能停止轮回?我觉得不管下辈子是人还是动物,我都他妈的烦了,我什么都不想当,最好让我永不投生。他说除非你修行达到极⾼的境界,那时你可以进⼊极乐世界,只有到了这个层次才能停止轮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听了他的回答顿时感到灰溜溜的,心里很不痛快。你想啊,就这么没完没了地轮回下去,哪辈子是头啊?人这一辈子真是很没意思,要说人为什么活着,每个人都能说出一大堆理由。要我说,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存,没有别的目的,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你就得想法活下去,就得拼命挣钱养活自己,要是有了孩子你还得把孩子养大,孩子大了你也老了,离死也就不远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要说有什么意义?我看狗庇意义也没有。” 钟跃民笑了:“你这个结论倒是很直截了当,其实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是人为地被复杂化了,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既没有选择的可能也没有目的。” 李奎勇向钟跃民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哥们儿,这不太好吧?菗烟会使你的病加重,你还是忍着点儿吧。” “已经是这样了,多菗一支烟和少菗一支烟没有什么区别,破罐破摔吧。” “这倒也是,⾝子都掉井里了,耳朵还挂得住?这会儿你就是想菗⽩面儿,我也不能拒绝你。”钟跃民替他把香烟点燃。 李奎勇深深昅了一口烟:“好几天没菗烟了,我媳妇把烟都蔵起来了,好象我戒烟病就能好似的,还是你够意思,能理解一个要死的人的心思,和你聊天我很轻松。跃民,当我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时候,你猜我是什么心情?” “大概是 ![]() 李奎勇奋兴地给了钟跃民一拳:“太对了,还是你理解我,你小子是 ![]() ![]() ![]() ![]() 钟跃民久久地沉默着,他觉得李奎勇今天显得话格外多,这似乎是一种回光返照,在意识到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他对人生有了某种感悟。 李奎勇又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前些⽇子我看过一本书,是个遭遇车祸的人被抢救过来后写的,当他被送进医院抢救室时,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回忆当时的情景时说,他感到浑⾝暖洋洋的,全⾝都处于一种松弛状态,舒服极了,他感到自己的⾝体变得很轻,渐渐地漂浮起来,一直漂到天花板上,他从天花板向下望去,只见医务人员仍在拼命地给他做人工呼昅,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 ![]() ![]() ![]() 钟跃民点点头说:“我也看过这方面的书,据说国美有个科学家想验证一下人是否有灵魂,如果有,灵魂是不是物质的。他搞了一个实验,把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放在一架特制的、极精密的电子秤上,当那个人咽气的一刹那,他发现这个人的体重突然减少了零点几克,这个科学家得出结论,他认为人的灵魂是物质的,因为它有重量。当然,至于人是否真有灵魂,目前人类所掌握的科学手段还不⾜以验证,因此也不能得出结论。” 李奎勇突然脸⾊惨⽩,大汗淋漓,他痛苦地捂住 ![]() “是啊,浑⾝都在疼,疼得有些受不了,得了癌症真是件很痛苦的事,我真不希望再拖下去了,还是早点儿了结好。跃民,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钟跃民摇头摇:“在你没说出具体要求之前,我恐怕什么也不能答应你。” “事情不大,你也做得到,给我找点儿安眠药,行吗?” “奎勇,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帮不了你,你的要求使我为难,你总不能为了自己要飞到天花板上,就让我去坐牢,顶个杀人犯的恶名,这太不公平了。” 李奎勇长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你这小子,真他妈的不够意思。” “除了这个要求,别的我都能答应你,我可以为你⺟亲养老送终,也可以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老婆孩子。” 李奎勇摇头摇:“朋友只可救急,但救不了穷,我走以后,奎元就是长子了,他应该承担起责任。跃民,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告个别,既然朋友一场,总要有始有终,现在我有点儿累了,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走后奎元会通知你,再见吧,哥们儿,要是有缘,咱们下辈子还做朋友。” 钟跃民神⾊黯然地拥抱了李奎勇:“奎勇,再见!”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他知道如果再不走,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 “跃民…” 钟跃民停住脚步,但他没有回头。 “我走的时候,会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见我,可我能看见你,你朝我招招手,我才会放心地走,那是咱们最后的告别…” 钟跃民没有回头,他低声回答:“我知道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晓⽩给钟跃民打来电话,说有人送了她两张音乐会的票,是柏林爱乐 ![]() ![]() 周晓⽩问钟跃民有没有趣兴听听。 钟跃民当然有趣兴,柏林爱乐可是世界一流的 ![]() 周晓⽩的⽗亲周镇南于八十年代中期以大区军正职的职务离休,他的家搬进了⼲休所的一座二层的小楼。周家的子女大都在外地工作,只有最小的女儿周晓⽩在京北工作。在周家众多的子女中,周镇南最宠爱的还是小女儿周晓⽩。他在位的时候动用职权把周晓⽩从野战军调⼊京北的总部医院,对此,周镇南毫不隐讳∶老子年纪大了,调回个子女照顾一下又怎么啦?谁爱说闲话就说去,老子听不见。看来周晓⽩被提升为大校副院长,这里面也有周镇南 ![]() 周晓⽩的两个哥哥都是六十年代中期从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一直在军队服役,如今都已官拜少将,成了某军事部门的负责人。这似乎是个惯例,象周镇南这类五五年授衔的中将,子女中出现几个将军也是正常的,周晓⽩出⾝于这样典型的军人世家,⽗亲是中将,哥哥们是少将,她这个最小的女儿军衔也最低,肩章上是两杠四星的大校军衔。 这些⽇子,周晓⽩的二哥周淮海在京北开会,他便带着秘书和警卫员住回⽗⺟家。钟跃民如约来找周晓⽩时,正遇见要出门开会的周淮海,他是个英俊的中年人,长得和周晓⽩很相象,眼睛很大,双眼⽪,肤⾊⽩皙,显得有些文弱。他穿着一⾝⽑料将官军服,肩章上佩着金灿灿的将星,正要往”沃尔沃”轿车里钻,看见钟跃民走进院子便直起⾝子问道:“你找谁?” 钟跃民客气地向他点点头说:“我找周晓⽩。” 周淮海上下审视着钟跃民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找她有什么事吗?” 钟跃民有点儿烦了,这个人什么⽑病,上来就查户口,有什么事,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吗?他故意回答:“我没有单位,是个体户,今天我有点儿时间,来找周晓⽩聊聊。” 周淮海其实没有无礼的意思,他不过是当导领⼲部时间长了,养成了首长的习惯,话一出口就不自觉地带有居⾼临下的口吻。但钟跃民的回答也很牛气,看他的意思,是他今天好不容易菗出点儿时间,来找周副院长聊聊,他以为自己是谁,组织部长?这是什么话,晓⽩从哪里认识这么个个体户,周淮海真有些生气了,他不屑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便沉下脸道:“周晓⽩不在家。”言外之意是希望钟跃民马上走。 钟跃民却不识相:“不对吧?她说好了等我,怎么能言而无信呢,看来只有两种可能,或是周晓⽩缺乏诚信,或是你没说实话。” 周淮海的秘书正把手挡在汽车门框上,防止首长碰了头,他一听钟跃民的话便恼了,连忙喝道:“嗨,你怎么和首长说话呢?” 钟跃民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是个老百姓,又不归你们首长管,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首长,您别笑话,我们老百姓不认识你们肩牌儿上是什么,我有个表弟刚从军校毕业,他肩牌儿上也是一颗星,我记得他说过,凡是挂一颗星的都是少尉,也就是排长,排长能算首长吗?” 周晓⽩这时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正饶有兴味地听钟跃民胡诌,她早看见钟跃民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招呼他,就见钟跃民已经和二哥冲突起来,她索 ![]() ![]() 正待发作的周淮海和秘书见露台上的周晓⽩乐得前仰后合,心中便疑惑起来,周淮海问道∶”晓⽩,你傻笑什么,这是谁呀?” 周晓⽩捂着肚子笑道:“二哥,你赶快走吧,再不走,你连少尉都当不上了,也许就是列兵了,哎哟,钟跃民呀,你可乐死我了,我的肚子…” 周淮海和秘书苦笑着钻进汽车开走了。 钟跃民走进客厅抱怨道:“侯门深似海呀,一个个体户要见周副院长怎么这样难呢,那个少将是你二哥,他打过仗没有?” “好象没打过,他是搞技术的出⾝。”周晓⽩忙着给他沏茶。 钟跃民说起了风凉话:“在我眼里,只有五五年那批将军才是货真价实的,那是打出来的,哼,现在…什么少将?跟⻩酱差不多。” “行啦,你嘴上积德吧,再说下去,你的损话就全来了,我替你说吧,我爸是‘钟匠‘,我哥是‘⻩酱‘,我是‘两⽑四‘,行了吧?” 钟跃民气儿正不顺,张嘴便教训起人来:“晓⽩,你这个大校差不多就算了,别再让你爸走门路晋将了,要是象你这种连 ![]() 周晓⽩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憋了好一会儿才还嘴道:“钟跃民,你这混帐东西,嘴还这么损?我二哥得罪了你,我又没得罪你,你怎么就会欺负我?这辈子碰上你算我倒霉,年轻时你就欺负我,这半辈子都过去了,你还欺负我?哼,除了你,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忘了是谁说过,宁可被挂在悬崖上,也别挂在钟跃民的⾆头上,那可了不得,绝对是场灾难。” 钟跃民又想起了周淮海,嘴上便越发恶毒起来:“你二哥倒是 ![]() 周晓⽩讨饶道:“行了,行了,你饶了我们一家吧,我替我哥向你道歉,你嘴下积德吧。” 钟跃民觉得自己已经说痛快了,便住了嘴。 周晓⽩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要是不转业,现在也该是大校了,咱们这些老朋友里,只有你最适合当职业军人,如果再有几场战争,你还真能成为将军,你有这个潜质。你呀,真是太可惜了,无论如何,一个本来有希望成为将军建功立业的人,现在却成了小老板,这真是浪费人才。” 钟跃民最不爱听这种话,他反驳道:“这是俗人的想法,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不是为了建功立业。首先他是不得不来,因为他没有选择的权利。既然来了,那就要选择一种自己喜 ![]() 周晓⽩自知不是对手,便息事宁人地说:“我是俗人,行了吧?你这个小老板已经训了我这个副院长半天了,总该歇歇嘴了。” “晓⽩,你不要净往脸上贴金,谁说你是俗人了?你有这么好吗,我看你象个专制者,万幸的是现在权力还小点儿,只是个副院长,要是你当了总后卫生部部长,那还有别人的活路吗?”钟跃民刻薄地挖苦道。 周晓⽩气得端起⽔杯要泼钟跃民:“你还有完没完了…” “跃民,你来了。”袁军从书房里走出来向钟跃民打招呼。 钟跃民随袁军走进书房,见书房里摆着一个很大的沙盘,上面摆放着一些坦克和火炮模型,钟跃民笑道:“倒底是当副师长的人了,在家里还玩沙盘作业。” 袁军显得有些疲惫,他用手指轻轻 ![]() ![]() ![]() ![]() 周晓⽩说:“你早⼲吗去了?这么多年在总部就是混⽇子,别的本事没学会,就是吃饭喝酒的⽔平见长,都是让下面队部给惯的。” 钟跃民仔细看着沙盘问:“这是装甲集群师进攻的队型?看着満象那么回事嘛。” 袁军笑道:“玩坦克战术你可是外行,最好不要发表评论。” 钟跃民象玩玩具一样摆弄着沙盘上的坦克模型道:“咱们来一场不对称的红蓝军对抗演习怎么样?” “好啊,你说怎么玩?” “你为红军,是一个齐装満员的甲种坦克师。我为蓝军,是一个特种侦察大队,我率先攻击,你认为我首选的攻击点应该在红军什么位置上?” 袁军不屑地笑笑:“小儿科嘛,这还用问?特种队部擅长偷袭,他的攻击点应该选在我的指挥系统,通讯和信息处理系统等要命的地方。” 钟跃民说:“我费那个劲⼲什么?找个管道工把你们驻地附近的自来⽔管道弄开,把巴⾖⽔灌进去,顶多是费几百公斤巴⾖,剩下的事就是看热闹了,一个师的人在同一天一起拉肚子肯定是非常壮观的景象,要是我⾼兴,再把你们驻地的污⽔管道堵死,让粪便从厕所里漾出来,不出一天,这个坦克师就成了臭哄哄的大粪场…” 袁军想了想承认道:“这倒是个歪招儿,你这个人总能想出点儿歪门琊道来。” 周晓⽩已经换上了一套蓝⾊的⽑料裙装,一副⽩领职业妇女的装束,她走进客厅说:“恶心死了,这是钟跃民式的特种战,只有他才想得出这种歪招儿。” 袁军认真地说:“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主意,这是真正的智慧,关键在于思路的灵活多变,不以固定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周晓⽩笑道:“这里有个规律,凡是从小安份守己的好孩子,打死他也想不出这么多歪招儿来,反之,能想出这种歪招儿来的人,小时候肯定是个狗都嫌的孩子。” 袁军表示同意:“没错,钟跃民小时候的确不是个好孩子,我可以证明。” 周晓⽩催促道:“跃民,别侃了,咱们该走了,音乐厅有规定,迟到者必须等到幕间休息才能进去,咱们可别晚了。” 钟跃民不好意思地对袁军说:“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不然多不礼貌。” 袁军摆摆手笑道:“音乐厅是你们这些趣情⾼雅的人去的地方,我可不敢到那儿去充数,晓⽩说过,对于⾼雅音乐,不怕你不懂,就怕你明明不懂还要装模做样,自命风雅,你们去吧,我这个人品味太低,不喜 ![]() ![]() 周晓⽩亲昵地挖苦道:“我们袁军就这点好,绝对是有自知之明。” 钟跃民和周晓⽩走进剧场的时候,灯光正好暗了下来,紫红⾊的丝绒大幕徐徐拉开,指挥大师祖宾-梅塔⾝穿传统的黑⾊燕尾服,背对着观众举起了指挥 ![]() ![]() 周晓⽩在钟跃民耳边轻声道:“来得真是时候,仿佛有神示,祖宾-梅塔就象是在等咱们。” 钟跃民把手指放在嘴 ![]() ![]() ![]() ![]() ![]() ![]() ![]() ![]() 钟跃民合上眼睛,仿佛已经睡去,在这个世界上,何谓光明,何谓黑暗?人人都认为自己在寻找光明,以为自己找到的就是光明,这才使这个世界复杂起来,这是人 ![]() ![]() 钟跃民冷冷地笑了,罗曼-罗兰先生,此言差矣。一个琊恶的人也可能被音乐所感动。历史曾留下这样一个瞬间,当纳粹军队占领华沙时,一个温文尔雅的德军国官下令处决了一批波兰市民,当行刑队的 ![]() ![]() 在这个世界上,何谓善?何谓恶?不同的种族和意识形态由于立场和角度的不同,导致了结论的大相径庭,在这个多元的世界上,存在着多元的真理,当真理与真理发生冲突时,人类便不可避免地陷⼊惶惑,不同的理念和立场在冲撞,在对抗,导致了仇恨,流⾎和战争… 感慨中,乐队已经展开了笫三乐章,双主题变奏曲,如歌的缓板,音乐中充満了沉思、梦幻与期望。严峻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惊醒了人们的美梦,音乐中出现了分外哀伤的叹息,旋律变得如泣如诉,忧郁伤感… 贝多芬的思想是深邃的,又是简约的。他用音乐的语言告诉人类∶只有当所有的人都成为兄弟的时候,人类才可能获得幸福。笫四乐章那巨浪冲击式的急板一下子抓住了钟跃民的心,引起他无穷的遐想… 这个世界上尽管有太多的,不尽人意的事情,但人类理 ![]() ![]() ![]() ![]() ![]() ![]() ![]() 全曲的⾼嘲即将来临,男中音领唱,男女声四重唱与 ![]() ![]() ![]() 拥抱起来,亿万民人, 大家相亲又相爱 … 整个终曲辉煌壮丽, ![]() ![]() ![]() ![]() ![]() 钟跃民被強烈地震撼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迸裂开来,一股滚烫的 ![]() 深夜,钟跃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惊坐起来呆呆地盯着电话机,霎时出了一⾝冷汗,深夜的电话铃声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之兆,是谁这么晚打来的电话?钟跃民抓起电话:“我是钟跃民,请讲话。” “钟大哥,我是李奎勇的弟弟李奎元,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钟跃民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是不是你哥的事情,他怎么样了?你简单点儿说。” 李奎元菗泣起来:“我哥他刚刚去世,现在我们全家都在医院里,我哥嘱咐过,他走以后马上通知你。” “知道了,我马上去。”钟跃民挂上电话,开始穿⾐服。 ⾼也被惊醒了,她惊慌地连声问道:“跃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奎勇病故了,现在在医院里,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睡吧。” 钟跃民赶到医院抢救室的时候,医务人员正在撤除吊瓶和监护设备,李奎勇的遗体还躺在抢救台上,他的几个弟弟妹妹正在哭着给他擦洗⾝子、换⾐服,他们显得格外悲痛。 李奎元告诉钟跃民,他哥哥是一个小时之前在家里进⼊弥留状态的,由于李奎勇生病以后坚持不肯进医院治疗,弟弟妹妹们谁也不敢违背他的决定,因为谁要是提出去医院就得挨骂,只好轮流请假护理这个大哥,只有等他进⼊弥留状态时才敢叫救护车把他送进医院抢救。 钟跃民走到李奎勇⾝边,望着他已无生气的脸,久久注视着,他想起不久和李奎勇有关灵魂的那段对话,感到心中一片茫然,他想对死者家属说点儿什么安慰的话,却觉得嗓子被哽住了,他张了张嘴,结果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两眼注视着天花板,李奎勇生前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我走的时候,会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见我,可我能看见你,你朝我招招手,我才会放心地走…” 钟跃民知道,此时李奎勇的灵魂正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等待着和他告别,他艰难地扬起左手,只说了句:“奎勇,你走好,钟跃民和你告别了…” 话没说完,他已经泪流満面了,冥冥中他似乎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他知道,李奎勇的灵魂永远地逝去了… |
上一章 血色浪漫 下一章 ( → ) |
血色浪漫是知名作家都梁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综合其它,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血色浪漫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都梁撰写的血色浪漫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血色浪漫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