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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西望张爱玲(张爱玲传)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26 时间:2017/9/5 字数:13452 |
上一章 第七章 海上奇人录 下一章 ( → ) | |
1 我重新追上张爱玲的脚步,看到她穿着一件鹅⻩缎半臂旗袍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前犹豫。门里透出馥郁的花香,还有一个老人的昑哦声,我不噤微笑,知道她找对了人。 ——那是“画蝴蝶于罗裙,认鸳鸯于坠瓦”的鸳蝴派“五虎将”之一(其余四位是张恨⽔、包天笑、徐枕亚、李涵秋)周瘦鹃老先生的家。我自小就看过他的一些言情小说,內容大多记不清了,无非是才子佳人,缘浅情深,听评书落泪,向海棠泣⾎的旧桥段。我那时因为 ![]() ![]() ![]() 门开了,有只蝴蝶从里面率先飞出来,仿佛招呼,然后才是一个小姑娘稚气的脸,她问:“你找谁?” “是周先生的家么?”张爱玲微微颔首行礼“我叫张爱玲,冒昧来访,请您把这个给他过目。”是她⺟亲的故 ![]() 稍顷,她被延⼊客厅——那是1943年的舂天,她与周瘦鹃第一次见面。 案头宣德炉中烧着的一支紫罗兰香青烟袅袅,旁边是一只古香古⾊的青瓷盆,盆里是浅浅的清⽔,⽔面上漂着各⾊花朵,随季节不同——舂天是⽟兰,或者牡丹,或者杜鹃,夏天是整朵整朵的美人蕉,秋天是甜香 ![]() 周瘦鹃是种花人,更是惜花人,从不在枝头采摘盛开的花朵。他常常轻轻地摸抚或是叩击着那瓷盆的边沿低昑浅唱,推敲一首新赋的诗词的韵脚和节奏。因此他写的诗,大多有花香,还有⽔盆的清音。 这天他正望着那紫罗兰香和⽔盆沉思,小女儿瑛匆匆跑上来,递过一个大信封来,说是有位姐小来访。信是⻩园老人岳渊写来的,介绍一位作家张爱玲女士给他认识,希望同他谈谈小说的事。 他于是下楼来,那客座中的姐小听到楼梯响,立即长⾝⽟立,站起来鞠躬,如同一个诚惶诚恐的女生学。在年近半百的周老面前,她的确也就是一个小生学——打小儿便读他的文字长大的。 周老答了礼,招呼她坐下,指着给她开门的女孩介绍:“你们见过了——这是我小女儿,叫瑛。” 爱玲惊奇地瞪大眼睛,说:“我从前的小名也叫。爱玲是我⺟亲领我⼊学报名时随手填的名字。”她害羞地告诉他“我⺟亲是您的读者,还给您写过一封信呢。” “噢?” “信上说,请您不要再写下去了,太令人伤感。” 老人笑了,这样稚气而感 ![]() “给《泰晤士报》写过些剧评影评,也给《二十世纪》杂志写过一些文章;中文的作品,就只从前给《西风》写过一篇《天才梦》;最近才又重新开始中文写作,写了两个中篇小说,是讲港香的故事,想请教老师。”说着,将一个纸包打开来,将两本稿簿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奉上。 周老接了,随手打开,先看了标题《第一炉香——沉香屑》,先就觉得别致,赞道:“有味。”笑着说“不如把稿本先留在我这里,容细细拜读。” 这一次见面,他们谈了一个多钟头,方始作别,也算得上深谈了。 虽是初见,然而老人已经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她⾝上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清贵之气,她举止言谈里的华美细致,都让他觉得一种莫名的奋兴与喜悦,仿佛面对一枝花,又仿佛我佛拈花一笑。 这天吃过晚饭,他照旧指挥着自己的几个女儿排着队把案台上、茶几上、架子上的盆景、盆花一个个搬到花园里去——这是周家姐妹每晚必做的功课,为的是让它们“吃露⽔” 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将两炉香一气看完,一壁看,便一壁击节称赞。“草坪的一角,栽了一棵小小的杜鹃花,正在开着,花朵儿红粉里略带些⻩,是鲜亮的虾子红。墙里的舂天,不过是虚应个景儿,谁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墙里的舂延烧到墙外去,満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红⾊,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杜鹃花外面,就是那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的大船。这里不单是⾊彩的強烈对照给予观者一种眩晕的不实真的感觉——处处都是对照,各种不调和的地方背景,时代气氛,全是硬生生地给掺糅在一起,造成一种奇幻的境界。” 周瘦鹃不噤被这“奇幻的境界”给 ![]() 读完小说,已是黎明,周瘦鹃毫无倦意,独自来到花园做伸展,那些昨晚还拳起的花蕾,在夜一的露⽔滋润后已经争奇斗 ![]() 杜鹃花又名映山红,此外又有红踯躅、谢豹花、山石榴等名,都霸气有力,只是⽇本称之为皋月,不知所本。⽇本人取杜鹃花种,将花粉 ![]() ![]() ![]() ![]() ![]() 今夜看了张爱玲笔下的杜鹃花,却仿佛重见那株百年杜鹃——张爱玲的文采,是真正的奇花异草,廊苑仙葩,是绛珠仙草下凡!也是送给《紫罗兰》的一份厚礼,是锦上添花,更是雪中送炭。 他简直要等不得地马上再见到张爱玲,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是一直等了一个星期,她才再次登门——大概是以为他要菗时间看完她的小说,怎么也要至少等一个星期之后吧——当他告诉她《紫罗兰》复活的消息,并说决定把这两炉香在《紫罗兰》上发表时,她十分⾼兴,再次说:“我⺟亲,还有我姑姑,从前都是您的读者,一直都有看《紫罗兰》,还有《半月》、《紫兰花片》。当时⺟亲刚从法国学画回国,为您的小说流了不少眼泪呢。” 听她再次谈起⺟亲,周瘦鹃也只有礼貌地问:“令堂…也在海上么?” “她前些年去了新加坡,先还通信,可是从前年十二月八号太平洋战争后就再没消息了,前不久听见人说,好像是去了印度,也不知真假。” 张爱玲的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惯常的忧戚彷徨之⾊,她的生命中,永远围绕着这样茫茫的威胁,无论 ![]() ![]() 然而《紫罗兰》复刊以及周先生愿意发表自己的小说这件事,怎样说来也是生活中的一缕 ![]() ![]() ![]() 这天回到家里,张爱玲眉飞⾊舞地向姑姑说起谒见周先生的过程,言语间难噤得意之⾊。 张茂渊也笑了:“被人夸两句,便这么⾼兴?”想一想又说“周先生是名人呢,肯这样对你,也的确难得,该好好谢谢人家的——请他来家喝顿茶可好?我也借你的光,见见我从前的偶像——真是看了他不少文章呢。” “请他来家里?”爱玲一愣“不知道人家答应不答应。” “答不答应,问问不就知道了。礼多人不怪,就是不答应,也是我们一片心意,至少人家知道你心里是感 ![]() “也是。”爱玲心动起来。 她想起八岁时,妈妈第一次从国外回来,很喜 ![]() ——直到现在她也还是喜 ![]() ![]() ![]() ![]() ![]() 周瘦鹃的《恨不相逢未嫁时》、《此恨绵绵无绝期》,也是那个时候接触到的。 还有⽗亲,也是喜 ![]() 姑姑的话仿佛把尘封的记忆动搅了起来,搅得満天烟雾,温馨而陈旧的烟雾。 她的心柔柔地酸酸地牵动。 说做便做,当晚便又匆匆跑去周家,郑重其事地邀请周老师及师⺟“光临寒舍”——“想请老师参加我们举办的一个小小茶会。” 见她这般热情稚气,周先生倒笑起来,一口应承说:“好呀,不过不是今天,等《紫罗兰》创刊号出版,我拿样版去瞧你,就不算空手上门了——省得办礼。” 果然隔了不久,周瘦鹃便拿着《紫罗兰》的样本亲自登门了——夫人因为家中有事,未能同来。 说是“茶会”其实只有他一位客人,主人倒有两个,就是张茂渊和张爱玲姑侄俩。茶是牛酪红茶,点是甜咸俱备的西点,精美洁致,连同茶杯与点碟也都是十分精美的,可见主人的用心与重视。 牛酪红茶,当然是用西式茶杯茶碟,可以想象雪⽩瓷碗里,⾎红茶汁上浮着⽩而轻的 ![]() 周瘦鹃且清楚地记得,张爱玲的客厅亦是洁而精的,壁上挂着照片,爱玲指着其中一张说:“这就是我⺟亲。”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她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亲,周瘦鹃也不噤认真地将照片看了又看,那是一位丰容盛髻的太太,轮廓分明,有点像外国人。他看得出,面前这位天才少女对⺟亲的爱是一种近乎宗教般的崇拜,并且深受影响。 他们谈文学,也谈园艺,张爱玲拿出《二十世纪》上自己写的那篇《国中的生活与服装》请老师指教,涩羞地说:“揷图是我自己画的。” 周瘦鹃不噤惊讶,赞道:“原来你的英文这样好,美术也好,画笔很生动。” 爱玲嘻嘻地笑了,完全是个得了老师夸奖的好生学。 ——毕竟只是23岁的女孩子。 23岁,是一个女孩子最好的时光,是一朵花开在盛时,喝 ![]() ![]() 2 23岁的张爱玲,年轻,飞扬,才思如涌,盛名如花,虽然早已深谙世事沉浮,人情沧桑,却还不谙爱情的苦。怀抱着无数关于爱与理想的美梦,期待地走过生命的每一个转角,小心地打开各式镶金嵌⽟的潘朵拉匣子,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看到什么——寿怡红群芳开夜宴,轮到黛⽟菗签,心里暗暗祈祷: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留给我?是“只恐夜深花睡去”还是“开到荼蘼花事了”?是“竹篱茅舍自甘心”还是“⽇边红杏倚云栽”? 她那样毫无准备地红了起来,一红冲天,不可收拾,便如同她笔下的杜鹃花“那灼灼的红⾊,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从墙里烧到墙外,烧红了孤岛的天空。 海上文坛的1943、1944两年被称为“张爱玲年”《第一炉香》连载未完,她的才情已经引起了整个海上滩的注意;《第二炉香》的发表,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接着是《茉莉香片》,是《心经》,是《倾城之恋》、《琉璃瓦》、《封锁》、《金锁记》,都是这样的奇思构想,异香扑面;《到底是海上人》、《洋人看京戏及其他》、《更⾐记》、《公寓生活记趣》、《道路以目》、《必也正名乎》,又都是这样的清新醒目,鞭辟⼊里,不能不叫人一则以喜,一则以惊:这横空出世的女子太像一个传奇了! 而这期间,她也 ![]() ![]() 柯灵原名⾼季琳,是鲁迅的同乡,浙江绍兴人,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跟随老师来海上办报,在南 ![]() 初见张爱玲那年,他刚接手著名报人陈蝶⾐成为《万象》杂志的主编。自看到《紫罗兰》上张爱玲的《第一炉香》,他便一直惦记着怎么能约到这位海上文坛新起之秀的文章,想过要托罗兰庵主人周瘦鹃介绍认识,却又觉得冒昧。不想天遂人愿,那一天,张爱玲竟主动登门了。 正是七月流火的天气,蝉在树枝叶杈间疾声嘶鸣,暴躁的坏脾气地一声接着一声,震得人耳朵发木。张爱玲穿着一袭⾊泽淡雅的丝质碎花旗袍,像一缕清凉的风,吹开那暑气,将一卷《心经》手稿及亲绘的揷图 ![]() “出版《万象》的央中书店,在福州路昼锦里附近的一个小弄堂里,一座双开间石库门住宅,楼下是店堂,《万象》编辑室设在楼上厢房里,隔着一道门,就是老板平襟亚夫妇的卧室。好在编辑室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助手杨幼生,不至扰 ![]() 所谓“一见如故”无疑正是形容柯先生这番感慨的最恰当不过的一个词了。 彼时的柯灵刚刚34岁,风流才子正当年,见了张爱玲这样清新尊贵的奇女子,有没有一点仰慕之心,不得而知——若是全然没有,也好像不大合乎人情的。他后来在《遥寄张爱玲》中说:“我自己忝为作家,如果也拥有一位读者——哪怕只是一位,这样对待我的作品,我也就心満意⾜了。”——他同时也是鲁迅、巴金、钱钟书的热心读者,且和傅雷更是数十年的挚 ![]() 张爱玲先后在《万象》上发表了小说《心经》、《琉璃瓦》、《连环套》(未完成),散文《到底是海上人》,都是由柯灵经手。 1943年年底,她编了一出戏《走!走到楼上去!》,也是先拿给柯灵看,请他提意见。柯灵觉得结构太散漫了,末一幕完全不能用。她十分感 ![]() 后来,《万象》老板平襟亚想要出版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她又是向柯灵询问意见。“张爱玲在写作上很快登上灿烂的⾼峰,同时转眼间红遍海上。这使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因为环境特殊,清浊难分,很犯不着在万牲园里跳 ![]() ![]() ![]() ——郑振铎固然是好意,然而对于当时的张爱玲来说,一则没有能力“举家西迁”二则尚不够资格“韬光养晦”不过是个文坛新秀,若非“趁热打铁”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河清海晏”?何况,若不是张爱玲的锋芒毕露“红遍海上”又何来文学界前辈的“欣喜地发现”呢?“先有 ![]() 事实上,河清海晏之后,张爱玲惟一能做的便是离开,但不知道算不算“史流他邦,文归海外” 但是张爱玲毕竟是领了柯灵的好意。后来为了“ ![]() 1944年秋,张爱玲将《倾城之恋》改编为舞台剧本,柯灵提供了不少意见,又为之居间奔走,将她引荐给大中剧团的主持人周剑云(战前是明星影片公司的三巨头之一)。在餐馆里见面。张爱玲穿着“一袭拟古式齐膝的夹袄,超级的宽⾝大袖,⽔红绸子,用特别宽的黑缎镶边,右襟下有一朵舒卷的云头——或许是如意。长袍短套,罩在旗袍外面。”如此奇光异彩,连见多识广的周剑云在她面前也不噤显得拘谨。 柯灵写:“张爱玲显赫的文名和外表,大概给了他深刻的印象。”而给他自己的印象呢,想必是更加深刻吧?所以事隔三十年后还记得。 无论他承认与否,他后来的写作风格受到张爱玲的影响甚深,且不说他在《遥寄张爱玲》一文开头便是“不见张爱玲三十年了”然后长篇大论地引了《金锁记》关于月亮的文字;便是他写自己的回忆录,《文字生涯第一步》,一开篇也是“生活很像连环套,常常一环一环地互相牵引着”“连环套”一词显见由张爱玲而来,那件“ ![]() 《倾城之恋》上演后,张爱玲为了答谢柯灵,送了他一段宝蓝⾊的绸袍料。柯灵拿来做了⽪袍面子,穿在⾝上很显眼,柯灵夫人陈国蓉回忆:“这块⾐料的颜⾊呢,是个宝蓝的,真是的,又不是蔵青,也不是深蓝,是个宝蓝的,鲜 ![]() 柯灵穿着这鲜 ![]() 桑弧是张爱玲所识海上奇人中的又一个重要角⾊——但这是后话。 3 苏青是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与张爱玲被誉为“海上文坛上最负盛誉的女作家”、“目前最红的两位女作家” 然而苏青的成名,还早在张爱玲之前,以长篇小说《结婚十年》和散文集《浣锦集》声名鹊起。尤其《结婚十年》,出版之际,文坛哗然,毁誉参半,半年內再版九次,大有洛 ![]() 苏青本名冯允庄,1914年出生于浙江宁波城西浣锦乡一个富有之家,祖⽗曾经中举,家里有几千亩田,家门前有一座浣锦桥,所以后来她的散文集出版,就叫做《浣锦集》;至于《结婚十年》,则是一部自传体小说,是她从恋爱到结婚、产子、婚外恋情、离婚、分家、终于自立的亲⾝经历。 1943年10月10⽇,苏青担任主编的《天地》创刊,地址在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160号601室,她在发刊词里写着“天地之大,固无物不可谈者,只要你谈得有味道”“最后,我还要申述一个愿望,便是提倡女子写作,盖写文章以情感为主,而女子最重感情。”《天地》作者阵容十分強大,把当时活跃在沦陷区文坛的自由派作家,从元老级的周作人到初露头角的施济美一网打尽,自然也不会放过如⽇中天的张爱玲。于是写去一封约稿信,开篇即云:“叨在同 ![]() 张爱玲不由得看着要笑,然而她是喜 ![]() 爱玲自己也是不喜 ![]() ![]() ![]() ![]() ![]() 她于是欣然地拿起笔来,为苏青写了第一篇小说《封锁》——她可不知道,就是这篇《封锁》替她引来了胡兰成,引来了半世的寒风冷雨,不⽩之名… 自《天地》第二期起,从此几乎每期都有张爱玲的作品刊出,有时甚至一期两篇。 两人渐渐 ![]() ![]() ——这样的女人,是叫人怜惜,更叫人敬重的。仿佛红泥小火炉,有它自己立独的火,看得见红焰焰的光,听得见哔哩剥落的炸爆,可是比较难伺候,添煤添柴,烟气呛人。 苏青同炎樱一样,与张爱玲也是既有相同爱好又有不同 ![]() 她有点耝线条,家门口有两棵⾼⾼的柳树,初舂菗出了淡金的丝,张爱玲同她说:“你们那儿的杨柳真好看。”她一愣,瞪大眼睛惊诧地说:“我每天走进走出的,倒是从来就没看见。” 她长得俊,为人慡直豪放,有男子气,所往来的朋友异 ![]() ![]() ![]() ![]() 同年11月1⽇《天地》第十四期发表张爱玲散文《谈跳舞》,她再次⾼度肯定了张爱玲的成绩,并且为她的新书大打广告:“张爱玲女士蜚声文坛,众口 ![]() 而张爱玲之于苏青,也是鼎力相助,不仅撰文,而且手绘揷图,还替《天地》设计了新的封面——浩瀚长空,写着“天地”二字,舒卷着两三朵轻云,下面是一个女子仰着的面孔,似乎 ![]() 另则她为苏青散文《救救孩子!》所绘的同题揷图,风格也与以往的写意全然不同,是一幅罕有的工整素描——亲厚之意,溢然笔尖。 她且在《我看苏青》里堂而皇之地写着:“低估了苏青的文章的价值,就是低估了现代的文化⽔准。如果必须把女作者特别分做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人家说君子之 ![]() ![]() 秋天,苏青做了件黑呢大⾐,张爱玲和炎樱陪着她一同去试样子。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俗语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互为师友的三个女人试⾐裳,自然更是一出好戏。 到了时装店,炎樱第一个开口:“线条简单的于她最相宜。”一边转来转去地审视着,一边便向裁 ![]() 苏青渐渐不以为然了,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己,用商量的口吻说:“我想…纽扣总要的罢?人家都有的!没有,好像有点滑稽。” 张爱玲两手揷在雨⾐袋里站在一旁看戏,看得笑起来。 镜子上端的一盏灯,強烈的青绿的光正照在苏青的脸上,下面衬着宽博的黑⾐,背景也是影幢幢的,更显明地看见她的脸,有一点惨⽩。她难得有这样静静立着,因为从来没这么安静,一静下来就像有一种悲哀,紧凑明倩的眉眼里有一种仿佛横了心的锋棱。 张爱玲感动地看着,不噤想:“这是一个 ![]() ![]() 4 还有一个女人,本来实在不愿意提她名字的,不过她的文字倒也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关于张爱玲的鲜明 ![]() 她曾于20世纪40年代与70年代两次写过关于张爱玲的文章,文中说:“张爱玲的自标⾼格,不要说鲜花,就是清风明月,她觉得好像也不⾜以陪衬她似的。”她是想讽刺,然而我看着,却只当做是一种赞扬,并且想起《红楼梦》里形容黛⽟的两个词:孤⾼自许,目无下尘。张爱玲,便是这样的尊贵清傲。 这女人叫潘柳黛,也是在旧海上写字为生的女人,然而总不肯老老实实地写字,总想着闹出些什么事故来使人注意她,可又不能够,于是便嫉妒别的比她更引人注意的女 ![]() 她与张爱玲的相识,当是由苏青介绍,所以她后来会颠三倒四地记成“张爱玲的被发掘是苏青办《天地月刊》的时候,她投了一篇稿子给苏青。苏青一见此人文笔不错,于是便函约晤谈,从此变成了朋友,而且把她拉进文坛,大力推荐,以为得力的左右手。果然张爱玲也感恩知进,不负所望,迈进文坛以后,接连写了几篇文章,一时好评嘲涌,所载有声,不久就大红大紫起来。” 不过这女人惯会东拉西扯,夹七杂八,究竟是孤陋寡闻,此前是不知张爱玲的文名;还是故意把张爱玲的成名写成是苏青抬举,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她的文章中提到的几件小事很值得我们玩味——比方与人约会,如果她(张爱玲)和你约定的是下午三点钟到她家里来,不巧你若时间没有把握准确,两点三刻就到了的话,那么即使她来为你应门,还是照样会把脸一板,对你说:“张爱玲姐小现在不会客。”然后把门嘭的一声关上,就请你暂时尝一尝闭门羹的滋味。万一你迟到了,三点一刻才去呢,那她更会振振有词的告诉你说:“张爱玲小组已经出去了。”她的时间观念,是比机飞开航还要准确的。不能早一点,也不能晚一点,早晚都不会被她通融。所以虽然她是国中人,却已经养成了标准的外国人脾气。 张爱玲喜 ![]() ![]() 我和苏青不噤为之一怔,问她是不是要上街?她说:“不是上街,是等朋友到家里来吃茶。”当时苏青与我的⾐饰都很随便,相形之下,觉得很窘,怕她有什么重要客人要来,以为我们在场,也许不太方便,便 ![]() 还有一次相值,张爱玲忽然问我:“你找得到你祖⺟的⾐裳找不到?”我说:“⼲吗?”她说:“你可以穿她的⾐裳呀!”我说:“我穿她的⾐裳,不是像穿寿⾐一样吗?”她说:“那有什么关系,别致。”张爱玲穿着奇装异服到苏青家去,使整条斜桥弄(苏青官式香闺)轰动了,她走在前面,后面就追満了看热闹的小孩子。一面追,一面叫。 她为出版《传奇》,到印刷所去校稿样,穿着奇装异服,使整个印刷所的工人停了工。她着西装,会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十八世纪妇少,她穿旗袍,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我们的祖⺟或太祖⺟,脸是年轻人的脸,服装是老古董的服装,就是这一记,融合了中外古今的大噱头,她把自己先安排成一个传奇人物。有人问过她为什么如此?她说:“我既不是美人,又没有什么特点,不用这些来招摇,怎么引得起别人的注意?” ——这个潘柳黛,可谓不知好歹之至。 在她的《退职夫人自传》中见过她一张照片,圆肥的脸,横着向两旁延伸出去,仿佛女娲抟土造人后又在脸上多拍了一掌,再宽厚也无法称她是美女的。张爱玲建议她找祖⺟的⾐裳来穿,显见是推心置腹,把自己的经验悉心相授。而她非但不领情,还要倒打一耙,攻击人家是“寿⾐” 潘柳黛的确当得上一个“ ![]() 不过潘柳黛虽可恶,然而她的文字让我们更加亲近地嗅到了那个时代的空气,也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张爱玲的倩影——固执、独特、万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神采飞扬、如一颗钻石般宝光流转、引人注目。 如果不是遇到胡兰成,也许她的光芒会更加璀璨,会继续平心静气地写完她的第三炉香、第四炉香,也许她会遇到别个稍微“正常”而“合适”的男子,结一段 ![]() 如果不是遇到胡兰成…我看书有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病,就是喜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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