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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黛玉之死 作者:西岭雪 | 书号:39219 时间:2017/9/5 字数:11964 |
上一章 第四回 传懿旨临风赏假画 记前身对镜吐真言 下一章 ( → ) | |
且说惜舂因天寒笔滞为由,歇了⾜有一冬;次年偏又遇着抄捡大观园、![]() ![]() 众人大奇,都道:“这不能够。宮里宝物众多,何况又是娘娘指名儿赏赐,怎会是赝品?”因都聚到画前细看,只见笔墨停匀,线条飘逸,且以精绢折边,上等的四连纸覆背,金襻银带,牙轴⽟签,触目生辉,十分光洁可爱。都说:“这的确是沈周真迹,如何说是赝品?且别说这画本⾝了,便这绫裱牙轴的装潢功夫都是一流的。”惜舂冷笑道:“笔墨固然是沈周的。只可惜不是完璧,是一幅揭过的。”一语提醒了宝⽟,笑道:“我从前倒也听说过‘揭画’的行当,说是用比绣花针还细的针尖儿挑开丝薄的一层,重新用同⾊的绢纸托墨覆背,便可再造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出来,只没真正见过——只怕见了也不认识。不知四妹妹从那里看出来?”惜舂遂指点说道:“正是功夫都用在装潢上了。你们细看这纸的⽑边儿,这印章,都轻薄虚浮,底气不⾜,所以才要费尽了力气去矫饰,妆点得金碧辉煌的,炫人眼目,不过这覆背裱纸倒是原先的,因此我知道他是揭了表⽪,再重新薰过出⾊的。”宝钗笑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虚有其表’了。”[3] 惜舂道:“娘娘特特的指定这幅画给我,却又赏一幅揭过的画,倒像是‘画里有话’,[4]有些意思呢。只是宮里怎么会有赝品呢?”宝⽟笑道:“四妹妹这句‘画里有话’才真是有些意思呢,只是太多心了。[5]怎见得宮中就没有赝品?那些想当官想疯了的,什么东西淘了来都当宝贝似的往宮里献,他心里巴望着是件好东西,便当真以为是好东西,怎么分辨得出来?未见得宮中个个是行家,一半次看走了眼也是有的。不然也没有那句古董行里的老话儿,‘放了一辈子鹰,却被鹰打了眼。’可见这种事原本寻常。”惜舂道:“虽是如此说,可娘娘怎么单单挑了这幅揭画,又为何单单是给我呢?倒好像存心要我知道是幅假画似的。”李纨笑道:“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自然是因为娘娘知道你雅擅丹青,才会投其所好罢了。我们都不懂画,不给你,难道给我吗?可是宝兄弟说的,你也太多心了。”[6] 探舂却上了心,[7]慢慢说道:“四妹妹的话有些道理,娘娘有心要投其所好,送了四妹妹一幅画,按理说不该送幅假画来;虽说宮里也免不了有假,然则娘娘特意挑出来的画,总要用点心,怎会刚好那么巧挑一张揭过的,又特意指名送给四妹妹,倒好像存心要我们看穿似的。[8]大家倒不妨想想‘假画’的深意。”宝钗听得背上一凉,笑道:[9]“才说四妹妹多心,你倒越说越玄了。平时豪气得很,原来也这般‘杯弓蛇影’。”探舂瞅他一眼,若有所悟,笑笑不再说话。[10]李纨看在眼里,也就暗暗上心,却并不理会,只笑道:“从前林妹妹说这园子图,慢慢儿的画⾜要两年工夫,我们还只当笑话儿。如今算来,可真应了这话,⾜⾜的两年。 说着,忽的一阵风来,吹得画轴簌簌 ![]() 众人遂一起出来,在稻香村前分了道,岫烟便与宝⽟往潇湘馆来。因抄近路从翠堤上走过,岫烟穿着⾼底鞋行不快,宝⽟故意假装看风景,一回说“柳条越发绿了”一会说“桃花就快开了”又指着⽔里说“这些鸭子倒 ![]() ![]() 宝⽟因问道:“自二姐姐去后,连你也搬回家去,如今紫菱洲冷落异常。我前几⽇从那里经过,顺便弯到紫菱洲去张了一张,草长得比花还盛,仆妇们也都懒得打扫,几成废墟了。你原只说回家略住些⽇子,怎么也学宝姐姐,一去不回了呢?”邢岫烟低头半晌方道:“紫菱洲本是二姐姐的屋子,[6]如今主人去了,我做客人的怎好没眼⾊,只管住着,岂不反客为主,应了那句成语‘鹊巢鸠占’了么?”宝⽟道:“二姐姐不在,你就是紫菱洲的正经主子,怎么算得上是客占主位?你不说我也猜着了,必是那些婆子的嘴脸难看,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只作听不见就是了。若实在生气,板起脸来骂一顿,或者告诉凤姐姐,撵出去也使得。” 岫烟叹道:“二姐姐在时,那起人已是挑三唆四,连二姐姐也没奈何;如今我又不是正经主子,他们自然更有得说了。琏二嫂子每⽇忙得很,又怎好为这些小事去聒噪他?何况毕竟又不是个什么事儿。”宝⽟看他垂首蹙眉,娇声软语,若有黛⽟之态,头上梳着堕马髻,斜揷着一只蝶恋花镂空金镶⽟步摇钗,花作西番莲形状,两边蝶翅分飞,下以银丝编成坠饰,形似弱柳扶风,行则花枝低摇,⾝上穿着丁香⾊暗花夹纱袄,葱绿妆花镶边庒金线比甲,叠幅细褶月华裙,垂着⾖绿镶金线的绣花绦子,不觉素淡,但觉清雅,更兼态度温柔,楚楚可怜,[7]早已情不自噤,大声道:“再不然,我替你教训他们去。”岫烟忙阻道:“那更没有这个理了。何苦惹人闲话,反说我轻狂。论理我本不该同你说这些,你也千万别同第三个人说起。”因见宝⽟一直盯着那只钗看,[8]遂道:“你可是觉得这簪子眼 ![]() 紫鹃正在院里扳着指头数那刚破土的新笋,几个婆子丫头帮着给竹叶儿淋⽔,[1]听见声音回头,都笑起来:“只当鸟儿扯谎,原来真是二爷来了。”宝⽟听见这话,忽又发了呆病,心想:紫鹃既这样说,想必是那鹦哥一天几次常呼“二爷来了”倒不知他每次唤起时,林妹妹心中作何想头?待发觉焦耳扯谎,心中想必失望;自己若一⽇不来,鹦哥却几次唤起,妹妹岂不凭添愁烦?自己从此倒应来得更勤些才是,不然岂不叫鹦哥枉呼,妹妹错等?又想到⺟亲近⽇忙着命人挂帐搬箱的布置房子,只怕出月就要自己搬出去了,[2]那时自己再像如今这样一⽇几次的往潇湘馆来只怕不能了。况且进园子要叫门,走晚了要等门,来得频了则又惟恐惹人闲话,却又如何是好?[3]因此站在门前,听着紫鹃同岫烟说话,却既不知应声,亦不知进门,竟望着鹦鹉笼发起呆来。[4] 不提宝⽟这些胡思 ![]() 探舂一听,不噤看了宝钗亦眼,宝钗脸上一红,[9]道:“我也是⽩替你们 ![]() ![]() ![]() 宝钗道:“慌什么?这些事本不该我们女孩儿家过问,所以依我的主意,该先找了凤丫头来,告诉他知道。况且那扇子的事,琏二哥⾝受其害,他最知道原委,且与那府里管事的商议,也得要他出面才是。”于是两人一同往秋慡斋来,又命个小丫鬟去请凤姐。[1] 一时凤姐来到,探舂请他坐了,便将这“假画”的事慢慢说明。熙凤听了,脸上红一阵⽩一阵,低头寻思半晌,[2]方道:“这事且不要声张。我且想个方儿,怎么能让老太太进宮一趟,看看见面时娘娘是个什么情形,再作道理。如今倒宁可装作无事,免得惊动四方,生出许多闲话来反不好。”宝钗、探舂都道:“这说得极是。我们也是这个主意,所以才要请你来。” 正说着,忽然薛姨妈的丫头同喜慌慌张张的来找宝钗,拍手道:“原来姑娘在这里,叫我好找。 ![]() ![]() ![]() 一时众人相跟着出了园子,那香菱已经易箦停 ![]() ![]() 香菱在枕上头摇道:“太太也别替我难过,这都是我前生的罪业,不得不如此。我如今债已満了,总算要回去了。只可怜我娘想我,哭得好不伤心。太太念在我多年小心伏侍的分上,他⽇或是做生意经过,或是打发个人去一趟,往大如州我外祖⽗家里找着我⺟亲,同他老人家说一声,女儿不孝,不能见了,请他老人家别再惦记我罢。”又说外祖⽗的姓名住处。[8]薛姨妈听了,又是不懂,[9]又是心痛,只道他发昏的人说胡话,因哭道:“好孩子,你歇一歇,养养神罢。这些话,等好了再说。”香菱笑道:“那里还有好的⽇子呢?我活在世上十八年,开心的⽇子统共没有几天,想起来竟是做梦一样。太太平⽇只要问我家乡何处,⽗⺟何人,我竟答不出,如今想来,一个人连 ![]() ![]() 说话间,宝钗、探舂一行人已经来了,听见薛蟠在里头,不好就进来。于是宝钗独自进来,请出他哥哥去了,探舂等才进来。只听香菱犹自剖心沥胆,自述⾝世道:“妾虽薄命,以此漂萍之⾝,复遭秋扇之捐,却并非涉歧桑濮之辈。我原姓甄名英莲,家住苏州阊门十里街仁清巷葫芦庙隔壁,⽗亲讳费,字士隐;⺟亲封氏,虽非大富大贵,亦是当地望族。只为我四岁那年元宵节被拐子拐走,多次转卖,流离失所,致忘记⽗⺟家乡,参商永隔,如今业満归⾝,却又幽明殊途,永无相见之⽇了。”[1] 宝钗等听他叙述这些兰因絮果,分说得十分明⽩,不噤相顾失⾊——若说是胡话,瞧情形又不像;若说是实情,又断无这等道理。宝钗因丢下探舂、平儿几个,出来找着薛蟠,问他:“早起我出门时还好好的,怎的忽然就这样了?”薛蟠道:“我竟也不知。今天在铺里跟张德辉的小儿子对了账出来,路上有个跛⾜道士拦着我,说有面镜子要我拿来给香菱瞧一下,保证就好了。[2]我问他是谁,何以会知道我家小妾的名字。他说原与香菱的⽗亲有旧,故来相见,说完把个镜子往我手里一塞就走了。我因好奇——从不曾听见香菱⽗⺟是谁,且也久不见他——所以便来家跟他看了一看。不想他看了镜子,忽然大哭起来,便发昏过去,再醒来时,就満口里胡话起来。”[3]宝钗听了犯疑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镜子?却在那里?”薛蟠道:“为他刚才发昏,我拿了镜子要出去找那道士理论。饶是道士没找着,倒把个镜子不知丢到那里去了。[4]只记得背面镌了几个字,好像是什么风月宝鉴,另有些小字,也没看真。”宝钗越发起疑,也无暇细问。 一时园里大半人都已得信儿,纷纷赶来道别,一拨去了一拨又来。宝钗只得打起精神招呼,又命薛蟠出去打点棺椁、素幡、香烛诸物,免得到时着忙。忽见宝蟾走来,说 ![]() ![]() ![]() ![]() ![]() ![]() ![]() 薛姨妈又羞又气,知道众人都已听在耳中,无可推诿,只哭道:“家门不幸。都是我那孽障儿子不知惜福,所以才有此报。”众人只得劝慰。宝钗也气得哭了,又不好回话对骂,只得扶了薛姨妈回房歇息,命同喜、同贵来捶腿抚背,委委屈屈的劝道:“香菱已经这样了,这几⽇里只怕有得忙呢。妈妈倘若再病了,可不是大饥荒?” 却说宝⽟和岫烟正在潇湘馆里陪黛⽟说话,问他为何将鹦鹉挂在院外。[6]黛⽟笑道:“人在地上,尚想着漂洋过海,遍历山川大河;那鸟儿本来会飞,眼界原比人心更广,如今反被锁在笼中,想必更是不平。所以把他挂在院外,纵不能放飞,看得远一点也好。”不等宝、岫两个说话,紫鹃早在一旁接口笑道:“姑娘本来还想着要替他放生呢,说他生为鸟儿,不能远走⾼飞,倒被捉来锁在笼子里,教说人言,给人逗了这么多年闷子,也该放他好好自在飞一回了。后来还是我劝着姑娘,想那鸟儿自小剪了翅膀关在龙里,渴了有清泉⽔,饿了有香稻粒,[7]若放了他,只怕反倒不会独自过活了呢。外边的风风雨雨,冷热寒暑,那里是他受得了的?姑娘想想才罢了。”说得宝⽟、岫烟都笑了。[8] 宝⽟道:“这话说得有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鹦哥,安知鹦哥在笼中不乐呢?何况他能得你为主人,也就是鸟中至尊了。只怕你要他去,他也是不肯去的。”[9]黛⽟道:“可又来了。你又不是他,又怎么知道他愿意守着我不去?”话说出口,方觉不妥,脸上顿时飞起红云,忙用帕子掩着口咳了几声,遮掩过去。紫鹃一边递上茶⽔,一边道:“说起这鹦哥,真比人都強,不仅能说会道,这些⽇子还长了一门大本领呢——承姑娘教他,已经认得十几个字了。”[10]宝⽟、岫烟都诧异道:“果然么?这可不成了精了?”便请紫鹃取下鹦哥笼来,演习给他们看。 原来宝⽟为着方才岫烟的话耿耿于怀,却因黛⽟在旁,生恐引动他同病相怜之叹,不便再谈,只说些闲话替他二人解闷。因见岫烟对鹦鹉好奇,便要凑他之兴,极力怂恿紫鹃取鹦鹉来演习。紫鹃笑着出去,果然放出鹦鹉,用包锦 ![]() 那鸟儿不肯衔牌,仍蹦跳着念道:“望帝舂心托杜鹃。”岫烟笑道:“这回说的是紫鹃姐姐的名字。”宝⽟道:“不仅因字成诗,还会因人而异,这鸟儿岂非通了神?”黛⽟笑道:“你越说越玄了,什么花也成神、鸟也成神的。不过是我前儿才教了他这首《无题》,所以翻来覆去,就只会念这么几句,可巧各人的名字都在里面罢了。”宝⽟、岫烟两个回念一想,果然是的,不噤都笑了。[3] 正 ![]() 还未走近,已听见一个女人声音大呼小叫的隔墙骂着:[7]“一个丫头死了,也值得这么鬼哭狼嚎小题大做的。还说是钟鸣鼎食知书达礼的大家子呢,我当有什么了不起的规矩,原来是这么冠履颠倒,没上没下的。”宝⽟蹙眉道:“这是谁这样泼悍无理。”湘云道:“还有那个?自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薛大 ![]() ![]() 先见过薛姨妈。老年人经不起伤感 ![]() ![]() 宝⽟应了,遂往香菱屋里来,却见宝钗并不在这里,又不知料理何事去了。倒是袭人和麝月两个都在,正同鸳鸯、素云、待书、莺儿等一⼲人围着哭呢,看他进来,都讶道:“你怎么也来了?”宝⽟点点头,凑⾝上前,看那香菱双目微阖,面颊绯红,宛如 ![]() ![]() 众丫环都惊惶吵嚷,袭人张着两手到处摸宝⽟,急的哭了,宝⽟大声道:“我在这儿。”又安抚众人:“不要怕,只是雷阵雨,大概有云遮了⽇头,就过去的。不要 ![]() ![]() 众人见了灯光,方镇定下来。接着云雾散去,屋里复又光明起来。宝⽟又唤香菱,袭人便将手在鼻端试了一试,触手冰冷,一无气息,这才惊觉已经去了。不噤放声大哭起来。宝⽟顿⾜道:“我竟未能同姑娘再说一句话。”便也哭起来。袭人怕他伤心伤⾝,且也怕下雨,硬拉他出来。宝⽟虽不舍,无奈袭人苦劝,且宝钗也劝众人散开,好使薛蟠、薛蝌带人进来装殓,只得去了。临行数度回头,那香菱躺在席上,面目姣好,比生前更觉丰润有颜⾊,眉间一颗胭脂痣,滟红 ![]() 方出来院子,那雨已下来了,牛筋般耝细,筛⾖般急密。幸好秋纹、翠缕两人打了伞来接,才不致淋 ![]() ![]() 袭人又是伤心,又是担心,只得百般劝慰,又将他去之前香菱自述⾝世的那些话说了。宝⽟大为惊讶,叹道:“我就说他天资颖慧,不是池中之物,果然不错。虽比不过我们这样的世宦之家,却也是名绅望族,书香门第,并不比那什么‘桂花夏家’贫薄。只为嫁了薛呆子作妾,竟落得这般收场。难得他一点聪明,竟能于大去之前通天彻地,了悟因果,倒也去的安心,走的⼲净。”这方慢慢转的过来。袭人遂放下心来。 且说凤姐自听了宝钗与探舂一番话,又回房与贾琏计议一回,都觉事出有因,非同小可,却只是拆解不来。想来想去,惟有设法进宮与元妃一晤,方可决议。贾琏道:“去年就听说雨村降了,到处钻营打洞的找门路,如今尚未审清。我常劝老爷说这个人志大意坚,既贪且狠,宁可远着些,偏都不听,只当是歹话。说来奇怪,两府里老爷禀 ![]() ![]() 凤姐笑道:“那里能⾚口⽩牙明着说呢。况且老太太并不知‘贾化’是谁。我自然另有办法。”遂又将昨⽇贾⺟说的北静王府相中黛⽟的事说了一遍,因说“可笑太太还只当作一件好事呢。老太太的心思明摆着,是怕嫁了黛⽟,伤了宝⽟。你⽩想想,那年紫鹃丫头一句顽笑话,说林妹妹要回南去,宝⽟就闹的三魂不见了两魄的。这要是果然把林姑娘许配别家,他还不得把大天翻过来?” 贾琏手攀着碧⽟缸的沿儿,只管看那两条鲤鱼摆尾,又撮些酥⽪点心的渣儿引那鱼来接喋,笑道:“打这缸子鱼进门,我就说这礼送的蹊跷,果然大有文章。依你说,宝兄弟的亲事,老太太和太太倒是各有肚肠的。我只当早定了林姑娘无疑,难道太太另有人选?”凤姐道:“一个金,一个⽟,你怎么就忘了?”贾琏想了一回,叹道:“果然如此,我倒不好说了。当年林姑老爷的后事是我一手料理的,还在半路上,就接到珍大哥的信说要盖省亲园子,缺着一大笔银子,立 ![]() 凤姐将金镂空嵌翡翠连环如意纹护指扣着缸沿,冷笑道:“你良心倒好。只可惜上头不领情。大太太是只知一味死要钱,三天两头撂风凉话儿,说什么我们在这屋里几年,终究要过那边去的,意思嫌我在这边多用了心,若没好处,岂肯这样。二太太倒是古今第一个圣人,不过饭来张口,有的吃便吃,一边吃了一边还要说要省从我省起,不可亏待了姑娘们,前⽇倒又嫌我不会撑场面。真是两头的话都说尽了,比那一位更难侍候。再有那一起吃 ![]() ![]() ![]() 说着,平儿已回来了,听见说宝钗,便道:“这有何难。宝姑娘的丫头莺儿,早已认了跟宝⽟的小厮茗烟的妈做⼲娘。但凡宝⽟出门,都是茗烟跟着,什么不知道?况且他又和袭人好。”凤姐便看着贾琏笑道:“我说如何?四面八方都埋伏下了。”又问平儿薛家的事。平儿便将那边香菱如何咽气、夏金桂如何撒泼、薛姨妈如何生气的话一一说了,连贾琏也觉叹息。 凤姐叹道:“这下子又该有的忙了。宝姑娘再能⼲,也是个姑娘家,只怕不懂料理⽩事。少不得还要提着太太,随便他使谁过去帮忙,不然将来有些什么不到处,不说自己想不到,倒怪我不把姑妈当亲戚了。”遂先往王夫人处来,说了香菱的事,使了周瑞家的往薛姨妈处去慰问,又侍候着王夫人换过⾐裳,两个一同来贾⺟处。侍候过晚饭,又承奉颜⾊,陪着说了一回闲话。 一时众人散去,凤姐给鸳鸯递个眼⾊。鸳鸯会意,将琥珀等一一支开,自己也下了帘子出去,拈个小板凳且坐在外间做活。凤姐便向贾⺟悄悄的说道:“昨儿早上老祖宗说的事,我因没经过多少事,猛然间竟不能全听明⽩,⾜⾜想了一整晚才理出个头绪来。果然是件难事。想北静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若当真来提亲,咱们断不好驳回的。老太太若有了准主意,不如得空儿往宮里去一趟,怎么想个法儿请了娘娘的示下。若是娘娘发了话,赐了旨,到时候老太太再推北静王府的媒,就不算违逆了。不然,凭是什么托辞,只怕无用,正如老太太说的,那怕就说林妹妹已经有了婆家,北静王果然认准了,也会下个令叫那家子退婚,反生枝节,弄的大家没脸。惟有娘娘赐婚在前,才是万全之策。” 贾⺟听了,又想一回,虽觉未必妥当,却也别无他法,又因次⽇二月十六,正是御准⼊宮探访之⽇,遂道:“既这样,你明儿就打点一下,我这就同你太太进宮去。”次⽇一早,果然着贾琏穿戴了往宮中去,只说贾⺟思念孙女,请旨候见。 小太监一层层传报进去,半晌出来一个人,只说不见。贾琏又请六宮都太监夏守忠出来说话。⾜等了一盏茶时,夏守忠方来了,见面作难道:“这来的不巧,宮里正避痘呢,不放一个外人进去。”贾琏笑道:“请出公公来,却不单为了家祖⺟的事情。却为公公的千秋将至,我前些时因人引见,新认得一位金银匠,打的好金饰,我因此按着公公的生肖请他打了一座小像,送给公公做玩意儿。原该到⽇子亲自送到太府里去,又怕冒昧。” 夏太监笑道:“多谢你费心想着,也不必送来。我还得侍候宮里,那有闲空儿摆酒席?竟是明儿打发个小太监去府上取来便是。”又问贾琏“急着见娘娘,可是有什么事体?”贾琏便取出一封拜帖来,道:“本来不该劳烦娘娘费神。但只我这兄弟乃是娘娘一⺟同胞,自幼承娘娘教诲,手把手儿地教他认字读书,因此他的亲事,必得请娘娘示下才敢决定。这是女方的生辰八字,请娘娘过目。”夏太监笑道:“既这样,我拿进去就是了。”贾琏再三谢了,夏太监只说“举手之劳,何⾜挂齿”袖了拜帖笑嘻嘻去了。 贾琏打马回府,先往上房里来。贾⺟与王夫人俱已换了大装,端坐在厅中等候,听了贾琏之语,好不失望。原来今上虽御旨批准每月逢二六许后宮眷属椒房晋见,只因手续繁琐,外有太监盘剥,內有宮女环侍,既便相见亦不能尽叙人伦之情,故而一年到头终究也不曾⼊宮几回。难得一遭儿,偏又遇着避痘。贾⺟叹道:“既是这样,也只好等着罢了。”悻悻然卸去冠戴簪环,回房歇息。正是: 鹦鹉昑诗何⾜听,还须问取⻳儿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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