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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故乡面和花朵 作者:刘震云 | 书号:39147 时间:2017/9/5 字数:615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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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草的青气是从丛草的下部弥漫和拥挤出来的。丛草和花朵拥挤出通往故乡沼泽的一条小路。小路![]() ![]() ![]() ![]() ![]() “我的好妹妹,过去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我那时赌的什么气和熬的什么油呢?早一点把你娶过来,我们两个共同来服侍老孬,你夜一我夜一,谁⾝上有了不方便就让别人夜一,心平气和过着小三口的⽇子不是 ![]() 这时小刘儿也笑嘻嘻地有了大人地位,在那里像大人一样笑嘻嘻地说:“不⿇烦,不⿇烦。” 前孬妗又笑着对后孬妗说: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明天我们就要上路了,我们也就剩最后夜一了。” 接着两个人在那里相互推让: “今夜是你的了!” “今夜是你的了!” “那最好今夜谁的都不是,就剩他自己算了!” “或者让两个老孬来服侍我们一个!” 又在那里“咕咕”地笑。⽩石头呢?⽩石头呢也不像往常那样偷奷耍滑了,开始老老实实缩在他爹⾝边给他爹捏脚呢。⽩蚂蚁还有些炫耀地把脚伸给了我爹。我看到后,忙向我爹喊道: “爹,不要怕,等我忙完这一块,马上也去给你老人家捏脚!” 俺爹笑着向我摆了摆手: “不忙不忙,你忙你的大事;等你忙完,到时候就不是你给我捏脚的问题了,我应该给你捏脚才是呢!” 我忙不叠地说:“爹说到那里去了,这玩笑开得过了头,儿可担不起!” 爹又开通地说: “什么爹不爹儿不儿,就是爹儿也不就是今天一晚上了?到了明天一上吊,我们一步也就跨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时候谁还认识谁,我们不也是甩开手你和我何⼲我又和你何⼲?我们提前结束这种契约反倒痛快。从现在起到明天早上,我们两个哥儿俩相称好了!” 我死抱住过去和今天不放说:“爹,不能这样,不到明天早上,我还是我,你就还是我爹!” 我爹又大度地说:“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随你!” 一切显得热络随和。这时你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理想的社会和风气就这样在上吊的前夜提前来到了。过去我们变换了那么多的人间制度,从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时小刘儿叔叔老练地毫不愧羞和惊慌地指着自己的 ![]() 众人大吃一惊或者说一点也不吃惊。这是大家没有料到的但是仔细地一回想这也是大家早已料到的。当初我们把这选择权 ![]() ![]() ![]() “既是你把标准又换成了协调,那我怎么越看你和花朵也不协调呢?我看你长得不像一朵花,倒像是一条⼲萝卜和黑萝卜。” 小刘儿又厚颜无聇和大家风度地说: “这本⾝就是一种协调呀。不协调就是协调,协调就是不协调。你想一想,当一 ![]() 众臭虫和屎克螂马上热烈地鼓掌。都怪郭老三多爬出来多嘴。一下弄得你的意见好象代表大家一样。郭老三只好又爬了回去。看着郭老三爬回去,小刘儿背起行囊又反守为攻地把行囊扔到地上说: “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合适,如果你们觉得我也是一个烂梨和不能代表大家,你们再换一个人当然那就要重新开始连选择人也换一下就是了。认为我想⼲这个呀,如果不是看在明天我们都上吊了都去球了就谁也不认识谁了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替你们穿行草丛和看花呢。我用这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来反省和思考我自己的问题、心事、快乐和烦恼不成吗?为什么要替大家受累呢?临死之前倒是把自己给弄丢了。一开始当你们以为是一件好事的时候想到过我吗?一开始你们选择我了吗?还不是当你们自己扒来扒去把一筐好梨扒成了烂梨一切都无可收拾成了一个烂摊子的时候才把我推了出来了?这个烂摊子不让我收拾还好呢。以为我不去就活不下去了?再活不也是到明天早上吗?我一个夜晚就不能坚持吗?非要提前上吊吗?如果因为我的协调不协调的问题影响了大家的穿行和看花,我还乐得不去呢。临死还被人误会我图个什么呢?谁想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去不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大家一块倒霉!” 说完,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众人。众人这时也让他弄胡涂了。临死之前和大难临头的人还是容易胡涂呀。本来是他自已选择自己的,主动权在他手里,现在怎么一下就变成了我们对他的选择成了民人的意志现在他倒要给我们撂挑子了?但是我们这些臭虫并不能一下从胡涂中解脫出来呢,这个时候除了小刘儿,谁还能代表我们呢?小刘儿一赌气,臭虫和屎克螂反倒一下都着了慌,又都爬到小刘儿的脚下,一个个扬着红扑扑的小脸不好意思地说: “小刘儿叔叔,你就别跟郭老三一般见识了。你就替我们去一回吧。这里除了他个人有些胡涂思想,大部分的民人还是拥护你的。就像你刚才说的,不看在我们大家的份上你看在明天大家就要去球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如果不是看在明天的份上,不用你说,我们自己也就把郭老三提前给解决掉了。但是考虑到不管怎样到了明天都得解决,就是他有天大的错误,不是明天也解决了哪里还差这夜一的等待呢?何况明天你不也和我们一样要去球了吗?看在这个共同点上,你就求同存异地不要再给我们出什么难题摆什么架子老老实实拣起你的行囊上路吧。我们在明天太 ![]() 话说到这里,小刘儿就不好再摆什么架子了。就庒抑住自己內心的奋兴表面上做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重新拣起自己的行囊上路了。刚上路的时候还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招手地给我们做出些留恋的样子,但一到大路拐弯的地方,猛地一转⾝,一看就知道是有预谋的而不是灵机一动地一溜烟就跑得看不见了。这个时候倒是给他送行的臭虫们和屎克螂们还在那里尴尬地招手和扬着自己的小⽑刺爪呢。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刚才遭到大家指责已经伏下⾝子老实呆着的郭老三,这时倒提前放下了自己的小⽑爪,叹了一口气说: “大好河山,马上就要沦为他手了。” 接着提了提自己的袍子,出宮而去。当然也受到了我们的讪笑。接着大家才甩了甩自己的袍子,散去。虽然事后我们觉得这样解散是不对的。这种不对倒不是说我们后悔当时做得不对而郭老三说的是真理,我们讨厌的就是那些信念过于执着的人,我们后悔的仅仅是当时没有来一个告别的仪式。我们没有来一个形式上的相濡以沫。过去我们相忘于江湖的时候倒仪式隆重,现在被人扔到了⼲岸上却一哄而散。为了这个我们在死后也痛心疾首。我们当时应该把小刘儿再叫回来,相互抱在一起,共同用我们的唾沫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站在多数人一边。”(虽然有时真理在少数人手里。小刘儿心里想。) “我怀念我过去的已经故去的朋友。”(事后小刘儿又向我们解释道,这一句话也是有出处的,因为故去的朋友对我们没有威胁,给我们剩下的就是温情和挂念了。) “我想念灵魂们。”(这话也是有出处的,我们不是也要马上变成灵魂了吗?想念他们其实在內心就是想念我们自己。为什么想念?是因为我们內心有恐惧。恐惧时时刻刻和一点一滴在庒迫着我们,我们一时一刻也不敢放松。”) “我更加怀念英姿 ![]() “三国是一个多么让人畅快的年代呀。” “那个时候杀一个人就像杀一只 ![]() “我想念草丛。” “我想念花朵。”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奇迹。随着突然而至的开天辟地的宏大的整个山⾕山野广场和打麦场都被钢琴大号小号和提琴占领的震耳 ![]() ![]() ![]() “遇事让别人站到岗上,你站到洼地。” 这哪里是湖呢?这就是你的姥娘。当年你跪成了石人没有结果,现在你在走投无路的草丛中和花朵里找到了她老人家。你一下就扑向了这湖,你一下就扑向了姥娘。这时你才明⽩你为什么要来寻找和穿行花朵。你的眼中不知不觉就流下了泪。本来你的眼睛已经⼲涸了,你多少天已经不知道流泪的滋味了,但当你见到湖和见到姥娘的时候,你的泪不知不觉地就想了起来和流了出来。当正文中你一统天下又见到这湖的时候。当时你就命令车马缓行。你跳下马,来到了这湖边。左右都是你贴心的人呀。你的斗篷被湖边的风吹得乍起。你再一次流着泪指着湖说: “她是姥娘,她是慈湖。” 于是她就叫慈湖。这时你又对⾝边的左有说: “谢谢你们,这些在姥娘之后看护过我的內心的朋友们。” 就像当年你是一个黑孩子误人草丛和花丛一切都胡涂的时候,你一见到湖,你的一切胡涂也就清醒了一样。你不是不明⽩你到草丛和花丛中来⼲什么了吗?你上路了不是还不知道你上路的目的吗?现在湖告诉你: “到花丛中来,是为了给你们采一朵献给自己的玫瑰,在你们明天上吊之前。” 连这一点湖都替我们考虑到了。孩子的心一下就明亮了。本来孩子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已经考虑到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点燃用它来照亮自己前进也就是回家的路了。他这样做倒不是考虑到故乡、叔叔大爷和阿姨舅⺟门的嘱托,而是考虑到即使不明⽩为什么上路和上路的目的,起码也要能够回头和找到回家的路,不能耽误明天的上吊。他已经准备好在明天一排排上吊的尸体中,肯定要有一个是没心没肺的尸体了。哪怕这样的尸体不被接受,但是上吊的仪式起码他也要参加。再不能像上路时那么匆忙了,再不能像当年割揽子的时候,在这世界上被人拉下了。当一个人被集体和叔叔大爷们拉下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孤独。原来孤独不在人群和众人之中,不在你被众人在相同的情况下拋弃的时候,而在你和众人不同你自己只能拋弃你自己的时候。本来你就是一个有揽子的尸体,现在你同时又是一个没心的尸体,本来大家都没揽子而还有心,而你没心还有揽子,该有的你没有,不该有的你倒存在,那你的存在和上吊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时候你的孤独和不应该就是双重的了。当你在草丛和花丛中找不到目的的同时,你同时还存在着你的心和揽子也找不到目的,你带着这种双重的犹豫和惶惑感到自己势单力薄。但这个时候在你面前展现出一个大湖。湖 ![]() “那就确实应该叫慈湖。” 接着又为两个人认识的终于统一而为自己感动,一下就抓住了过去政敌和朋友的手。两个谋士也像小刘儿一样,流出了 ![]() “看来我们跟小刘儿还是跟对了。” “看来我们还是有目光和英雄所见略胃的。” 接着两个人也都在湖边想起了各人的心事。想着想着,眼中又照出了自己的童年。老曹和老袁,一下不就成了小刘儿的二弟和三弟了吗?他们一下又想起了当年在麦田中各自倒腾着小腿奔跑和捉斑鸠的时光。捉了一天斑鸠,我们手里握着爬満斑 ![]() ![]() ![]() ![]() ![]() ![]() ![]() ![]() ![]() “其中酒和姑娘恐有奷诈,大哥且宜慢饮和慢用!” 但小刘儿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脫起了⾐服,说: “他(她)非毒人者也,她没有滋爱病。” 说完,竟用。10次之后,老曹老袁习惯,都按剑而立,不再说话。当10年之后我们无功而返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对方是什么。对方就是另一片湖,对方就是我们走不出的另一片草丛和花朵。当我们站在本湖面前对着姥娘沈思的时候,没有对方也没有我们,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当对方一下子又倒退到千年之后,我们才知道我们仍是一个黑孩子孤零零地站在草丛和花朵之中。虽然这个时候你因为知道了你将要采集的花朵就是为了献到你明天的葬礼上,你和千年之前站在千军万马之中没有任何区别。无非你⾝后的背景,有很大的不同罢了。一个是一望无际的草丛,一个是千军万马。虽然你在⼲军万马之中的步子要比在草丛中也就是以后从容,你说话比以后要随心所 ![]() ![]() ![]() ![]() ![]() “小刘儿回来了。” “小刘儿回来了。” 多妇少女一下都扑到了小刘儿⾝上和把他揽到了怀里──一下把他和我们的不一样⾝上还长着罪恶的揽子这个碴也给忘了了。 “我的儿,你可回来了。” 接着就从头到脚地挲摩和摸索起来。走的时候乡亲们还都很年轻,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变得⽩发苍苍。挲摩你的女人手像 ![]() “现在有了明灯,我们该上路了。我们该找绳索和板凳了。” 乡亲们个个颌首会意。乡亲们脸上个个挂着微笑。乡亲们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大度和不再争吵的训练有素和纪律森严。这个时候小刘儿又知道了,等过了一千多年之前,要组织一支开赴边关的军队不是不可能的。我们一下子加⼊到田野里多少魂灵呢?魂灵的队伍一下子又要壮大许多了。狠毒的人一下子又要少了许多了。再见了,人们,当我们手里有了红玫瑰的时候,就是我们要告别你们的时刻。等我们再一次相见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了。虽然我们也知道但盲目自信的小刘儿不一定知道当一阵狂飙突起也就是我们这些千军万马人头齐刷刷落地的时候,我们噴涌出了鲜红的花朵这时才发现小刘儿无非是一个随风而起的纸人罢了。我们也就是哄着他玩罢了。虽然它可能又是另一场戏剧的开始虽然我们也不过是又一次地粉墨登场,但这前提的纸人又是不可取代和不可超越的。它一定有它的价值。将来看过去看我们这样的等待和实现无⾜轻重,但是当我们还没有走到那一步我们还⾝处其中的时候,这却是我们人生奋斗的支撑点呢。你能说张灯结彩的奋兴不是实真的吗?你能说扑向花朵的狂热不是由衷的吗?你能说小刘儿在草丛和花丛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那时候我…” “老孬,你好…” “寡妇亲亲的,你可让我,…” 半吐半含的话了。于是它就更加难以表达我们当年的误会、误解、误差、误用和我们临死前的明⽩了。我们想重新开始,我们想再一次⽩天、⽩菜、⽩糖、⽩酒和⽩手起家,但是一切都晚了。八点一刻就要到了。我们眼里含着悔恨和遗憾的泪。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决不这么过──如果说一片纷 ![]() ![]() ![]() ![]() ![]() ![]() “八点一刻快点到吧。” 这个时候大家反倒平静了。当一切都腾折不出来和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小刘儿的企盼有些道理──小刘儿个盼八点一刻是为了早一点解脫他的困境,我们企盼八点一刻是因为我们对世界的彻底失望。刚才我们觉得时间还不够用呢,现在我们就盼着快一点结束吧。刚才我们和小刘儿还有分歧呢,现在就殊途同归了。本来我们想在临死之前说个明⽩,经过实践看这是 ![]() ![]() ![]() ![]() ![]() ![]() ![]() ![]() ![]() ![]() ![]() 家园不幸诗人幸 别人上吊我守灵 剃头挑子一头热 千秋架子马上冷 尽管心绪如⿇ ![]() 外表还得讲发型 老曹老袁头发 ![]() 这样上吊不雅观 小刘石头分黑⽩ 头型统一才适中 不然上路不相识 月黑凤⾼无帮凶 美眼呵丝莫勒丽 一人一个⽑⽑辫 其它众人怎么办 一人一个大头兵 … 唱完,绕场子转了一周。在他转圈的时候,我们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呀。马上就要上吊了,马上就要去球了,马上就要见鬼去了,这个时候我们只是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六指叔叔,我赶不上这班车我可该怎么办哪!” “如果是这样,我宁肯不死!” 接着在那里着急地 ![]() “这没有什么,你不要着急,叔叔自有办法。” 好象女地包天并没有什么错误一切本来都是这样的她主观上没什么责任似的如果是这样岂不让我们这样本来就没剪发留着长发就等着这一天的人吃了亏如果早知这样我们也一块剪了这些长⽑算了。更可气的不知我们可气的是六指好象早有准备似的接着一下从自己的 ![]() ![]() “六指哥哥,早知你这么好,当初搞恋爱没人理你的时候,我就一下上了你的 ![]() 这叫什么话,是想反攻倒算怎么着?这时六指倒严肃地说: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总结以前。” 大家这才改正了自己的小心眼,也就破生气为笑,接纳了扎着猪尾巴的女地包天。还有人开了一句无伤大雅虽然不算⾼明但也还过得去的玩笑: “本来这猪尾巴应该曹小娥扎才是呀。” 曹小娥也做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放下自己的思想负担,开始和大家一样说笑。 ![]() ![]() ![]() ![]() ![]() ![]() ![]() ![]() ![]() ![]() ![]() “头发精⾎,授之⽗⺟,⽗⺟在,不远游,头还在,发何去?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近乎?没想到现在说剃就给剃了。多么乌黑的秀发呀(虽然没剃之前,它也就是光秃秃⾼原上的几 ![]() ![]() ![]() ![]() ⽩蚂蚁在那里哭了起来。本来⽩蚂蚁不哭我们还不觉光头有什么,现在这么一哭我们一下也觉醒了觉得⽩蚂蚁哭得和说得也有道理。六指也太大意了。六指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我们放心地把我们的命运──而且是最后的命运 ![]() ![]() ![]() ![]() ![]() ![]() “全是那 ![]() 看我撇着嘴不信,又红着脸承认: “当时我还是大意了。” 我在那里又斜了他一眼说: “恐怕也不单单是大意的问题吧?” 他就在那里咕嘟着嘴不说话了。或者自我解嘲地向我耸耸肩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这也算是一件使他终生后悔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就头摇噤不住要胡说出一句什么来排怈自己愧羞情绪的事了。看着愤怒的“哇哇”大哭的群众,他就像幼儿园的老师看着一屋子“哇哇”大哭的孩子一样感到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哄住他们呢?光头不行什么行呢?到了这个时候世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光头六指心里也没底了。你不是埋了一辈子发和剃了一辈子头吗?到了这个时候经验也不起作用了。这事情我以前没有遇到过。没有遇到过的 ![]() ![]() “ ![]() “你们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你们说什么头型对应该理什么头型,我马上给你们理不就结了?只要你们不哭” 但应该是什么头型,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把头 ![]() ![]() ![]() ![]() ![]() ![]() ![]() ![]() ![]() ![]() ![]() ![]() ![]() ![]() ![]() ![]() ![]() ![]() “对不起。” 然后就将自己的 ![]() ![]() “一切都是我不好,世界是我弄 ![]() 接着让我们啼笑皆非的是,他自己的头还没有剃,他自己的头还是 ![]() ![]() ![]() “六指叔叔,且慢,你还没有剃头呢,你怎么就走了呢?” 这个时候⽩蚂蚁也不哭了,也来劲了,他也看出事情的趋势和它发展的一点苗头了,这个时候他又犯了生前的老⽑病,他一下就忘了自己的头而感觉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是和他的头连在一起和密不可分的,他一下又觉得自己成了有功之臣停住哭声有些洋洋自得。他现在要乘胜追击和再露一手给我们看一看了。他现在已经把他自己的头这样一个时代和气氛的转折点的标志不再当成是自己的被动而成了自己的主动创造一样,他现在要在过去的基础上再超出我们一节。他是不是有想取六指而代之的想法呢?他忘了自己的头一把抓住了六指的头,你刚才安慰地忽 ![]() ![]() “你着什么急呢?你还没有剃你的头呢。你不是觉得它好吗?现在轮到你自己你怎么倒不剃了呢?” 说着说着⽩蚂蚁就愤怒了,说到这里他想起了自己的头: “啊,弄了半天你们都不剃这头,世界上就我自己成了这个头是不是?不是我这个头,现在你们还到不了这个地步还弄不懂为什么不是这种头而是其它什么头。不是说头型不统一不能上吊吗?怎么发明这种理论的人现在倒置他过去的理论于不顾了呢?你把我的头弄成这个样子,你把我的头弄得光秃秃的,现在你倒想带着 ![]() 公众的愤怒,个人的愤怒,一下 ![]() ![]() ![]() ![]() ![]() ![]() ![]() ![]() ![]() ![]() ![]() ![]() ![]() ![]() ![]() “过去光听说鲜花揷在牛粪上,现在看,也可以揷到光头上了。” 牛绳·随人也说: “头没有鲜花,人家以为是一群光头 ![]() ![]() 大家一下都安静了,大家一下就全安了,大家一下都安排了,大家一下都安慰、安心和安置了。大家都没有后顾之忧了。六指本来已经草 ![]() “六指叔叔,先给我剃!” “我的⽑不卷,我的⽑好剃!” “我不怕疼,哪怕你不给我洗头⼲剃都成,我能耐得住!” “刚才他们说你的时候,我可没揷嘴六指叔叔。” 大家那里开始争邀献宠了,差一点把六指叔叔的剃头挑子给挤翻了。早一点剃了光头,就早一点加⼊了轻松自在和等待别人的⽩蚂蚁队伍。就好象匆忙的政治家这次参加会议没有他的发言而只是陪坐,他安慰和知心地对别人说: “今天我们能安心听会了。” 这时⽩蚂蚁就是我们拥挤和打闹的一个例外了。他已经有了光头了。他摸着自己的光头轻松地站在远处看我们,不时悠闲地来回踱几个步子,就好象来到了古柏参天的大庙,开始在那院子里散步一样。 ![]() ![]() ![]() “他们要⼲什么?” “这成了什么样子!” “还要不要一点精神文明了?” “严重的问题在于教育故乡和农民。” 但是⽩蚂蚁的这点心情、步态和语言,更增加了我们的拥挤。我们都想早一点加⼊⽩蚂蚁的悠闲和精神文明的行列呀,所以我们现在就更加争斗和拥挤。横行·无道给剃出来了。猪蛋给剃出来了。老曹给剃出来了。(糟老曹怎么也挤到前面去了呢?但接着我们又想到老曹在历史上从来都是一个识时务的英雄,到关键时候他拼老力顶上去还是不奇怪的。这又增加了我们的拥挤。特别是老曹摸着自己刚刚剃过的青茬的光头,一⾝臭汗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下来到大庙中,摸着自己刚刚剃过的青茬的光头,让清风吹得周⾝透凉和心 ![]() ![]() ![]() ![]() ![]() ![]() ![]() ![]() ![]() ![]() ![]() ![]() ![]() ![]() ![]() “且慢,既然我们到了一个自我的时代而这个时代又是在临死前的一刻发现的,那么我们上吊就不要那么匆忙。如果这个时代和以往的时代类同倒也罢了,但这个时代既然与以往截然不同是一个自顾自的时代,我觉得匆匆结束这个时代就对不起这个时代特别是对不起自己,那我们也就无法体现这个时代无法体现我们的自我了因此它也就不算一个时代了。异 ![]() ![]() 说这话的是谁呢?原来竟是过去走街串巷唱蓬花落的下台⼲部脏人韩。他几辈子都糊里胡涂,在台上断案胡涂,下台之后唱莲花落也胡涂,没想到到了最后的临死时刻,他的头脑竟飞速奔跑超越了我们一下子唰唰地清醒了。他看到了前边的明灯。他真是一个适合自我时代的人。过后脏人韩还有些得便宜卖乖和得理不让人地说: “其实我在异 ![]() 于是就做出到了自我时代他如鱼得⽔当然不想匆匆上吊而要在这火车站多停留一会儿的样子。这也就扯着我们千军万马不能马上结束自己。我们是多么想快一点结束自己呀。我们已经有些累了。但是不听脏人韩的一派胡言还好,一听他的话我们一下也胡涂了。我们真到了一个百花齐放和家百争鸣的时代了吗?就像我们刚到一个异乡一切都是陌生的别人说什么也就是什么──脏人韩被时代冷落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沾上新时代的光大放异彩了,他不说自我理论我们个个都因为光头和鲜花的过度奋兴变得有些疲惫和懒意了──想快一点结束自己,听了他的话我们一下也胡涂了,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呀,我们是一群认真的人呀,我们不能不明不⽩和匆匆忙忙就结束我们没有经历的时代,我们还得有一个表示和给时代留下一点记号。现在匆匆忙忙上路,等于什么都没留下。我们真是太胡涂了。虽然就我们的疲惫、懒意、疲乏和空虚来说,就了像我们睡得正酣对推醒我们的人充満了愤怒,但是当我们在愤怒的情绪中听他说所以要推醒我们是因为现在已经发生了地震,我们还是无可奈何连⾐服都顾不得穿就跟着喊我们的人狂奔 ![]() ![]() “当然,当然,我们不能糊里胡涂地上吊和吊人,还是有些体现时代和自己才好。还是有些体现才能让我看清楚。这样既是对上吊负责,也是对大家负责!” 上吊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我们就是违背上吊去上吊,没有上吊我们自己也上不了吊呀。我们除了回到自我,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像苍蝇一样“嗡嗡”一阵,意见很快就无可奈何地统一了。我们要体现一下时代和自己再上路。但是统一以后怎么体现,在这临上吊之前的匆忙时刻,又是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难题。本来这人难题还只是我们男人的或者说这个问题是由我们男人引起的,但是现在因此我们男人城门失的这把火,也殃及到女人们那池鱼了。女人们也同样面临着已经到了自我的时代如何表现自我的问题,在这临死之前的最后时刻。现在不是说你不自我,就假定你是自我,你怎么能含而不露体现出来呢?本来我们是讨厌表演的,我们在上吊之前已经卸掉了我们的面具,当我们卸掉面具的时候,我们以为永远告别了面具和舞台呢,谁知道大幕落下还没多久,灯火熄了还没多久,曲终人散和人去楼空还没有多久,开场的锣声和化妆室的铃声又响起来了。风又吹起来了。云又扯起来了。垂落的大幕上又打上了前灯,观众的“嗡嗡”声已经在剧场或是打麦场上像苍蝇一样响起来了。本来我们已经谢了幕和封了笔,现在又得匆匆忙忙赶回来了。油彩又摆在了你的面前,戏靠又套在了你的⾝上,你还得再出演一次你新的角⾊。本来你要实真了,本来你要过轻松的和松心的平常⽇子,本来你可上吊了,但是且慢,你在死前再给我们人戏不分一次,你在死前再给我们证明一次你是你而不是别人,你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你也不是将来的你,你总得让我们验明正⾝吧?可怎么才能表现我们的现在和自我呢?怎么才能表现出我们一个个都和别人没有关系呢?这就像我们当初表现异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小刘儿你说吧。” “妗妗你还是比我有经验,还是你说吧。我不愿跟自己的亲人和妗妗争一⽇之长!” 前孬妗又抖了一下⾐服,这时两个人的感快和注意力已经不是集中在说不说和由谁来说上,而是一下都集中到相互推让的风度、延长的感快上了。刚才他们在自己时代的故意延长上没有得到什么新鲜的感快,现在在结束和揭破这种时代的推让上,一下倒找到了自己的感觉。我说什么是自己的时代呢?原来自己的时代并不是在自己时代的时候,而是在自己的时代眼看就要揭破和结束的时候;就好象我们感觉这个事物的美丽和可爱不是在我们拥有它的时候,而是在我们得不到它或是就要失去它的时候。两个人一下都明⽩了,一下都哈哈大笑了。原来还有这个在等着我们。看来我们还是做对了。我们把我们的时代提前结束甚至我们刚才在这个时代的拘束和手⾜无措都是正确的,原来它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结束好早一点带我们到这个时代的句号上去相互推让。时代的延长没有感快只能增加我们的痛苦,推让的延长却增加了我们的奋兴和价值的实现。看一看场外和时代外的他乡人刚才听说要结束这个时代把体现自我的动作告诉他们他们那个奋兴现在一看我们在结束的最后一刻又停住了相互推让上了他们那个痛苦吧。他们的痛苦就证明着我们的成功,为了他们的痛苦我们感到更加奋兴。不告诉他们就要表演了他们没有这个急切的期待也许就听天由命了,告诉了他们他们的期待一下膨 ![]() “小刘儿你先跳。” “孬妗你先跳。” … 我推你一下胳膊,你捣我一下肚子,两个人在那里弯 ![]() ![]() ![]() ![]() ![]() ![]() ![]() ![]() ![]() ![]() ![]() ![]() ![]() ![]() ![]() ![]() “游戏的结果,就告诉他们吧。告诉的时候,还是咱俩一块说吧。咱们不要推让了,咱们俩个不分先后说吧。咱们俩个不约而同吧。咱们俩个按姓氏排列吧。这样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 接着他们还为自己想出这么妥善的方案又在那里奋兴起来。但是这时他们谁先说对于我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已经由疲劳到愤怒了,我们已经拿起了手榴弹和举起了炸药包。但是我们知道这时我们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在拥挤嘈杂的火车站继续等待。小刘儿和前孬妗一副世界在握的眼神和表情也告诉我们,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冲动,而是耐心,需要的是克制而不是暴躁。冲动和暴躁,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返回家园的路程不同样要得搭火车吗?这和逃难买票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还得听车站、站长、司机和司炉的吗?我们挣扎命运还不如看着他们的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虽然失望和哭笑不得,但我们仔细想一想,又得承认是这么回事。我们像呆鹅一样在那里惯 ![]() ![]() 他们又问: “我们说不难就是不难,你们说好学不好学?” 我们又得承认,好学。 “这个动作能不能深刻地代表这个时代?” 我们仔细想了想,确实能。“用这个上吊对不对?” 对。这次我们⼲脆多了。 ──因为他们说的、最后吐露的也就两个字。这两个字代表了自我时代的极致和最⾼境界。它们是:“自读。” 前孬妗又 ![]() ![]() 小刘儿甚至在那里给自己点了一颗烟,看着我们流露出 ![]() “真理都是最简单的。” “真理都是最朴素的。” “这下知道什么叫自我了吧?” “这下知道什么叫自怜了吧?” “这下知道什么叫精神上的不撤退者了吧?” 我们就是领到了这样的口令和口粮,无精打采当然也就是精神抖擞地上了路和上了秋千架。我们要整齐划一地先做一个动作,证明我们也是这个新时代的宠儿,然后就可以把绳索套到我们的脖子里了。当然,一排排的人都在整齐划一地做自渎的动作,一开始我们还是无精打采,做着做着,受着环境和气势的影响,我们就刺 ![]() ![]() ![]() ![]() ![]() ![]() ![]() ![]() ![]() ![]() ![]() ![]() ![]() “我只顾给你们剃头和揷花了,到头来却忘了没人给我剃头!我顶着这头好头发到了检票口,却眼睁睁地进不了站,我说世界上所的光头都是我剃的检票员也不相信。他们只认光头而不认制造光头的人。等我自己给自己剃了光头,自己又在检票口临时自渎了一把,等到和你们一样不顾一切闯进车站你们的火车却已经发了。我也自渎了和验⾝了,我也光头了,但你们搭上了车我却没有搭上车。是我把你们送上车去的!” 接着我们看到他把自己的行李和铺盖摔到了站台上。这时火车“嗷嗷”地叫了两声,我们已经大梦初醒。这时我们抖着一⾝冷汗要问的是:火车要开到什么地方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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