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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曾在天涯(白雪红尘) 作者:阎真 | 书号:39114 时间:2017/9/5 字数:116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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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Ho-Lee-Chow的第十二号分店就要开张,还缺少做油炉的。知道这个信息我查了这家分店的位置,在多伦多西边,快到密西沙加了。幸好在地铁线上, ![]() ![]() ![]() 里面有两条很长的工作台,两边站了几十个人在工作,(以下略去1400字…)这时一个人过来说:“工作的时候不要会客。”我想是老板,忙退了一步。周毅龙一声不吭,抓起 ![]() 我告辞要走,他说:“等一下,几分钟就休息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说话。”我坐到墙边的椅子上去,看他宰 ![]() ![]() 我跟他走到门口,他开了门要出去,我说:“外面的雪还没化尽呢,你⾐服这么单。”他说:“没关系,几分钟。”出了门,他支起一条腿脚尖着地,掏烟点着狠命昅一口,有滋有味地昂了头吐着烟圈。我也要一支烟叼了,说:“刚才那个人是老板吧,这么八王蛋的一个人。”他说:“狗腿子,说起来也是陆大来的,早来了几天,好猖狂哟。老板把他当狗用,他反把无聇当光荣。在老板面前他呈羊 ![]() ![]() 我说:“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一点钟也没人接,打野 ![]() ![]() ![]() ![]() ![]() ![]() 我说:“老周怎么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这不象老周说的话嘛,还是优秀青年嘛。”他把烟蒂弹得老远说:“我对自己没信心?我对人它妈的没信心!环境一变,什么也得变,感情是个靠得住的玩艺儿么?”我说:“你来多伦多又半年多了,没回过圣约翰斯?”他摇头摇。我说:“赵洁她来过?”他又笑了摇头摇。我说:“你们青年夫 ![]() 我说:“有一个姑娘。”他说:“哦,有一个姑娘, ![]() 我说:“你说得实在,硬邦邦摔得响,都是朋友的话。还过好象也到了手边边上了。”他含笑点头:“她是不是个人呢?”我望了他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我说:“她是个人,不是个人未必我对只 ![]() ![]() ![]() 我说:“没呢,要说机会总有,就是下不了手!”他说:“这就傻瓜蛋了。”我说:“我想是怎么回事开始说清楚,不要到头来说我骗了她,哭哭啼啼没有什么意思。”他说:“这个思想包袱你要甩了它,互相都得了安慰,又不是只有你得了安慰,谁对不起谁呢?真哭哭啼啼呢,那是个好姑娘,少见。庇股啪啪一拍说声拜拜去了呢,也是正常,不算个坏的。怕只怕她到时候还要讹你一笔,或者哄着你花光了钱,她痛快个一年半载。其实呢,她损失了什么!你得把人想 ![]() 我说:“老周你心理太灰暗了,对人太没有信心了。”他说:“到了地球这一面,什么也颠倒了,人也颠倒了。那些 ![]() ![]() ![]() ![]() 七十六 也许周毅龙说得不错,是要把人想得 ![]() ![]() ![]() ![]() ![]() 这个学期她的功课更加紧张,我晚上回来她经常熄灯睡了。但如果还亮着灯,我就可以坦然地去敲门,她一定在等着我。我有时在人唐街租了录象带来看,好多次两人看到深夜。这天我在她房里看录象到深夜,有些镜头看得人脸热心跳,怪不好意思的。那影中人一声声呻唤使我心里憋闷得慌,⾎在体內速加流动,冲得脉博一下一下地跳,⾝体已向自己发出了明确的号召,然而我抗拒着不敢 ![]() 我解释说:“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镜头,片名上也看不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她很平静地说:“谁也没说你是故意的。”我说:“那就还看?”她说:“看只管看,电影是电影,人是人。”我⿇着胆子说:“电影是人的电影,是从人那里来的,有了人的才有电影的。”她说:“别说这些话,好没意思。我对你是绝对放心的。”我说:“你好精啊,用这些话把我挡得远远的。你是表扬我呢,我听着就是骂我没胆量⼲点什么。”她说:“你自己胆小鬼躲得远远的。”我听这话有了意味,站起来说:“我真的是胆小鬼,胆小鬼今晚要⼲点什么。”她笑着伸了双手直接,说:“跟你开玩笑,你可别趁机。以后不敢跟你玩笑了。我跟你说话,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就没了距离,太随便了。”我说:“这随便的气氛是随便就能形成的么?随便也不是随便就能够随便的,随便中有不随便,里面学问大呢。”她说:“倒也是难得。” 我说:“我们两个不知不觉倒也还合得来,你说是不是,承认不承认?”她说:“承认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我说:“承认呢我就站了走过来,不承认我还坐在这里不动。”我说着又站了起来。她两只手往下摆着示意我坐下,说:“哪怕承认呢,你也坐在那里。合得来的两个人要碰到一起,好不容易,也可以说太难了点。”我说:“那就更不要当面错过了。”她说:“这也并不就是一切,你自己说对不对?”我说:“对,太对了,人毕竟还是生活在现实中间,不能靠合得来活着。”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是那个意思也没关系,这很正常,太正常了。”她说:“一半对一半吧,一个人到北美来了总会有点想法。”我说:“一半对一半,那你还不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这太难得了。要说找个人吧,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她还背那么沉的精神包袱?”她说:“你笑我了吧。”又按了遥控把录象机关了,说:“看来看去还是这种镜头,老也没个完。”我说:“等会我走了你一个人看。”她说:“别逗,要不你现在就把录象带拿去。” 我说:“放在里面吧,你看了呢,我也不想着你是个坏人,你不看呢,我也不想着你是个圣人。你还是你。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她不做声,我说:“长得好的姑娘呢,总有几个男的围着,象星星捧月亮似的,怎么就没见有人来找过你呢?”她说:“我怕人,我的住址电话号码是不告诉别人的。上次那个人还是在小车里偷偷跟踪了我来的,不然他也不知道。”我说:“只有我你就不怕。”她说:“也有点怕。不过我看出你是不勉強人的。你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对你?我在外面对谁也是那张脸。冷脸你要狠了心去冷,可以保护自己。”我说:“现在回想起来,你那张脸有点表演 ![]() 我笑着说:“不怕一个人,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这个人还可以放心,因为他还不是那么坏;一种也是这个人还可以放心,因为他 ![]() 她问我几点钟了,我说:“两点半了。”她说:“今天晚上很奋兴,睡不着。”又说:“我问你,如果总是有人来找我,你⾼不⾼兴?”我说:“不⾼兴也要有不⾼兴的资格,我觉得自己还缺了那点资格。我是谁?”我说着指头点着额头“我是谁呢?你说!”她说:“先不说资格不资格,只说心里。”我说:“那我就说了,你别怪我说得直,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兴──”她望着我皱一皱眉“说真的!”我站起来说:“⾼兴──个庇。”她笑了,说:“没看见过一个作家还说脏话的。”我说:“脏话呢,表达感情有劲。我说‘不⾼兴’,有什么劲?”又说:“你千万别跟着报纸上说什么作家不作家的,怪臊的,我背上汗也出来了。也就是能把几个国中字凑合在一堆吧。”她说:“你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找一份能发挥自己长处的工作。”我说:“换一个说法,我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去找一份报酬好又有体面的工作。” 她不做声,手里拿支圆珠笔在 ![]() 她说:“谁信你呢?没有人信你的。”我说:“我来都两年多了,哪个女朋友这样⼲等两三年?这样的情种还没问世呢。其实我也没有必要骗你,有什么意义?你天天在楼下信箱看信,哪里有什么可疑的信没有?”她说:“那你叫她把信寄到别的地方呢?”你在这方面是很动脑筋的。我说:“他是谁?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谁。”她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揣起来装傻,就是心里有鬼。”我说:“你说舒明明吧,林思文怎么全面向你汇报了?”她说:“反正有个姓舒的,不知叫舒明明呢还是舒暗暗。”我心里觉得好笑,天下的女人都是女人的敌人。我说:“舒明明呢,是我一个朋友。”她嘴一撅嘲笑说:“你倒会说话,一个朋友!”我说:“她是个女同志,所以也可以说女朋友了。也有过那么一点意思在里面,没有造成什么事实。”她说:“知道你们就有意思,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暂时还不清楚。”我说:“有点意思也算心术不正,那世界上心术正的人都要绝种了。我跟她都有一年半没通信了,恐怕她都结婚了。那时候有个人追求她,她还探我的意思,问我的意见呢?”她说:“她心里想的是你,还等你回去呢,你就这么狠心,还呆在这里不走。你应该赶快回去,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我好气又好笑,觉得不可能讲清楚,只好不做声。 过一会我说:“换一盘录象带看吧。”她说:“别打岔,问你呢!”我说:“你问,问什么我都老实 ![]() ![]() ![]() ![]() ![]() 我不知所措, ![]() ![]() 她似乎得意于自己的发现,摇晃着头说:“那个舒明明没吃你的亏,幸亏你还怕负责,也算有点良心,这已经算难得了。”我趁机说:“现在有些女的活得好潇洒,她要谁负责!”她笑了说:“那我可不行,一个女的总要对自己负责,除非她不相信感情这两个字了。还有点相信呢,就不能潇洒。”接着她又说:“我这里感情两个字的意思就是,就是爱──情。”我说:“你倒还 ![]() ![]() 七十七 思文的事是我的一块心病,想起来总是有一种內疚,觉得是自己把她给害了。看她这快一年没有什么进展,我心里暗暗着急。女人一年大一年的,这样下去可怎么才好。我偷偷关照过一些朋友,有合适的人了,从中间搭个桥。朋友说:“婚都离掉了,你还 ![]() 有次我在电话中对思文说:“你这样下去,一年年就这样过掉了,可怎么行!眼界也不要太⾼了。”她说:“没有合适的我一个人过。”我说:“别的都踢一边去,总得有个孩子吧,总不能到四十岁吧。”她说:“你别管,总不能随便就把自己打发了。”我说:“我托些朋友帮你注意一下。”她马上生气说:“你这不是丢我的脸,向全世界宣告我现在找不到,还要你来出马!这马上就是新闻了。”我说:“好,算了算了。”她追问说:“你已经跟别人说了!”我矢口否认,她又追问了半天,反复叮嘱说:“如果我在处面打听到你这样讲了,你就是败坏我的声誉,我要你负责,我借你的二千块钱就没有还的了,你把钱看得重于泰山的。你已经害了我一次,没害到头还不甘心,又追在后面想害第二次?你也太 ![]() 放下电话我又连忙给几个朋友打电话,请他们注意着,又千万不能说是我在中间起作用。有天我到多大东亚系图书馆看报纸,发现湾台《央中⽇报》上有际国征婚广告专栏,马上打电话告诉了思文。她果然去查看了,又写了信去联系,和一个在国美的湾台人联系上了,长途电话来回也打了几次,每次打了又向我通报。那人似乎要在圣诞节时来多伦多了,终于没了结果,不了了之。圣诞节过后她打电话给我说:“问你一件事,你听了就听了,不听就算了。我们两个还有希望没呢?”我说:“找不到合适的又来找我,是吧?”她说:“是有一点这样的意思,你自己原来说了的。”我说:“搞不好的,还吵得不够!”她说:“我改百分之百,你改百分之四十,三十,总可以了。”我含糊说:“你再找一找,再找不到再说,反正我现在又不回去又不找。”她说:“我是临时想起来随口问这么一句,不一定呢。” 放下电话我心中非常难过,心沉甸甸的象坠着铅。这么好強的人打了这个电话来,她感到了现实的残酷 ![]() ![]() ![]() ![]() 我想给思文打个电话,但房子里总是有人,不好说话。看着电话机我急得出汗,总找不到一个机会把人都调开。孙则虎在厨房里开始炒菜,我对袁小圆说:“出去几分钟。”她说:“每次要吃饭你就有事去。”我说:“马上就回。”下了楼我在街上猛跑,想找一处公用电话,只是人来人往,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推开一家理发店的门正准备开口借电话打,那姑娘说:“Cuthair?Pleasewaite。”我看见那边桌上有部电话机,就坐下来,又慢步走过去拔了电话。 思文正好在家,接了电话她说:“我这就跟袁小圆打过电话去,说过去玩。”打完电话我又慢步走到门口,装着看天⾊,拉开门慢慢出去,一溜烟跑了。上了楼我看见袁小圆在接电话,放了心,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一听不对头,她在跟别人打电话,笑嘻嘻的正⾼兴。我不知思文打了电话过来没有,想起来也不会有这么快。我凑在她⾝边说:“完了没有,有件事我要跟周毅龙说一下,五秒钟。”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孟浪要用电话了,晚上再打给你”我接了电话胡 ![]() 这时孙则虎把菜做好了,在厨房里叫:“只有一个汤了,拿碗。”袁小圆说:“等一会,林思文就会来,刚才打话来了。”孙则虎说:“边吃边等。”我走过去说:“汤我来做。”他连声说:“好,我都做烦了,早就想叫你,看你进进出出 ![]() 我说:“这你又不懂了。做汤要用现烧的冷⽔,电热壶烧开的⽔不行。”他说:“没听过有这么一说。”我把热⽔倒了,换了冷⽔说:“所以你当不了大厨。”他指了⾁丝香菇说:“东西都在这里了。”说着拿了碗要去盛饭。我说:“别急,香菇要煮一会味道才出来。”我把香菇下到⽔中去煮,计算着思文在路上的时间。孙则虎见⽔烧开了,说:“下⾁,下⾁!”我说:“就饿成那个样子。再煮几分钟,包你味道不同。”他恍然一拍头说:“你骗鬼去呢,骗我呢。你心里在等人,谁不知道?我不知道?情发一心又何必人居两地。”我说:“别它妈瞎扯!”他说:“就依你,就依你,再等多久我也等。反正她不来这香菇的味道就出不来。”一会思文来了,孙则虎说:“林思文幸亏你来得快,你再不来这桌上的菜都凉了,孟浪这碗汤煮了总有半个小时,这会香菇味道该来出了。”说着眼在我俩脸上瞟来瞟去直笑。 凌志不懂里就,也陪着他笑。思文带了一盒识字积木给孙则虎的女儿,孙则虎说:“她才一岁会玩这个?”袁小圆说:“你女儿就不长?”孙则虎一拍头说:“我又错了,我天天犯错误。”我扶着一张椅子晃几晃,暗示思文坐到凌志旁边,思文只作不见,在对面坐下。我一看马上意识到她是对的,这样不显声⾊又看得清楚。吃饭的时候思文跟别人说话,偶尔也跟凌志说几句,旁人都不察觉什么,只有我看出思文处理得恰到好处,既自然又有方向。凌志显然也注意到了思文,掩饰着又不时地和她说几句,也相当沉着,不露痕迹。旁人都看不出什么,我却看出两人已经达成了初步的默契。 吃完饭思文说:“我来洗碗。”袁小圆说:“你是客人。”我说:“碗就归我洗了。”碰一碰思文的脚,示意她和凌志多说几句话,把那 ![]() 他俩去了,袁小圆说:“其实这两个人还配得来,要不我在中间搭个桥。”我翻着手中的报纸说:“难得弄成!”她就不吭声了。孙则虎说:“今天我当晚班,一通宵呢,真它妈痛苦!还有一个小时,我去那边房打个瞌睡,就不陪了。”我说:“通宵班才好,⽩天尽是时间,想⼲什么⼲什么。”他说:“你成了神仙,不用睡!我现在倒习惯了,开始那几天恨不得把工辞了,又有辞不得的苦。什么叫有苦说不出?”我说:“有这份苦吃呢,还不太苦,连这苦也没得吃那苦就真的是苦了。吃不着苦的苦比吃得着苦的苦更苦。现在吃不着这份苦的苦人有多少!厚厚的浮着一层呢。”他说:“老孟这么一阐述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幸福人。”回到家里,我去张小禾房里说话。我房里电话铃响了,是思文打来的。她说:“怎么这么久才来接?”我说:“在解手呢。”她说:“那个凌志还是不错呢。”我说:“那你也要小心点,我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他。”她说:“又没有要你负责,只知道保自己。”我说:“对男人你要多个心眼。”她在那端“嘿嘿”的笑,说:“我这样的人谁还骗得了,我疑心最重了,哄得了我的人就能哄遍天下了。先别说这些,你对他印象怎样!” 我说:“我没有印象。”她说:“我对他印象还不错。我们刚才去咖啡店坐了一会,我刚回来。”又告诉我凌志别的还好,就是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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