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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曾在天涯(白雪红尘) 作者:阎真 | 书号:39114 时间:2017/9/5 字数:20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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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夜一的月亮。这些年来它一直明晃晃的悬在我记忆中的某一个地方。那夜一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明亮,没有风,也没有云。碎小的星星在遥遥闪亮。苍穹在淡黑⾊中透出一点幽幽的蓝,久久凝望着,又似乎泛着⽩⾊的微光。月亮的边缘非常清晰,并没有我记忆中那种⽑茸茸的嘲 ![]() ![]() 这么多年以后我有时还在心里问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思文不用那么冷漠的声音镇住了自己,或者,如果我的心不是那么脆弱,而执着地请求她原谅哪怕一直到天明,以后的一切会不会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展开?如果我是学的其它专业,在北美能够如鱼得⽔,我和她的结局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如果… 但是,人的一生是用偶然的碎片组合起来的拼花图案,每一块碎片都不会有第二次安排,却又决定着图案是否完美的最终结局。没有如果…但是,如果不是我在前年记不清的哪一天,随口说了一句,要思文写信给已经回国的外籍教授贝克,请他寄三十美元考托福,那就 ![]() 那夜一的月亮很亮很圆,在那个圆月之夜我想得很远。 跟思文认识的那年,我刚大学毕业。在找女朋友的问题上,我有着所向披靡的自信。思文虽然无可挑剔,但我还是有几分犹豫。我没有把握她是不是自己所想象所望渴的那种女 ![]() ![]() ![]() ![]() ![]() 出国打破了生活的平静,我和思文在几年的生活中形成的种种默契倾刻瓦解。随着目标的逐步靠近,出国在她心目中由一个淡漠的概念变成一种狂热的奋不顾⾝的追求。从收到奖学金通知书那天开始,思文陷⼊了一种半狂疯状态。在她的面前还有太多的困难需要克服。那时她正在读研究生,而研究生按规定不能出国,她必须找到⾜够充分的理由退学。她又是从本系考上的研究生,退了学回到本系,这时申请出国,马上会暴露出退学的理由是一场骗局,所以又必须立刻调动工作,这又要得到系导领和校组织处的同意。然后,还要找到一个接收单位,这个单位不但要同意接受她,而且还要同意她马上理办出国手续。还有,她的奖学金只有六千加元,而签证至少要八千五百加元,她必须另外找人作经济担保。而这一切,必须在两个多月之內完成。 一开始我就和她发生了矛盾。我建议她对校研究生处说明退学的实真理由,这样就不存在同意调走和找接收单位的问题,直接在本校办出国手续。在我看来这么短的时间內办好调动 ![]() 思文从一个孕怀的女友那里弄到了尿,要我填了她的名字去化验。然后取了证实孕怀的化验单,找到一个与她有一面之 ![]() ![]() ![]() ![]() ![]() 下一步要去找组织处长,请求调动。她认识处长先生的女儿但没有深 ![]() ![]() ![]() ![]() ![]() ![]() ![]() 处长去了,我说:“思文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说这几天就有消息的话!”她说:“那归你负责。”我急得出汗 ![]() 只好硬了头⽪上了。说真的我自己找对象都没有用过这份心思。辗转托朋友物⾊到一个,思文把处长女儿夸成一朵牡丹。(以下略去1000字…) 最困难的还是找到一个同意思文马上出国的接收单位。我和她每天骑了车在太 ![]() ![]() ![]() ![]() ![]() ![]() ![]() ![]() 那个月思文⾝上又来得特别迟,超期一个星期还没有消息。思文劈头劈脑骂我说:“叫你不要碰我,你要!你图了自己痛快又不顾我的死活。”我想来想去实在记不起自己何曾犯过错误,申辩了几句她哪里肯听,声称“你要负全部责任。” ![]() ![]() 时间一天天过去,接收单位还是没有希望,思文需要的只是一纸证明去市安公局办护照,但就是没有哪个单位愿盖这个章。我们的亲友全部出动,活动了一个月也没有进展,思文几乎就要疯了。有一天我开玩笑说:“不就是一个章吗,实在没办法,自己刻一个算了。多出点钱找街上那些流动的刻章人。”她说:“那怎么行,到安公局开玩笑。露了馅我这个国就出不成了,还要判刑。”我说:“说笑话呢,谁真的敢?”她沉默一会,象在进行 ![]() 在一筹莫展走投无路之际,事情忽然轻易解决了。我的一个朋友一天来访,知道后自告奋勇说,他在一个研究所有 ![]() 一个多月以后,我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一下自己內心的感受到底具有什么样的意义,思文就去了圣约翰斯。 那天夜里的月亮又⽩又大又圆。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我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丝印象是,那冷冷的圆圆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窗口消失。 十八 和思文的感情一旦开始走下坡,就以速加度下滑。这是一种难以扭转的恶 ![]() ![]() ![]() 于是很小的冲突也有了很強的破坏 ![]() ![]() ![]() ![]() ![]() ![]() 平生第一次,我拒绝了女人的眼泪。 要是我对痛苦的体验不那么敏感,那就好了,那样我会活得轻松得多。有时候我遗憾自己情绪的触角那么脆弱,轻微的伤害也会引起強烈的难以摆脫的痛苦。我经常在內心说服自己“这是一件小事”可深心又有一个声音提醒着我这种说服是一种善意的自欺。我甚至对自己有着一种痛恨,在心里责骂自己是“没有用的东西”“狭隘的小男人”但內心的沉重仍然无法消除。这种责骂成为了徒劳无益的挣扎,反而提醒自己更尖锐地意识到那种沉重,在里面越陷越深。在这次事情之后,我忽然感到思文脸上说不清楚的一点什么是那样难以忍受,潜意识中那种理生 ![]() ![]() ![]() ![]() 思文对那天情绪的失控显然很后悔。她也许没有料到我 ![]() ![]() ![]() 思文对我有意的拒绝已经理解,这使她羞于再做出和解的姿态。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那天晚上她吃饭只吃了几分钟,一碗饭还剩下一大半,就推了饭碗,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推开饭碗的时候调羹掉在桌子上“当”地一响,这响声使我领悟了这一举动的特别用意。我想问一声,犹豫着还是装着没注意到,沉默不语。这种沉默使我非常痛苦,我已经完全体会不到自己的冷漠带来的报复的快意。整个晚上我都在进行着 ![]() ![]() ![]() 半夜我突然醒来,象心里有什么在提醒着自己。我伸了脚慢慢的朝⾝后探过去,空空的使我吃了一惊,睡意顿消。装着翻⾝侧了⾝子我发现思文裹了什么坐在 ![]() ![]() ![]() 第二天早上她情绪很好,去学校之前说:“⾼力伟,那天是我不对,是我犯了错误,你真的不记我的仇好不?我保证下次再不这样了。”又涩羞地笑起来。我说:“好好,我忘都忘了你还老是提起!”她说:“知道你是男子汉 ![]() ![]() ![]() ![]() 连我自己也不明⽩,为什么就产生了分手这样可怕的想法,而主要的原因又是什么。唯一明确的是,我现在本能地希望自己是一个没有牵挂的人,这想法连我自己也感到了恐惧。 在寂寞的时候,我常常与自己的心灵对话,我觉得在深心自己也看不清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自己,他把我当作另一个人来审视。我想了好久,试图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有些男人在结婚以后,会因为生活的平淡缺乏预期的浪漫而对 ![]() ![]() ![]() ![]() ![]() ![]() ![]() ![]() ![]() ![]() ![]() ![]() 十九 纽芬兰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几乎还没有感觉到秋天,冬天就来了。 (以下略去3000字…) 二十 我要思文从化学系搞来一个温度计,用桶在⽔房里接了冷⽔热⽔兑在一起,测了⽔温,把上次买的绿⾖分一半泡了,又把房子里的电暖气开大一些。过一天绿⾖吐出一点小小的⽩芽。我把绿⾖倒⼊那只塑料大桶中,用 ![]() ![]() ![]() ![]() 我给顾老板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以下略去250字) 回去我把钱掏出来给思文看,她也很⾼兴,又耽心我误了学习。我说:“学习学不学都行,钱可不是赚不赚都行。”她又说,赵教授已经通知了她,到明年一月助教工作就没有做了。我说:“刚可以多赚几块钱,又一个洞,⾖芽的钱也填不満。不过也好,舍了那点钱你论文就快马加鞭了。早点到多伦多去赚是一样的。”她说:“不做了也好,做了我心里好紧张的,生怕一点没做好。”我说:“下个星期⾖芽再多发一桶,什么地方有那种大桶呢?”她说:“学校教学楼有,有些都空在那里。”我说:“那今晚去拿一两个来。”她说:“还是买吧。”我说:“拿一个算了,买一个也要到超级市场跑一趟,还远些。今晚没有机会拿到,买也要买一两个。”她犹豫一下同意了。说:“十点钟你到赵教授实验室来找我,十点钟以后教室里就没有人了。” 晚上我骑了车到赵教授实验室找她,她说:“我有点怕。”我说:“怕什么呢,我真的当这是偷,我又不去拿了。我只当家里没有垃圾桶,顺手拿一个。”她说:“如果碰了人问你,你就说,Ithinkituseless。”她要我复述一遍,我又复述了。她说:“有人了我就唱歌。”我说:“⼲什么呢这么紧张,自已吓自己吧。有人来了又怎么样,我当他的面也拿了。”她说:“小心,去吧。” 上了楼我查看了教室都空着,便熄了走廓里的灯,教室里的灯 ![]() 快走到转弯的地方思文忽然站在那里唱起了歌,背对着我一只手在后面摇着。我马上把桶靠墙放了,手揷在口袋里慢慢踱着步。一对男女生学牵着手下楼,望也没望这边一眼。下了楼我拎了桶在前面走,她推着单车远远跟在后面。到了马路上她跟上来了,我说:“进了全安地带了。赵洁为了八块钱上了法庭,这两只桶要三十块钱呢。”她说:“那不一样。”我也笑了说:“那不一样。”我要她上车,她说:“风这么大,又拿这么大两个桶,会吹倒的。”我说:“我骑车你还怕,你搭我的车也有几年了,出过事没有?”她说:“出事还用两次!”却一边在车后坐了,一只手拎了两只桶。我骑起来,她说:“小心啊,两条命!”我说:“死也不是你自个去死。”后面来的小车经过我们的时候都放慢了速度,鸣着喇叭小心地开过。有辆小车开得很慢经过,一个妇女摇下车窗说:“Toodange⾁s,becareful!”思文说:“我还是下来。”我踩得更快说:“外国人命要紧,没有事也说危险。他们又没有骑过单车,知道什么。” 这一次发出来的⾖芽有七十多磅。我和思文在⽔房里洗了半个上午。听见三楼有人下来,脚步声在⽔房门口徘徊,知道有人等着解手,我急得汗都出来。外面的人等不及了敲了,我们又不敢开门怕他进来看见这种场面。 匆匆洗完一遍,听听外面人走了,开了门赶快把⾖芽抬到自己房里。等啤酒老倌解了手,再抬进去洗一遍,俩人累得直 ![]() 回到家一算,得了六十多块钱,除了成本赚了五十块钱。思文拿着钱呆呆地看了一会,忽然哭了起来。我说:“哭什么呢,你买土⾖片我又没有说你。”她只是哭不说话。我说:“怎么我又得罪你了?”她用⾐袖擦着泪说:“下次别发⾖芽了好不?”我说:“好不容易找一条 ![]() 二十一 这天思文告诉我说,她大概是孕怀了。我的心一跳,⾝上紧张着感到了热燥,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我马上镇定下来说:“到医院验了没呢?”她说:“还没呢,我想就是的。”我说:“怕又是情绪波动作怪了,要不我明天陪你去医院。”她说:“也可以吧。这次感觉不一样。”我说:“也好,也好,既来之,则安之。”她马上说:“什么叫也好也好,生个加籍公民不是我们一个主要的目的吗?”说着眼睛直望着我。我避开她的目光说:“很好,很好””她说:“你心里不太⾼兴?” 我心里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情绪体验明⽩,被她这一问,倒真象心里不⾼兴被她发现了,便昂了头 ![]() 晚上我感到心神不定,想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情的意义,又怕思文看出我有心事的样子。我拿了教科书说:“我到楼下客厅里去看。”把书翻了几下,就那样打开了捧着下楼去了。下了楼我把一张沙发移动一下,背对了楼梯坐了,又把书摊了放在膝上。我坐在那里心里 ![]() ![]() ![]() 第二天我骑单车搭了思文去了医院。我对自己心中的 ![]() 在服务台我们 ![]() ![]() ![]() ![]() 但是这一次,天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如果这个念头对思文是忍残的,那么也请上帝原谅我在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我在走道里来回地走着,心被撕成了碎片。这一刻与思文分手的愿望是这样強烈,简直在这一瞬间成为了铁一样的决心。我这时觉得痛苦绝对不只是一种精神感受,也一定是一种⾁体的感受,不然它为什么这样具体到可以触摸,使我的心如此沉重?我不能解释这时自己这种愿望为什么会这样強烈,以至对于钱的愿望也变得渺小而微不⾜道了。我感到了害怕,我想在心里向自己证明,这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是由于要接受一个新的事实而 ![]() ![]() 这时思文从诊室里出来说:“医生叫你。”我从她脸上看出,孕怀的事已经确证。我心往下一沉,马上又恢复了冷静,反而有了一种痛苦的顶点已经度过的轻松。医生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笑容満面向我祝贺,我也微笑着点头回应。他的话我听不明⽩,知道是在吩咐做丈夫的要注意什么。出了门思文问:“医生说的你都听懂没有?”我说:“半懂不懂。”她又把医生的话转述给我听,我都应了。单车搭了她往回走,走不多远我停了说:“不知单车能搭不?有震动。”她说:“没有事,医生说该⼲什么⼲什么,和平时一样。”继续骑了车走。思文在后面说:“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我说:“加拿大分什么男的女的,又不是国中,国中城里人也不分了。加拿大女人权利还大些。”她说:“是个男的呢,幸福 ![]() ![]() 我敷衍着说:“有出息呢,幸福都在自己手里,没出息呢,幸福都在别人手里。你看我不是个男的,工作机会和奖学金都 ![]() 那几天我心事重重,总想着“怎么办”这几个字,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有时候人在某种处境中想挣扎一下,可就是用不上力,眼看了自己的余地越来越小,这时才明⽩了人也只能如此,他生存的空间就是那么一点,已经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规定好了,并不因为这个人是自己,老天爷就作出一种特别的安排。 这样想着我试图豁达起来,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內心活动,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总是越注意就越不自然,內心的清⾼也在反抗着这种矫作,反而显出一副遮遮掩掩做贼心虚的神态。思文显然已经有所察觉“处境太艰难”这样的理由开始被她怀疑。有时她以审视的目光望着我,或者,在我做着什么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悠闲地 ![]() 那几天的內心挣扎使我简直要发狂,我感到了神经由于过度紧张而快要崩裂。我想象着大脑中那 ![]() 终于我彻底意识到这种挣扎毫无意义,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必须面对现实,唯一可能的出路,就是缓和与思文的关系,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当“别无选择”几个字在我心中一闪而过,我感到了一阵痉孪 ![]() ![]() 沿着这个方向想到了极限之后,我又回过头来想。毕竟,思文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她变了这不是她的错,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什么都是从零开始,要她在外面应付裕如而在家中温柔谦顺,这种要求也太不现实,她不可能随时完成这种角⾊的转换,毕竟女人不是上帝为了谁的需要造就出来的。我能够理解她但却仍然难以接受她。在这里我们在家庭中的角⾊已经转换,我想不清楚这种家庭角⾊随着环境变化而转换是不是必然的。别人都羡慕她,称赞她,我却从这些话中听到了一种别的意味,一种判断,一种嘲讽,这使我的心更加敏感。我心里伏着一只反抗的兽,等待着,窥视着,望渴着一切反击的机会,让这个机会给自己一种力量的证明。世界上也许真的就有那种強⼲而温顺的理想女 ![]() 我平静下来再也不愁眉苦脸,也能够看一点书了。“历史分析方法”这门课的期中试考,我居然也通过了。试卷发下来逊克利尔在上面批道:“YourEnglishisbetterthanIexpected。”他不会知道,这是我花了几天的时间,把重要的地方硬背下来,试考时机械地抄上去的。要我临场去组织文字,我恐怕写不出成句的话来。通过期中试考并没有增強我对学习的趣兴,我的心象散沙一样收也收不拢。我还在想着有机会了还是去找份工作,而不能想象这样再过两年直到毕业,那样我在精神上会拖得精疲力尽。圣约翰斯,这个天涯海角的城市,曾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想象,我现在对它却已经完全失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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