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致力于为用户为书迷提供免费好看的禅真逸史全集
优雅小说网
优雅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绝品桃花 金龙嬉凤 蝶舞大唐 后宫猎艳 天龙风蓅 天降神妻 巫山云雨 第一次梦 飘飘卻仙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优雅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禅真逸史  作者:清溪道人 书号:38617  时间:2017/8/16  字数:9400 
上一章   第25回 遭屈陷叔侄下狱 反囹圄俊杰报仇    下一章 ( → )
诗曰:嗜利凶徒驾祸殃,暗中罗织害贤良。

  英雄束手甘囚,衰老含冤继死亡。

  怒风雷驱魍魉,重开月创家邦。

  从兹将士如云集,会见岐作战场。

  话说杜伏威听叔父诉管贤士之言,不觉大笑。杜应元道:“贤侄如何好笑?”杜伏威答道:“我不笑三叔,笑那管呵脬。来说是非者,即是是非人。有了一二十两银子,不会打官司,反与光骗去使用?若说围棋赌胜,人之常情,我虽不合,他也不应。他说输五七百两银子与我,有何凭据?任那厮告去,不妨事。”杜应元见侄儿说得有理,放下了心,安坐不动。叔侄二人且去备办牲礼,邀请亲族,同往祖坟,将杜悦骸骨埋葬。祭祖已毕,杜伏威拜谢了叔婶,就要打点起程。杜应元道:“贤侄初来,未曾备得一杯酒相待,嫡枝骨,谅不见嫌,怎忍弃我就去?”杜伏威道:“感承叔父婶娘厚情,本该在此侍养,但来此久,恐林老爷悬念,故拜辞。”孔氏道:“茶淡饭,侄儿体得嗔嫌要去。况小管之说,未知真假,贤侄稍停数,见一个分晓,你也去得放心。”杜伏威道:“婶娘恁地说时,小侄再留数。”夫二人,天喜地款待着他。杜伏威自去合那祖师救饥丹和神仙充腹丸。

  再说管呵脬等至黄昏,不见杜应元覆话,心里暗想:“这厮不来见我,正好放心行事,今番怪我不得!”当晚写成状子,笔削了出门人户的字眼,次黎明,扮做桑参将管家,投文队里进去,递了状词并帖子。这岐郡太守,覆姓诸葛,名敬,字秉恭,为官清正,立廉明。当下见了帖子状词,使唤管贤士上前问道:“你家主好没来由!自己儿子赌钱,不能训诲,反告他人骗。若市到赌博情由,连你家公子也不去了。”管贤士禀道:“小的家主,平素并无只字人公门,今值不得已事,于读爷爷。公子素习儒业,足不出门。今偶遭恶邻杜应元,收一来历不明之人,假称亲侄,凶顽狡猾,又嫖又赌,善语能言,诈百出,赚我家公子饮酒嫖要,次后引入赌场。叔侄二人妆成圈套,设席骗公子饮酒,一夜之中,骗去金银五百两。家主盘库赏军,库中钱粮却没了一千余两。局赌之物,即系朝廷钱粮,不得不告。伏乞爷台作主。”太守笑道:“若说是库中钱粮,为何被公子窃出赌博?是你家老爷不谨了。状子暂准,待后审实,再行议拟。”管贤士叩头而出。昔人有《唆讼赋》一篇,以著其恶。赋曰:世道衰而争端起,刁风盛而讼师出。横虎狼之心悬沟壑之。最怕太

  平,惟喜多事。靠利口为活计,不因而农;倚刀笔作生涯,无本而殖。媒

  孽祸端,妄相告汗;联聚朋,互计舞文。阀阅婚姻,一构遂违秦晋之

  好;公平田地,才调便兴鼠雀之词。搬斗两下相争,捏证打伤人命,离

  间同胞失好,虚装罢占家私。写呈讲价,做状索钱,碎纸稿以灭其踪,洗

  牌字而误其迹。价高者,推敲百般,惟求耸动乎官府;价轻者,一味平淡,那管埋没了事情。颠倒是非,飞片纸能丧数人之命;变黑白,造一言可

  破千金之家。捞得浮尸首,奇货可居;缉着诡寄田粮,诈袋在此。结识

  得成招大盗,嘱他攀扯冤家;畜养个久病老儿,搀渠跌诈富室。设使对理,则硬帮见证而将无作有;或令讲和,则抵银首饰面假为真。律条当堂可

  陈,法令随口而出。茶罢闻言,即鼓掌而欢笑曰:老翁高见,甚妙甚妙!

  吾辈真个不及。酒阑定计,乃侧首而沉曰:“学生愚意,这等这等,执

  事以为何如?以院司为衣钵,陆地生波;藉府县为囗媒,青天掣电。朝来

  利在于赵,乃附赵以毙钱;晚上利在于钱,复向钱以倾赵。又能饣舌李客

  之言,送于张氏之耳;复探张氏之说,悦乎李客之心。刚强辈图决胜,则

  进嘱托之谋;愚弱者苟安,则献买和之策。乘打点市恩皂快,趁请托结

  好史书。傥幸胜则曰:非人力不至于此。傥问输则曰:使神通其如命何。

  或造不谤帖,以为中伤之阶;或捏无影访单,以贾滔天之祸。彼则踞华

  屋,被文衣,犹怀虎视之心;孰敢批龙鳞,虎须,声彼通天之恶?故

  兴仁俗,教唆之律宜严;冀挽颓风,珥笔之当杀。管呵脬径奔桑参将衙内,见了桑皮筋声喏道:“大相公贺喜!状词已准,准备见官对理。”将状抄与桑皮筋看了。桑皮筋大喜,留管呵脬书房里酒饭,取银十两,递与管贤士道:“烦兄衙门使费,如少再来取罢。对理之词,临期还乞指点,千万用心莫误。”管贤士道:“一应使费,衙门上下,都是小人承管,对词亦是不难。只有一件,令尊大人处,公子宜早讲明,作速见官断送那厮,不可停留长智。”桑皮筋道:“多承指教。”管呵脬得了银子,作别去了。

  晚上,桑皮筋对父亲说知此事,求父作主。桑从德大怒道:“畜生不脑心经史,暗行赌博,效下所为,又生事告人,大胆来对我说,可恼可恨。咄!”桑皮筋见父亲盛怒,不敢多言。折转身望内房里就走,见母亲白氏,细说前因:“今已告成,父亲又不肯管,傥若讼事输了,被人笑,只索往水中一跳,倒也干净,免得丑。”白氏心中忧虑,对桑参将道:“我和你夫二人,只有一子,虽是不肖,岂忍坐视?见官时受些叱辱,不惟我与你失了体面,傥畜生做些不测之事出来,那时悔之无及。”桑从德道:“我也知道,奈是赌博之事,贻害最大,今次若纵了他,后怎肯改过?待他危急,自有道理。”夫人道:“虽然如此,父子之情,还当覆庇他,严加警戒下次便了。”这桑参将被夫人三言两语说动了情,只得打轿上府,至宾馆,候太守相见礼毕。茶罢,桑参将将前事细诉一遍。太守道:“老先生驾临,无不领教;只是令郎公子,人于赌场,难分彼此。学生若不整治一番,纵其得志。下次老先生愈难训诲。况钱粮乃朝廷重务,令郎盗出赌博,老先生亦失于检点矣。学生药言,老先生莫罪。”桑参将被太守抢白数句,气得闭口无言,返身相辞回衙,对夫人道:“知府反把钱粮诬畜生赌博,怎生是好?”夫人道:“既太守作难,只令家憧去对理,嘉儿只不出官,钱粮又不缺少,彼亦无奈我何。”桑参将道:“此言亦可,不去催他构提,轻放那厮罢了。”因此两下将这场讼事搁定了。将及半月,不期诸葛太守父亲身故,一壁厢申详了忧文书,一壁厢打点奔丧回籍,将府印与府丞掌管。

  那管呵脬时常在府门前探听,一知太守了忧,忙人桑衙通报,桑皮筋大喜。你道为何?原来这本府府丞,姓吴名恢,向与桑从德交往情密。虽是儒林出身,兼贪酷,一味糊涂。有这个机会,故此大喜。当时桑参将闻此消息,忙往府中将上项事和吴恢备细说了。又道:“今得老公祖署事,乞求清目,感恩不浅。”吴恢口应允道:“既是令郎被人赚赌,学生即时拘审究罪,只消数字见谕,何烦老先生大驾亲临。”桑从德称谢而别。管贤士和桑皮筋道:“这场官司,幸落在老吴手里。有了令尊面情,必然大胜。但老吴有些毛病,最贪财物。傥杜应元叔侄争气,用了见识,先送礼物进去,劈了令尊体面,胜负之间,未可必也。依小管愚见,还须先下手为强,将些财物送与吴公,方是万全之策。大相公意下何如?”桑皮筋道:“见甚在行,见识高妙。但是家君不肯,如之奈何?”管贤士道:“古人说得好:孝顺官司,忤逆道场。公子贯朽粟陈,金银库,何在乎三五十两银子?就瞒着令尊将私蓄之物,亲自送入吴二府衙内,自然老吴欢喜,随意奉承,要问那厮一个死罪,也是肯的。”桑皮筋笑道:“些须银两,何足为惜!但告状虽是家尊出名,我亦是本府犯人,岂有亲自送银之理?足下著有门路,烦劳转送何如?”管贤士笑道:“吴公署印过龙的人,我尽相,只是银两重托,小可不敢承当。还要选一个能事的盛使自去方可。”桑皮筋将手指着管贤士道:“小人哉,管见也!我既托你做事,岂有疑你之心?我衙里这班狗才,都是懵糠躲懒的驴马,焉可托以机密重事?足下不必多疑,放心行事。”说罢,走入里面,取出五十两一锭大银,送与管贤士道:“烦兄即便行事,停妥时复我一声。”管贤士道:“不须大相公叮嘱,管取停当,只恐少些。”说罢,袖银别去。原来这五十两银子,不是送与吴府丞的,乃是管呵脬指官诓骗之法。若是吴公,这五十两如何打得他倒?

  管呵脬拿了银子,笑嘻嘻奔回家来,递与浑家。浑家道:“这银两从何处来的?”管呵脬道:“连几赌输了,手中甚是干燥,幸遇着一场公事,赚得这一锭银子,尽够我数月滋润。”浑家又问:“怎地有这若干?”管呵脬道:“那桑公子是个桑皮筋,平有些臭吝,被我骗他告状,将这银子教我送入吴府丞衙内。我想桑参将正掌兵权,炎炎之势,不愁吴府丞不奉承,何必又送礼物?被我一片巧言,立刻哄得银子入手。你且藏下,慢慢地受用。”浑家欢喜,将银子藏了不题。

  再说杜应元与杜伏威道:“管呵脬所言之事,将有半月,怎不见动静?”杜伏威道:“毕竟是那厮调谎。”杜应元道:“早是贤侄说破,不然,已被那厮哄赚。”二人正说话间,只见门首走入两个人来。你道是谁?原来是府里公差。有《挂枝儿》为证:着青衣,进门来,大呼小叫。两小弟,奉公差,那怕势豪。不通名,单单的,称个表号。有话凭分付,登门只这遭。明早里拘齐也,便要去点卯。

  吃罢茶,就开科,道其来意:有某人,为某事,单告着伊。莫轻看,他

  是个,有钱的豪贵。摸出官牌看,一字不曾虚。急急的商量也,莫要耽误你。

  吃酒饭,假做个,斯文模样。我在下,极愚直,无甚智獐;他告伊,没

  来由,真真冤枉。说便这等说,还须靠白镪。不信我的良言也,请伊自去想。

  酒饭毕,不起身,声声落地。这牌生,限得紧,岂容误期!有银钱,快

  拿出,何须做势?若要周全你,包儿放厚些。天大的官司也,我也过得水。

  接银包,才道声,适间多谢。忙扯封,估银水,如何这些?我两人,不

  比那,穷酸饿鬼。轻则轻了已,不送也由伊。明里到公庭也,包你烂只腿!

  杜应元到厅上坐下,问道:“二兄何事光顾?”那二人道:“两小弟是本府公差,奉吴爷钧牌,奉请二公讲话。”杜应元心下已明白了。一个公人边取出一纸花边牌票,上写着:“为局赌事,原告官宦桑从德,抱告人桑聪,被告犯人二名杜应元、杜伏威,干证管贤等。”杜应元看毕,即办酒饭款待,送了些差使钱。公人约定听审期去了。杜应元烦恼道:“悔气!没来由惹下一场官司,怎生区处?”杜伏威道:“三叔不须忧虑,小侄自去分理。谅这小小讼事,何必介怀!任他妆甚圈套,我临期自有主见。”

  过了数,公人掏了原被告、干证等,齐到府中候审,一同堂上跪下。吴恢见了桑皮筋,慌忙请起,立在傍边问道:“公子被光赚赌,委实骗了几多银两?从实讲来。”桑皮筋道:“罪人素习儒业,不省赌博之事,被恶邻积杜应元叔侄二人,百计引,先入行院,帮闲嫖耍;次后引归家内,灌醉赌钱。一夜之间,输却五百三十四两银子。妆局赚骗,心实不甘,冒读公祖老爷,乞求天判。”吴恢笑道:“黑夜饮酒,又非贸易之时,为何带这许多银两?”桑皮筋青了脸,不能回答。管呵脬见了,心中想道:“决撒了!”连忙跪向前几步,答道:“黑夜饮酒,公子委实不曾带银。只因醉后糊涂,为小失大。始初输得不多,公子忿气相持,落了圈套,积输五百余两。公子回,被杜伏威恃强相劫,不放转动,直待家憧送银完足,方得回行。这是小人亲见,并没半毫虚谎。”吴恢喝道:“你是何人,辄敢多言!”管贤士叩头道:“小人状上有名,于证名唤管贤士。”吴恢又喝道:“桑公子在杜应元家里相赌,你为何知其备细?”管贤士道:“小的与桑公子、杜应元二家,俱系贴邻,灯火相照。当夜五更,忽闻得有人喊叫,仔细听时,是桑公子声音,大声叫局赌杀人。彼时小人恐连累排邻,急起来穿了衣服,开门一看,却是杜应元家里吵闹。小人敲开门入去问时,桑公子与杜伏威扯做一块,一个要取银,一个不肯。小人替他和解,即忙着桑衙管家回去取银来足,方得放回。此乃目击之事,伏望爷台明镜。”杜应元道:“小人世代儒门,安贫守分。嫖赌二字,乃下之事,素所深戒。只于闲暇之时,和桑公子围棋消遣,或赌一二东道,未尝赌甚财帛,怎么就叫做局赌?都是这管贤士唆哄成讼,费老爷天心。不要说五百银子,便是五十文钱,也不曾见有。”管呵脬搀口道:“杜应元,你在青天爷爷跟前,尚要推赖?眼眨眨见你雪白银子掳了进去,彼时你还道;小管,累兄了。我和你都是邻比之间,护得那一个?天理人心,难逃公论。”

  吴恢手拈长髯笑道:“这老狗才还要胡赖。着围棋便是赌局之讹,赛东道即是骗钱之法。眼见得局赌骗钱了,尚赖到何处去?从实供招,免受重刑。”杜应元道:“小人和桑公子委实未曾相赌,并无钱物往来,都是管贤士捏词唆哄兴讼,又来硬证。伏乞老爷明镜烛冤,救拔小人残。”吴恢喝道:“老奴骨,不经刑罚,焉肯成招?”叫左右:“上起夹来!”两傍皂隶吆喝一声,正动手,杜伏威高声叫道:“不必夹我叔叔,赌钱赚物,都是我一身所为,招承就是,何必动刑!”吴恢将杜伏威看了几眼,笑道:“此子年纪虽小,却也老实。快快招来,省受苦楚。”杜伏威道:“五百三十四两银子,是小人得了,但不知桑家是那一个家憧送来的?还是甚物包裹?几锭、几件、几十块?说得明白,小人一一还他。”管呵脬道:“是一皮箱藏着,五十三封零一小包,是桑衙来寿、进顺两个苍头扛到你家,何须胡扯!”杜伏威道:“黑夜扛银,银在箱内,为何你备知数目?”管呵脬道:“我将银一封封打开,递与你叔子,还上天平兑过,方收进去。是我当面割的,缘何不知详细?我处银与你,不过要息两家争闹。我与你是甚冤家,苦苦昧心害你!”

  吴恢道:“是了,看此镂馊光,岂不是个赌贼?快快上起夹来!”杜伏威伸出脚来,厉声道:“桑皮筋、管呵脬,头顶上是什么东西?任你夹上几百,银子没有是实!”吴府丞大怒,喝教动刑。两班公人响一声喊,把杜伏威拖番,将左脚放上夹,杜伏威只不做声。吴恢道:“这泼皮还不招来?”杜伏威道:“便是右脚上再用夹也不招!”吴恢喝左右将右脚一发双夹了。杜伏威伸着两足,任凭公人收紧绳索,纥铮铮地夹拢来,恰似夹木头石块一般,动也不动。吴府丞和堂吏书皂甲等,都看得呆了,一齐想道:“世间有这等铁骨钢筋,不怕疼的!”吴恢又教左脚上先敲五十。公人提起杖来,用力打下,但听朴朴之声,就如打在牛皮之上,并不叫半声疼痛。一连打了二十余下,忽听一声响,夹连绳俱断了。吴恢没做理会处,叫:“且将杜伏威丢下,把那老头儿上了夹。”这杜应元怎比侄儿有法术,老皮上,略将绳子收紧,即喊叫连天。吴恢又教行杖。杜应元实熬不过,只得招认有银,俱已花费散了,情愿变产赔偿。吴恢令放了夹,写下供状。将叔侄二人,发下狱中监候,放公子干证等散去。桑皮筋管阿腔和一伙探望的亲友,酌酒庆贺去了。

  值牢子带杜应元、杜伏威二人人监房里来,但见:昏惨惨陰霾蔽,黑沉沉臭恶难闻。牢头一似活阎君,狱卒施威凶

  狠。无数披枷带锁,几多押笼墩,四肢紧缚鼠剜晴,几白皮怞。当狱内上下人役等,都得了钱财,打点一间洁静房儿与二人安身。此时杜应元心下烦恼,止不住腮边流泪。杜伏威见了,十分焦燥,踌蹰了半夜,暗想:“我要身,反掌之易。奈是带累三叔受苦,怎生区处?”蓦然计上心来,必须如此如此,三叔方可出狱。数后,吴府丞提杜应元二人比较。杜伏威禀道:“小人叔侄两个,俱已收监,要赔桑衙银两,何人措置?老爷将小人监候,放叔叔回家,变卖产业,以偿桑行。不然,今年监到明岁,银子从何而来?”吴府丞道:“也说得是。”将杜应元讨了保状,暂放回家,限十之内完纳。过限无银,重责再监。将杜伏威依旧关狱中。

  杜应元别了侄儿,出离府门,回家来见了妈妈孔氏,抱头痛哭。杜应元哭道:“我生年半百之外,未曾受此苦楚。不知前生怎地种此祸,今遭这桩屈事?”孔氏劝道:“官杖天灾,系于大数,不必怨恨。但吴府丞判偿桑衙的银两,何以措置?”杜应元道:“今这狗贼放我回来,限定十内变产完纳给主,将侄伏威复关太监,这场冤祸怎了?”孔氏道:“五百余两银子,非同小可。纵使变卖家产,也不能就有。”胜金姐整治茶饭,请二人晚膳。杜应元茶水不沾,妈妈也不动着。夫烦恼,进房安宿。杜应元睡于上,忧思凄怆,无计可施。捱至夜半,推说东厕净手,踅入书房内自缢而死。孔氏兄夫主起去多时,心下猜疑:“员外讲去净手,为何不来睡?”慌忙披衣起来,叫丫环点灯到东厕寻觅,不见有人。四下里将灯照觅,并无踪影。孔氏惊惶,急唤胜金、来福等起来。来福寻至西首书房里,只见家主高高悬在梁上。来福叫道:“不好了!妈妈快来,员外缢死在此了!”孔氏魄不附体,忙奔入来,放下看时,浑身冰冷,气已绝了。举家嚎啕。孔氏痛哭,跌足号呼道:“天呵,天呵!此枉此冤,皇天可鉴。愿同归九泉,赴冥司告状,杀此二贼!”放声大恸,不觉扑然倒地。胜金等连忙将汤灌时,已不下咽,骨都都痰如涌,顷刻而亡。可怜醇厚夫,负屈含冤,双双死于非命。当下惊动左邻右舍,家家起来探望,见杜应元夫二人,俱已身死,无不垂泪嗟叹。天色已晓,一片声传说:桑衙父子倚官托势,活活死人命。消息传入岐府来,吴恢闻得此说,却也局促不安,不敢升堂审事。桑皮筋等都各心慌,只有管呵脬呵呵笑道:“倔强老贼,不知通变,端的送了残生。不要说这两条狗命,便再死几个何妨!”有诗为证:腹中怀剑笑中刀,从此囹圄生祸苗。

  斧劈头颅倾狗命,至今人鉴管呵脬。

  却说杜伏威正在牢房里纳闷寻睡,忽见子道:“杜郎好睡哩。”杜伏威笑道:“子哥,这不见天的去处,不寻睡却做什么?”子道:“一桩祸事临身,你还睡得着,竟不知哩!”杜伏威道:“被人屈陷,身居缧绁之中,晦气不小,还有甚祸事来寻我?”子道:“令叔自缢身亡,令婶哭绝而死,你还安心不动?”杜伏威失惊道:“那有此话?子哥,莫非取笑?”子道:“城传说,遍处闻知。今早报官,吴爷不敢坐堂,岂是哄你?”杜伏威听罢,跳起身来,大喊一声道:“罢了!”惊得子慌张无措,连忙掩住杜伏威口道:“这牢狱中,不是大惊小怪之处,莫带累我吃。”杜伏威一手拉开道:“我杜爷纳气坐监,皆因怕拖累了三叔。今已弃世,复何虑哉!子哥,你为人忠厚,我不害你,快快躲避。”说罢,口中默诵真言,蓦地里霹雳一声振响,摇天动地,惊得众狱卒子没处藏身,一齐暗暗地叫苦。那雷声就如擂鼓一般,霎时间鬼哭神嚎,陰风惨惨。杜伏威大叫:“在狱众多好汉,有胆量的,一齐随我打出狱去,杀这赃胚,替民除害!”只见一片声相应道:“我等愿随豪杰逃生!”杜伏威当先手持短斧,斫开牢门。监内有一二百个囚犯,同声呐喊助威,一直杀入府堂上来。

  杜伏威首先抢入私衙,此时衙里也预有准备,出十数个虞候干办,持刀拦住,被杜伏威一斧一个,尽皆斫倒,领着一伙囚犯,直奔府丞房里来,四围寻找不见。杜伏威将一个丫环揪倒,踏住脯喝道:“吴恢躲在何处?”丫环指道:“都藏在那下。”杜伏威一斧杀了丫环,与众好汉扯开来,果见吴恢和一美妾,躲在下。杜伏威一手按住,喝道:“好赃狗!贪财趋势,屈陷良民,今逃那里去!”吴恢跪在地上哀求道:“乞饶性命,下次学做好官。”说话未完,头已落地。众好汉动手将美妾斫为泥。吴府中是男是女,杀得尽绝。杜伏威领众人,复身杀出府门外,径赶入桑参将衙里来。参将夫妇数不该死,因儿子不肖,三前却搬进参将府廨宇内,和一班儿僮婢自住去了。衙里止有桑皮筋子和儿女小厮丫环七人,杜伏威尽皆砍死,单不见了桑皮筋。杜伏威心下不忿,令人四下搜寻,寻至侧厅天花板上,搜出一个老家憧来,捉至杜伏威跟前,问桑皮筋在何处。家憧道:“适才和管呵脬到张一儿家里吃酒去了。”杜伏威大喝道:“引我去见那厮,即饶你命!”家憧道:“愿引爷爷去捉,只求饶命。”一个好汉押这家憧引路,杜伏威和众好汉后随,顷刻间到了张一儿门首。只听得楼上唱饮欢笑,杜伏威赶入中门,一个汤保在灶下烫酒,问道:“是那个撞入来?”早被一斧砍死。杜伏威首先登楼,只见桑皮筋上坐,两个者和管呵脬侧陪。管贤士一见杜伏威走到,惊得魄散魂消。正待往窗外逃生,被杜伏威拦一斧斫倒,顶门上又复一斧,登时一命归陰。桑皮筋惊得挫倒商边,挣扎不得,况且醉后,口里哼哼地只叫:“饶了罢,不告了。”杜伏威道:“我今替你怞了这条筋!”被众好汉刀斧齐上,斫做七八段。有诗为证:莫言报施惨,害人乃自害。

  天道岂无知?今方称快。

  两个者并那引路的家憧,都战抖抖地跪着,磕头叫饶命。杜伏威道:“不干这两个油头事,饶你去。只是你这个老狗才,别人要杀你家主,你就引来杀他,卖主求生,不义之甚!”一发杀了。一齐哄出门外,放起一把火,都抢到杜应元家内。伏威忙教胜金姐收拾细软、衣裳首饰、金银珠玉之类,教来福领了一班家憧,随我逃命,一面将杜应元夫尸首,扛在后园墙下,推倒墙而掩之,就将宅子放起一把火来。众好汉商议道:“打从何门出去,方是活路?”杜伏威指道:“从东门杀出,自有处可以安身,只要齐心奋力,方得死里逃生。”众好汉一同应道:“生死愿随,并无异志。”此时喊声动地,火光烛光城中鼎沸,家家闭户关门,个个藏身避迹。看官,你道如何没人拦挡?事起仓猝,桑参将又离家甚远,就是要报官发兵,一时疾雷不及掩耳,任彼施为。杜伏威一伙,直杀出城外来,行不数里,却是东湖阻住去路。杜伏威分付众好汉抢夺船只:“且渡过河去,若有追兵,亦好厮杀。得胜之后,径落黄河,到那个去处,即是我等安身活命之所了。”众好汉向湖口寻找得十余只小船,缆作一处,却又在乡村前后百姓人家,抢劫些钱米布帛、柴薪酒锅灶之类,下船安顿了,摇船的摇船,煮饭的煮饭。此时天已昏暮,点起柴火,努力摇过湖来。

  早是三更天气,众好汉上岸,席地而坐,大家吃了酒饭,沿湖取路而走。不五七里之间,天色已明,只听得后边金鼓齐鸣,喊声大振。杜伏威谅有追兵来到,拣一个空阔地面,将众人两下分开,做雁翅相似。选两个老城的,守护着胜金、来福等,躲在树木丛密去处。自却盘膝坐下,边解下一个锦绒搭膊,抖出两个大纸包,一红一绿。先打开绿纸包儿,众人瞧看,却是一包剪成的稻草。杜伏威左手捻诀,口中暗暗有词,喝一声“疾!”那些草变成四五百匹骏马。又打开红纸包儿,却是一包赤豆。杜伏威又捻诀念词,喝一声“变!”那一包赤豆变作四五百个大汉,生得容颜怪异,状貌狰狞,身长丈余,手中各执器械,各分队伍,排列听令。杜伏威喝道:“后面追兵近了,众壮士可用心攻杀,有功者赏,无功者一火焚之!”众大汉一齐上马,只见前面湖口上头无数船只,摇旗呐喊而来,看看近岸。杜伏威看时,约有千余军士。为头两员将官,全身披挂,立在船头上,指着岸上骂道:“寻死贼奴,杀人放火,罪孽贯天!逃往何处去?”指麾军士摇船傍岸,杀近前来。正是:人如猛虎摇山岳,马似游龙撼海涛。

  不知两边胜负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上一章   禅真逸史   下一章 ( → )
禅真逸史是知名作家清溪道人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历史小说,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禅真逸史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清溪道人撰写的禅真逸史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禅真逸史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