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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蒲公英 作者:醉秦 | 书号:35990 时间:2017/7/26 字数:9207 |
上一章 第二十八章 下一章 ( → ) | |
收麦工作前前后后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月。等麦秸一上垛,工作组立即做出决定,把![]() ![]() ![]() ![]() ![]() 出现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从群众的心理上来分析,他们不清楚工作组在这里到底能呆多久,因此既不敢靠近,也不敢疏远。前些年,由于斗争斗过了头,使得许多人至今还悔恨莫及,他们在內心深处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不可忽视的,那就是芦花村最近连续出了几回事儿,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由于连⽇来人们忙于麦收,早出晚归,非常劳累,门窗关闭不严,从而给盗窃分子以可乘之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奇怪的是,遭到袭扰的家庭并没有因此丢失东西,他们事后唯一发现的就是 ![]() ![]() 对此,人们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猜测,首先有人把这件事儿跟一个多月前布告上公布的某某特务潜逃事件联系在了一起,但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安公部门否定,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不像一名在逃特务的所作所为。于是人们又开始怀疑民间要出 ![]() ![]() ![]() ![]() ![]() ![]() 工作组和大队 ![]() ![]() 工作组认为,这件事看起来是一件坏事,处理起来也无从下手,但是只有大家提⾼警惕,团结一致,事情总会有真相大⽩的那一天。目前工作组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广大群进行必要的思想沟通,从而为下一步的整 ![]() ![]() 下午两点许,群众又在大队部所在的大院子里集中起来了。此时的“群众”范围更加广泛,不仅包括社员群众,还包括教师和⾼年纪的生学。 在正式开会之前,首先是俱乐部的同志给大家表演节目。由于下午的內容很多,所以节目只能简单地安排几段清唱。 现在乐队的同志正在调弦。⻩组长坐在紧捱着鲍福的下面位置,他手里 ![]() ![]() 先前这坠琴不属于四平腔的配弦,可是鲍福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与老先生切磋技艺,觉得配弦中加上坠琴效果特佳。于是每当俱乐部有活动时,只要老先生方便,鲍福便请他前去助阵。这一来二往,坠琴便正式成了四平腔的配弦。 冯老先生今年七十多岁,拉了六十多年的坠琴,他是被远近各方公认的坠琴⾼手。他平生对琴术特讲究,又非常爱面子,不三不四的主弦他是从不去奉陪的。他之所以能被鲍福请动,完全是因为这位年轻人在志趣上跟他有许多相投之处,譬如,他平生特别強调,一位优秀的琴师,应该灵活多变地处理好弦的四音:柔音、溅音、打音和滑音。他觉得鲍福在这方面处理得相当完美。 鲍福知道,他跟老先生的弦是不需要反复调试的,因为老先生的听觉和悟 ![]() “⾼了,老⻩哥。”鲍福刚提醒完,紧接着又去纠正:“又低了。” ⻩组长 ![]() 充当报幕员角⾊的是大队团支部记书,他走到台子央中,大声宣布:“第一个节目…清唱:《战天斗地》;演唱者:冯月兰。” 然后台下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月兰姑娘大大方方地走到台上的中间位置,恭恭敬敬地给观众鞠了个躬,然后唱道: 要把握阶级斗争新特点, 更要分清纲和线。 右倾翻案逆人心, 专政面前敌人心寒战。 马列主义指方向, **思想代代传。 … 尽管月兰姑娘的演唱字字清真,声声悦耳,但人们的注意力还是没有集中在她⾝上。在人们的心目中,与演员的演唱相比,鲍福的 ![]() ![]() 如果上述说法还有人怀疑的话,那么你不妨从青年异 ![]() ![]() 今天台下的情景不比往⽇,少了几分安静,多了一番议论。但议论的焦点仍是鲍福⽗子。我们不妨走进观众群里,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他却愿意错过,别人想还想不来呢。” “你们听说没有,县剧团这两天又来人找他啦,说孩子是个苗,将来肯定能走红。” “这事儿我比你清楚,县里正在组织演员到省里做汇报演出,郭团长首先就想到了小圣。” “不至于吧!他一个小孩子家,又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怎能参加那么隆重的场面?”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县里缺少的是京剧演员,只要会清唱就行,咱县里満打満算不超过十个这方面的人,据说那些人的演唱功底都比小圣差得远,郭团长正为这事儿急得团团转呢。” “那汪清贤算不算一个?” “他呀,一边趴着去吧。” “那鲍福让不让他儿子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 “厉害,厉害,真是将门出虎子呀!” “你这话又不对了,这孩子的戏路跟他老子完全不同, ![]() “这么说来,咱芦花村又要出能人了。可惜呀,…” … 鲍福也好像听到了什么,他一不留神“嘣”的一声,外弦断了。 这下可把⻩组长给急坏了,他小声问:“怎么办?” “没什么,继续拉就是了。”鲍福非常平静地说。 “你真行,老弟,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一 ![]() ![]() “老兄,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 “瞒你的事儿可多了,我能告诉你吗?” “有没有不该瞒的却瞒了?” “凭什么?” “就凭这 ![]() “老弟,啥话也别说了,常老师说过:‘戏比天大。’等散会以后咱哥俩再好好说去。”⻩组长有些 ![]() 很快,节目演出完毕,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霍组长做重要讲话:“同志们,今天我们再次召开一次整 ![]() ![]() ![]()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社会主义⾰命⾰到自己头上了,合作化时 ![]() ![]() “**在这段话语里明确指出了我们的敌人当前所处的环境,我们一定要牢记在心!过去,我们的同志 ![]() ![]() ![]() 霍组长是几年前从东方师大政治系毕业的⾼才生,在政治理论方面颇有一套见地。他对每一次讲话都进行了一番严格的定稿,在观点、逻辑、行文等诸方面都力争做到尽善尽美。他的有关学术论文经过⻩组长润⾊之后曾经多次在 ![]() 可惜的是,他的洋洋之言却丝毫不曾打动台下的听众。他在台上苦口婆心地讲,那些被他誉为“觉悟最⾼的群众”却在下面不停地议论。 这边的杨树底下坐着一堆老头,他们正在探讨口牲上的事儿。一个在说:“这几天我打听了一下,骡子的价钱掉下来了,牛的价钱疯长。”另一个接道:“那还用说!新麦秸接上茬了,牛自然要贵喽,要是等到种上麦,它还得一忽拉地掉下来。” 那边的柳树之下坐着一堆老太太。她们正在议论家庭里的事儿。一个在说:“我见了那么多媳妇,还从没看见有跟俺家那个重样的,前几天地里都忙成那样,人家照样睡到太 ![]() 她们只图嘴巴一时痛快,却不曾防备自己的言谈举止早就被另一堆媳妇们关注上了。一个媳妇怒上眉梢:“大嫂,二嫂,你们都听见了吧,你疼了她她却不说你一声好,我真后悔没把那好东西喂狗。”另一个则亦喜亦嗔:“我也一样,你们都听见俺家的那个 ![]() ![]() 一群青壮年聚集在一起,诌得更琊乎。一青年告诉大家:“县里最近出了个新鲜事儿你们听说没?”大家说:“县里天天有新鲜事儿,你说的是哪档子?”这青年说:“这件事儿比什么都新鲜,说出来你们可别笑。”“你还没说,咋知道人家会笑?”“安公局长眼下要盖房子,钱不够使,想敲一笔竹杠。找谁敲去?他眼珠儿一转,把两个手下叫到家来:‘我听说南关旅社昨儿住了一位东北老客,⾝边还带了个妞儿。晚上不敢碰头,⽩天却在一块厮混。你们抓他个男盗女娼,回头我来处理。’手下一听,来了精神。他们赶到住处,果然听到里面一阵忙 ![]() ![]() ![]() ![]() 文圭汝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不得不走到台前,声嘶力竭地叫道:“每次开会我都在讲,一定要遵守会议秩序,有些人就是不自觉,你不听你也不让人家听,这是很不道德的。你仔细想想,你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了,就这么没记 ![]() 台下出现了暂时的安静。 霍组长由家国形势讲到芦花村的近期状况,并提醒大家要严防阶级敌人趁机搞破坏。 这时,忽然一阵⻩风卷着漫漫尘土铺天盖地而来,只刮得天昏地暗。院子里立即引起一片 ![]() 那风刮得特别怪,也特别琊,还隐隐有一股悲气。那风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丝毫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风过后,晴空万里,一切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通常人们看来,这肯定又是什么不好的预兆,但究竟是何预兆,没人会知道,就连那位大智若愚的秦亘爷也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他的老师曾经说过的话,法国大军事家拿破仑将军归天时好像刮过这种风。 然而他们毕竟还是一帮凡夫俗子,他们何曾知晓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等他们一切都明朗的时候,那已经十几小时以后事儿了。但是有一点他们并没有猜错,那阵风的确是个不好的预兆,随着它的发生,共和国一位开国元勋朱德元帅从此离我们而去。 不过,他们却进行了其他方面的猜测。他们猜测这也许就是阶级敌人进行破坏活动的信号,他们甚至猜测过文圭汝就是阶级敌人,那风正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们看到每当霍组长提到“阶级敌人”四个字时,文圭汝的眼睛就眨巴一下,就仿佛一听到“阶级敌人”他就心虚似的。这不能不使人们联想到几天以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一个雷电 ![]() ![]() 事不宜迟,说⼲就⼲,决不能给阶级敌人留有一丝 ![]() ![]() 搜查工作进行了一整天,所有社员家庭全被搜查一遍,一点收获都没有。大家不由得灰心丧气起来。有的人开始怀疑粮食可能被转移出村了。但是大多数人则认为眼下村里村外防备甚严,阶级敌人很难在众人的眼⽪子底下有所行动。经过充分酝酿,大家一致认为前期的工作不够细致,搜查的范围也不够彻底,如:一些大队⼲部的家庭没有经过搜查。不是说阶级敌人还经常躲蔵在**內部吗?于是大家共同决定,下一步的工作连大队⼲部的家庭也不能落下。 看来这次是动真格儿的了。果然他们不负众望,经过几番周折以后,终于在文圭汝的柴禾垛里发现了丝毫未动的两⿇袋麦种。众目睽睽之下,文圭汝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连忙把这件事情向工作组和大队 ![]() ![]() 最近两天,八队社员不断找工作组询问工作进展情况,弄得工作组非常被动。有人提议,不如把这件事情 ![]() 文圭汝坐在台上,看到下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瞅着他:喜的,怒的,哀的,怨的,仇的,快的,惊的,疑的…他的心里顿时掠过一丝无名的不平和辛酸。他知道霍组长讲话的时候他还可以借维持会场秩序的机会发发心中的积怨,可是等到自己进⼊角⾊的时候,连发发积怨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到那时话一旦说多了,肯定会有人在背地里说我以权庒人,越是在这种关头越得学会忍耐。咳,真没想到啊,我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为他们奔波了几十年,到头来不仅没有一个人为我道一声好,还把我当作仇人,这苦该向谁去诉说呢?又有谁愿意听呢?再说了,即便是有人愿意听,也不能向他诉说呀!谁让我走上这条路呢?⾰命⼲部嘛,就得任劳任怨。 文圭汝转过头去看一眼⾝边的老伙计冯保才,现在也只有他能同情我一下了。这人倒是 ![]() 文圭汝正想着散会后再跟这位老伙计碰碰头,说说自己的想法,忽然一个小伙子急急忙忙跑来告诉他:“不好啦,昭珙又昏过去了。”他一时唬得脸⾊苍⽩,他不希望在这种紧要关头昭珙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于是二话没说,便跟着那位小伙子走出了会场。 昭谦、昭阗、鲍福等人早提前一步赶到了昭珙家里。现在屋里被人塞得満満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文圭汝也只能远远地站在门外。很显然,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人们丝毫的关注。不过,这也是他心有所料的,现在他已经无暇关心这些了,他早已把心思像押注一样押在昭珙的病情上了。等里面的气氛稍一好转,他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过了很长一会子,里面才传出话来:“没事儿啦。”文圭汝这才长长地 ![]() 不一会儿,医生便向大家提出了建议:“如果大家没有其他事儿的话,请尽快离开这里吧,病人暂时不需要照顾,需要好好地休息,人太多了反而不利于病人休息。” 既然医生都说话了,大家还等什么?走呗。不一会工夫,屋里除了昭珙本人,就只剩下他的老伴和三个儿子了。 鲍福本来还想到会场上再坐一会儿,但一看到纷 ![]() 昭阗一直就跟在他的后面,看看前后无人,便把他叫住:“鲍福,等一下。” 鲍福转⾝笑道:“二哥,没注意你在我后面呢。” “鲍福兄弟,今儿个的会你觉得开得怎么样?”昭阗紧走几步赶上他。 “什么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呗。” “你还没看出来?文圭汝和冯保才那两个老家伙绵多了不是?文圭汝说话的口气也跟过去大不相同了。” “你说的是他们呀?不绵行吗?再像过去那样吆三喝六的还有人听吗?” “我早就说过,形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今后该咱们扬眉吐气了。” “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许他们不仁,就兴咱们不义。” “八队的那把火点得好哇,现在文老儿就是跳到⻩河里也洗不清啦。”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现在八队的社员对工作组的庒力很大,霍组长早就坐不住了,这种机会对咱们非常有利。下一步咱们可以大刀阔斧地⼲了。” “可是这几天我老觉得霍组长有点儿畏缩?” “导领当然有导领的考虑,但是大方向谁都改变不了。就算他畏缩,咱们也不能畏缩。你想,冯保才⼲了几十年的会计,能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暗中保护他的人肯定是有的。真要把他轰下台去,咱还得多点几把火。” “他们二人早就成了秋后的蚂蚱,不烧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不赞成你这种意见,像他们那样的人越是快完蛋的时候,就越是丧心病狂。你要是不一 ![]() ![]() ![]() “二哥,你没有弄明⽩我的意思,我不是说现在咱们就可以停止行动了,我是说对待他们这号人用不着那么紧张。现在大局已定,最关键的就是如何在揭批会上大显⾝手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 “稿子写好了吗?” “这不,我正要送给你呢。”说着把稿子递给他“你回去再好好地看一遍,下一步就看你的啦。” 鲍福接过稿子,看都没看上一眼就直接塞进了兜里:“好,有了它我心里就有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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