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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风雷震九洲 作者:梁羽生 | 书号:1930 时间:2016/10/5 字数:11953 |
上一章 第三十七回 娥眉此去悲前路 小侠归来痛故园 下一章 ( → ) | |
竺清华大怒道:“岂有此理,上官纨,你,你…”她要想骂的是:“上官纨,你竟然要与鹰爪联手来杀害我么?”但只说得半句,鹿克犀那柄锋利的叉子已刺到了她的![]() ![]() 杨梵故意大呼小叫道:“小贼,你斫我一刀之仇,我是非报不可!”舞起竹杖,抢上来便打李光夏。 李光夏喝道:“好呀,我正要斩断你的狗爪!”刀光霍霍,狠扫过去。杨梵用了个“醉八仙”⾝法,⾝躯东倒西歪,李光夏闪电般的疾劈三刀,都未劈中。但在旁人看来,杨梵已是岌岌可危,似乎便有 ![]() 上官纨无暇思索,便即说道:“梵哥退下,让我给你报仇!”柳叶刀横削出去,只听得“当”的一声,李光夏打了一个圈圈,险险跌倒。而上官纨的柳叶刀则损了一个缺口。原来李光夏用的是家传宝刀,刀质胜于上官纨的那把柳叶刀,但武学造诣,却是远远不及上官纨,上官纨那一招蔵有借力打力的柔劲,故而把李光夏迫得团团 ![]() 杨梵趁势收科,说道:“对啦,纨姐,你别忘了你的爹爹还在他们手中,对敌人是不能再讲客气的了。” 上官纨脑中混 ![]() ![]() 竺清华对她⽗亲囚噤上官泰之事,本是內疚于心,要想解释,决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楚。而且,她在鹿克犀猛攻之下,也不能分神说话。只好索 ![]() 上官纨虽然话是如此,但她毕竟还顾念一些表姐妹的情份,竺清华刚才那一剑可以伤她而没有伤她,她也是心中明⽩的。因此她毕竟还是不忍亲自下手伤害表妹,而是把竺清华让给鹿克犀,自己则独自对付李光夏。 竺清华剑术精妙,⾝法轻灵,按说本不输于鹿克犀。但一来是功力不⾜;二来是一晚未睡,精神不济;三来是临敌的经验也是远远不及对方, ![]() 李光夏的本领与上官纨差得更远,不过,上官纨此时的精神状态,也正是在混 ![]() 杨梵在旁观战,眼看有好几招上官纨即将得手,却给李光夏避开,不噤连声叫道:“可惜,可惜!”心中好生奇怪:“怎的纨姐的本领竟似大大不及平时。莫非是对我已有怀疑,故此不肯全力助我?” 杨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这小贼凶恶得很,纨姐,我来助你!”上官纨忙道:“不必,不必,你受了伤,怎可动手?”杨梵道:“我怕你打不过他,我拼着再受点伤,也是要报这一刀之仇的。”上官纨道:“你不用着急,我是一定可以赢得他的。”杨梵道:“好,那么,你赶快把他拿下,否则我就下场了。”杨梵这番言语,是故意说来试探上官纨的,试出上官纨对他仍然十分关心,这才消了心头的疑虑。于是用 ![]() 竺清华冒险用了一招猜妙的剑法,迫得鹿克犀暂时要转攻为守,趁此时机,菗空说道:“夏弟,把原因告诉纨姐!” 原来竺清华本⾝虽在危急之中,但对于李光夏这边的 ![]() 上官纨怔了一怔,喝道:“对啦,你为什么要斫我的梵哥?”杨梵叫道:“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了吗?是竺清华妒恨咱们,故意纵容这小贼斫我的!”杨斫话犹来了,李光夏已在大怒骂道: “放你的庇,倘不是你捉了我的轩弟,我怎会无缘无故与你动手?” 上官纨耳朵同时听进了两人的说话,却向李光夏问道:“哪个轩弟?”李光夏道:“他名叫林道轩,是一位抗清的大英雄的儿子。”上官纨道:“在哪儿捉来的?”李光夏未曾见着林道轩,林道轩被擒的经过他其实并不知道,但推想杨梵是从氓山来,想必也是在氓山捉的了。此时他无暇把自己的推测详加解释,⼲脆就只答了两个字:“氓山!” 上官纨心头一震,想道:“他说的话和林道轩的话相符,倘若是真,我的梵哥岂不是,岂不是…” 杨梵大笑道:“竺清华和这小贼从家里出来, ![]() 上官纨一片茫然,不知相信谁的说话才好,杨梵说话之后,连忙用暗器来打李光夏。他气力不济,但暗器仍是打得很准的。 李光夏舞起一团刀光,东躲西闪,左拦右磕,⾝法刀法,全都用上,仍是不免着了两颗铁莲子。幸而杨梵气力不济,铁莲子打在他的⾝上,也不过稍稍感到一点疼痛而已,并无妨碍。不过,杨梵也不是意 ![]() ![]() 上官纨此时若要把他活捉,易如反掌,但上官纨在听了双方言语之后,心中越发混 ![]() 竺清华却不知道李光夏有否受伤,见他着了两颗铁莲子,急得大骂道:“杨梵你好卑鄙,你想杀人灭口么?”她想要冲过去保护李光夏,但马上就给鹿克犀拦住了去路,她心神一 ![]() 上官纨霍然一惊,猛地想道“不错,梵哥为什么竟似要把这小书童置之死地?是为了报一刀之仇还是另有其他缘故?他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何以现在又似乎改了主意了?嗯,这小书童的说话虽然未可尽信,但他所说的与轩弟说的相符。至少他是在那茶店之中见着轩弟被梵哥所俘的了。但梵哥却只说是给李光夏斫了一刀,并没提及他们两人已经相见之事,这又是什么缘故?”上官纨越想越是起疑,虽然她还不敢相信杨梵就是朝廷鹰⽝,但林道轩为他所俘之事,她已经相信了几分。 杨梵继续发出暗器,一面说道:“纨姐,你不把他拿下,怎能审问他的口供?”上官纨一听,又觉“有理”说道:“好吧,我就拿他,但你却不必再发暗器了。” 杨梵住手,心中暗笑:“你一拿了他到了我的手中,那就任凭我的处置了。我拼着与你推翻脸,那也算不了什么。天下美人儿多着呢,到了京师,怕找不到一个比你更漂亮的?” 上官纨不想误伤李光夏,当下揷刀归鞘,改用空手⼊⽩刃的功夫捉拿李光夏。李光夏东躲西闪,到了紧急之际,才劈出几刀,又应付了二三十招。但上官纨此时己是认真使出本领,李光夏虽然有刀在手,也是打不过她。三十招过后,李光夏气 ![]() 竺清华冲不破鹿克犀的封锁,心慌意 ![]() 鹿克犀与上官纨正要追上去,各自擒人,就在此时,忽见一骑快马飞来,有人大声喝道:“住手!”上官听得这个声音,不觉猛可里一怔。 这声音好生 ![]() “怎么会是老刘?”说时迟,那时快,那一人一骑已经来到,骑在马上的是个瘦长汉子,拿着一 ![]() 杨梵对上官纨编织的那番谎话,是说竺尚⽗出门之时,把她的爹爹 ![]() 上官纨登时花容失⾊,只觉寒意直透心头,她不是害怕这个老刘,而是害怕杨梵说的果然都是谎话。当下颤声问道:“老刘你怎么会来的?” 老刘盯了杨梵一眼,然后对上官纨说道:“我正是奉了主人之命,要到你家通知你们⺟女的。哈,想不到在这里遇上,可真是巧极了。哼,还有你这个小子,我以为你已经到京师领赏去了,也还在此地方?” 杨梵喝道:“刘三,无札!我与你家姐小虽然有点误会,这也是我们夫 ![]() 竺清华大骂道:“不要脸,谁是你的主子。老刘,他欺负我,把他拿下。还有这头独角鹿,也不能饶了!” 鹿克犀十分狡猾,他是深知竺尚⽗这个管家的厉害的,见他到来,早已有所准备,倘若杨梵能用竺家女婿的⾝份庒服他,那就好说,但如今一听得这个老刘竟把杨梵唤作“小子”鹿克犀立知不妙,竺清华还未叫出他的浑号,他已经跳上坐骑,一溜烟的跑了。 老刘不去追他,却向杨梵冷笑道:“从前你或许算得上是我半个主子,如今却不是了。哼,你们⽗子⼲的好事,你当我的主人还未知道么?” 上官纨大声问道:“他们⽗子⼲了什么好事,还有,我的爹爹,大姨⽗不是 ![]() 在上官纨说话的同时,竺清华则在叠声催促他的管家:“老刘,老刘,快把这小子拿下再说!” 杨梵听得此言,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忙忙也跳上了坐骑,老刘说道:“大姐小,你爹爹会对付他们⽗子的,你既然没有上他的当,就让他去吧。”原来竺尚⽗的家规极严,他给仆人的命令,仆人就只能照他的命令去做。如今他这管家只是奉命到上官泰家中禀报事情,所以不敢擅自捉拿杨梵。 杨梵上马逃了,上官纨站在路上,呆若木 ![]() 老刘缓缓说道:“上官姑娘,你放心,你的姨⽗已经赶回去释放你的爹爹了。这次你爹爹所受的委屈,都是杨钲⽗子从中捣的鬼,是他们挑拨你的姨⽗以致弄出这场误会的。” 上官纨做梦也想不到她所心爱的人,竟是陷害她⽗亲的坏蛋。这刹那间,她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倏的变成一片空虚,人未昏 ![]() 老刘说道:“因为杨钲已变成朝廷的鹰⽝,而你爹爹是知道他的 ![]() 竺清华心生怜悯,说道:“纨姐,幸而咱们都没有上杨梵的当。过去的事忘了吧,我们还是一样的好姐妹。” 上官纨忽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跳上坐骑,竺清华叫道:“纨姐,你去哪儿?”上官纨道:“你别管我!”刷刷几鞭,催得坐骑四蹄如飞,向杨梵所逃的方向追去。 老刘说道:“她哭得出来,就没事了。”竺清华道:“不知她是不是去找杨梵算帐?老刘,你的马快,你去照顾她。” 老刘说道:“我猜想她也未必就是去找杨梵。她这时候正是深感惭愧之时,所以不愿意见任何相识的人。不过我当然还是要去照顾她的。” 老刘一面上马,一面说道:“姐小,你怎么又和夏哥儿偷跑出来。你爹爹已经回家了,你们也赶快回去吧。” 竺清华道:“这么说,我爹爹没有与江大侠比武,也没有两败惧伤么?” 老刘笑道:“没有的事,这是谁说的?” 竺清华道:“杨梵说的。” 老刘道:“杨梵的话你还能相信么?刚刚相反,你爹爹非但没有与江大侠动武,他们还成了好朋友呢。说来话长,你回到家中再问你爹爹吧。” 李光夏道:“那么我师⽗呢?” 老刘道:“江大侠已经上京师了,我家主人将来也会到京探访他的。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竺清华道:“没有了,你赶快去照料纨姐吧。” 老刘走后,竺清华道:“夏弟,咱们也该回去了。”李光夏道:“回去?回去哪儿?”竺清华诧道:“还有哪儿,当然是回家了,氓山大会已经结束,我爹爹已经回家,江大侠也早已离开氓山了。咱们不回去,难道还上氓山么?” 李光夏道:“不,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前往京师寻我师⽗。” 竺清华吃了一惊道“你要前往京师?你不怕被人捉了?” 李光夏道:“我等着拜师,已经等了三个年头了,如今我已经知道我师⽗的下落,我还怎能不去找他?” 竺清华道:“你不听得老刘说,我的爹爹将来也要往京师探访江大侠的么?咱们先回去,然后再跟着爹爹一道前往京师,不是更妥当吗?” 李光夏道:“不,我等不及了。而且我也怕有意外。” 李光夏道:“说不定回到你家,你爹爹已经走了。我师⽗在京师也不知逗留多久,假如按照你的计划,经过几个转折,去到京师,最少也得一个月。万一我师⽗已经走了,我再到哪里找他?” 李光夏所顾虑的这两点,当然不能说是没有理由。但还有一个理由,是李光夏不愿意说出来的。他⽗亲在临死之前,将天理会的“海底” ![]() 天理教是一个“反清复明”的组织,李光夏年纪虽小,但自小在帮会中长大,也懂得要严格遵守教规的。他的秘密只能让本教或本教所绝对信任的人知道,换言之即是对方至少也要是可靠的反清义士才能算是“自己人”因此尽管竺家⽗女对他不错,但在这个意义上说,却还只能算是“外人” 何况,李光夏至今尚未清楚竺尚⽗的来历,竺尚⽗ ![]() ![]() 竺清华沉昑道:“可是京师重地,你、你一个人前去,这个,这个…我总是放心不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光夏心中感动,说道:“华姐放心,我在京师也还有一些我⽗亲生前的好友的。 “而且朝廷鹰爪认识我的,也不过是祁连三兽等有限几人,他们也未必便在京师。我只要小心点儿,避过他们,也就是了。” 竺清华道:“不,我仍是放心不下。好吧,你既然定要前往京师,我和你同走!” 李光夏与竺清华相处年余,两小无猜,情如姐弟,虽说他早有准备,有朝一⽇,要与竺清华分手;但到了真正要分手之时,却也是十分难舍。 竺清华忽他说出要与他同去,李光夏听得此言,又惊又喜,但还是摇头摇道:“不,华姐,你不能和我一同去的。”竺清华道:“为什么?”一双明如秋⽔的眼睛,望着李光夏,等待他的回答。 李光夏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华姐,你不知道的。我爹爹生前是钦犯,他死在朝廷鹰爪之手,我也是鹰爪所要追捕的犯人。此去京师,不同前往氓山,我,我不想连累你。” 竺清华道:“这我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了。我不怕连累,我可以帮你去对付鹰爪。” 李光夏道:“你不怕连累,但你爹爹恐怕不愿意惹上鹰爪的⿇烦吧?倘若咱们在京师发生意外,这不只连累你,还可能连累你的家人的。” 竺清华哈哈笑道:“这你就可以更放心了。我爹爹不但不怕连累,他还是要与朝廷作对的呢,不过,你不知道罢了。”李光夏道:“当真?” 竺清华道:“我几时骗过你,我有一次还听得他与老刘商议,说是准备时机一到,就要举事的呢。后来爹爹发现我偷听,严厉地告诫我,不许我说给别人知道。连杨梵也不能告诉。那时你还没有来。到你来了,我本来要告诉你的,但又怕无缘无故提起,反而惹你疑心,所以一直没有说。” 李光夏大喜道:“好,这就好了。”竺清华笑道:“咱们可以一同走了吧?”她只道李光夏是因有她同走而 ![]() 两人经过这次谈话之后,一路同行,感情又进了一层。李光夏虽然没有把天理教的秘密告诉她,但在心目中已渐渐把她当作自己人了。 一路无事,这一⽇来到了保定,这是天理教从前的总舵所在,也是李光夏的老家。 李光夏自小跟随⽗亲,懂得一些在敌人耳目遍布的地方应该注意的事情。他选择了⻩昏时候进城,这时正是四乡来的小贩要赶着在城门未关闭之前出城的时候,也正是夜市未开,城中的店铺以及衙署都在休息准备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进城,可以减少敌人的注意。 竺清华早已换了乡下姑娘的装束,李光夏也在脸上抹了煤灰,扮成一个穷小子模样。进得城来,竺清华笑道:“咱们这个模样,只怕客店不敢招待咱们。找什么地方住去?”李光夏道:“别忙,先去看看我的老家吧。” 李光夏经过老家门前,只见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封条上的那颗大印已经褪⾊,锁着大门的那把铁锁也已经生锈了。他是三年之前和⽗亲从家里逃出去的,三年之后回来,却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是被关在自己的家门之外。不,这个“家”已被官府所封,下再是属于他的家了。 李光夏心情阵阵 ![]() 李光夏带着竺清华在比较冷落的小巷兜了几个因子,在街边卖“夜宵”的小摊子上吃了两碗汤圆,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二更。将近三更的时分。城中的店铺十之八九也关上了店门了。 走到无人之处,竺清华说道:“夏弟,咱们就在这街上浪 ![]() 李光夏道:“事隔三年,不知他们是否还在这里?在这里也不知他们是否已经变了?我必须待打探清楚之后。才好去投奔他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今晚没有住的地方、你跟我回家吧,现在可以去了。” 竺清华遁:“回你的家?你的家不是已经封了?”李光夏道: “咱们不会从墙头跳过去吗?事情已经过了三年,大门的铁锁都生锈了,我想鹰爪们总不会一直留在那里看守吧?过了今晚,我再去找一个可靠的人。” 竺清华笑道:“跳过你家那道矮墙,容易得很,但我总是有点担心。”李光夏道:“我不信有那么巧就会遇上鹰爪。唉,我真想去看看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一看我爹爹妈妈的遗物,我妈妈是我们逃走那天死在这间屋子里的,也许还有她的遗物,也许完全失了,但我总是要去看一看的。即使碰上鹰爪,我也得偿偿我的心愿。” 竺清华给他说得也感到心酸,低声说道:“好吧,你别心伤,我陪你去。”回到李光夏的祖居,四顾无人。他们就悄悄地跳了进去。 在大门与厅堂之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庭院。这是李光夏小时候练武的地方,也是他玩耍的场所。他们⽗子都喜 ![]() 他还记得出事那天,他正在替两盆新种的兰花浇⽔。此时在月⾊朦胧之下,只见野草丛生,瓦砾遍地,李光夏十分伤感,弯下 ![]() 竺清华柔声说道“你已经回到家了,咱们进去吧。”李光夏道:“我妈妈那天就是死在这个院子里的,那天一群鹰爪突如其来,我妈为了掩护我,给敌人杀死的。可怜她在倒下地之后,还在力竭声嘶的催我爹爹赶快带我逃走。我要看看这草丛里有没有她的遗物?我要看看泥上上还有没有她的⾎迹?” 草堆里跳出两只蟋蟀,嗅到鼻子的是一股烂泥腐草的气味。 竺清华拉拉他的手道:“夏弟,伤心无益。你要珍惜⾝子为你爹娘报仇,只要记着这⾎海深仇,也不必去找你妈的遗物了。” 李光夏站了起来,说道:“总算找到了一件。可惜不是那天她所遗下的东西。”拿在他手上的是一片瓷片。这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有一天,李光夏的爹爹有个朋友从江西来,送给他一个景德镇出产的瓷器观音,那朋友走后,李光夏的⺟亲一声不响,就把观音摔到院子里,那些破片可能是当时没有扫得⼲净,还有一片遗留地上。当时李光夏只道⺟亲不喜 ![]() 李光夏蔵好那片瓷观音破片,走⼊內堂,黑暗中忽听得似是有人啜泣之声,而且这声音竟是来自他⺟亲生前所住的那间卧室。 竺清华不噤⽑骨悚然,心道:“难道是夏弟的妈妈死不瞑目,知他到来,显灵不成?” 李光夏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此时他心情 ![]() 房门打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是夏儿么?我找得你好苦,你回来了这就好了!” 是女人的声音,但却不是李光夏的⺟亲。 李光夏呆了一呆,那女人已经擦燃火石,点亮了一盏油灯。 李光夏蓦地叫道:“原来是你,你为什么偷⼊我家?还占了我⺟亲的房间?”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千手观音”析圣因。 原来祈圣因并没有死。那⽇她在东平镇虽然伤得极重,但得岳霆夫妇相救,服食了许多老山人参,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早已是恢复如初,这次她也是要到京城打听她丈夫的下落的。 祈圣因和李光夏的⽗亲李文成是表兄妹,少年时候,青梅竹马,相处甚 ![]() ![]() 尉迟炯对她十分体贴,祈圣因也渐渐真心的爱上丈夫,但对于少年时候的一段深情,却仍是难以忘怀的。尤其在李文成死后,她不能代李文成抚养遗孤,更是伤心不己。 这⽇她路过保定,怀念旧情,于是也像李光夏一样,不顾一切偷偷的进⼊李文成的故居,追寻旧梦,悼念故人。 祈圣因以为李光夏早已落在敌人之手,不料今晚在他家里,意外相逢,自是惊喜 ![]() 可是李光夏的心情却不一样,他想起⺟亲当年打碎“观音”之事,对于⺟亲所憎恨的人,他也自自然然怀着敌意。 祈圣因听得李光夏出言斥责他,心里十分难过,说道:“夏儿,许多年前,我为了妒忌你的⺟亲,曾和她动过手。我斫了她一刀,她也刺了我一剑。虽然彼此受伤,但总是我先去招惹她的。这件事情,我一直都在后悔,也爪怪你⺟亲恨我。但我却是想在你的⾝上,赎我的罪的。夏儿,你也还在恨我吗?”她心情 ![]() 李光夏已经是开始懂得男女之事的孩子了,听祈圣因说得这样坦率,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她当年虽然是妒忌我的妈妈,却也是深爱我的爹爹的了。”李光夏最崇拜⽗亲,对于一个曾经深深爱过他⽗亲的女人,不觉减了几分敌意。 祈圣因接着说道:“那天你不肯跟我走,却给那头独角鹿骗了去,我又是伤心,又是害怕,怕他门不知将你怎样磨折,怕从此不能再见你了。你⽗⺟双亡,我是私下发了誓,要为你爹娘尽点心事,将你抚养成人的。你给敌人骗去,叫我如何对得住你死去的爹娘?这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天幸今晚终于见着了。想来你现在也该明⽩独角鹿不是好人了吧?夏儿你还在恨我么?”祈圣因说得情动,不觉珠泪潸潸。 李光夏年纪虽小,却很能辨别是非,那年在他知道受了独角鹿的欺骗之后,尽管他仍然对祈圣因无甚好感,但已知道她并非坏人了。此时他听了祈圣因这一番真情流露的出自肺腑之言,也不由得感动得流下泪来,终于菗菗噎噎的叫出了一声: “姑姑!” 祈圣因热泪盈眶,揽着李光夏道:“孩子,你认我了?你原谅我了?”李光夏道:“姑姑,你为了我,冒了许多险,吃了许多苦,我妈倘若地下有知,我想她也不会再恨你了。” 在祈圣因満是泪痕的面上绽出了鲜花般的笑容,说道:“好,你这么说,我也就心安了。此地不宜久图,我们还是趁早走吧。 我有地方可以安顿你们。这位姑娘是——”直到现在她才有空间及竺清华。 竺清华道:“我名叫竺清华,我和光夏是结拜姐弟,夏弟在这世上并无亲人,今⽇你们姑侄重圆,我,我也是非常 ![]() 祈圣因听了竺清华的语气,已经明⽩几分,又见竺清华姿容绝俗,心中更是 ![]() 祈圣因道:“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话犹未了,忽听得似有⾐襟带风之声,从屋顶掠过,若非祈圣因听觉灵敏,等闹之辈,还真不容易觉察。 祈圣因把竺、李二人一位,低声说道:“你们紧紧跟在我的背后,从窗口跳出去。有夜行人进了这间屋子了。” 祈圣因吹灭灯火,一掌推开窗子,撒出了一把梅花针,只听得有人“哎哟”叫了一声,似乎是着了她的暗器。祈圣因随即穿窗而出,喝道:“千手观音在此,哪个不怕死的鹰爪上来!” 屋子里立即有人接声笑道:“千手观音果然名不虚传,但也只能伤我两个下人而已,嘿,嘿,有我贺兰明在此,你们还想走么?” 另一个 ![]() ![]() 月光下只见院子里有四个人一列摆开,一个是贺兰明,一个是羊呑虎,另外两个是御林军军官的服饰。地上倒下的两个人则是穿着红⾐的衙役。想是保定府的官衙,派了两个衙役跟随贺兰明他们来进屋搜查的。李文成的屋子是保定府所封,故而需要有两个看地衙役,带他们来搜屋拿人,他们本领低微,还未曾得见祈圣因的面,就先着了她的梅花针了。 祈圣因虽然尚未知道尉迟炯已被擒下天牢的消息,但当⽇在陕甘路上,追踪她的丈夫的,就正是以贺兰明为首的一帮鹰爪,这件事情,她则是早已知道了的。此时正是合了一句老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祈圣因“嗖”的解下软鞭,喝道:“贺兰明,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晦气,你把我们当家的怎么样了?” 贺兰明笑道:“没死没病,我把他供养得好好的,正要请你去演一出夫 ![]() 祈圣因大怒,一声:“照打!”金丝软鞭闪电般的扫去,贺兰明喝道:“吓,好快!你当真想做小寡妇吗?”只听得“当”的一声,贺兰明也扬起了手中钢鞭,还了一招“横江截斗”这是护⾝的鞭法,守得风雨不透,祈圣因的金丝软鞭竟结 ![]() 竺、李二人双双扑上,那一边羊呑虎也扑了过来,另外两个军官也都亮出了兵刃。贺兰明道:“羊二老,你把这两个孩子拿下,免得千手观音说我们欺负她女流之辈。你们两个进屋搜搜,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 ![]() 羊呑虎深知千手观音的厉害,贺兰明不用他帮手,他正乐得去拣容易到口的果子来吃,在他的心目之中,竺清华与李光夏不过是两个啂臭未于的小儿,即使会点武艺,谅还不是到手擒来? 羊呑虎应了一声“喳!”声到人到,立即施展“大擒拿手法”截住了竺、李二人。那两个御林军军官奉了贺兰明之命,也进屋搜索去了。 羊呑虎双掌齐出,同时攻击二人,左掌五指如钩,抓李光夏的琵琶骨,右掌则骈指如戟,居⾼临下,点竺清华肘尖的“曲池⽳”他对李光夏使出杀手,对竺清华则稍稍留情,这是因为见竺清华是个 ![]() ![]() 竺清华喝声:“来得好!”青钢剑扬空一闪,抖起了三朵剑花,刺腕,截臂,斩肋。一招三用,凌厉非常。羊呑虎想不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使的招数竟是这么狠辣,吃了一惊,连忙沉掌一引,在间不容发之际“铮”的中指一弹,弹着了竺清华的剑柄,开解了她这一招。与此同时,李光夏也是一声喝道: “斩你的狗爪子!”一刀劈出,羊呑虎正在忙于化解竺清华的招数,心难二用,只好用个“移形换位”的⾝法避开。正是: 初生之犊不畏虎,少年豪气慑強梁。 ![]() 风云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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