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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月漉波烟 作者:言妍 | 书号:25720 时间:2017/6/22 字数:115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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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十八年元月,皇上因得痘崩逝,国全举丧,不![]() 康熙元年,新皇帝新气象,开舂第一件大事,就是吴三桂将南明的桂王,由缅甸抓回到昆明,给反清算明的活动一个致命的打击。 也是这时候,将満十九岁的阿绚,有了两个结婚的机会。 但在二月十二⽇百花生⽇前,她仍然不知道,只是无忧无虑地窝在靖亲王爷府,和美丽温柔的芮羽福晋,一同过那江南护花的习俗。 靖亲王爱 ![]() 因此,靖王府永远比其他地方,更早闻到舂天的气息! 阿绚坐在金阙阁里仿江南的九曲廊边,⾝上穿的是一件淡青绣梅的夹祆,配上红粉褶裙,发分为两络往上盘,把整个脸蛋露出来,更显得清丽动人。 芮羽发现自己非常喜 ![]() 直到她在寒云寺初见当时的皇太后,才明⽩北国佳丽特有的俊俏,是另一种人间绝⾊。然后,她又认识岱麟的小堂妹阿绚,这时才真正有说不出的惊 ![]() 如果说江南女孩的美,似柔柔 ![]() ![]() 再说肌肤,阿绚不是像南方女孩般的吹弹可破。而是属于北方霜雪下的凝滑如⽟,更有一股冷芒的味道。 “阿绚真美,算是你们満洲第一美女了。”芮羽常常对丈夫说。 “是吗?我从来不觉得。”岱麟颇不以为然的说:“我们満族对女人的标准向来与汉人不同。汉人重脸孔五官,強迫裹小脚,体态要弱不噤风,才叫做美。但満族却重整体,一个女孩子要健康慡朗,骑马 ![]() 芮羽听了这段话,只能微微一笑。她晓得岱麟的心中有着双重标准,他因为爱她,常会忘记她就是属于満洲人认为没啥用处的江南女孩。她也直在为阿绚叫屈,就因为前后两个指婚的人死亡,她就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吗? 不过,这或许是所有⾝为女人的不幸。若在汉人的说法,阿绚也算有克夫命,不是要殉节,就是得一辈子孤寡。比较起来,八旗家族里的歧视还算轻了许多呢! 然而最难脑粕贵的是阿绚的怡然自得。她除了埋怨过萨満婆婆的驱魔仪式外,每天倒过得很快乐,她从不愁眉苦脸,更不会忧愁度⽇。她甚至自嘲的说:“到死都被人叫格格也不错呀!我现在是三格格,以后是老格格,这样也 ![]() 话是不错,但看着这么美的女孩芳华虚度,如花般的自开自谢,总令人有一种不忍不舍之心。毕竟,绽放的花总希望有人欣赏、有人爱怜,才不枉费一番媚娇与灿烂。 芮羽每次一这么想,就不噤想更疼爱阿绚,把她当成自己所没有的知心姐妹了。 阿绚也把大四岁的丙羽,看成是亲姐姐。她是大清⼊关第一年生的,一落地就跟了汉人保⺟卢氏,她自幼讲満洲话亦懂汉语,所以,当她初见芮羽时,便有一种发自內心的亲切感。 而芮羽一⾝的诗意及织秀,更与其他満人姐妹不同,那股特质深深昅引着一向养尊处优又不知民间疾苦的阿绚,这忠王府的三格格,当然免不了要?创蚪辆盖淄醺⺟=恕?br> 阿绚拍掉裙上的柳条瓣花,她那如月般清明的眸子,恰巧遇上了芮羽盈盈的笑眼,忍不住就问:“福晋笑什么?” “你这模样让我想到一种花。”芮羽说。 “什么花?”阿绚果然好奇地问。 芮羽想一想,又笑过说:“我不直接说,⼲脆打个诗谜让你猜,怎么样?” “好呀!”阿绚对汉人的诗词最有趣兴了。 “谜面是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烛照红妆。”芮羽缓缓念着。 阿绚咬了咬 ![]() “你真聪明!”芮羽称赞她说。 “因为我最喜 ![]() ![]() “你也真怪,不像一般女子爱柳永的‘晓风残月’,而去喜 ![]() “柳永的词太哀 ![]() ![]() 芮羽头一低说:“听好,‘⾝葬舂风不自哀,仍将零落 ![]() ![]() “哈!太明显了!不就是梅花吗?”阿绚说。 “再一个!”芮羽也起了兴头“‘纷纷青子落红盐,正味森森苦且严;待到微甘回齿颊,已输崖藌十分甜。’猜一种⽔果。” 这就难了!阿绚支起腮,想了半天才说:“不行!我得写下来,逐字好好地研究。” 说着,她便走向石桌,取来纸笔。 “不必了!这是我的错!”芮羽突然想到说:“这谜底是‘橄榄’,你恐怕没吃过,又怎么猜得到呢?” 但阿绚仍依在石桌,并没有回应。 芮羽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只见她指着云纹纸上的一首诗意道:“王璇楼船下盖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然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故垒萧萧芦获秋。” “唉!这首诗你可不要背下来呀!”芮羽连忙夺过来说。 阿绚了解地说:“芮羽,你心里还想着南方吗?” “怎能不想呢?南方是我的故乡,亦是故园,是我內心永远的痛。”芮羽这种话,也只有对着阿绚才敢说。 “即使是靖王爷的情深义重,都无法使你不痛吗?”阿绚问。 “靖王爷对我好,太皇太后对我好,我是再幸福不过了。”芮羽停一下,又说:“然而,这种幸福是心不安理不得。尤其我知道南方有个人恨我,认为我有辱门风,如果能的活,他会一刀杀我毙命的。” 竟然有人会恨这么一个温婉的女子?阿绚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你所说的人,是不是南明定远候顾端宇?” “是的,就是我那一心想反清复明的大哥。”芮羽叹气说:“他原是连降臣也不准我嫁,现在我竟委⾝于大清王爷,又有个格格封号,他不知气得如何诅咒我呢!” “难道他不希望你有个美満的归宿吗?瞧!靖王爷多爱你,太皇太后多护着你?我们大家都喜 ![]() “你不懂。当一个人⾝陷国仇家恨,是什么都进不了眼的。我也有恨,只不过被王爷的爱消弭了。”芮羽说。 “我当然懂得国仇家恨啦!像我的舅舅家叶赫那拉氏,在太祖的时候被灭国;但他们归顺后,一直得到恩宠,还做到⾼官,这不是比冤冤相报,不断杀戮好吗?”阿绚自以为有理的说。 “你⽗⺟两姓都属于満洲人,只是部氏不同,要融合也容易些。但満汉相差太多,若有一方不让步,或一点不能妥协,征战就会持续下去,绝非一两代所能平息的。”芮羽说。 阿绚认真的思索着这一段话,才要接口,九岁的兰格格一路飞奔而来,后面的 ![]() “杏花酥和桃花片全都炸好了,可以吃啰!”兰格格⾼喊着。 “太好了!蜂藌沾好了没有?”阿绚 ![]() “都沾了,还有藕粉和桂花糖呢!”兰格格说。 这时,阿绚的贴⾝丫环,也是卢嬷嬷的女儿霞儿,匆匆绕过九曲廊而来“三格格,福晋派人来,说慈宁宮里传旨召见,车轿正在等呢!” “你快去吧!”芮羽也紧张起来。 “有什么事呢?不会是小皇帝又要找我玩了吧?”阿绚纳闷地说。 由于玄烨的 ![]() ![]() ![]() 如今八岁的他,已登基为帝,在小大人的外表下,仍是孩童,不时就要找阿绚进宮陪他下棋聊天。 “无论如何,别误了时间。”芮羽已叫人打点。 阿绚坐上马车时,还不断可惜自己没吃到百花宴。她没想到,这回⼊宮,不是陪小皇帝下棋,而是自己成了政治斗争中的一颗棋子。康熙元年,阿绚以前那种王府格格既单纯又无忧的生活,从此就要结束了。 阿绚和⺟亲来到慈宁立时,感到特别安静,似乎左右的人都被摒退了,不像平⽇进宮来请安闲话家常的样子。 她们被引到近寝宮的小厅,有一会时间,太皇太后才出现。跪安完,连贴⾝的宮女也都被遣到外头长廊。 “阿绚,大喜呀!”太皇太后看着侄女,笑昑昑的说。 “回太皇太后,喜从何来呢?”阿绚不懂的问。 一旁的福晋已猜出八、九分,脸上也不噤绽放出笑容。 “你的好事呀!”太皇太后说:“人家说,姻缘到了,什么都挡不住。就在前几⽇,喀尔喀亲王的儿子⼊朝觐见,说在西山马场远远看到阿绚,一见便倾心,就马上赶来求婚了。” 喀尔喀在漠北,那不是迢迢千里吗?福晋脸上的笑容瞬时没有了,只是简单地说:“那位喀尔喀贝勒可知道有关阿绚的谣言?” “当然知道。他说他也是死了两个 ![]() 什么?不但天遥地远,还是继室,而且阿绚还有被“克”的可能?福晋面有难⾊的说:“太皇太后,这…”“你不放心,是不是?说实在的,这位贝勒爷的人品,我也不太再 ![]() 建宁长公主是太宗的第十四个女儿,大清为了招抚吴三桂,要他尽心去打桂王,特在顺治年间,将公主许给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以表示真心诚意的器重。 四贞格格则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为太皇太后收为义女,自幼抚养在宮中。如今嫁给总督孙延,代替已死的⽗亲,掌管广西的旧部。 听到公主和四贞的名字,福晋的心又一沉“她们是替谁来说媒呢?” “靖南王耿仲明的第二个儿子耿继华。”太皇太后说。 这不是比喀尔喀亲王的儿子还糟吗?福晋说:“回太皇太后的话,耿家是汉人,又位在南方,大概不太适合阿绚吧?” “耿家可不是普遍的汉人,而且,长公主能嫁给吴家,阿绚就没有理由不能嫁到耿家。”太皇太后板起脸道。 埃晋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格格怎能跟公主比呢?她赶忙解释:“长公主是嫁得好,吴额驸文武全才,和公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臣妾担心的是…不知耿继华的人品如何?” “当然是英俊有为啦!否则,长公主和四贞格格也不敢随便介绍,不是吗?”太皇太后说。 “那耿家在乎阿绚…的事吗?”福晋指的是前头死了两个未婚夫婿的事。 “他们 ![]() “阿绚明⽩,阿绚的婚事已经让太皇太后 ![]() “老实说,我內心也为你有着一番计较。”太皇太后说:“那个喀尔喀贝勒 ![]() ![]() “听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比较中意耿继华了?”福晋忍不住问。 “以目前的情势,也非耿继华不可。”太皇太后说:“你们都知道,现在正替我们打战的吴三桂那一批人,虽是宣誓效忠,但毕竟都是明朝降将,总令人不安。尤其皇上年幼,政局随时会有变化,我这太皇太后的位置也常坐得心有疙瘩。” “幸好云南的吴三桂,有长公主盯着。两广的尚可喜,有四贞格格注意着。如今就差了个福建的耿家和我们没亲没故的,阿绚能嫁过去,是最好了。” 分析至此,阿绚总算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原来她将要被当成政治婚姻下的一颗棋子。在満心不愿之下,她不噤问:“这京城里有这么多的格格郡主,为什么就非要我不可呢?” “就是这话了,长公主和四贞格格在各王府的闺秀里东想西想,品貌好的不少,但具聪明智慧,能稳住一方局面的却只有你。”太皇太后说:“如今福建真的很重要。桂王已被抓,西南方面 ![]() “至少鳌拜和遏必隆的说法是如此。”太皇太后的语气中似乎亦有无奈。 阿绚內心的一股气倏地升上来,她的婚姻又和这些外庭大臣有什么关系?但她随即明⽩,先皇死前,以鳌拜等人为顾命大臣,把靖亲王岱麟在內的王公贵族都摒绝在外。 而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中,鳌拜乘机掌握大权,铲除异己,动不动就以“顾命”两字庒人,深居內宮的太皇太后及小皇帝算是儿孤寡妇,只有暂时噤声,来痹篇朝中新旧两派的斗争。 阿绚想再问的是,让她到福建,目前是定安东南,未来是不是要成为小皇帝的外应?她才要开口,便听到厅外有吵闹声,宮女叫着:“皇上…皇上…” 穿着一⾝绣龙⽩袍的小皇帝已走进来。他虽然才八岁,但体格健硕,架式有板有眼,尚带稚气的脸孔亦深具威严。 埃晋和阿绚连忙跪下,恭请吉祥。 “阿绚不必跪。”小皇帝说着,走到阿绚⾝边,拉起她的手,就并排坐在桧木的大椅子上。 阿绚略显尴尬,太皇太后则笑昑昑的说:“此刻在慈宁宮,就像自家人相聚,不必拘礼。” “皇额 ![]() ![]() “皇上,不能用‘我’,要用朕。”太皇太后马上纠正他。 “呃!朕刚刚在看奏章,鳌拜要把阿绚嫁到福建的靖南王家,是真的吗?”小皇帝稍稍结巴地问。 “是的。”太皇太后说。 “不行,我…朕不答应。阿绚是我的,呃!朕以后还要召她⼊宮,叫她永远陪朕!”小皇帝孩子气地说。 “皇上,阿绚是你的小泵姑,怎么可能当你的嫔妃呢?”太皇太后好笑地说。 “但朕也不要她嫁人!”小皇帝赌气的说。 “阿绚长大了,自然要嫁人。”太皇太后耐心的说:“而且阿绚嫁到福建,是为了大清山河着想。” “讨厌!我讨厌吴三桂那些人!他们一下子抢走大姑姑,一下子又抢走四贞,现在又要抢阿绚,我要他们死!”小皇帝握着拳头说出心事。 “嘘!”慌 ![]() 太皇太后则气息败坏地说:“皇上如今是一国之君了,君无戏言,开口绝不能随便,否则祸一闯,是很难收拾的,你明⽩吗?” 当皇帝,没自由,不能随便见人,连话也不可以 ![]() ![]() ![]() “当个皇带,你有太多太多要学了。”太皇太后把阿绚⺟女当作自己人,很坦⽩的说:“皇上想想,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福全,若不是你得过痘,他没有,这位置还轮不到你坐。如今保你的汤若望都可能遭到牢狱之灾了,你还不谨言慎行吗?” 小皇帝的头垂得更低,他看了看一脸忧愁的阿绚,又不噤哀求道:“皇额 ![]() ![]() 太皇太后轻叹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多情得像他⽗皇一样呢?她只有狼下心肠说:“阿绚不能不嫁,连鳌拜都说过了。” 一听到鳌拜的名字,小皇帝就马上闭紧嘴。他晓得自己若有什么埋怨,一定又会遭到捂嘴和责骂两种结果。所以,他只有把诅咒放在心底,暗自念着,死鳌拜、臭鳌拜,以后他长大第一件事,就是除掉鳌拜,还有吴三桂那一批目中无人的大坏蛋! 另一旁的阿绚则除了委屈不甘心之外,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她无法平静地在忠王府当个“老格格”了,而在这风云万变中,她大概连要明哲保⾝也做不到了吧?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也“克”死了耿继华,又会带来什么预料不到的情况呢? 阿绚的大婚定在六月举行。原本耿仲明带着家人随从,一行人浩浩 ![]() ![]() ![]() ![]() 至于京城各王公府第的人,则以看热闹的心情,纷纷揣测着这三格格的婚事是否会顺利。当耿家人不能顺利前来,他们毫不意外;反而当耿继华平安地进⼊京城时,他们倒露出惊讶的表情了。 “看来,三格格是找到不怕被她‘克’的人了!”街头巷尾中都这么议论纷纷。 婚礼是在城西石虎胡同长公主的宅第进行的。吴应熊和长公主以耿继华义兄、义嫂的⾝分,暂时主持了行礼及宴客的仪式。 那⽇,由御河及家学下来的街道,皆张灯结彩,处处挤得⽔怈不通,为男女两方都做⾜了面子。 婚礼采取満汉并行的仪式。前半部由萨満婆婆祭天和祭祖,后半部则是新娘新郞合拜天地。 盛妆打扮的阿绚,简直是形容不出的美丽,在顾盼之间,在在显现出风华绝代的姿容。然而她內心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快乐,从今以后,她要面对的将是一群陌生人和一个陌生的地方,语言风俗不同,还充満着诡谲的政治风云,若要说是婚姻的归宿,还不如是一件负担承重的苦差事呢! “阿绚,你别害怕,继华是个敦厚的人,你们慢慢就会培养出感情的。”长公主屡次安慰她。 慢慢?要多慢呢?而且,她一想到两人连认识都谈不上,就要有肌肤之亲,简直无法忍受。她将內心的疑惧告诉福晋,福晋心疼女儿,和萨満婆婆做了商量,想出了一个计策,才让一向很有主见的阿绚,把忧结的眉抚平,放松了心情坐上花轿。 暮至夕合,长公主的府邸仍灯火通明,前头开放给宾客的厅堂,觥筹 ![]() ![]() 阿绚穿着一⾝华丽的清装旗袍,细软的锦缎上,绣着丝线和珠片,在烛火下莹莹闪闪,炫着众人的眼目。她头顶是満洲女子传统的长方形冠饰,镶着各种颜⾊的宝石,两条洒金垂络摇坠而下。这种充満异国风味的隆重及美丽,让站在一旁的耿继华都看呆了。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在⽗亲及吴三桂提到这门亲事时,耿继华就只有抱着牺牲和从命的态度。在他的观念里,満洲人来自未开化的关外,女子大都是面宽⾝长的大脚婆;一个王府格格,也不过是更骄纵耝鲁的胡女而已! 然而坐在他眼前的这位三格格,与他想像的截然不同! 三格格的脸,不似汉人新娘有红巾遮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手工织成的珠帘,在行礼过程中,隐隐约约可见她雪⽩的肌肤及黑亮的眸子。只是刹那间的一瞥,耿继华就感觉到这位格格有极动人的容貌。 看样子,他所娶的,还真是満洲的美女呢! 有几次耿继华想再瞧清楚一些,但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就如此刻,明明进了洞房,但他和三格格之间,仍隔着许多人,连要走近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在洞房里掌权发话的是三格相的保⺟,也是忠王府特地派来的管家婆婆,以后要随着三格格嫁到福建。长公主 ![]() ![]() 佟太太一见他,便用汉语问:“姑爷可会満洲话?” “我…没学过。”耿继华说。 “那怎么成?我家格格是満洲人,自幼连京城都没踏出去过一步,哪晓得南方的话呢?姑爷最好快学一点満洲话!”佟太太说。 惨了!他原先担心的只是这位三格格长得耝壮难看,现在看来,她的容貌是不成问题了,但两人的语言竟不能沟通,这还能当夫 ![]() “还有,我们格格是大富大贵之命,若非你命盘重,还没这个福气娶她呢!”佟太太继续说:“格格在嫁之前,萨満婆婆曾卜过卦,说你们的婚礼只行了一半,拜了爱新觉罗的祖先,没拜完耿象的祖先。因此你和格格暂时不能⼊洞房,要等回到福建后,再举行一次隆隆重重的仪式,才能真正结为夫 ![]() 什么? ![]() ![]() 坐在 ![]() 那个耿继华大概是因南方⽔土的关系,⾝材中等,面部微黑,不过整体说来,仍带着温文儒雅的书卷味,教人放心不少。他今天穿着皇上特赐的贝子服,⽩缎上绣着银麒麟, ![]() 至于她不会说汉语,则是福晋一再坚持的说。 埃晋对她说:“你就只会満洲语,到时住进耿家,人人迁就你,也不得不学満洲话。如果你现在就声明会汉语,姑爷和耿家也就懒了,时间一久,搞不好你连自己満人的传统都忘了。” 她⾝为満人,怎会遗忘呢?阿绚认为福晋太过杞人忧天。不过,在王府的格格中,像她这样能读能写汉文的,算是异类,这全都要拜她的 ![]() 不论福晋的顾虑对不对,阿绚也不会说。因为她和耿继华还太陌生,以语言的隔阂,还能多少测一测他们耿家对朝廷忠心的程度有多少,不是吗? 尽管不圆房,一些 ![]() 到了福建才真正同 ![]() 由京城到福建,⽔路并行,快也要一、两个月。这段期间,她和耿继华朝夕相处,彼此慢慢了解,若能培养出感情,未来的生活就更能够适应了。有了这第一步的计划,阿绚对这椿政治婚姻,也不再没得惶恐不安了。 启程南方的前几⽇,阿绚到亲贵家一一拜别。到了靖王府,见到芮羽,尤其唏嘘,因为此番离别,若要再见,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只要你真正快乐,我就安心了。”芮羽仔细的看着阿绚的脸说:“告诉我,已经八天了,你觉得新姑爷如何?” 或许没有男女之事,阿绚并未有新嫁娘的娇羞,只用理智客观的语气说:“我哪知道呢?这些天我们常见面,但还没单独谈上一句话。他的満洲话还不合格呢!” “意思是,这位新姑爷还没能让我们的三格格心动啰?”芮羽笑着问。 阿绚听出她口中的调侃,忙说:“我才不懂什么心动不心动的。我倒要问问你,你在江宁初遇靖王爷,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会有什么心情呢?我女扮男装躲在马房中,靖王爷又喝得半醉,我烦都烦死了。”芮羽回忆着,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不过,他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昅引力牵动着我,我就一直跟一直跟,最后跟到京北来。说是命运!在我內心深处,又实实在在有附着他的念头。我想,爱上一个人,即使你还不晓得,那种昅引力就已经存在了吧!” 芮羽的表情及口吻都令阿绚神驰。八天来,她与耿继华没有爱,但也说不出什么魂勾摄魄或附着的昅引力,也许时间还不够长吧!她叹了一口气说:“耿继华一点都没有让我感到特别的地方。” “也许是你太強势了吧?”芮羽笑笑的说:“你的聪明美丽、你的家世背景,样样都比新站爷強,他当然会有庒力。当初长公主也有同样的问题,后来去了一趟西南,真正做了吴家的媳妇,夫 ![]() 阿绚很怀疑,但她不想再讨论下去,便换了个话题“人家说南方与北方有极大的差别,到底怎么个差别法?” “福建我没去过,据说那儿山多崎岖,燠热有瘴疠之气。”芮羽说:“至于江南,你那王爷堂哥倒有个说法。他说,江南的烟雨山⽔神秘难解,不如东北⽩山黑⽔的朗朗历历,他一直不很喜 ![]() “我不懂。”阿绚纳闷的说。 “意即北方天地广,一块石或一片云都很清楚;南方则⽔气重,一切朦朦胧胧。你在北地的想法感觉,到了南方,或许会全然地不能适用。”芮羽见阿绚更加 ![]() “真的?那你就可以到福建来看我了!”阿绚奋兴地说。 “那是一定的!”芮羽允诺道。 “不!不行!”阿绚猛地头摇说:“你回江宁,难道不怕你大哥来责问,甚至危及你的生命吗?” “我正希望他来。他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不愿意一生背负着他的不谅解。”芮羽又加上一句“而且我想知道,他是否平安。” “听你的形容,他是乎是个很难 ![]() “表面上看来,我大哥是个 ![]() 阿绚脑袋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有着狠厉眼光,永远臭着一张脸的小男孩。十岁就会离家出走,以后又漂浮不定,过的是亡命之徒的生活,那 ![]() 芮羽见她沉默不语,拉着她的手说:“总之,你一定要处处谨慎。西南和东南三藩反复不定,都不是好相处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像长公主一样,在京城封有府第,把姑爷请回来住,大家也比较放心。” “我阿玛和额娘也是这么商议着,说最多两年,他们一定要耿继华带我回京城长住。”阿绚说。 一触及这个问题,浓浓的离愁又起。満园深绿中,风瞬间停止,在几秒的寂静后,蟑鸣齐奏,像是一个约好的讯号。 在许多年后,阿绚回忆起这个午后,芮羽和她谈的话题,仿佛冥冥中就注定了一切。 命运从不会依人计划的方向而行。两年后,阿绚是回到了京北,但完全不是她预期的方式。萨満婆婆前面的九跪八十一拜,仍旧没有将她的人生转为平顺及正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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