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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船 作者:琼瑶 | 书号:22766 时间:2017/6/16 字数:19455 |
上一章 第六章 下一章 ( → ) | |
他皱紧眉头,伤口像撕裂般的痛楚着,用手支着台阶,他试着想站起来。 一只手温柔的庒住了他,有条小手帕按到他额上的伤口上,他听到个轻柔而 ![]() 他张开了眼睛,接触到可欣带泪的眸子,那样哀哀 ![]() ![]() 是的,扯不平的。伤口又痛楚了起来,咬住牙,他忍残的说:“你在这儿⼲什么?” “纪远?”可欣低喊。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去吧!苞他走!他是你的未婚夫,你留在这儿做什么?”他继续的说,面部肌⾁挛痉的扭曲着。 “纪远?”可欣不信任的望着他:“我没有跟他订婚,我 ![]() “那么,你是个傻瓜!这样好的丈夫你还不要,你要怎样的人?” “纪远!”可欣跳了起来,瞪视着他:“你这个…你这个…流氓!你是没有良心的!没有感情的!你是个冷⾎动物!” “哈哈!”纪远轻蔑的笑了起来。“你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冷⾎动物?今天才知道我是没有良心的?你认识我未免太晚了一点!告诉你,良心和感情都是不值钱的,有它的人倒楣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是的,我可以走了。”可欣点点头,机械化的转过⾝子。 “我并不笨到要惹人讨厌的地步!”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她站住了,停了几秒钟,她又回过头来。她清亮的大眼睛深深的望着纪远,然后,她折了回来,停在纪远的⾝边,轻轻的说:“够了,纪远,别再对我演戏了,好不好?这样,不是更痛苦吗?” 纪远猛的跳了起来,忘了伤口,也顾不得疼痛,他恼怒的大喊起来:“我叫你走!我叫你走!你别死 ![]() 可欣被打倒了,她哀号了一声,用手蒙住脸,痛哭着奔出大门,消失在巷子里了。 纪远倒了下来,心力 ![]() 泪⽔滑下他的眼角,和⾎混在一起。 暑假开始了,嘉文的寥落使杜沂十分不安,他试着和儿子接近,但,嘉文永远是那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天大的事也无法使他动心。关于嘉文的婚变,杜沂已经从雅真那儿获得了事情的真相。虽然雅真一再的为这件事表示歉意,杜沂却始终不能释然。纪远,杜沂知道这个男孩子,他打了嘉文一 ![]() ![]() 而可欣又居然会爱上他!时代变了,到处都是令人费解的事。 随着暑假的来临,杜沂希望可以转变嘉文的心境,他提议阖家去⽇月潭小住。嘉文没有反对,嘉龄也无异议,于是,他们去了。在涵碧楼住了十天,嘉文天天关在旅舍里觉睡,既不览湖光山⾊,也不划船游泳。嘉龄也终⽇无情无绪。⽇子单调而窒闷,十天比十个月还显得漫长。于是,杜沂明⽩了,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亲,他的爱心无法代替孩子们需要的那份感情。结束了旅行,他们回到台北,比去以前更加消沉。 这种沉闷的空气使杜沂难以忍耐,更让他不安的,是嘉文的茶饭无心,两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他不念书,不吃饭,不刮胡子,不澡洗…好像和整个的“生活”都脫了节,消瘦得像个幽灵。⽗亲的爱心不允许他坐视下去,一个午后,他去拜访了雅真和可欣。 雅真带着一脸的歉意和悲哀 ![]() 杜沂摇头摇。 “嘉龄呢?” 杜沂再摇头摇。 “我很抱歉…”雅真不安的说:“孩子们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意见,我只觉得自己是老了。” 杜沂注视着雅真,她看来确实憔悴而苍老,但那脸庞神情,仍依稀可以找出少女时代的风韵。他奇怪在这么多年之后,她仍然让他心动。感情,真是件难以解释的东西!振作了一下,他摆脫了那份 ![]() “在她的房里,和湘怡在一起。” 湘怡,他记得那个名字,仿佛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他没说话,可欣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推开纸门,她和湘怡一起走了出来。杜沂望着可欣,本能的吃了一惊,可欣变了,她不再是个生动明丽的女郞。她的眼睛凄凉暗淡,神情庄重凝肃,但,却焕发着一种特殊的美丽。苍⽩和哀愁没有使她减⾊,反增加了她的媚妩动人。她一直走到杜沂面前,恭敬而亲切的坐在他的⾝边,轻声的说:“您找我吗?杜伯伯?” “可欣,”杜沂清清嗓子,觉得十分难以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你和嘉文──难道没有一点点和好的希望?” “杜伯伯,”可欣垂下眼帘,绞着一条小手帕。“我祝福嘉文,希望他找到──比我更好的 ![]()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可欣的眼睛抬了起来,她含泪的眸子直视着杜沂,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我可以嫁给他,杜伯伯,假若你们一定要我嫁给他的话,不过,那又有什么用呢?杜伯伯,您曾经尝试过和您不爱的人结合吗?” “可是,你一直爱着嘉文的,是吗?” “是的,”可欣哀愁的点着头:“像个姐姐爱她的小弟弟,但你不能和你的小弟弟结婚。如果没有纪远,我会和他结婚,然后长时期的自苦、挣扎、后悔…许许多多的婚姻都是这样的结果。可是,纪远出现了,他使我知道什么叫爱情…”“好,”杜沂望着可欣:“你决定嫁给纪远了?” 可欣头摇。 “他不要我,他已经走了。” “走了?走到那里?” “预备军官训练。不过,受完训他也不会回台北了,我知道他。爱上他是一件倒楣的事情,注定要试凄,要受磨折,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可以不爱他!”她猛然咬住小手帕,泪如泉涌,遏止不住的哭了出来。站起⾝,她奔进她的房里,拉上了纸门。 房间內有片刻的沉静,然后,杜沂抬起头来,他接触到雅真 ![]() “从有人类开始,”雅真低声的说:“没有人能逃得过感情的烦恼。”闭上眼睛,她叹了口长气:“那个纪远已经走了,我现在比较了解可欣为什么会爱纪远了,那确实是个奇特的孩子。杜沂,她已经够痛苦了,别 ![]() 杜沂苦笑了一下,站起⾝来,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嘉文不会再获得唐可欣,他在她眼睛里看到了震动灵魂的那种爱情──而这爱情不属于嘉文。转过⾝子,他落寞的说:“好吧,让时间去转变一切!我走了,雅真!” “等一等,杜伯伯!”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他⾝后响起来,他有些惊奇的回过头去,屋角处,那个不被人注意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两条长辫子悠闲的垂在 ![]() “哦?”杜沂有两秒钟的神思恍惚,这个少女⾝上有着什么特殊的东西?那样宁静安详,与世无争。他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嘉文那年轻的一群中,有这样一个出⾊的女孩子。“当然,好的,好的。”他一叠连声的说:“我们走吧!”和雅真说了再见,杜沂和湘怡走出了唐家的大门。杜家和唐家距离得并不太远,杜沂提议散步走了去。⻩昏的风柔和的吹拂着,落⽇在巷子的尽头沉落,彩⾊斑斓的云层飘浮变幻,几只晚归的鸽子在天际翻飞,找寻它们的归巢。杜沂凝视着⾝边那纤小的少女,一件无袖的⽩衬衫,一条蓝布的裙子,简单的⾐着衬托着一张轻灵秀气的脸庞。 “你住在那儿?”他问。 “厦门街。” “和⽗⺟在一起?” “不,⽗⺟在陆大没出来,我跟哥哥嫂嫂住。” “哦?”杜沂望望那洗败了的⾐服领口,那哥哥和嫂嫂一定相当疏忽。“我记得你,”他说:“你常和嘉文他们一块儿玩的,是吗?” “我和可欣是同学,”她抬起眼睛来,很快的扫了杜沂一眼:“很久没有看到嘉文了,他好吗?” 杜沂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嘉文受伤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常在他 ![]() ![]() 湘怡再望了杜沂一眼,她的眼光智慧而含蓄,带着点探索的意味。杜沂坦⽩的回望着她“喜爱”和“鼓励”都明显的写在他的眼睛里。湘怡不再说话,垂下了头,她凝视着地下落⽇的影子,一层薄薄的晕红在她面颊上散布开来。 到了杜沂家里,嘉龄已经出去了,嘉文躲在他的房间里蒙头大睡。杜沂直接走到嘉文门口,敲了敲门,说:“嘉文,有朋友来看你。” “谁?”嘉文在屋里闷闷的问。 杜沂推开了房门,示意湘怡进去。湘怡有些不安,犹疑的站在房门口,杜沂鼓励的说:“进去吧,你们年轻人谈谈,我去叫阿珠给你们调两杯柠檬⽔来!再有,你今晚就留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湘怡迟疑的跨进了屋里,房门在她⾝后阖拢了。她局促的对室內望去,一间零 ![]() 嘉文正从 ![]() ![]() 嘉文接过了⾐服,惶惑的望着湘怡,后者的面颊上漾着晕红,清澈的眼睛柔情似⽔,用一副充満了关怀、怜悯、和深情的神⾊注视着他。他觉得一阵 ![]() ![]() “你从她那儿来的,是吗?”他问。 “是的。”她答。把她的手温暖的庒在他的肩膀上:“那一切都让它过去吧,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人总得好好的活着,是不?” “活着──为什么呢?”嘉文无助的问。 “为许许多多东西,或者,就为了生命的本⾝,人必须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何况,还有那么多令人可喜的事情呢!约翰克尔的茶与同情,葛丽斯凯莉的后窗,最近全是好电影!天气又那么晴朗──蜷伏在 ![]() 嘉文用一对怀疑而困惑的眼睛望着她。 “或者──”湘怡红着脸说:“你愿意请我看一场电影?” “你──有趣兴?”嘉文犹疑的问。 “怎么会没有?” “那么──”嘉文顿了顿:“晚上去?” 湘怡凝视着他,眼睛里流转着朦胧的醉意,轻轻的点了点头,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窗外的落⽇已经隐没,暮⾊正逐渐的扩散开来。或者,这将是个美丽的仲夏之夜──那些黑夜的小精灵,会在夜⾊里散布下无数的梦。 人生总会发生许许多多的变故,每个人的一生,写下来都是厚厚的一本书。不管有多少故事在不断演变,不管有多少事情在不断发生,时间总是那样自顾自的流过去。⽇升月沉,花开花落,一转眼间,又是圣诞红怒放的季节了。 可欣抱着一大叠书,和湘怡并肩走出了校门,沿着和平东路,她们缓缓的向前走着,风很大、她们围着围巾,仍然感到寒意。 “可欣──”湘怡先开了口,带着几分不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可欣问,把围巾拉紧了一些,寒风下,她看来有些弱不胜⾐。 “可欣,”湘怡咬了咬嘴 ![]() “不错,”可欣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那么,你还等待些什么呢?” “我 ![]() “这话怎么讲?我不懂。” “纪远的躲避,早在我意料之中,”可欣淡淡的说,好像并不关怀。“我也丝毫不存着和他结合的念头,那一段故事已经过去了,我把它蔵在心里,知道自己爱过,也被爱过,就够了。这些⽇子以来,我已经学会如何处理自己了,除了按部就班的过⽇子以外,我不对任何事情抱希望。没有希望,也就可以避免失望。” “既然你对纪远已经不抱希望,”湘怡谨慎的说,注视着可欣:“你和嘉文有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 可欣怔了怔。 “你是什么意思?湘怡?” “我就是问你,你对嘉文还有没有些微的爱情?假如嘉文──仍愿意和你重归旧好,你愿不愿意再考虑和嘉文的婚事?你知道…” “湘怡!”可欣打断了她。“你和嘉文之间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我们──是很不错,”湘怡顿了顿。“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你对嘉文一点爱情都没有了吗?” “湘怡,”可欣长叹了一声。“我告诉你我心里的话吧,对嘉文,我当然有一份感情,十几年青梅竹马的友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煞的。不过,自从发生纪远的事件以后,我已经认清没有和他结合的可能 ![]() 湘怡深深的注视着可欣,沉默了一段短短的时间,然后,湘怡轻声的说:“那么,可欣,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和嘉文──预备在耶诞节订婚了。” 可欣很快的抬起头来,望着她的朋友。接着,她热情的握住了湘怡的手,亲切而恳挚的说:“我猜到可能有这一天,恭喜你,湘怡。我不能希望有比这个更好的结局了。” 湘怡苦笑了一下,神情中有些萧索和落寞。低着头,她默默无语的走了很长的一段,才用低低的声音,像叙说一个梦似的说:“我爱他已经很久很久了。可欣,那时他是你的未婚夫,我只能把这份感情放在心里。” “是吗?”可欣十分惊奇。“我居然没有看出来!” “从你第一次把他介绍给我的时候开始。”湘怡继续的说:“我参加你们每一个聚会,只因为有他!我从不敢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他,我只要能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也就満⾜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和他订婚。” “湘怡!”可欣低喊着:“这一切真有些奇妙,不是吗?或者,他生来就该属于你的,注定了要属于你的!湘怡,我很⾼兴,真的!”她的眼眶 ![]() ![]() “你要听我说吗?可欣?”湘怡忧郁的问。 “怎么?” “我不希望你参加订婚礼,也不希望你参加婚礼,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可欣,我请求你不再和他见面!行吗?” “怎么──”可欣议抗的喊。 “他没有忘记你,可欣。”湘怡静静地说:“他爱着的还是你,这就是我的悲哀。” “怎么!” “是真的,可欣。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谈你,谈你们的童年,谈你们的细微琐事,谈得伤心了就哭…我答应和他订婚,完全是一种冒险,我希望⽇子久了,他可以慢慢的把你忘记。所以,可欣,假若你已经决心放弃他了,你就痹篇他吧!” 可欣困惑的望着湘怡。 “我还是不了解,”她闷闷的说:“他既然向你求婚,当然是爱上了你…”“可欣,”湘怡微笑的打断了她。“嘉文的个 ![]() “浮木?” “是的,仅仅是块浮木。他现在像个溺⽔的人,必须抓住一样东西来支持他,否则他会沉下去。我就是他抓住的东西──一块浮木!” “湘怡,”可欣愣了一会儿:“你决心嫁他了?” “我决心!”湘怡说:“我爱他,我要帮助他,帮助他长大,帮助他立独,帮助他找回他自己。我不顾一切后果──虽然,这种婚姻的基础并不稳固,很可能会变成悲剧,但我顾不了,我爱他!” 可欣揽住了湘怡,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你们会幸福的,”她保证似的说:“他会爱上你,总有一天会爱上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我料定会幸福!你是他所需要的那种典型。湘怡,我向你保证,我一定痹篇,不再和他见面。但是,你们结婚以后,你不可以冷淡了我,你一定要常?纯次遥臋伊纾嫠呶夷忝堑囊磺星樾危寐穑俊?br> “当然,可欣。” 她们站在街边上,这已经是该分手的地方了。两人默默的对视着,彼此都还有満心的话讲不出口,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站在那儿,最后,还是可欣先开口:“你家里已没有问题了吗?” “还需要一番⾰命。”湘怡微笑着说:“不过,我想,补偿我哥哥一些钱,也就差不多了。” 可欣点了点头。 “那么──再祝福你一次,湘怡,再见了。” “再见。”湘怡轻轻的说。 可欣转过⾝子,刚刚准备离去,湘怡又叫住了她:“可欣!” 可欣站住了,询问的回过头来。 “我也祝福你!”湘怡说,深深的望着她:“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欣笑了,摆了摆手,向家中的方向走去。笑容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因为,眼泪早已夺眶 ![]() 民国四十五年,夏天。 一件“不可能的”工程在这年夏天开工。六千多个退除役官兵和无数的失学青年、工程师、技工、生学从湾台各个角落里涌向央中山脉。开路、架桥、炸山、筑隧道…艰苦而惊心动魄的工程开始了──人的信念撞开了坚厚的山壁,把“不可能”的工程变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工程。 刚刚有过一次台风和豪雨,山路就显得特别的崎岖、泥泞、和陡峻。纪远和几个同伴,穿着笨重的长统爬山鞋,扛着十字锹,背着行囊(里面装満了踏勘工具、绳索、救急包和一些 ![]() 半年来(从四十四年冬天到四十五年夏天),他跟随着许多经验丰富的工程师们,深⼊山区,研究路基、桥梁、隧道、涵沟、挡土墙、驳坎…的种种问题,踏遍了合 ![]() 横贯公路正式开工以后,纪远原准备离开山区,再回到人的世界里去,但是,那轰轰烈烈的工程把他留住了,他舍不得离开,不为了那为数可观的薪⽔,是为了那种气魄和精神,对他具有绝大的感召和昅引力。而城市中,却有着过多该埋葬的记忆。他留下了。⽇⽇与岩石、钻孔机为伍,与⾚裸着上⾝、汗流浃背的荣民们相对。他不可否认,自己经常会陷在一种苦闷、 ![]() 一天的苦工,会使他 ![]() ![]() 在他们心目里,纪远是个不可解的青年,二十几岁的年纪,肯安于深山莽林的生活,没有丝毫怨言及不耐。工作起来像条蛮牛,不工作的时候,就沉默得和一块大山石一样。有时,他们拍着他的肩膀问:“喂,纪远,你的女朋友在那儿?” 纪远会瞪人一眼,一声不响的走开去。久而久之,大家对他的女朋友不感趣兴了,他们给了他一个外号,叫他做“不会笑的人。”他 ![]() 在这些同事中,只有小林和纪远比较亲近,小林也是个刚刚跨出大学门槛的青年,只有二十三岁,是成功大学学土木工程的,和纪远一样,他在横贯公路的工作是半实习 ![]() 大概由于年龄相近,他对纪远有种本能的亲切。他属于那种活泼慡朗的典型,常不厌其烦的把他的恋爱故事加以夸张,讲给纪远听,然后说:“纪远,你准经过了些什么事,使你的心变成化石了,有一天,这块化石又会溶解的,我等着瞧!”但他等不出什么结果来,山石树木里没有溶解化石的东西。 沿着那条栈道,纪远和他的同伴们回到了工务段的成功堡里,这一段的负责人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他正为台风后的种种问题大伤脑筋。这一次的台风也实在不幸,使部份的工程坍塌,又使一些技工们寒了心,坚持要辞工不⼲,看见了満⾝泥泞的纪远,老工程师担心的问:“前面的情形怎么样?” “和猜想的情形相同,山崩了,路基都埋了起来。不过,” 纪远坚定的咬了咬牙:“并不严重,我们可以再炸通它。” 老工程师忧虑的笑了笑,叹口气说:“但愿每个工人都有你同样的信心!与其雇用这些技工,真还不如全部用荣民。” 纪远没说话,他们把调查的结果绘制了一个草图, ![]() ![]() ![]() ![]() ![]() 简单的调子也有一份苍凉和动人的韵味,纪远在铺着稻草的“ ![]() “可惜没有!”小林说,微笑着审视着他:“情形如何?” “山崩了!”纪远简单的说,继续脫掉上⾐和长 ![]() ![]() “你也有厌烦的时候?纪远?”小林发生趣兴的说:“我以为你要娶山作老婆了。喂!纪远,你对婚姻的看法怎样?” “没有看法!” “你是个愤世嫉俗的人!”小林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逃避到山里面来?” 纪远怔了一下,抬起眼睛来,他深沉的注视着小林,不过,他的眼光并没有停在小林⾝上,而是穿透了他,望着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地方。 “逃避到山里面来?”他闷闷的说:“或者我是逃避到山里面来──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但是,说我是个愤世嫉俗的人是不对的,我并不愤世嫉俗。”他的眼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来了。凝注在小林的脸上。“要了解一个人是困难的,每个人都是复杂而矛盾的动物。” “曾经有人了解过你吗?”小林不经心的问。 “是的。”纪远慢呑呑的答:“她看我就像看一块玻璃一样,我每个纤细的感情和思想都逃不过她。被人了解是件可怕的事情,使你觉得周⾝⾚裸而一无保护。可是──假若这份了解里有着欣赏爱护的种种成份,你会甘于⾚裸,也甘于被捕获。”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逃开呢?” “不能不逃开。”纪远惘然的望着草寮外被落⽇染红的岩石和峭壁。“人生的许多事情都只能用四个字来解释:无可奈何。年龄越大,经历越多,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也就越深切。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懦怯的人,面对困难而服征它,是我一贯的生活方针。可是,感情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像对付一块顽石一样的敲碎它,也不能像服征峭壁一样炸通它──它比横贯公路还让人困扰。是一条永远筑不通的路。” “她在什么地方?”小林不动声⾊的问,他惊奇着自己竟“踏勘”进了这块顽石的內心深处。 “她──?”纪远的神⾊更加 ![]() ![]() ![]() ![]() 早晨,纪远在锤打石块的敲击声中,钻孔机的吼叫声中,和荣民工作时的“吭唷”声中醒了过来。隔夜的宿酒未消,脑子里仍然有些昏昏沉沉。面对着満山的 ![]() ![]() ![]() ![]() ![]() “她在那儿?她怎样了?”望着暴露在 ![]() ![]() ![]() ![]() 抓起一把铁锤,他加⼊了工作着的荣民群众里。 劈不完的岩石,那么多那么多。前面在炸山了,轰然巨响,碎石纷飞。纪远握紧了铁锤,向那些石块猛力锤去,一锤又一锤,他胳膊上的肌⾁凸了起来,裸露的背脊曝晒在烈⽇之下,大粒大粒的汗珠渗透了⽑孔,又沿着背脊流了下来。 包多的汗珠跌进了石堆之中,立即被滚烫的石头所昅收。太 ![]() “喂,老弟,休息一下吧!”他⾝边的一位荣民碰碰他,递给他一支新乐园。燃起了烟,他注视着峭壁下的河⾕。烟雾袅袅上升,消失在耀眼的 ![]() 有一个人从山坡上滑了下来,连跑带跳的来到他的⾝边,他看过去,是小林。不知是什么东西让这孩子奋兴了,他眼睛里亮着光彩, ![]() 纪远停止了工作,询问的注视着小林。 “什么事?” “来,来,”小林不由分说的夺过他手里的铁锤,带着难以抑制的奋兴说:“丢下你的工作,跟我来吧!有一件出乎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你在捣什么鬼?”纪远狐疑的问。 “你跟我来就是了!”小林嚷着,拉着纪远就走。 纪远不解的蹙起了眉,不太情愿的跟在小林后面,离开了那喧闹的施工地段。小林显然陷在一种神秘的愉快里,不时回过头来对着纪远微笑。这孩子永远有一颗快乐而热情的心;纪远不能对他卖关子的态度有所呵责。走到了工务段的成功堡前面,小林回过头来,笑着说:“你进去吧!我想,那溶剂出现了!” 纪远瞪了小林一眼,他在说些什么鬼话?一声不响的,他走进了屋內,突然 ![]() 他跟着老工程师指示的方向看去,一瞬间,他眼花撩 ![]() ![]() ![]() “好吧,纪远,你们谈谈吧,我出去视察一下。”老工程师含蓄而了解的望着面前这一对青年,迳自走了出去,并且好意的带上了房门。 室內继续沉寂着,纪远的额上在冒着汗珠,用手挥去了汗,他润了润⼲燥的嘴 ![]() 好半天,才能用喑哑的声音问:“你──怎么来的?” “走来的。”那人影说,一抹凄凉的微笑浮上她的嘴角,她看来比他镇定得多。“我费了许多时间才打听到你在这儿,一星期前我乘苏花公路的车子到花莲,被台风阻住,三天前动⾝,步行了三天,才到这儿──一个背粮食的山胞带我来的。” 纪远凝视着她,依然是披肩的长发,深邃而智慧的眸子,和修长的⾝段。一件镶着小花边的⽩衬衫,一条蔵青⾊的长 ![]() ![]() “是的,是我,”可欣宁静的说:“怎样?不 ![]() ![]() “说真的,”纪远 ![]() ![]() ![]() “是的,谢谢你。”可欣接过了⽔,静静的注视着纪远。 “你使我吓了一跳,真的。”纪远语无伦次的说,觉得手脚都无处可放,又急需找些话来说:“台北的朋友都好吗?嘉──嘉文怎样?” “他很好,到今年年底,他就要做爸爸了。” “是么?”纪远狠狠的盯着可欣,那苗条的⾝段并不像个将做⺟亲的人呀。 “他去年夏天和湘怡结了婚,你总没有忘记湘怡吧?”可欣也同样盯着他:“他们生活得很快乐,湘怡是个很标准的 ![]() “是么?”纪远只能无意义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脑子里纷 ![]() ![]() “是的,也很好,”可欣微笑着:“就像你看到的。” “没有朋友?没有──结婚?”纪远冲口而出的问,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头。“结婚?”可欣依然在微笑,沉静而显得莫测⾼深。“我正在考虑中。” “是么?”纪远额上的青筋在跳动。“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的同学?” “很难讲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可欣说,走到桌子旁边,把茶杯放在桌上,那杯⽔一口也没有喝过。她现在站得离他近了,发亮的眼睛深深的望着他。“两年前他离开了我,最近我才把他找到,我还不能断定他要不要稳櫎─在感情上,他是个怯弱的动物。” 纪远盯着她,他们默默的对视着,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两个人谁也不开口。纪远的呼昅沉重而急促,心脏跳得连肌⾁都悸动着。然后,他伸出手来,轻触着可欣垂在肩上的头发,他那样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纸做的,碰一碰就会碎掉。他的手从她肩上移到她头顶上,又从头顶上滑下来,沿着她的面颊摩抚到她的下巴,他的眼睛温柔的注视她,低低的从嘴 ![]() 接着,他的胳膊圈住了她,他的吻开始強烈的落在她的发上、面颊上、嘴 ![]() ![]() ![]() ![]() ![]() 可欣的眼眶 ![]() ![]() ![]() 回答她的是纪远有力的胳膊,那手臂里是个全安、温暖而坚实的所在,她再叹息一声,初次感觉到三⽇跋涉后的疲倦。就这样,当老工程师推门进来时,发现这一对情侣正默默的依偎在一块儿。看到了他,纪远抬起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您愿意帮人证婚吗?工程师?” “证婚?”老工程师怔了怔。“什么时候?” “就这一分钟!” “什么!”老工程师吃惊的叫了起来,于是,他诧异的看到了那个“不会笑的人”的笑容──那样幸福、甜藌、而愉快。 这夜一,在一块远离人群的大岩石上,并躺着一对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喁喁细诉着亚当夏娃时期就有过的言语。山树 ![]() 窗口最后一抹夕 ![]() ![]() 湘怡站在茶几前面,正在修剪着一束刚刚从花园里采进来的花朵,把它们一枝枝的揷进花瓶里。每揷进一枝,她就侧着头打量一番。夕 ![]() 一枝玫瑰,一朵百合,一匹凤尾草…湘怡修着,剪着,揷着,却显然有些儿心神不属,看看手表,五点半,再过不久,嘉文该下班回来了。嘉文这个工作,完全不是学以致用,念了外文系,却在行银里当职员,难怪他就牢騒満腹了。可是,有多少大学毕业生,要找这样的工作还找不到呢!又是和杜沂在一个行银,可以一块儿上班下班,获得许许多多的便利,在这人浮于事的时代,能有这样一个工作实在不错,湘怡总认为嘉文的牢騒有些过分和多余。 困扰着湘怡的,还不止嘉文的牢騒。大学毕业以后,嘉凭文着纪远打他那一 ![]() ![]() ![]() 结婚后这一年中,湘怡实在不能说有什么不満意的地方。 他们和杜沂住在一起,嘉文原来的房间修缮改装后成了他们的新房。杜沂宠爱而欣赏他这个儿媳妇,绝不亚于以前的喜 ![]() 嘉龄常常拍抚着湘怡的肩膀,笑着说:“湘怡,”她始终没有改口喊她嫂嫂,这是习惯使然。“你真是个道地的贤 ![]() “有一天会做到,当你碰到一个能使你定安下来的人的时候。”湘怡说。 “不会!”嘉龄皱皱眉。“告诉你,湘怡,我⾎管里一定有份反叛的⾎ ![]() 湘怡不再说话,或者嘉龄说的也是实情,湘怡知道嘉龄⺟亲的故事。看到嘉龄经常游 ![]() 这些都不让湘怡困扰,时间涸普很闲,一年实习満了之后,她没有继续教书。家庭谐和而自然,再不用看哥哥嫂嫂的脸⾊,洗那些洗不完的⾐服,听嫂嫂的冷嘲热讽。若⼲年来,她才初次觉得自己是自己的主人。下女爱戴而信服新的少 ![]() ![]() ![]() ![]() 最后一枝花揷进了瓶里,湘怡退后两步,做末一次的打量,然后満意的把花瓶放在茶几的正当中。抛去了剪下的残枝败叶,她在沙发中坐了下来,微微感到几分疲倦。一条小生命正在她体內茁长着,她以过多的喜悦来等待孩子的出世,现在才是九月,孩子会在十二月底出世。她常常会陷在一种恍惚的情绪里,用许多时间去揣测孩子是男抑或是女? 一阵门铃响,湘怡从沉思里惊跳了起来,等不及阿珠去应门,她已经抢先走进花园去开了大门。门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只有杜沂,而没有嘉文? ![]() “怎么?”杜沂有些诧异:“嘉文没有回家?” “没有呀!”湘怡不安的说:“他不是在上班吗?” “下午他早退了,”杜沂说,立即传染了湘怡的不安。“或者他临时要办什么事,大概马上就会回来了。怎样?今天晚上有什么好菜吗?”他故作轻快的问。 “炒了个素什锦,”湘怡说,脸上掠过一个悄悄的微笑。 “医生说您不能吃油腻。” “吃一点油腻也没关系呀,”杜沂皱了皱眉“你早上不是说要炖个蹄膀吗?” “您别急,爸,”湘怡笑得很甜。“素什锦是用猪油炒的。” 说完,她笑着溜进了厨房里。 杜沂用欣赏的眼光望着湘怡的背影,他从没有看过比湘怡更安静、更柔顺的女孩,而且,她又对所有的人都那么体贴关怀,包括这个做公公的他。这些年来,他虽然有一儿一女,却很少享到儿孙之福,没料到这个儿媳竟使他充分享受到做⽗亲的好处。也由于过分喜 ![]() 吃晚饭了,嘉文仍然没有回来,倒是嘉龄先回家,一进门就嚷饿。湘怡原准备等等嘉文,但看到杜沂和嘉龄都没有等的意思,只好暗中留下一盘菜,预防嘉文没吃饭回来时可以热热吃,就开了饭。嘉龄用眼光对周围一扫,耸耸肩说:“怎么!扮哥又没回家!”望着湘怡,她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你当心,湘怡,哥哥该管了。对男人可不能脾气太好,对不对?爸爸?”她转向⽗亲,做了个鬼脸。 “你少管闲事,吃你的饭吧!”杜沂说,不満的瞪了她一眼:“你整天忙些什么?见不到人影。” “ ![]() “好呀!”杜沂说:“这才是正经念头,你想和谁学?明天去打听打听看。”“申学庸,怎样?” “只怕人家不肯收你!” “为什么,难道我的嗓子不够好?”嘉龄议抗的问,立即拉开嗓门,唱了两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又自下批评:“标准的女⾼音嗓子!” “好了,饭桌上也不肯安静!”杜沂说:“吃饭!别唱了!” 湘怡暗中看了嘉龄一眼,她奇怪嘉龄那洒脫和満不在乎的个 ![]() “男朋友?太多了!”嘉龄立即看出了湘怡言外之意,冲口而出的说:“我才不是那种会对一个人死心塌地爱到底的人,像哥哥那样永远忘不掉唐可欣!”话一出口,嘉龄马上感到不对头,但是已出口的话又收不回去了,不噤一阵热燥,脸就红了。饭桌上有一段短时间的尴尬,还是嘉龄先打破了沉默,用轻快的声音嚷:“湘怡,我今天又收到胡如苇一封情书,他被分发到海军气象所服役,你猜怎么,这糊涂鬼在向我求婚呢!” 湘怡抬起眼睛来望了望嘉龄,为了掩饰自己那份微微的不安,更为了避免让嘉龄难堪,她也用活泼的,发生趣兴的口气说:“那么,你预备怎样呢?胡如苇很不坏呀!” 嘉龄耸耸肩,又挑挑眉⽑。 “很不坏?我承认。只是──爱情不来兮,无可奈何!” “我看你不是爱情不来兮无可奈何,”杜沂望着充満了青舂气息的女儿,竟然也冒出一句俏⽪话:“你是爱情太多兮,应接不暇!” 湘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嘉龄瞪圆了眼睛,鼓着腮,议抗的喊:“爸爸!什么话嘛!” 喊完,噤不住也笑了。饭桌上的空气顿时轻松了起来,刚刚那一阵小小的尴尬已经过去了。吃完饭,阿珠撤去了碗筷。 湘怡走进客厅,扭开唱机,放上一张⽔上组曲,音乐琳琳朗朗的流泻出来,萦绕于初夏的夜⾊里。小茶几上的玫瑰放着幽香,花园里的虫声唧唧。夜,永远有着它神秘的、难解的魔力,会使温馨的更加温馨,而寂寞的更加寂寞。⽔上组曲、韩德尔、巴哈、贝多芬、托斯卡尼尼、海飞滋、门德尔松… 湘怡不知道自己在胡 ![]() 深夜,一家人全睡了。也可能有人在无眠的挨着长夜,但,最起码,这幢住宅静得没有丝毫声息。湘怡倚着卧室的窗子,静静的坐着,她听到院子里树叶坠地的声音,巷口馄饨担敲梆子的声音,以及远处屋顶上一只夜游的猫在呼唤的声音…只是没有嘉文回家的声音。她膝上放着一件未完工的婴儿服装,却无心于针线。时间在期待中变得特别滞缓,思虑却相反的在每一秒中里纷至沓来。他到何处去了?会不会出了事?车祸?生病?还是流连于某种场合乐而忘返?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大门有了动静。湘怡凝神倾听,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大门开而又阖。是的,嘉文回来了。她听到了脚步声踩在花园的碎石子路上,放下了婴儿⾐服,她从椅子里跳了起来,看看手表,已经一点多钟。免得惊醒老人起见,她轻悄而迅速的走进客厅,打开客厅通花园的玻璃门。嘉文果然站在门外,月光下的脸⾊显得苍⽩,一向清亮的眼睛晦暗而疲倦。 “怎么这样晚回来?”湘怡低低的问,没有等答覆,就又催促的说:“快进来,不要吵醒了爸爸和嘉龄。” 嘉文一声不响的走进卧室,把领带从脖子上扯下来,抛在 ![]() “我不冷,还热得很呢!”嘉文有些烦躁的用手抹抹脸。 “晚上到那里去了?”湘怡柔声的问,怕过分追问他的行踪会使他不⾼兴。 “有朋友请吃晚饭!”嘉文简单的说。 吃晚饭?吃晚饭又何至于吃到半夜一点钟!但是,湘怡不想再追问下去,男人有自己的世界和自由,她不愿成为一个⼲涉丈夫一举一动的 ![]() ![]() ![]() “急什么呢?”嘉文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又不是小孩子会 ![]() 湘怡不再多说什么,铺好了 ![]() “澡洗倒可不必,”嘉文精神不佳的 ![]() ![]() 想必那位请吃饭的朋友不够慷慨。湘怡急忙说:“有,有。我帮你留了一碟炒⾁丝,没有汤,这样吧,给你下一碗⾁丝面好不好?” “好吧,什么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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