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致力于为用户为书迷提供免费好看的资治通鉴全集
优雅小说网
优雅小说网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科幻小说 经典名著 乡村小说 历史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小说排行榜 推理小说 都市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玄幻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绝品桃花 金龙嬉凤 蝶舞大唐 后宫猎艳 天龙风蓅 天降神妻 巫山云雨 第一次梦 飘飘卻仙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优雅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资治通鉴  作者:司马光 书号:10116  时间:2017/3/25  字数:33447 
上一章   晋纪五    下一章 ( → )
起屠维协洽,尽目章涒滩,凡二年。

  孝惠皇帝上之下

  ◎ 元康九年己未,公元二九九年

  ,正月,孟观大破氐众于中亭,获齐万年。

  太子洗马陈留江统以为戎、狄华,宜早绝其原,乃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夫夷、蛮、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当其强也,以汉之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单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强暴为寇,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安抚以为己用,自是四夷侵,与中国错居。及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馀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马贤,仅乃克之。自此之后,馀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中世之寇,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场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州,以弱寇强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

  “夫关中土沃物丰,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因其衰敝,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幵、析支之地,徙抚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寇暴,所害不广矣。

  “难者曰:氐寇新平,关中饥疫,百姓悉苦,咸望宁息;而使疲悴之众,徒自猜之寇,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答曰:子以今者群氐为尚挟馀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馀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己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散,离逷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道不著而平,德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攻,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子遭敝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而遵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馀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疾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子孙者也。

  “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质呼厨泉,听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际,以一部太强,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于穀远。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天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

  “正始中,毌丘俭讨句骊,徙其馀种于荥。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势力不逮耳。

  “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

  散骑常侍贾谧侍讲东宫,对太子倨傲,成都王颖见而叱之;谧怒,言于贾后,出颖为平北将军,镇鄴。征梁王肜为大将军、录尚书事;以河间王颙为镇西将军,镇关中。初,武帝作石函之制,非至亲不得镇关中;颙轻财爱士,朝廷以为贤,故用之。

  夏,六月,戊戌,高密文献王泰薨。

  贾后甚,私于太医令程据等;又以簏箱载道上年少入宫,复恐其漏,往往杀之。贾模恐祸及己,甚忧之。裴頠与模及张华议废后,更立谢淑妃。模、华皆曰:“主上自无废黜之意,而吾等专行之,倘上心不以为然,将若之何!且诸王方强,朋各异,恐一旦祸起,身死国危,无益社稷。”頠曰:“诚如公言。然中宫逞其昏可立待也。”华曰:“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言或见信,宜数为陈祸福之戒,庶无大悖,则天下尚未至于,吾曹得以估游卒岁而已。”頠旦夕说其从母广城君,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贾模亦数为后言祸福;后不能用,反以模为毁己而疏之;模不得志,忧愤而卒。

  秋,八月,以裴頠为尚书仆。頠虽贾后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寻诏頠专任门下事,頠上表固辞,以“贾模适亡,复以臣代之,崇外戚之望,彰偏私之举,为圣朝累。”不听。或谓頠曰:“君可以言,当尽言于中宫;言而不从,当远引而去。倘二者不立,虽有十表,难以免矣。”頠慨然久之,竟不能从。

  帝为人戆騃,尝在华林园闻虾蟆,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时天下荒馑,百姓饿死,帝闻之,曰:“何不食糜?”由是权在群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贾、郭恣横,货赂公行。南鲁褒作《钱神论》以讥之曰:“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亲之如兄,字曰孔方。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拨,怨仇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洛中硃衣、当涂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执我之手,抱我终始,凡今之人,惟钱而已!”又,朝臣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群下各立私意,刑法不壹,狱讼繁滋。裴頠上表曰:“先王刑赏相称,轻重无二,故下听有常,群吏安业。去元康四年大风,庙阙屋瓦有数枚倾落,免太常荀寓;事轻责重,有违常典。五年二月有大风,兰台主者惩惧前事,求索阿栋之间,得瓦小十五处,遂止太常,复兴刑狱。今年八月,陵上荆一枝围七寸二分者被斫;司徒、太常奔走道路,虽知事小,而按劾难测,扰驱驰,各竞免负,于今太常止未解。夫刑书之文有限而舛违之故无方,故有临时议处之制,诚不能皆得循常也。至于此等,皆为过当,恐吏因缘,得为浅深也。”既而曲议犹不止,三公尚书刘颂复上疏曰:“自近世以来,法渐多门,令甚不一,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伪者因以售其情,居上者难以检其下,事同议异,狱犴不平。夫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穷,故使大臣释滞;事有时宜,故人主权断。主者守文,若释之执犯跸之平也;大臣释滞,若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人主权断,若汉祖戮丁公之为也。天下万事,自非此类,不得出意妄议,皆以律令从事;然后法信于下,人听不惑,吏不容,可以言政矣。”乃下诏:“郎、令史复出法驳案者,随事以闻。”然亦不能革也。

  颂迂吏部尚书,建九班之制,令百官居职希迁,考课能否,明其赏罚。贾、郭用权,仁者速,事竟不行。

  裴頠荐平韦忠于张华,华辟之,忠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张茂先华而不实,裴逸民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哉!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常恐其溺于深渊而馀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

  关内侯敦煌索靖,知天下将,指洛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冬,十一月,甲子朔,有食之。

  初,广城君郭槐,以贾后无子,常劝后使慈爱太子。贾谧骄纵,数无礼于太子,广城君恒切责之。广城君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婚韩氏以自固;寿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闻衍长女美,而后为贾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及广城君病,临终,执后手,令尽心于太子,言甚切至。又曰:“赵粲、贾午,必汝家事;我死后,勿复听入。深记吾言。”后不从,更与粲、午谋害太子。

  太子幼有令名,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贾后复使黄门辈之为奢靡威,由是名誉浸减,骄慢益彰。或废朝侍而纵游逸,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东宫月俸钱五十万,太子常探取二月,用之犹不足。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面等物而收其利。又好小数,多所拘忌。洗马江统上书陈五事:“一曰虽有微苦,宜力疾朝侍。二曰宜勤见保傅,咨谗善道。三曰画室之功,可且减省,后园刻镂杂作,一皆罢遣。四曰西园卖葵、蓝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闻。五曰缮墙正瓦,不必拘挛小忌。”太子皆不从。中舍人杜锡,恐太子不得安其位,每尽忠谏,劝太子修德业,保令名,言辞恳切。太子患之,置针著锡常所坐氈中,刺之血,锡,预之子也。

  太子刚,知贾谧恃中宫骄贵,不能假借之。谧时为侍中,至东宫,或舍之,于后庭游戏。詹事裴权谏曰:“谧,后所亲昵,一旦构,则事危矣。”不从。谧谮太子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若宫车晏驾,彼居大位,依杨氏故事,诛臣等,废后于金墉,如反手耳。不如早图之,更立慈顺者,可以自安。”后纳其言,乃宣扬太子之短,布于远近。又诈为有娠,内藁物、产具,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以代太子。

  于时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之意,中护军赵俊请太子废后,太子不听。左卫率东平刘卞,以贾后之谋问张华,华曰:“不闻。”卞曰:“卞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华曰:“假令有此,君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贾后常使亲微服听察于外,颇闻卞言,乃迁卞为雍州刺史;卞知言,饮药而死。

  十二月,太子长子A170病,太子为[A170]求王爵,不许。[A170]疾笃,太子为之祷祀求福。贾后闻之,乃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后不见,置于别室,遣婢陈舞以帝命赐太子酒三升,使尽饮之。太子辞以不能饮三升,舞之曰:“不孝!天赐汝酒而不饮,酒中有恶物!”太子不得已,强饮至尽,遂大醉。后使黄门侍朗潘岳作书草,令小婢承福,以纸笔及草,因太子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茹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愿成,当三牲祠北君。”太子醉不觉,遂依而写之。其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

  壬戌,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使黄门令董猛以太子书及青纸诏示之曰:“遹书如此,今赐死。”遍示诸公王,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以来,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且国家有天下浅,愿陛下详之!”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出太子启事十馀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

  贾后使董猛矫以长广公主辞白帝曰:“事宜速决,而群臣各不同,其不从诏者,宜以军法从事。”议至西,不决。后见华等意坚,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于是使尚书和郁等持节诣东宫,废太子为庶人,太子改服出,再拜受诏,步出承华门,乘犊车,车武公澹以兵仗送太子及妃王氏、三子A170、臧、尚同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离婚,许之,妃恸哭而归。杀太子母谢淑媛及A170母保林蒋俊。

  ◎ 永康元年庚申,公元三零零年

  ,正月,癸亥朔,赦天下,改元。

  西戎校尉司马阎缵舆棺诣阙上书,以为:“汉戾太子称兵拒命,言者犹曰罪当笞耳。今遹受罪之,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宜重选师傅,先加严诲,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也。”书奏,不省。缵,圃之孙也。

  贾后使黄门自首与太子为逆。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遣东武公澹以千兵防卫太子,幽于许昌宫,令持书御史刘振持节守之,诏宫臣不得辞送。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冒至伊水,拜辞涕泣。司隶校尉奋收缚统筹送狱。其系河南狱者,乐广悉解遣之;系洛县狱者,犹未释。都官从事孙琰说贾谧曰:“所以废徙太子,以其为恶故耳。今宫臣冒罪拜辞,而加以重辟;闻四方,乃更彰太子之德也,不如释之。”谧乃语洛令曹摅使释之;广亦不坐。敦,览之孙;摅,肇之孙也。太子至许,遗王妃书,自陈诬枉,妃父衍不敢以闻。

  丙子,皇孙A170卒。

  三月,尉氏雨血,妖星见南方,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张华少子韪劝华逊位,华不从,曰:“天道幽远,不如静以待之。”

  太子既废,众情愤怒。有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皆尝给事东宫,与殿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伦执兵柄,贪冒,可假以济事。乃说孙秀曰:“中宫凶妒无道,与贾谧等共诬废太子。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许诺,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及省事张衡等,使为内应。

  事将起,孙秀言于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于贾后,道路皆知之,今虽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谓公特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明公,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贾后,为太子报仇,岂徒免祸而已,乃更可以得志!”伦然之。

  秀因使人行反间,言殿中人废皇后,太子。贾后数遣宫婢微服于民间听察,闻之甚惧。伦、秀因劝谧等早除太子,以绝众望。癸未,贾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矫诏使黄门孙虑至许昌毒太子。太子自废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虑以告刘振,振乃徙太子于小坊中,绝其食,宫人犹窃于墙上过食与之。虑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虑以药杵椎杀之。有司请以庶人礼葬,贾后表请以广陵王礼葬之。

  夏,四月,辛卯朔,有食之。

  赵王伦、孙秀将讨贾后,告右卫佽飞督闾和,和从之,期以癸巳丙夜一筹,以鼓声为应。癸巳,秀使司马雅告张华曰:“赵王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使雅以告。”华拒之。雅怒曰:“刃将加颈,犹为是言!”不顾而出。及期,伦矫诏敕三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今使车骑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事毕,赐爵关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皆从之。又矫诏开门,夜入,陈兵道南,遣翊军校尉齐王冏将百人排冏而入,华林令骆休为内应,帝幸东堂,以诏召贾谧于殿前,将诛之。谧走入西钟下,呼曰:“阿后救我!”就斩之。贾后见齐王冏,惊曰:“卿何为来?”冏曰:“有诏收后。”后曰:“诏当从我出,何诏也!”后至上閤,遥呼帝曰:“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亦行自废矣。”是时,梁王肜亦预其谋,后问冏曰:“起事者谁?”冏曰:“梁、赵。”后曰:“系狗当系颈,反系其尾,何得不然!”遂废后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赵粲、贾午等付暴室考竟。诏尚书收捕贾氏亲,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座皆夜入殿。尚书始疑诏有诈,郎师景版奏请手诏,伦等斩之以徇。

  伦与秀谋篡位,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乃执张华、裴頠、解系、解结等于殿前。华谓张林曰:“卿害忠臣?”林称诏诘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乾之议,臣谏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仍夷三族。解结女适裴氏,明当嫁而祸起,裴氏认活之,女曰:“家既若此,我何以活为!”亦坐死。朝廷由是议革旧制,女不从死。甲午,伦坐端门,遣尚书和郁持节送贾庶人于金墉;诛刘振、董猛、孙虑、程据等;司徒王戎及内外官坐张、裴亲黜免者甚众。阎缵抚张华尸恸哭曰:“早语君逊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

  于是赵王伦称诏赦天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府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荂领冗从仆,子馥为前将军,封济王;虔为黄门朗,封汝王;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皆封大郡,并据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总己以听于伦。伦素庸愚,复受制于孙秀。秀为中书令,威权振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

  诏追复故太子遹位号,使尚书和郁帅东宫官属太子丧于许昌,追封遹子A170为南王,封[A170]弟臧为临淮王,尚为襄王。

  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苟免,请锢终身。”从之。

  相国伦收入望,选用海内名德之士,以前平太守李重、荥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尚书郎平束皙为记室,淮南王文学荀嵩、殿中郎陆机为参军。组,勖之子;嵩,彧之玄孙也。李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而卒。

  丁酉,以梁王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寔为司空。

  太子遹之废也,将立淮南王允为太弟,议者不合。会赵王伦废贾后,乃以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中护军。

  己亥,相国伦矫诏遣尚书刘弘赍金屑酒,赐贾后死于金墉城。

  五月,己巳,诏立临淮王臧为皇太孙,还妃王氏以母之;太子官属即转为太孙官属,相国伦行太孙太傅。

  己卯,谥故太子曰愍怀;六月,壬寅,葬于显平陵。

  清河康王遐薨。

  中护军淮南王允,沉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允知相国伦及孙秀有异志,养死士,谋讨之;伦、秀深惮之。秋,八月,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允称疾不拜。秀遣御史刘机允,收其官属以下,劾以拒诏,大逆不敬。允视诏,乃秀手书也,大怒,收御史,将斩之,御史走免,斩其令史二人。厉谓左右曰:“赵王破我家!”遂帅国兵及帐下七百人直出,大呼曰:“赵王反,我将讨之,从我者左袒。”于是归之者甚众。允将赴宫,尚书左丞王舆闭掖门,允不得入,遂围相府。允所将兵皆精锐,伦与战,屡败,死者千馀人。太子左率陈徽勒东宫兵,鼓噪于内以应允。允结陈于承华门前,弓弩齐发,伦,飞矢雨下。主书司马眭秘以身蔽伦,箭中其背而死。伦官属皆隐树而立,每树辄中数百箭,自辰至未,中书令陈淮,徽之兄也,应允,言于帝曰:“宜遣白虎幡以解斗。”乃使司马督护伏胤将骑四百持幡从宫中出。侍中汝王虔在门下省,与胤誓曰:“富贵当与卿共之。”胤乃怀空板出,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阵内之,下车受诏;胤因杀之,并杀允子秦王郁、汉王迪,坐允夷灭者数千人。曲赦洛。初,孙秀尝为小吏,事黄门郎潘岳,岳屡挞之。卫尉石崇之甥欧建素与相国伦有隙,崇有爱妾曰绿珠,孙秀便求之,崇不与。及淮南王允败,秀因称石崇、潘岳、欧建奉允为,收之。崇叹曰:“奴辈利吾财尔!”收者曰:“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初,潘岳母常诮责岳曰:“汝当知足,而乾没不已乎!”及败,岳谢母曰:“负阿母。”遂与崇,建皆族诛,籍没崇家。相国伦收淮南王母弟吴王晏,杀之。光禄大夫傅祗争之于朝堂,众皆谏止伦,伦乃贬晏为宾徒县王。

  齐王冏以功迁游击将军,冏意不,有恨。孙秀觉之,且惮其在内,乃出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以光禄大夫陈准为太尉,录尚书事;未几,薨。

  孙秀议加相国伦九锡,百官莫敢异议。吏部尚书刘颂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周、霍光,其功至大,皆不闻有九锡之命也。”张林积忿不已,以颂为张华之,将杀之。孙秀曰:“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复杀颂。”林乃止。以颂为光禄大夫。遂下诏加伦九锡,复加其子荂抚军将军,虔中军将军,诩为侍中。又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率如故。张林等并居显要。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同,并所隐匿之兵,数逾三万。

  九月,改司徒为丞相,以梁王肜为之,肜固辞不受。

  伦及诸子皆顽鄙无识,秀狡黠贪,所与共事者,皆佞之士,惟竞荣利,无深谋远略,志趣乖异,互相憎嫉。秀子会为声校尉,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东公主。

  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后,尚书郎泰山羊玄之之女也。外祖平南将军乐安孙旂,与孙秀善,故秀立之。拜玄之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兴晋侯。

  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廞,贾后之姻亲也。闻征,甚惧,且以晋室衰有据蜀之志,乃倾仓廪,赈民,以收众心。以李特兄弟材武,其类皆巴西人,与廞同郡,厚遇之,以为爪牙。特等凭恃廞势,专聚众为盗,蜀人患之。滕数密表:“民刚剽,蜀人软弱,主不能制客,必为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廞闻而恶之。

  州被诏书,遣文武千馀人滕。是时,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廞犹在太城,未去。滕入州,功曹陈恂谏曰:“今州、郡构犯深,入城必有大祸,不如留少城以观其变,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当待之。不然,退保犍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滕不从。是,帅众入州,廞遣兵逆之,战于西门,滕败死。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诣廞请滕丧,廞义而许之。

  廞又遣兵逆西夷校尉陈总。总至江,闻廞有异志,主簿蜀郡赵模曰:“今州郡不协,必生大变,当速行赴之。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谁敢动者!”总更缘道停留,比至南安鱼涪津,已遇廞军,模白总:“散财募士以拒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而退,必无害也。”总曰:“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吾无嫌,何为如此!”模曰:“今非起事,必当杀君以立威。虽不战,无益也!”言至垂涕,总不听,众遂自溃。总逃草中,模著总服格战;廞兵杀模,见其非是,更搜求得总,杀之。

  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署置僚属,改易守令。王官被召,无敢不往。李庠帅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昌、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归廞。廞以庠为威寇将军,封泉亭侯,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至万馀人,以断北道。

  
段译

  孝惠皇帝上之下元康九年(己未、299)

  晋纪五晋惠帝元康九年(己未,公元299年)

  [1],正月,孟观大破氐众于中亭,获齐万年。

  [1]季,正月,孟观在中亭击溃氐人,抓获齐万年。

  [2]太子洗马陈留江统,以为戎、狄华,宜早绝其原,乃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夫夷、蛮、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当其强也,以汉高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单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强暴为寇而兵甲不加远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

  [2]太子洗马陈留人江统,认为戎人、狄人祸患中华,应当尽早断绝为祸的源,于是作《徙戎论》以提醒朝廷,说:“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处于极边远的地区。禹平定九州而西戎服从了安排。西戎禀贪婪、凶暴强悍,无仁爱之心。四夷之中,戎、狄最为突出,势力衰弱则敬畏服从,势力强大就侵扰叛。当他们强盛时,像汉高祖那样的实力也被困于白登,像孝文帝那样的实力也曾驻军霸上。等到他们衰弱时,像汉元帝、成帝时那样的微弱国力,单于还得来朝见。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实证。因此有道的君王处理夷、狄事务,就是防御夷狄常备不懈,虽然他们叩头进贡宝物珍奇,边城并不放松守备,当他们起来作时,军队也不加以远征,就是希望境内安宁,疆域不受侵扰而已。

  及至周室失统,诸侯专征,封疆不固,利害异心,戎、狄乘间,得入中国,或招安抚以为己用,自是四夷侵,与中国错居。及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

  “等到周王朝失去纲纪,诸侯恣意征伐,因此,彼此的疆域不稳定,诸侯因为利害关系而各存异心,西戎、北狄得以乘隙进入中原,有的诸侯招抚利他们为自己所用,从此四方各族相杂入,与中原人错综而居。到秦始皇统一天下,兵威震邻,打击胡人,驱逐越人,到这时,中原地区不再有各种夷族了。

  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于关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岁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强,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骘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马贤,仅乃克之。自此之后,余烬不尽,小有际会,辄复侵叛,中世之寇,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疆场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以弱寇强国,捍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

  3“东汉建武年间,马援担任陇西太守,征讨叛的羌人,迁徙羌人残余到关中,让他们居住在冯翊、河东的空荒之地。数年后,他们人口繁衍生息,既倚仗自己的富强,又苦于汉人的扰,东汉永初元年,羌人叛,消灭了当地守军,屠城破邑,邓骘也被击败。羌人侵入河内郡。十年之中,羌汉都衰败了,任尚、马贤仅仅是压制住他们而已。从此以后,残余火种不灭,稍有机会,他们就不断扰叛。中世时的寇患,以这支羌人最严重。魏兴盛之初,与蜀国分隔,疆场上的戎人,也分属两国,魏武帝迁徙武都的氐人到秦川,想以此而削弱寇增强国力,抵御蜀国。这实际是权宜之际,而不是从万世的利益上考虑的。今天我们所承受的这个现实,就已经遭受到那权宜之计的弊病的影响了。

  夫关中土沃物丰,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因其敝,迁之畿服,士庶玩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挟愤怒之情,候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验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徒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羌,著先零、罕、析支之地,徒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著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绝远中国,隔阂山河,虽有寇暴,所害不广矣。

  “关中土地服沃,物产丰富,是帝王居住的地方,没有听说西戎、北狄应当在这块土地上居住。不属于我们的族类,他们的想法必定不同。但因为他们衰弱,把他们迁到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士人百姓习以为常,玩忽对待,欺侮他们的软弱,使他们的怨恨刻骨铭心,一旦人口繁育强盛,便产生反叛之心。以他们贪婪强悍的本,带着愤怒的心情,等候机会合适,就伺机叛。他们居住在封疆之内,没有障碍工事阻隔,抢掠没有防备的人,收掠散野的财物,所以能够成为祸患而迅速蔓延,危害不可测度,这种必然的趋势,是已经验证的事实。当今最好的办法是,趁军队威势正旺盛,战时的一切都未取消,迁徒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的各部落羌人,安置在先零、罕、析支等地;迁徒扶风、始平、京兆的氐人,让他们出去还归陇右,安置在平、武都地区,发给路上所需的口粮,足以使他们自己到达。各自归附本族,返回故乡,让属国都尉、抚夷护军等官员依所辖地区集中安置他们。这样,西戎人与晋国人不相杂居,各得其所。即使他们有为华夏之心,兴起战的预兆,也与中原相隔极远,隔山阻河,虽然有敌寇作,所危害的地区也不会太广泛。

  难者曰:氐寇新平,关中饥疫,百姓愁苦,咸望宁息;而使疲悴之众,徒自猜之寇,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答曰:子以今者群氐为尚挟余资,悔恶反善,怀我德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余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己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散,离逖未鸠,与关中之人,户皆为仇,故可遐迁远处,令其心不怀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道不著而平,德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子遭敝事之终而不图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而遵覆车之轨,何哉!且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乏,糁粒不继者,故当倾关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宽关中之,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暂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寇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子孙者也。

  “驳难的人说:氐人叛刚刚平定,关中饥馑,流行时疫,百姓愁苦,都盼望着安定休息;而要让疲惫病弱的人去迁移心存疑忌的敌人,恐怕会士气耗尽而力量不足,完成不了这一事业,这样,先前的灾害还没来得及消除,新的变故又会突然出来。回答说:您认为现在氐人是还依靠剩余的资财,悔恨自己的过错而归于正道,感念我们的好意恩惠而来顺从归附呢,还是走投无路,心智与兵力都已困乏,害怕我们武力剿除才到这一地步呢?我说:是没有余力,走投无路的缘故。这样我们就能掌握他们的命运而使他们的进退都听从我们的调遣了。喜欢自己职业的人不会调换工作,满意自己住所的人没有迁居的想法。这时,他们正疑心有危险而惧怕,恐怖而紧张急迫,所以能够用武力的威慑来制服,使他们一点都不敢违抗。趁着他们死亡逃离,散各处,远离而没有聚集,加之他们与关中人,户户都是仇敌,所以能够把他们迁到僻远处,让他们不怀念这个地方。圣贤之人谋事,在事情未发生时就进行处置,在尚未动时就去治理,至道未显现天下就已平定,恩德未炫事情就已成功。其次则能够转祸为福,转败势为成功,陷于困境能够渡过,遭遇阻而得疏通。现在您承受着旧措施所带来的结果而不谋求开始改变这一措施,偏爱不断变换路线而又沿着翻车的轨道,这是为什么呢?再说关中的人口一百多万,约略计算人口比例,戎人、狄人占了一半,让他们继续居住或是迁移,都必须有口粮,如果出现欠缺,粥饭供应不能接继,就得拿出关中的全部粮食来保全他们的生计,绝没有把他们弃置沟壑而不侵扰掠夺的道理。现在我们将他们迁徒,沿途供给粮食而使他们到达,让他们归往自己族类所在地,使他们自己养活自己,而秦地的人口就能得到另一半粮食。这就是供给迁徒者以途中口粮,给留居者装的粮仓,缓解关中的紧张,消除盗贼的源,花费一朝一夕的开销,成就长年获益的基础。如果害怕短暂行动的小工程,而忘却一劳永逸的弘大方略,吝啬月之间的麻烦劳苦,而给后世留下寇敌之患,这不是所说的能够创业并传后世,为子孙后代着想的人。

  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质呼厨泉,听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际,以一部太强,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为四;于是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于谷远。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天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羌。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

  “并州的胡人,原本就是凶恶的匈奴强盗,东汉建安年间,派右贤王去卑骗呼厨泉作为人质,听任他们的部落散居在并州六个郡。魏咸熙年间,因为一支部落太强,分为三个部落。晋泰始初年,又增为四部落,这时刘猛从内部叛,勾结外族敌人;近年郝散之变,也发端于谷远这个地方。现在匈奴有五个部落,几万户之多,人口的兴盛,超过西戎。他们天骁勇,擅长箭骑马,超过氐、羌一倍,如果发生没有想到的战事的话,那么并州一带就值得忧惧。

  正始中,毋丘俭讨句骊,徒其余种于荥。始徒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势力不逮耳。

  “魏正始年间,毋丘俭征讨句骊,将他们的残余迁到荥。刚迁徒时,只有百户;子孙繁衍,现在人数已达几千,几代之后,一定会达到繁盛。现在百姓失业,还有人亡叛,犬马肥壮而众多,就会互相啃咬,何况像夷、狄那样,哪能不发生变故!他们只是感到自己微弱,势力还不能达到罢了。

  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羁旅怀土之思,释我华夏纤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德施永世,于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

  “治理国家的人,忧虑不在人少而在于国家不安定,以四海的辽阔,百姓的富裕,哪里一定要异族人在其中然后才能得到足呢!这些异族人都可以发布告示遣送,使他们还归本来的地方,慰藉他们客居怀乡的思绪,解除我们中华心中的芥蒂。《经》说:‘施给中原德惠,安定四方部族。’恩德施于永世,这个计策是长远的!”结果朝廷没有能够采用这个计策。

  [3]散骑常侍贾谧侍讲东宫,对太子倨傲,成都王颖见而叱之;谧怒,言于贾后,出颖为平北将军,镇邺。征梁王肜为大将军、录尚书事;以河间王为镇西将军,镇关中。初,武帝作石函之制,非至亲不得镇关中,轻财爱士,朝廷以为贤,故用之。

  [3]散骑常侍贾谧在东宫为太子讲学,对太子态度傲慢,成都王司马颖发现后斥责他。贾谧大怒,告到贾皇后,随即发落司马颖为平北将军,镇守邺城。惠帝征召梁王司马肜任大将军、录尚书事。任命河间王司马为镇西将军,镇守关中。起初,晋武帝曾规定了一个制度,藏于宗庙的石匣之中,规定不是直系亲属不能镇守关中。司马看轻财物而爱惜士人,朝廷认为他德才兼备,可以重用他。

  [4]夏,六月,高密文献王泰薨。

  [4]夏季,六月,高密文献王司马泰去世。

  [5]贾后甚,私于太医令程据等;又以簏箱载道上年少入宫,复恐其漏,往往杀之。贾模恐祸及己,甚忧之。裴与模及张华议废后,更立谢淑妃。模、华皆曰:“主上自无废黜之意,而吾等专行之,傥上心不以为然,将若之何!且诸王方强,朋各异,恐一旦祸起,身死国危,无益社稷。”曰:“诚如公言。然宫中逞其昏可立待也。”华曰:“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言或见信,宜数为陈祸福之戒,庶无大悖,则天下尚未至于,吾曹得以优游卒岁而已。”旦夕说其从母广城君,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贾模亦数为后言祸福;后不能用。反以模为毁己而疏之;模不得志,忧愤而卒。

  [5]皇后贾氏yín甚一,与太医令程据等人私通。还让人把路上的少年装进竹箱偷带入宫,但又怕这些少年把事漏出去,往往杀掉他们。贾模怕这些事牵连自己,非常忧虑。裴与贾模以及张华商议废黜贾皇后,改立谢淑妃为皇后。贾模、张华都说:“皇帝自己没有废黜皇后的想法,我们擅自进行这事,假如皇帝并不同意,那该怎么办?再说各诸侯王正当强盛时,都有各自的势力和亲近的人。恐怕一旦事情不成,招来祸患,性命丢掉而国家危殆,对国家社稷不利。”裴说:“确实如你们所说。但是皇后在宫中昏而肆意放任,她的麻烦很快就会来临。”张华说:“你二人都是皇后的亲戚,你们的意见她可能相信,应该多向她陈述戒惧祸福,希望她不要过分,那样天下还不至于出现祸,我们也就能够悠闲自在地度了。”裴从早到晚地劝说他姨母广城君,让她告诫皇后贾氏能够亲近厚待太子。贾模也多次对皇后讲述祸福的道理,皇后听不进去,反而认为贾模这样是诋毁自己,因而疏远他。贾模善良的愿望不能达到,忧郁愤而死去。

  秋,八月,以裴为尚书仆。虽贾后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惟恐其不居权位。寻诏专任门下事,上表固辞,以“贾模适亡,复以臣代之,崇外戚之望,彰偏私之举,为圣朝累。”不听。或谓曰:“君可以言,当尽言于中宫;言而不从,当远引而去。傥二者不立,虽有十表,难以免矣。”慨然久之,竟不能从。

  秋季,八月,任命裴为尚书仆。裴虽然是皇后贾氏的亲属,但是美好的声名一直广为人知,各地都惟恐他不能担当重要的职务。不久,惠帝下诏书让裴独掌门下事要职。裴上书惠帝坚持推辞,说:“贾模刚刚去世,又让我来取代他的职位,这样提高外戚的声望,显出偏向和私情的安排,会给神圣的朝廷带来麻烦。”惠帝不同意。有人对裴说:“您有说话的机会,还应该对皇后详细地说。说了仍然不同意,那就应远远地离去。假如这两条路都不走,即使上书十次,也难以逃脱灾祸。”裴感慨了好久,但终究也没有听从。

  帝为人戆,尝在华林园闻虾蟆,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时天下荒馑,百姓饿死,帝闻之曰:“何不食糜?”由是权在群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贾、郭恣横,货赂公行。南鲁褒作《钱神论》以讥之曰:“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亲之如兄,字曰孔方。无德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拔,怨仇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洛中朱衣、当涂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执我之手,抱我终始。凡今之人,惟钱而已!”

  惠帝为人愚鲁痴呆,一次在华林园听到蛤蟆的叫声。就问左右随从说:“这叫的东西,是为公事叫呢!还是为私事叫呢?”当时天下灾荒饥馑,有的百姓都饿死了,惠帝听到后说:“他们为什么不吃粥呢?”因此权力都由手下的小人掌握,政令出自许多部门而不能统一发布,有权势地位的人家互相推举,如同市场易。贾氏、郭氏肆意妄为,官场上贿赂公然进行。南人鲁褒作了一篇《钱神论》讥讽这种现象说:“钱的形象,像天地一样有圆有方,人们亲它爱它如同兄弟,尊称它叫孔方。没有美德而倍受尊崇,没有权势而灸手可热,出入宫廷高门,可以转危为安,起死复生,变尊贵为卑,置活人于死地。所以愤怒争执时没有钱就不能取胜,冤屈困厄时没有钱就不能得救,冤家仇敌没有钱就不能解怨释仇,美好的声誉没有钱就不能传播。当今都城的王公贵族,权势要人,个个爱我们孔方兄而没有休止,拿钱的手,紧抱着钱始终不放松。当今的人心中只有钱罢了。”

  又,朝臣务以苛察相高,每有疑议,群下各立私意,刑法不壹,狱讼繁滋。裴上表曰:“先王刑赏相称,轻重无二,故下听有常,群吏安业。去元康四年大风,庙阙屋瓦有数枚倾落,免太常荀;事轻责重,有违常典。五年二月有大风,兰台主者惩惧前事,求索阿栋之间,得瓦小十五处,遂止太常,复兴刑狱。今年八月,陵上荆一枝围七寸二分者被斫;司徒、太常奔走道路,虽知事小,而按劾难测,搔扰驱驰,各竞免负,于今太常止未解。夫刑书之文有限而舛违之故无方,故有临时议处之制,诚不能皆得循常也。至于此等,皆为过当,恐吏因缘,得为浅深也。”既而曲议犹不止,三公尚书刘颂复上疏曰:“自近世以来,法渐多门,令甚不一,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伪者因以售其情,居上者难以检其下,事同议异,狱犴不平。夫君臣之分,各有所司。法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穷,故使大臣释滞;事有时宜,故人主权断。主者守文,若释之执犯跸之平也;大臣释滞,若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人主权断,若汉祖戮丁公之为也。天下万事,自非此类,不得出意妄议,皆以律令从事。然后法信于下,人听不惑,吏不容,可以言政矣。”乃下诏,“郎、令史复出法驳案者,随事以闻,”然亦不能革也。

  还有,朝廷官员都追求苛峻明察来比较高下,每当遇到有疑义的问题,群臣都拿出自己的解释,这样,惩罚罪犯的法律不相统一,以致案件与官司层出不穷。裴上奏表说:“先王刑罚奖赏都恰当合适,轻重的尺度统一,所以下面遵从执行起来有一定的法度,官吏们也安心自己的职业。过去元康四年刮大风,祖庙宫殿的屋瓦被风刮落了几片,就罢免了太常荀,事情轻而处罚重,违背了正常的规定。元康五年二月又刮大风,兰台主事的官员以前面的事为教训,非常害怕,在房梁屋角之间仔细寻找,找到瓦片略有歪斜的地方有十五处,于是将太常囚,又兴起了狱案。今年八月,陵园里有一枝七寸二分的荆条被砍断,司徒、太常等官员急得往来奔走,虽说知道事情不大,但如何处罚却难以预料,四处疏通,各自竞相洗刷自己,到现在对太常的囚还没有解除。刑法的条文有限而违反法律的缘故却多得漫无边际,所以虽有处罚时依事讨论议定处置的制度,确实不能都得以按照惯例处置。至于上述这类例证,都属于超过限度,这样恐怕的官吏就会因袭而随意判定罪的轻重。”过后,曲解法律条文随意议处的事仍然没有停止。三公尚书刘颂又上书朝廷,说:“自近代以来,法律逐渐出自许多部门,法令非常不统一,官吏不知道应该遵守什么,下面也不知道哪些是违法而应该避免的,诈的人因此而得售其,身居高位的人难以核察下属,事体相同而评论不同,结果判决不公平。国君与臣下,各有所执掌的职司。要使法令人人必须遵奉,所以要求有关负责人遵守条文;章理有不通之处,所以让大臣来解释;情况特殊,可以由国君根据情况随机相应断处。有关负责官员遵守条文,如西汉张释之公允地依法处理违反皇帝出行时清道法律的人。大臣解释不通的地方,如西汉公孙弘判处郭解案。国君根据情况随机相应断处,如汉高祖杀死丁公的行动。天下的很多事情,凡不属于这类事的,不能随意妄加议处,都应该依照法规、律令来处理。这样才能使法律取信于百姓,人们所听到的没有疑惑,官吏们没有做坏事的机会,这样就能谈论治理国家的事了。”于是朝廷下诏书说:“郎、令史等官员再遇到法律规定之外而需要讨论议处的事情,要随案件本身上报处理意见。”但是还是不能革除随意议处的弊端。

  颂迁吏部尚书,建九班之制,令百官居职希迁,考课能否,明其赏罚。贾、郭用权,仕者速,事竟不行。

  刘颂升任吏部尚书,建立了将官员分九个等级考核的制度,计划使朝廷大小官员在职位上都企求升迁,考核官员胜任与否,明确对官员的奖惩制度。但是贾氏、郭氏专擅朝廷大权,想当官的人都想迅速升迁,这样刘颂的计划没有能够实行。

  裴荐平韦忠于张华,华辟之,忠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张茂先华而不实,裴逸民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哉!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常恐其溺于深渊而余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

  裴向张华推荐平人韦忠。张华起用韦忠,韦忠称病推辞。有人问他原因,韦忠说:“张华华而不实,裴贪得无厌,他们抛弃朝廷的制度礼仪而依附于作的皇后,这难道是大丈夫所作的事吗!裴几次都有心推举我,但我常常担心他沉溺于深渊,余波会牵连我,难道能起衣服而跟随他吗?”

  关内侯敦煌索靖,知天下将,指洛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关内侯敦煌人索靖,预知天下将要大,指着洛皇宫门前的铜塑骆驼感叹说:“大概以后会在荆棘中看到你吧!”

  [6]冬,十一月,甲子朔,有食之。

  [6]冬季,十一月,甲子朔(初一),发生日食。

  [7]初,广城君郭槐,以贾后无子,常劝后使慈爱太子。贾谧骄纵,数无礼于太子,广城君恒切责之。广城君以韩寿女为太子妃,太子亦婚韩氏以自固;寿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闻衍长女美,而后为贾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及广城君病,临终,执后手,令尽心于太子,言甚切至。又曰:“赵粲、贾午,必汝家事;我死后,勿复听入。深记吾言!”后不从,更与粲、午谋害太子。

  [7]当初,广城君郭槐,因为皇后贾氏没有孩子,经常劝皇后,让她慈爱太子。贾谧骄横放肆,多次对太子无礼,广城君经常严厉地叱责他。广城君打算让韩寿的女儿去作太子妃,太子也想与韩氏联姻以稳固自己的地位。韩寿的子贾午及皇后都不同意,却为太子聘定王衍的小女儿。太子听说王衍的大女儿长得漂亮,而皇后却为贾谧聘定了她,太子心里愤愤不平,有一些不的话。等到广城君病危,临终时拉住贾皇后的手,叫她对太子尽心,言辞非常恳切中肯。又说:“赵粲、贾午,一定会把你家的事搅,我死后,不要再听任他们随便进宫,请用心记住我的话!”皇后没有听从广城君的告诫,又与赵粲、贾午图谋陷害太子。

  太子幼有令名,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戏,贾后复使黄门辈之为奢靡威。由是名誉浸灭,骄慢益彰,或废朝侍而纵游逸,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东宫月俸钱五十万,太子常探取二月,用之犹不足。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面等物而收其利。又好小数,多所拘忌。洗马江统上书陈五事:“一曰虽有微苦,宜力疾朝侍。二曰宜勤见保傅,咨询善道。三曰画室之功,可宜减省,后园刻镂杂作,一皆罢遣。四曰西园卖葵、蓝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闻。五缮墙正瓦,不必拘挛小忌。”太子皆不从。中舍人杜锡,恐太子不得安其位,每尽忠谏,劝太子修德业,保令名,言辞恳切。太子患之,置针著锡常所坐毡中,刺之血。锡,预之子也。

  太子年幼时有好的名声,长大后却不喜欢学习,只知道与周围的人嬉笑玩耍,贾皇后又让宦官之类人引他,使他变得奢侈挥霍又骄横暴。因此太子的声誉与俱下,而骄横傲慢却益突出,有时沉溺于游乐之中,竟不顾每清晨问候侍奉皇帝的规定。还在宫中作买卖让手下人买卖酒,太子亲手拈量分量,斤两竟不差分毫。太子的母亲,原来就是屠夫家的女儿,所以太子也爱好卖。太子每月有五十万钱的俸禄,却经常预支两个月,还不够花销。又让西园出售蔬菜,蓝草籽、、面粉等物品,以此赚钱。太子还爱好家的小把戏,平常有很多戒忌讳。任太子洗马职的江统给他上书,陈述五件事:“一、即使稍微有些小病痛,也应勉力支撑遵守每清晨问侯、侍奉皇帝的规定。二、应当经常面见师傅,向他们请教为善的道理。三、雕画宫室的事,应当减少或免去,在后园雕刻之类的劳作,也同时都取消。四、西园卖菜之类的行为,损害国家的形象,也贬低自己的声誉。五、对修缮墙壁房屋之类,没有必要拘泥于琐细的忌讳。”太子都没有接受。中舍人杜锡,担心太子的地位不稳定,经常尽心尽意地劝谏,规劝太子修习有关德行品的功业,维护好的名声,言辞恳切。太子反倒怨恨杜锡,把针放在杜锡经常坐的毡子中,杜锡被针扎得血。杜锡是杜预的儿子。

  太子刚,知贾谧恃中宫骄贵,不能假借之。谧时为侍中,至东宫,或舍之,于后庭游戏。詹事裴权谏曰:“谧,后所亲昵,一旦构,则事危矣。”不从。谧谮太子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若宫车晏驾,彼居大位,依杨氏故事,诛臣等,废后于金墉,如反手耳。不如早图之,更立慈顺者,可以自安。”后纳其言,乃宣扬太子之短,布于远近。又诈为有娠,内藁物、产具,取妹夫韩寿子慰祖养之,以代太子。

  太子性格刚愎,知道贾谧倚仗皇后的势力而傲慢高贵,不能容忍和敷衍贾谧。贾谧当时担任侍中,到太子住处时,太子有时就把他撇在一边,自己到后边庭园游玩。太子的官员詹事裴权劝谏太子说:“贾谧是皇后所亲近溺爱的人,一旦他进谗言,那情况就危险了。”太子不接受。果然贾谧向皇后进谗言陷害太子说:“太子储备很多私财用来结小人,就是因为图谋您的缘故。如果皇帝驾崩,他登上皇位,一定会按照您过去对杨骏、太后的做法来对待您,对他来说,诛杀我们,把您废黜并囚在金墉城,易如反掌。还不如早作打算,重新立一个心慈而顺从的人为太子,这样您就能够安全了。”皇后采纳了贾谧的计策,就宣杨太子的短处,并广为传播。还假称自己已怀孕,在宫内准备了禾草之类的物品等接生的工具,接来妹夫韩寿的儿子韩祖慰来抚养,计划让韩祖慰来取代太子。

  于时期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之意,中护军赵俊请太子废后,太子不听。左卫率东平刘卞,以贾后之谋问张华,华曰:“不闻。”卞曰:”卞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士感知已,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华曰:“假令有此,君如何?”卞曰:“东宫俊如林,四率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录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况权戚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贾后常使亲微服听察于外,颇闻卞言,乃迁卞为雍州刺史。卞知言,饮药而死。

  这时朝廷内外都知道贾皇后有谋害太子的想法,中护军赵俊请太子废掉皇后,太子没有听从。左卫率东平人刘卞,向张华询问贾皇后的图谋,张华说:“不知道。”刘卞说:“我本来是须昌的小官吏,受您的成全提拔才有今天。为士的感念知遇之恩,所以言无不尽;可您却对我有重重疑虑!”张华说:“如果贾皇后有这种图谋,您打算怎么办?”刘卞说:“太子身边聚集着很多有才能的俊杰,护卫太子的左卫率、右卫率、前卫率、后卫率统辖着一万兵。您身居辅导国君、主持国政的要职。如果能够得到您的命令,皇太子便入朝总领录尚书事,这样把贾皇后废黜在金墉城,只需两个小宦官的力量而已。”张华说:“现在天子治理国家,太子是他的儿子,我又没有接受主持国政的使命,匆匆与太子干这样的事,这是无视君主、无视父亲而把自己的不孝向天下展示的举动。何况有权势的外戚充朝廷,威权不出于一处,能有一定成功的把握吗?”当时,贾皇后常常派亲近羽隐蔽身分在朝廷外探听察看,听到了一些有关刘卞要协助太子废黜皇后的言论,于是就将刘卞调任为雍州刺史。刘卞知道自己的话已出去,就服毒自杀。

  十二月,太子长子病,太子为求王爵,不许。疾笃,太子为之祷祀求福。贾后闻之,乃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后不见,置于别室,遣婢陈舞以帝命赐太子酒三升,使尽饮之。太子辞以不能饮三升,舞之曰:“不孝!”天赐汝酒而不饮,酒中有恶物!”太子不得已,强饮至尽,遂大醉。后使黄门侍郎潘岳作书草,令小婢承福,以纸笔及草,因太子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茹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愿成,当以三牲祠北君。”太子醉不觉,遂依而写之。其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

  十二月,太子的大儿子司马生病,太子为他谋求亲王爵位,没有批准。司马病重,太子为他祈祷祭神求平安。贾皇后听说后,就假称惠帝身体不适,宣召太子入朝。太子进宫后,皇后不见他,把他安排在另外的房间,派婢女陈舞假称惠帝的命令赐给太子三升酒,让他全部喝掉。太子推辞说喝不了三升,陈舞胁迫说:“不孝呀!天子赐酒而你不喝,难道酒中有脏物吗?”太子迫不得已,勉强喝完,于是大醉。贾皇后让黄门侍郎潘岳书写了一封信的草稿,又让小婢女承福,拿着纸、笔和草稿,趁太子喝醉,诈称惠帝下诏命令他抄写,文中说:“陛下应当自己了断,不自己了断,我就要进宫替您了断。皇后也应该尽快自己了断,如不自己了断,我当亲手来了断,同时与谢妃约定,到时皇宫内外一起举事,请不要迟疑犹豫,以遭致后患。我在、月、星三辰之下设盟饮血,皇天允许我担当扫除祸患,立道文为王,立蒋氏为王后。愿望实现,我将用猪、牛、羊三牲供奉北君星斗。”太子醉得昏昏沉沉,于是就照着写了。字有一半看不清,皇后描补成字,便以此呈惠帝。

  壬戌: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使黄门令董猛以太子书及青纸诏示之曰:“书如此,今赐死。”遍示诸公王,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以来,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且国家有天下浅,愿陛下详之!”裴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较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出太子启事十余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贾后使董猛矫以长广公主辞白帝曰:“事宜速决,而群臣各不同,其不从诏者,宜以军法从事。”议至西,不决。后见华等意坚,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于是使尚书和郁等持节诣东宫,废太子为庶人。太子改服出,拜受诏,步出承华门,乘犊车,东武公澹以兵杖送太子及妃王氏、三子、臧、尚同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离婚,许之,妃恸哭而归。杀太子母谢淑媛及母保林蒋俊。

  壬戌(三十),惠帝到式乾殿,召公、卿入宫,让黄门令董猛出示太子的信以及青纸写的诏书,惠帝说:“司马的信这样大逆不道,现在赐死。”把太子信及青纸诏书给王公大臣们传看,大家都不作声。张华说:“这是国家的大祸患,自古以来,常常因为废黜原定的太子而导致丧亡祸。再说我朝拥有天下的时间尚短,希望陛下仔细考虑!”裴认为应当先检验检查传递这信的人,再比较核对一下太子平的手书笔迹,不然,恐怕其中有虚假失实的地方。贾皇后就拿出太子写的十几张启事,众官员对照着看,也没有敢说不一样的。贾皇后又让董猛假托长广公主的言辞对惠帝说:“这件事应当尽快决断,而大臣们意见还不相同,对那些不同意这个诏令的,应当按照军法处理。”大臣们商议到太阳偏西,还没有议定。皇后见张华等大臣态度坚决,害怕事情发生变化,就建议把太子贬黜为平民,惠帝批准了这个建议。于是派遣尚书和郁等拿着符节到东宫,废黜太子为平民。太子更换了衣服出去,拜接了诏书,走出承华门,乘坐陋的牛车,东武公司马澹带领一队兵士押送太子及妃子王氏,还有司马、司马臧、司马尚三个儿子到金墉城关押起来。王衍上表请求让女儿与太子离婚,得到同意,妃子王氏恸哭着回到娘家。惠帝处死了太子的母亲谢淑媛以及具有保林身分的司马之母蒋俊。

  永康元年(庚申、300)

  永康元年(庚申,公元300年)

  [1],正月,癸亥朔,赦天下,改元。

  [1]季,正月,癸亥朔(初一),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康。

  [2]西戎校尉司马阎缵舆棺诣阙上书,以为:“汉戾太子称兵拒命,言者犹曰罪当笞耳。今受罪之,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宜重选师傅,先加严诲,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也。”书奏,不省。缵,圃之孙也。

  [2]西戎校尉司马阎缵带着棺材到皇宫前上书,认为:“汉朝戾太子拥兵抗拒武帝的命令,大家都不过说太子的罪过应当受笞刑而已。现在司马接受惩罚时,仍不敢违背道统,他的罪过比起戾太子还要轻得多,应该重新为太子选择师傅,先加以严厉的教诲,如果还不悔改,再抛弃他也不晚。”书奏呈递上后,惠帝没有看。阎缵是阎圃的孙子。

  贾后使黄门自首,与太子为逆。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遣东武公澹以千兵防卫太子,幽于许昌宫,令持书御史刘振持节守之,诏宫臣不得辞送。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冒至伊水,拜辞涕泣。司隶校尉奋收缚统等送狱。其系河南狱者,乐广悉解遣之;系洛县狱者,犹未释。都官从事孙琰说贾谧曰:“所以废徒太子,以其为恶故耳。今宫臣冒罪拜辞,而加以重辟;闻四方,乃更彰太子之德也,不如释之。”谧乃语洛令曹摅使释之;广亦不坐。敦,览之孙;摅,肇之孙也。太子至许,遗王妃书,自陈诬枉,妃父衍不敢以闻。

  贾皇后又安排了一个宦官自首,谎说是打算参与太子的叛。惠帝下诏令,让把这份自首文字在公卿大臣间公布,并派遣东武公司马澹率一千兵卒看押太子,将他幽于许昌宫,命令持书御史张振携带符节看守。还下诏令说,太子周围的臣僚不能与太子辞别送行。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鲁瑶等人冒犯令到伊水,着眼泪向太子辞别。司隶校尉奋将江统等人逮捕送到牢狱。其中被押送到河南牢狱的人。河南尹乐广把他们全部释放送走。被押送到洛县牢狱的人,都还没有释放。都官从事孙琰对贾谧说:“所以把太子废黜遣送,是因为他作恶多端。现在太子东宫的臣僚冒着犯罪的危险与太子告别,而对他们严厉处罚,这事广为传,反而宣扬了太子的美德,不如释放他们。”于是贾谧就告诉洛县令曹摅把他们释放。乐广也没有因擅自放人而受处罚。王敦是王览的孙子,曹摅是曹肇的孙子。太子到了许昌,给妃子王氏去信,陈述自己被诬陷冤枉的经过,而妃子的父亲王衍不敢把信上报惠帝。

  [3]丙子,皇孙卒。

  [3]丙子(十四),皇孙司马死去。

  [4]三月,尉氏雨血,妖星见南方,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张华少子韪劝华逊位,华不从,曰:“天道幽远,不如静以待之。”

  [4]三月,尉氏县降下血雨,不知名的妖星出现在南方,太白星在白天出现,中台的两颗星分开。张华的小儿子张韪劝张华辞去职位避祸,张华不接受,说:“上天之道幽深远长而不可测度,不如静观其变。”

  [5]太子既废,众情愤怒。右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皆尝给事东宫,与殿中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张华、裴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伦执兵柄,贪冒,可假以济事。乃说孙秀曰:“中宫凶妒无道,与贾谧等共诬废太子。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许诺,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及省事张衡等,使为内应。

  [5]太子被废黜后,群情愤。右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都曾经在太子东宫任过职,与殿中中郎士猗等图谋废黜贾皇后,恢复太子的地位。因为张华、裴只图安稳保住自己的地位,难以与他们合作,而右军将军赵王司马伦掌握兵权,情贪楚冒失,能够借用他的力量完成此事。于是劝孙秀说:“皇后凶暴嫉妒为非作歹,与贾谧等人勾结诬陷并废黜太子。现在国家没有正宗的继承人,社稷面临着危险,大臣将要发起大的行动,而您名分上是在皇后的中宫任职,与贾氏、郭氏亲密要好,太子的废黜,都说您事先就知道了,一旦行动开始,祸患一定会牵连到您,为什么不先考虑废黜皇后呢?”孙秀表示答应这样做,又告诉了司马伦,司马伦也接受了这个建议,于是告诉了通事令史张林和省事张衡等人,让他们在宫内接应。

  事将起,孙秀言于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于贾后,道路皆知之,今虽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谓公特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明公,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贾后,为太子报仇,非徒免祸而已,乃更可以得志。”伦然之。

  将要行事时,孙秀对司马伦说:“太子聪明而刚愎凶猛,如果让他回到东宫,一定不肯受别人的约束。您一直是贾皇后的人,路人皆知,今天即使为太子立下大功,太子也会说您只是迫于百姓的愿望,才反过来协助太子以求免受惩罚罢了,您即使忍气声不念旧怨,太子也一定不能真正感激您,如果出现一点小事,您还是不免被杀,不如拖延时间,这期间贾皇后一定会加害太子,那时您再出来废黜皇后,为太子报仇,不只免除了祸患,而且还可以进一步足您的愿望。”司马伦认为很对。

  秀因使人行反间,言殿中人废皇后,立太子,贾后数遣宫婢微服于民间听察,闻之甚惧。伦、秀因劝谧等早除太子以绝众望。癸未,贾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矫诏使黄门孙虑至许昌毒太子。太子自废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虑以告刘振,振乃徒太子于小坊中,绝其食,宫人犹窃于墙上过食与之。虑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虑以药杵椎杀之。有司请以庶人礼葬,贾后表请以广陵王礼葬之。

  孙秀就派人挑拨离间,散布说殿中的人图谋废黜贾皇后,重立太子。贾皇后多次派宫女换上平民的衣服到民间探听察看。听到这些流言后非常害怕。司马伦、孙秀就劝说贾谧等人尽快除掉太子,断绝人们的希望。癸未(二十二),贾皇后让太医令程据配制毒药,假称惠帝的诏令让黄门孙虑到许昌毒杀太子。太子被废黜后,就担心被毒死,经常让当自己的面煮饭。孙虑把事情告诉看守太子的刘振,于是刘振把太子搬迁到别的小房中,断绝了他的食品,宫人还偷偷从墙上传递食物给太子。孙虑拿药迫太子服食,太子不肯吃,孙虑就用捣药的木杵把太子打死。有关部门请示以平民的礼仪埋葬太子,贾皇后奏请用广陵王的礼仪埋葬太子。

  [6]夏,四月,辛卯朔,有食之。

  [6]夏季,四月辛卯朔(初一),发生日食。

  [7]赵王伦、孙秀将讨贾后,告右卫飞督闾和,和从之,期以癸巳丙夜一筹,以鼓声为应。癸巳,秀使司马雅告张华曰:“赵王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使雅以告。”华拒之。雅怒曰:“刃将在颈,犹为是言!”不顾而出。

  [7]赵王司马伦和孙秀打算征讨贾皇后,告诉了右卫飞督闾和,闾和同意,约定癸巳(初三)三更一点的时候,以鼓声为号。癸巳(初三),孙秀派司马雅告诉张华说:“赵王司马伦打算与您一起共同扶助朝廷。为天下除害,派我来通知您。”张华拒绝。司马雅生气地说:“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还说这样的话吗!”头也不回,就走了。

  及期,伦矫诏敕三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今使车骑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事毕,赐爵关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皆从之。又矫诏开门,夜入,陈兵道南,遣翊军校尉齐王将百人排阁而入,华林令骆休为内应,帝幸东堂,以诏召贾谧于殿前,将诛之。谧走入西锺下,呼曰:“阿后救我!”就斩之。贾后见齐王,惊曰:“卿何为来?”曰:“有诏收后。”后曰:“诏当从我出,何诏也!”后至上阁,遥呼帝曰:“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亦行自废矣。”是时,梁王肜亦预其谋,后问曰:“起事者谁?”曰:“梁、赵。”后曰:“系狗当系颈,反系其尾,何得不然!”遂废后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赵粲、贾午等付暴室考竟。诏尚书收捕贾氏亲,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座皆夜入殿。尚书始疑诏有诈,郎师景版奏请手诏,伦等斩之以徇。

  到了约定的时候,司马伦假称惠帝诏令,命令皇宫卫军三部司马说:“皇后与贾谧等人杀害朕的太子。现在派车骑将军进宫废黜皇后,你们都应该服从,事情结束,赐于关中侯的爵位。不服从的人,诛杀三族。”大家都听从了司马伦。又假称惠帝诏令骗开宫门,趁夜晚进去,把兵卒安排在路的南侧。派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带领一百兵士推开小门进去,华林园令骆休为内应,接惠帝到东堂,用诏令宣召贾谧到殿前,将要诛杀他,贾谧跑到西钟下面,大呼:“皇后救救我!”随即被斩首。贾皇后看到齐王司马,吃惊地问:“你为什么来这儿?”司马说:“有诏令要逮捕您。”皇后说:“诏书应该从我这儿发出,哪来的什么诏书!”皇后到门口,远远地向惠帝呼喊:“陛下有子,却让人废黜,也就等于自己将要被废黜。”这时,梁王司马肜也事先知道这个计划,贾皇后问司马说:“图谋起事的是谁?”司马说:“梁王和赵王。”皇后说:“系狗应该系狗的脖颈,却反倒系在狗的尾巴上,怎么能不有这样的结果呢?”于是皇后被废黜为平民,囚在建始殿。又逮捕赵粲、贾午等人送往暴室狱考问罪行,下诏命令尚书逮捕贾氏亲信羽,宣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等八部门的高级官员连夜入殿。尚书起初怀疑诏书是假的,尚书郎师景用公文奏请惠帝的亲笔诏书,司马伦等人就将他杀了昭示大臣。

  伦与秀谋篡位,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乃执张华、裴、解系、解结等于殿前。华谓张林曰:“卿害忠臣?”林称诏洁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乾之议,臣谏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仍夷三族。解结女适裴氏,明当嫁而祸起,裴氏认活之,女曰:“家既如此,我何以活为!”亦坐死。朝廷由是议革旧制,女不从死。甲午,伦坐端门,遣尚书和郁持节送贾庶人于金墉;诛刘振、董猛、孙虑、程据等;司徒王戎及内外官坐张、裴亲黜免者甚众。阎缵抚张华尸恸哭曰:“早语君逊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

  司马伦暗地与孙秀图谋篡夺皇位,打算先除掉朝廷中有名望的大臣,并且借机报复过去曾结怨的人,就把张华、裴、解系、解结等人押到宫殿前。张华对张林说:“你想谋害忠臣吗?”张林声称惠帝在诏书中质问张华说:“你身为宰相,太子被废黜,却不能为气节而死,这是为什么呢?”张华说:“式乾殿前的争议,我劝谏皇帝的过程全部都记录留存下来,可以复查。”张林说:“劝谏而不被采纳,为什么不辞职?”张华无言以对。于是把他们全部杀了,并诛杀三族。解结的女儿已许配裴氏,第二天就要出嫁,但祸事来临,裴家打算认亲使她活下来,解结女儿说:“家既然已经这样,我还活着干什么!”于是也被牵连处死。朝廷因此商议革除旧的制度,女儿不跟随父母家处死。甲午(初四),司马伦坐于端门旁,派遣尚书和郁持符节把贬为平民的贾氏押送到金墉城,诛杀了刘振、董猛、孙虑、程据等人。司徒王戎及在皇宫内外供职的官员,因是张华、裴等人的亲戚羽而被牵连罢官免职的有很多人。阎缵抚摸着张华的尸体痛哭涕地说:“早就劝告您辞职而不肯,今天果然不免一死,这是命呀!”

  于是赵王伦称诏赦天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府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领冗从仆,子馥为前将军,封济王;虔为黄门郎,封汝王;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皆封大郡,并据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总已以听于伦。伦素庸愚,复受制于孙秀。秀为中书令,威权振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

  于是赵王司马伦假称圣旨,赦免天下罪犯,自己担任持节都督、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等显要官职,完全模仿当年宣帝、文帝辅佐曹魏王朝时所为。设置一万府兵,让他的长子散骑常侍司马任冗从仆。儿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为济王;司马虔为黄门郎,封为汝王;司马诩为散骑侍郎,封为霸城侯。对孙秀等人都封给大郡,并让他们掌握兵权,文武官员有几千人封侯,百官都维持自己的职务以听命于司马伦。司马伦品平庸而愚蠢,不久又受制于孙秀。孙秀任中书令,权力威势震慑朝廷,全国都侍从孙秀而用不着请示司马伦。

  诏追复故太子位号,使尚书和郁帅东宫官属太子丧于许昌,追封子为南王,封弟臧为临淮王,尚为襄王。

  诏令恢复已故太子司马的爵位封号,派尚书和郁带领东宫的官员僚属到许昌接太子的遗体。追封司马的儿子司马为南王,封司马的弟弟司马臧为临淮王,封司马尚为襄王。

  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苟免,请锢终身。”从之。

  有关部门奏报:“尚书令王衍空占着大臣的位置,太子被陷害后,想苟全自己逃避责任,请求对他终身止做官。”奏请得到批准。

  相国伦收人望,选用海内名德之士,以前平太守李重、荥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尚书郎平束为记室,淮南王文学荀崧、殿中郎陆机为参军。组,勖之子;崧,之玄孙也。李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曳受拜,数而卒。

  相国司马伦想要笼络人心,选择任用海内德高望重的人。让前平太守李重、荥太守荀组担任左、右长史,东平人王堪、沛国人刘谟担任左、右司马,尚书郎平人束皙担任记室,曾任淮南王文学职的荀崧、殿中郎陆机担任参军。荀组是荀勖的儿子,荀崧是荀的五世孙。李重知道司马伦怀有篡国的异心,托病不去就职,司马伦不断迫,不得已勉强任职,几天后就死了。

  [8]丁酉,以梁王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为司空。

  [8]丁酉(初七),任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左光禄大夫何劭为司徒,右光禄大夫刘为司空。

  [9]太子之废也,将立淮南王允为太弟,议者不合。会赵王伦废贾后,乃以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中护军。

  [9]废黜太子司马时,曾打算立淮南王司马允为太弟,但意见不统一。遇到赵王司马伦废黜贾皇后,就让司马允担任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统领中护军。

  [10]己亥,相国伦矫诏遣尚书刘弘赍金屑酒赐贾后死于金墉城。

  [10]己亥(初九),相国司马伦假借诏令派遣尚书刘弘送金屑酒赐给贾皇后,贾皇后饮后死于金墉城。

  [11]五月,已巳,诏立临海王臧为皇太孙,还妃王氏以母之;太子官属即转为太孙官属,相国伦行太孙太傅。

  [11]五月,已巳(初九),惠帝诏令临海王司马臧为皇太孙,让太子司马妃王氏回宫作太孙的母亲。太子所属的官员臣僚转为太孙的官属,相国司马伦兼任太孙太傅的职责。

  [12]己卯,谧故太子曰愍怀;六月,壬寅,葬于显平陵。

  [12]己卯(十九),给已故太子定谧号,称愍怀。六月,壬寅(十三),将太子在显平陵安葬。

  [13]清河康王遐薨。

  [13]清河康王司马遐去世。

  [14]中护军淮南王允,沈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允知相国伦及孙秀有异志。养死士,谋讨之。伦、秀深惮之。秋、八月,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允称疾不拜。秀遣御史刘机允,收其官属以下,劾以拒诏,大逆不敬。允视诏,乃秀手书也。大怒,收御史,将斩之。御史走免,斩其令史二人。厉谓左右曰:“赵王破我家!”遂帅国兵及帐下七百人直出,大呼曰:“赵王反,我将讨之,从我者左袒。”于是归之者甚众。允将赴宫,尚书左丞王舆闭掖门,允不得入,遂围相府。允所将兵皆精锐,伦与战屡败,死者千余人。太子左率陈徽勒东宫兵鼓噪于内以应允。允结陈于承华门前,弓弩齐发,伦,飞矢雨下。主书司马眭秘以身蔽伦,箭中其背而死。伦官属皆隐树而立,每树辄中数百箭,自辰至未。中书令陈淮,徽之兄也,应允,言于帝曰:“宜遣白虎幡以解斗。”乃使司马督护伏胤将骑四百持幡从宫中出,侍中汝王虔在门下省,与胤誓曰:“富贵当与卿共之。”胤乃怀空版出,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阵内之,下车受诏,胤因杀之,并杀允子秦王郁、汉王迪,坐允夷灭者数千人。曲赦洛

  [14]中护军淮南王司马允,性格沉着坚毅,皇宫卫官兵都敬畏服从他。司马允知道相国司马伦和孙秀有篡国的意图,就暗中培养敢死之士,图谋征讨他们。司马伦、孙秀非常害怕他。秋季,八月,转调司马允为太尉,表面上显示出优待推重司马允,而实际上是剥夺他的兵权。司马允托病不接受任命。孙秀派御史刘机迫司马允,拘捕司马允的部下,弹劾司马允抗拒诏令,大逆不道。司马允审视诏书,发现是孙秀的笔迹,然大怒,拘捕御史准备杀掉,结果御史逃脱,就杀了御史刘机的二个令史。司马允面色严峻对部下们说:“赵王司马伦想毁了我的家!”于是率领亲兵和军帐下的兵卒七百人冲出去,大声呼喊:赵王司马伦造反,我将征讨他!跟随我的人请袒左臂。”于是跟从他的人很多。司马允快到皇宫时,尚书左丞王舆紧闭宫门,司马允无法进去,于是包围了司马允的相府。司马伦所带领的都是强悍而武器良的兵,司马伦与他战屡战屡败,死了一千多人。太子左率陈徽带领太子东宫的兵士在东宫里击鼓叫嚷响应司马允。司马允在承华门前摆开兵阵。弓、弩齐发,向司马伦,箭如雨下。主书司马眭秘用身体掩护司马伦,脊背中箭而死。司马伦的部下都在树后躲避,结果每棵树都被了几百箭,从辰时直到未时。中书令陈淮是陈徽的哥哥,想接应司马允,告诉惠帝说:“应该派人举起白虎幡以解除争斗。”于是惠帝让司马督护伏胤带领四百骑士持白虎幡从宫中出去,但是侍中汝王司马虔在门下省,暗地与伏胤发誓说:“富贵将与你共同享用。”伏胤就怀揣空白诏令出去,假称惠帝有诏令帮助淮南王司马允。司马允没有察觉,打开兵阵把伏胤放了进去,自己下战车接受诏令,伏胤趁机杀了司马允。事后又杀了司马允的儿子秦王司马郁、汉王司马迪,受司马允牵连被灭族杀死的有几千人。又宣布赦免洛城中的罪犯。

  初,孙秀尝为小吏,事黄门郎潘岳,岳屡挞之。卫尉石崇之甥欧建素与相国伦有隙,崇有爱妾曰绿珠,孙秀使求之,崇不与。及淮南王允败,秀因称石崇、潘岳、欧建奉允为,收之。崇叹曰:“奴辈利吾财尔!”收者曰:“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初,潘岳母常诮责岳曰:“汝当知足,而乾没不已乎!”及败,岳谢母曰:“负阿母。”遂与崇、建皆族诛,籍没崇家。相国伦收淮南王母弟吴王晏,杀之。光禄大夫傅祗争之于朝堂,众皆谏止,伦乃贬晏为宾徒县王。

  当初,孙秀当小官吏时,服侍黄门郎潘岳,潘岳曾几次打侮辱他。卫尉石崇的外甥欧建一直与相国司马伦有怨恨,此外,石崇有一个爱妾叫绿珠,孙秀曾派人求石崇转让,石崇不给。到淮南王司马允失败,孙秀就趁机声称石崇、潘岳、欧建都追随司马允叛,而拘捕了他们。石崇感叹说:“奴才之辈贪图我的财富呀!”来拘捕他的人说:“知道财能带来灾祸,为什么不早散发?”石崇无言以对。当初,潘岳的母亲曾经责备潘岳说:“你应该知道足,怎么能沉溺于计较利益得失则没有止境呢?”这次失败后,潘岳惭愧地对母亲说:“辜负了母亲。”这样,潘岳与石崇、欧建都被灭族杀头,石崇的家产也被没收。相国司马伦还逮住了淮南王司马允的胞弟吴王司马晏,也想杀掉他,光禄大夫傅祗在朝廷上为他争辩,大家也都劝说不要杀,司马伦才把司马晏贬为宾徒县王。

  齐王以功迁游击将军,意不,有恨,孙秀觉之,且惮其在内,乃出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齐王司马因功升任游击将军,司马内心不,有怨恨的表情,孙秀察觉到这种情况,又对司马在都城内感到惧怕,就让司马出任平东将军,镇守许昌。

  [15]以光禄大夫陈淮为太尉,录尚书事;未几,薨。

  [15]任命光禄大夫陈淮为太尉,总领尚书事务。没过多久陈淮就死了。

  [16]孙秀议加相国伦九锡,百官莫敢异议。吏部尚书刘颂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周、霍光,其功至大,皆不闻有九锡之命也。”张林积忿不已,以颂为张华之,将杀之。孙秀曰:“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复杀颂。”林乃止。以颂为光禄大夫。遂下诏加伦九锡,复加其子抚军将军,虔中军将军,诩为侍中。又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率如故。张林等并居显要。增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同,并所隐匿之兵,数逾三万。

  [16]孙秀在朝廷中商议为相国司马伦加赐九锡,文武百官没有谁敢提出不同意见。只有吏部尚书刘颂说:“过去东汉封曹魏九锡,曹魏封晋九锡,都是当时的特殊运用,不能认为是通例。周、霍光,他们的功勋卓著,都没有听说给他们加赐九锡。”张林听后特别愤怒,把刘颂当作张华的羽,要杀掉刘颂。孙秀说:“杀张华、裴已经造成不良影响,不能再杀刘颂。”张林才没有动手。司马伦等让刘颂担任光禄大夫。于是下诏加赐司马伦九锡,又升任司马伦的儿子司马为抚军将军,司马虔为中军将军,司马翊为侍中。又升孙秀为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卫率等职仍由他兼任。张林等人都高居显要官职。把相府兵增加为两万人,与皇宫卫的人数相同,加上司马伦所隐藏未让朝廷知道的兵,总数超过三万。

  九月,改司徒为丞相,以梁王肜为之,肜固辞不受。

  九月,改司徒之职为丞相,让梁王司马肜担任,司马肜坚持推辞而不接受。

  伦及诸子皆顽鄙无识,秀狡黠贪,所与共事者,皆佞之士,惟竞荣利,无远谋深略,志趣乖异,互相憎嫉。秀子会为声校尉,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东公主。

  司马伦和他的几个儿子都顽劣鄙没有见识,孙秀则狡黠贪婪过人,与他在一起共事的,都是投机的人,只知竞相追名逐利,没有深谋远虑,志向趣味也各不相同,并且互相厌恶嫉妒。孙秀的儿子孙会担任声校尉,形体短小相貌丑陋,就像下层作奴仆杂役的人。孙秀却让他娶了惠帝的女儿河东公主。

  [17]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后,尚书郎泰山羊玄之女也。外祖平南将军乐安孙,与孙秀善,故秀立之。拜玄之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兴晋侯。

  [17]冬季,十一月,甲子(初七),将羊氏册立为皇后,大赦天下。皇后是尚书郎泰山人羊玄之的女儿。她外祖父平南将军乐安人孙,与孙秀要好,所以孙秀拥立她。任命羊玄之为光禄大夫,加特进级、散骑常侍,并封为兴晋侯。

  [18]诏征益州刺史赵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贾后之姻亲也。闻征,甚惧,且以晋室衰有据蜀之志,乃倾仓廪,赈民,以收众心。以李特兄弟材武,其类皆巴西人,与同郡,厚遇之以为爪牙。特等凭恃势,专聚众为盗,蜀人患之。滕数密表:“民刚剽,蜀人软弱,主不能制客,必为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闻而恶之。

  [18]诏令征召益州刺史赵为大长秋,让成都内史中山人耿滕任益州刺史。赵是贾皇后的姻亲,听到这个征召任命,非常害怕,加上他因为晋朝的衰微败,心里已存有占据蜀地的愿望,就拿出仓库中的粮食,赈济民,来收买民心。因为李特兄弟材力勇武,手下都是巴西郡人,与赵同郡,赵对待他们非常优厚,作为自己的爪牙。李特等人凭仗着赵的权势,专门聚众作强盗,蜀人十分忌恨他们,耿滕曾多次秘密奏报:“民剽悍骁勇,而蜀人怯懦软弱,主人对付不了客人,一定会造成祸,应该让民还归本土。如果让他们留在地势险要的蜀地,恐怕秦州、雍州地区的灾祸就要转移到梁、益地区了。”赵听说后非常憎恨耿滕。

  州被诏书,遣文武千余人滕。是时,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犹在太城,未去。滕入州,功曹陈恂谏曰:“今州、郡构怨深,入城必有大祸,不如留少城以观其变,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当待之。不然,退保犍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滕不从。是,帅众入州,遣兵逆之,战于西门,腾败死,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诣,请滕死;义而许之。

  益州接到诏书,派文武官员一千多人接耿滕。这时,成都郡治所在少城,益州治所在太城,赵仍留在太城,没有离开。耿滕打算进太城,功曹陈恂劝谏说:“现在益州与成都郡结怨一天比一天深,你进城一定有大灾祸,不如留在少城观察太城的变化,向各县发布檄令让各村保联合做好抵御秦氐人的准备,西夷校尉陈总就要到成都,暂且先等他来。不这样的话,就退到犍为防守,西渡到江源,以防不测。”耿滕没有接受这个劝说。这天,耿滕率众进州城,赵派兵阻挡他,在西门发生战斗,耿滕失败而死,他手下僚属都逃窜了,只有陈恂两手反绑去面见赵,请求索要耿滕的遗体。赵赞赏他的义气而同意了他。

  又遣兵逆西夷校尉陈总。总至江。闻有异志,主簿蜀郡赵模曰:“今州郡不协,必生大变,当速行赴之。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谁敢动者!”总更缘道停留,比至南安鱼涪津,已遇军,模白总:“散财募士以拒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而退,必无害也。”总曰:“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吾无嫌,何为如此!”模曰:“今州起事,必当杀君以立威,虽不战,无益也。”言至垂涕,总不听,众遂自溃。总逃草中,模著总服格战;兵杀模,见其非是,更搜求得总,杀之。

  赵又派兵阻拦西夷校尉陈总。陈总到江,听到赵怀有谋反的心思,主簿蜀郡人赵模说:“现在州、郡关系恶劣,一定会出现大的变,应该迅速赶到那里,西夷校尉府的职责是掌握蜀地兵权,帮助顺从朝廷的人征讨谋反者,有谁敢动!”陈总却沿途走走停停,等到了南安县鱼涪津渡口,已经碰到了赵的兵马,赵模向陈总建议说:“分发财物召募兵士来作战,如果打败赵的州军,就可以得到益州,如果不能战胜,还可顺而退,一定没有坏处。”陈总说:“益州刺史赵痛恨耿滕,所以才杀他,赵与我又没有仇怨,为什么这样呢?”赵模说:“现在益州挑起事端,一定会杀掉您来树立军威,您即使不与他发生战斗,也没有好处。”说得声泪俱下,但陈总还是没有听取,果然,一手兵众都溃散了。陈总躲到草中、赵模穿上陈总的衣服与赵的州兵格杀战,赵的兵杀死赵模,发现不是陈总,于是四下搜求找到陈总,也将他杀死。

  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署置僚属,改易守令,王官被召,无敢不往。李庠帅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晶、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归。以庠为威寇将军,封泉亭侯,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至万余人,以断北道。

  赵自封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安排设置僚属,改换所属的郡守县令,晋朝廷所任命的官员,没有敢不听从赵的。李庠带领妹夫李含和天水人任回、上官晶、扶风人李攀,始平人费他,氐人符成、隗伯等人以及所属四千骑士归服赵。赵任命李庠为威寇将军,封为泉亭侯,把他看作亲信心腹,让他募集六郡的强壮勇武的人,发展到一万余人,以截断北来的道路。
上一章   资治通鉴   下一章 ( → )
资治通鉴是知名作家司马光力作,是一本文笔与情节俱佳的历史小说,优雅小说网免费提供资治通鉴最新章节阅读,希望您能优雅的在优雅小说网上阅读。司马光撰写的资治通鉴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资治通鉴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